第12章 他靠得太近了 他靠得太近了……
第12章 他靠得太近了 他靠得太近了……
淡白明月東出。
有風從背後吹拂過,撩起樓泊舟散落滿背的發絲,纏到雲心月手臂一側。
哪怕隔着幾層衣物,她都能清楚感覺到,青絲盤纏那種細微的癢。
而且——
少年身高腿長,俯身時窄腰一折,便好像一張拉滿的弓。雲心月陡然直面對方,總有一種被瞄準的危機感,好似利刃忽然而至,懸停在額間一樣。
心髒漏了一拍後,突突直跳。
她小小往後退了一步,企圖趕走那種被什麽冰冷利刃抵住的錯覺。
剛動,樓泊舟雙眸就追了上來,頭顱更低垂,視線與她平直,緊緊鎖住她的眼睛不放。
兩人的呼吸撞在一起,在暮色盡收的暗夜中,氤氲出一片不可見的熱霧。
淡淡的白茶香氣,讓雲心月下意識吸了一下鼻子。
反應過來那是從少年吐息中呼出的氣味,她臉頰翻出一絲薄紅,有些緊張地盯着他。
“你、你又要做什麽?”
為什麽靠那麽近。
“分明是你對我做了什麽。”樓泊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又轉回她臉上。
一切盡在不言中。
Advertisement
雲心月咬牙閉眼,有些想跳進河裏冷靜一下。
這都叫什麽事兒……
沒等她懊惱完,腳下便被什麽東西輕輕砸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
——是一封相當低調的暗黃色請柬。
為了躲避此刻的尴尬,身體還沒跟腦子商量,就擅自撿起地上的請柬,打開看了一眼。
眼眸匆匆掃過“樂游山”、“幻天樓”的字眼,手中請柬便又被奪了回去。
“你誰啊!怎麽亂搶人東西!”
“就是!”
稚童一般打架的兩人,都伸手死死拉住請柬,情急之下把她的手劃出一道紅痕。
“嘶——”
本來想開口解釋的雲心月趕忙松手,急急往後倒退了兩步,躲開。
“這請柬是我的!”
“放屁!明明是我的!”
“你放手!”
“應該放手的是你!”
……
已經束起發冠的兩人,說話的模樣也像稚童。
要不是他們衣着足夠光鮮,她還以為自己碰上了兩個腦子有問題的流浪漢。
私下相處被毀,樓泊舟有些不太高興。
他側眸掃過兩人,手腕上的蛇感覺到他的殺氣,有些興奮地盤轉。
瞥見銀蛇蠕動的雲心月,心裏有些發毛,又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不過,瞧見樓泊舟的神色有些不對,腳尖也換了個朝向,似乎想要對那兩個扭扭抱抱,打得不可開交,互相揪着對方發根用力揪的男子出手,她趕緊把人沒藏銀蛇的胳膊抱住,用力拖走。
“走了走了,回去吃飯,快要餓死了。”
死?
樓泊舟邁出去的腳力度卸下,被雲心月半拖着拉回客棧裏。
臨走之前,他黝黑的眸子微擡,掃過兩人臉龐,将他們的模樣記住。
趕路有些疲憊,雲心月用過飯泡了澡,抱着被子,不用一盞茶時間就睡得香甜。
隔壁房間。
樓泊舟敞開窗,支着一條腿靠坐窗臺上,撐在膝蓋上的手正團着兩條蛇,在指尖繞轉玩兒。
薄紗似的清霜落在他身上,泛起一陣粼粼白光,将本就秾麗的臉龐映襯得愈發絕豔。
此刻若是對面有高樓,樓上又恰巧有人,定會誤以為自己碰上了仙人。
知道他心情不佳,軟綿綿的蛇在他手中繃成彎曲的棍,根本不敢亂動。
嫌棄小蛇太僵硬,他還伸手彈了彈,讓它們別繃太緊。
他可沒有觸感,不知輕重,要是一個沒注意,直接就能将它們的骨節拉斷好幾截。
挨了一個腦瓜崩的蛇,讨好地在他手指上蹭了蹭。
沒有觸感,樓泊舟把玩了一陣便覺得無趣,連新收服的金線蛇前來尋他也愛答不理。
他手指在膝蓋上輕敲,思索要不要摸到隔壁去。
便在此時,後院又響起那兩人的争吵,他垂眸看了一眼,唇角勾起,瞄準其中一人的後衣領,信手将銀蛇丢了下去。
銀蛇咬了那人一口。
那人瞬間被毒素麻痹倒下,吓了另一人一大跳。
驚吓過後,另一人大喜,把請柬拿走,又喊了人前來擡人,便從後門溜之大吉,不知上哪裏去了。
樓泊舟安安靜靜看着,像是在看螞蟻搬家一樣,臉上全是打發時光的無趣與将就。
此地的人不會解銀蛇的毒,禮官見他不在,便去請了樓策安幫忙。
樓策安一眼就看出這是自家兄長的手筆,把人救醒後,對方道謝時顯得格外局促不安。與他相反的,是撞上自家弟弟擡眸投過來的視線,亦面不改色的樓泊舟。
他甚至給了對方一張與月色媲美的溫柔笑臉,好似此事與他毫無關系一樣。
這些事情,睡得特別熟的雲心月都不知道。
她翌日醒來用早飯,啃包子時還迷蒙閉着眼睛,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模樣。
“公主,我們要在雲城逗留兩日,補充糧草與炭火,您若是要出行,記得與末将說一聲。”沙曦如是叮囑道。
雲心月“嗯嗯”點頭,應得爽快,實際上什麽也沒聽清楚。
大堂的喧嚣都沒能讓她清醒,混在粥裏的姜絲剛嚼了一口,她就是一個激靈,趕緊睜開眼睛,找盤子吐出來。
春莺看她握着盤子的手,虎口多了一道劃痕,頓時像是天塌了一樣,瞪大眼睛:“公主,您怎麽受傷了?”
“沒事。”雲心月擺擺手,并不在意,“小傷。吃完早飯去上個藥就好。”
相比之前被匪徒追殺,磕碰撞擊,至今沒完全好的傷,這都是小事兒。
背後。
兩位附庸風雅,深秋也不忘在胸前展扇的公子哥高聲闊談。
“付兄之前沒去過幻天樓吧?”
“是。所以,為兄這不是特地來請教賢弟,摸摸那裏邊的規矩,以免初入就壞了事。”
幻天樓?
有些熟悉的名稱,讓雲心月多給了陌生人兩分注意力,下意識豎起耳朵聽八卦。
“嗐,這也算不上什麽教不教的。”不用轉身,她都能聽出那人語氣裏的意滿志得,“你只要記住,進去以後,千萬不能摘面具,不要暴露身份,拿的牌子和面具什麽顏色,就在哪一層呆着,不要企圖越級就成。”
“哦?這顏色還有講究?”
“自然。”那人自滿中又多了幾分傲氣,“幻天樓便是登天通道,共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層。”
“原是天上虹橋的化身!”
“正是。”
雲心月差點兒一口粥噴出來。
什麽登天通道,不就是彩虹的顏色,就吹吧。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大傻碰上了二傻,一拍即合。
她悄摸挪了挪屁股,側耳細聽。
“莫非,這紫層是離天道最遠的一層?赤色最近?”
“孺子可教也。”
“那賢弟現在是……”
“咳咳。”背後的聲音更得意了,“區區綠層過客而已。”
“竟是綠層的貴客!賢弟莫不是入了其間哪位仙人的眼?”
随後,一大波誇贊從其他桌蔓延過來,言辭之誇張,讓雲心月光是吃瓜就飽了。
她自己把那些浮誇的話過濾掉,大概知道了幻天樓類似一個比較高級的娛樂場所,往高層去的話,會有很多市面上不常見的活動。
至于他們說那些什麽吃丹藥、見仙人之類的話,她是不信的,只覺得像詐騙。
見她一勺粥懸在半空,好半天都沒入口,還偷偷翹起嘴角,心情甚好的模樣,樓泊舟側身貼近,盯着她偏轉的側臉看。
終于想起自己涼透粥水的雲心月,冷不丁轉頭,便近距離對上了一雙靜默打量她的眸子。
被濃密長睫簇擁的黑亮瞳孔,如實映照出她的驚訝。
滾燙的呼吸撲在她臉頰上,往耳側肌膚游走,便是餘溫也把耳垂灼紅了。
“你在笑什麽?”
少年頭顱偏轉,呼吸翻湧的細小氣流,直直往耳朵鑽去,癢意彌漫,手腳也發軟。
雲心月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往後躲去。
她橫起手臂,推擋靠近的胸膛。
“你、你離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