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為什麽突然發瘋 他為什麽突然發瘋……
第16章 他為什麽突然發瘋 他為什麽突然發瘋……
夜濃如酒,令人微醺。
雲心月無端覺得自己像是醉了一樣,酒意上湧般感覺到兩頰滾燙。
黑暗将一切感官都放大,那股淡淡的青澀味道是那麽明顯,少年膝蓋前傾,壓在她小腿一側的溫度和觸感亦同樣明晰。
膝蓋骨輕輕劃過的形狀,她甚至都能清楚勾勒。
略有些厚的衣擺,好似已經在觸碰中失去了阻隔作用。
還有——
他傾身靠近時,半溫半涼的白茶氣息便噴灑在耳邊,将耳廓撩得癢癢的,還直往裏鑽。
令人酥麻的氣息讓頭皮繃緊,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拽住,輕輕往上拉。
她不自覺将呼吸屏住,往後縮了縮。
“別動。”
呼吸更靠近她脆弱的、滾燙的耳廓,好似只差毫厘,就有柔軟的唇瓣會落下。
明明背後就是櫃壁,本來挺有安全感的地方,愣是讓雲心月有一種逼到絕處的無路可逃。
她不禁伸手握住了對方垂到身前的衣領,呼吸都有些不穩了,只能拼命憋住,微微張開嘴巴呼出來。
可她又不敢急急喘息,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他們就在衣櫥裏,将他們捉個正着。
畢竟,他們對這裏面的規矩半懂不懂,并不知道四個人在一間屋子裏到底正不正常。更不消說,他們還是偷偷摸進來的,委實心虛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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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外面響起火折子點燃的聲音。
緊接着,竹制的衣櫥漏進斑駁的光,将窄小空間上端照亮,露出雲心月一雙帶着慌張無措,微微仰起的晶亮眼眸。
樓泊舟低垂雙眼,一手撐在她腦後,一手将摘下的面具放進她懷裏。
“小心別撞到。”會被發現。
垂落的眸子,掃過安靜躺在紅唇之間的舌,暗了一些。
可惜,現在還不到能親的時候。
就連擁抱,都要過今夜子時才可以得到。
雲心月按住落在自己膝蓋上的面具,眼睛眨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剛才靠那麽近是幹什麽了。
原來,他不是黃蟲上腦,要……
尴尬漫上心頭,臉頰反而更紅了。
樓泊舟垂眸看着她越發蜷縮的身體,有些不太明白她又發生了什麽,為何身體的溫度與平日越來越不一樣了。
莫不是發熱了?
他擡手,用手背貼了一下對方額角。
貼完才發現,自己從小就不知道什麽叫高溫,什麽叫低溫,也不過是與她觸碰後發現了這種新鮮的東西,問過弟弟才知道,這是溫熱的感覺。
不過……常聽人言,野水寒涼。若是如此,與第一次水中觸碰,還有平日觸碰的溫度比,如今約莫是更熱了一些才對。
濃密且長的眉頭輕鎖,樓泊舟又伸手抓過她的手掌,輕輕捏了一下确認。
“你好像起熱了。”
雲心月:“……”
她更尴尬了。
“沒有。”她用氣音回答對方,“這不是發熱。”
樓泊舟還想追問,倘若這不是發熱,那是什麽。
然而,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嬌吟,伴随而來的還有凳子倒在地上後被踢走的巨響。
雲心月耳朵沒那麽靈,只能聽到凳子倒地滾動,被吓了一跳,連尴尬都忘記了,猛地收緊握住少年衣領的手,險些化身袋鼠幼崽鑽進去躲着。
但是很快,她就聽到了。
聽到的動靜甚至更多,更劇烈。
“……”
沒吃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的她想當場撞牆,昏死過去算了。
“外面在打架嗎?”沒經過人事的少年一開始沒聽明白,甚至側耳去細聽。
白皙光潔的耳朵,在切割細碎的暗光裏動了動。
雲心月尴尬得腳趾抓鞋,立馬伸手捂住對方耳朵,不讓他細聽。
捂耳朵之前,她還得火速補一句:“別聽,不适合。”
他們現在孤男寡女留在櫃子裏,按照皇叔的劇情走向來說,實在過于危險。
雙耳被捂住,但還能聽到外間動靜的樓泊舟,探究看向少女。
為何那麽緊張。
有什麽是他不能聽到的嗎?
深邃如淵的眸子縮了縮,難得她主動觸碰,樓泊舟沒掙開,可反倒越發凝神去聽那動靜。
聽了一盞茶功夫,他隐隐明白了外頭的人到底在做什麽。
再看縮成一團的少女,他大發慈悲伸出雙手……
捂住少年的耳朵後,雲心月實在沒辦法面對他,只好當一回鴕鳥,将自己埋到膝蓋上,把眼睛擋住。
外面的動靜像流水一樣,使勁沖撞她的耳膜,令人想要将耳朵摘下來丢掉。
就在雲心月快要遭不住時,一雙略有些幹燥的手掌,學着她的模樣,将掌心覆蓋其上,把那些渾濁的、不堪的動靜全部隔絕,變得遙遙而飄渺。
她愣了一下,緩緩擡起眼眸,觑了一眼凝視她的樓泊舟。
對方臉上全是坦然,似乎并沒有暗藏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怎麽了?”
樓泊舟沒出聲,用嘴型問她。
雲心月搖頭,又偷偷看了對方一眼,再度撞上那雙清澈幹淨的黑亮眼眸後,自己反而像是被什麽燙了一下似的,龜縮回去,把自己的眼睛壓在膝蓋上,再不肯擡起來。
外面的動靜還在繼續,朦朦胧胧能聽見一些,但是算不得真切,胡亂随便想些別的什麽,倒也能勉強糊弄過去。
時間像是拉面一樣,被拖得異常古怪的長。
縮在衣櫥裏的雲心月腳都麻了,樓泊舟才将自己的手收起來,把櫃子打開:“出來罷,人都不在了。”
雲心月拉住他:“你怎麽知道的?”
樓泊舟沒說自己耳朵特別靈,聽出來的,只說:“我的蠱一直在四周蟄伏。”
蠱會随主人走,從各種縫隙溜進來,主人能通過蠱知道它們觸碰過的一些人與物,他這話倒也不算說謊。
“哦。”雲心月終于放心了,向已經邁出衣櫥,彎腰遞出手掌的少年搭上自己的手。
她腿軟,全靠樓泊舟用力把她揪起來,攙扶着站定。
站定後,她便收回自己的手,尴尬得不知往哪裏放,只好背在身後捏緊,一雙眼四處亂瞟,就是不看少年。
樓泊舟聽她心跳慌亂,呼吸不穩,長腿一擡,繞過屏風,打算找個地方給她歇一陣再說其他。
少年離開半包圍的狹窄空間,雲心月輕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讓溫度消散一些,穩了穩呼吸,跟上。
外間桌凳歪斜,已然完全變了個樣子。
樓泊舟擡腳勾起一張凳子,讓雲心月坐下。
雲心月光是想到剛才所聽就怕了,根本不敢坐,連忙推辭:“不了不了。”
鬼知道這凳子會沾上什麽。
她幹笑:“我坐累了,想多站一小會兒。”
樓泊舟默默盯着她斟酌真假,總覺得對方這話存疑。
驀然,響起“咕嚕”一聲叫。
雲心月按住肚子,想找個洞鑽進去。
這鏈子掉得可真不是時候。
樓泊舟垂眸看了一眼她癟進去的肚子,擡眼尋吃的,卻發現吃的都掉到了地上:“想吃什麽,我去其他廂房看看有沒有。”
“不用了。”雲心月掏出剛才那塊糕點,掰開兩塊,遞了一塊給少年,“我們先将就一下吧。”
樓泊舟:“我不餓。”
話剛說出口,肚子就背叛了他,“咕嚕”作響。
雲心月憋住笑,終于不覺得尴尬了,将糕點塞進他嘴裏:“吃吧,少吃半塊還不至于餓死我。”
她将剩下的半塊塞進嘴裏,拍幹淨手,下意識扯住了少年袖子,四下張望。
“我看這幻天樓也沒什麽特別的嘛,不就是黃……”緊急剎車後,她輕咳一聲,“把所有玩樂的東西,全部聚到一起的地方嘛。”
樓泊舟慢條斯理将糕點嚼完,吞進肚子裏,在雲心月頭頂上露出個意味深長的溫柔笑意。
是麽,他倒是覺得,這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意思。
“不過也是奇怪。”雲心月嘀咕,“也沒聽到開門的動靜,他們是怎麽離開的呢?”
難道是她轉移注意力太厲害,這麽厚重的門拉開也沒聽到?
樓泊舟看向床板,唇角加深:“你想看看他們都去哪裏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雲心月總覺得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垂釣的漁者一樣,在吊鈎上挂魚餌。
而她,就是他想釣的那條可憐魚兒。
“有點好奇,但也不是非得知道不可。”
她悄摸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幹笑着離少年遠一些。
還沒離遠,手腕驀然一熱,被緊緊圈在幹燥的掌心裏。
雲心月怕弄疼自己,輕輕掙了掙,沒能掙開,就果斷放棄了。
她命都系在對方的好感度上了,還能真跑不成。
樓泊舟朝她靠近幾步:“你怎麽還是怕我,我不是沒在你跟前殺人,也沒讓蠱蟲在身上待着了。”
雲心月腳下控制住沒逃,但是腰卻不由自主往後折,躲開了一些。
她實在很想吶喊,危險是一種感覺,不是外在的東西。
但是她不敢。
“我不怕啊。”雲心月讪讪,“我怎麽會怕你呢,我們不是聯姻對象嘛。”
樓泊舟懸停在她面前半掌處,溫柔吐出兩個字:“是嗎?”
他這話說得像是一塊在冰窖凍了八百年的肉,外面瞧着像是被春風暖陽融化了,內裏卻依然藏着冰,若是丢進油鍋炸,直接就能爆火花。
“是啊。”雲心月把自己僵硬的腦袋縮下去,挪到一邊再冒出來,反手抱住少年的手臂,“我的确對他們怎麽消失的不感興趣,但要是聖子感興趣的話,就算赴湯蹈火,我也一定陪你尋找消失的他們。”
樓泊舟随她動作側眸,定定看了她半晌,才輕笑一聲:“好,那就下去看看。”
下去?
雲心月還沒來得及反應這是怎麽回事兒,就被拉着跳落,環抱在一方懷抱裏,順着木板滾落。
恍惚中,除了木板咯嘣碰撞的響聲,她似乎還聽到一聲銅鈴悠揚。
暈乎乎被攔腰提起來站定,一睜眼便是一堆麻袋似的、堆疊一處的赤身男子。
那場面,又吓人又辣眼。
“啊——嗚——”
怕自己驚叫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剛出口的尖銳爆鳴被她轉身嗑到了樓泊舟肩膀上。
少年衣領在滾落時被扯開一個大口子,她這一咬,毫無阻隔。
刺痛、微溫與濡濕傳來,樓泊舟眸中彌漫開薄薄一層水霧,濕意将少年眉目暈染,如四月水汽漫布的清峻山林。
霧愈濃,色愈豔。
青筋淡淡纏布的微顫手掌,自雲心月後腦勺穿過,牢牢扣住,一手掌控。
咬吧,咬深一些才好。
他低頭,将鼻尖抵在少女發頂上,眸子卻澹然擡起,望向堆疊人體之後,手持染血利刃的、肌肉虬結的健壯大漢。
猩紅的眼尾,跳動着雀躍的、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