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的亢奮 他的亢奮

第17章 他的亢奮 他的亢奮

窄室燈火昏昏,薄薄的煙霧缭繞。

白花花的軀體沾惹上泥土與粘膩不明液體,堆疊在髒污得看不清楚原色的木板上,旁邊零落散着他們本來的衣物、鬥篷和面具。

地上烏漆一片,角落還擺着幾個渾濁的水桶,氣味着實有些不太好聞。

持刀男子對上樓泊舟雙眸,像是觸了浮冰一樣,凍得縮回眼神。

下一刻,頭頂落下一條細幼的銀蛇,盤纏他脖頸,在他頸側咬了一口。

眼前一眩,刀子墜落在地,他便失去了意識。

樓泊舟拍了拍雲心月的後背:“他已經暈過去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雲心月松了嘴巴,緊緊閉上眼睛,拼命搖頭:“不了不了。”

這等辣眼睛的場面,她還是不見識了。

白花花一片的,不用看清楚,她都知道那會是怎樣的情形。

樓泊舟眉頭微蹙起,摸不準她到底在害怕什麽,只好直接把人攔腰半舉着,走向持刀男子方向。

陡然升起,雲心月吓了一跳,擡手抱緊他脖子,有些瑟瑟。

“聖子,你這是要幹什麽啊。”

“你不是說想要看看人都去哪裏了?”樓泊舟把人放下,伸手将持刀男子剛才合上的木蓋打開,露出裏面穿着整齊的一位公子。“就在這裏。”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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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心月用手掌捂着自己的眼睛,慢慢轉過來,緩緩裂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往外觑。

看見豎躺着的人身上還有衣裳和鬥篷,她才放心移開手掌,露出一雙眼睛。

“奇怪,他這是……”過于放心的她,扭頭看了一眼,再度倒吸一口涼氣,屏氣扭頭,狠狠閉上眼睛。

天哪,好多人,她的眼睛怕不是要瞎。

“不過只是一堆白肉罷了,為何這般驚吓?”樓泊舟不能明白她的情緒。

紅的也好,白的也好,與尋常物件何異,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雲心月幹笑,小聲嘀咕:“大概是我們臉皮厚度不一樣吧。”

皇叔男主的臉皮不厚,都不夠資格當男主,她怎麽比?

“我能聽清楚。”樓泊舟彎腰逼近少女,“你在說我臉皮厚?”

雲心月吓得瞳孔也哆嗦。

她貓腰往下,離他那張昳麗的面容遠一些,才仰頭道:“怎會,我的意思是,是我臉皮太薄了,心理素質也不太行,不如聖子這般鎮定自若,氣度從容。”

“你倒是能伸能曲。”樓泊舟伸手把她提起來,攬進懷裏。

雲心月用胳膊橫在兩人之間:“聖子這是作甚?”

“十五日之期已過,”樓泊舟振振有詞,“這裏也沒有第三雙眼睛,我們可以擁抱了。”

他雙眼危險地眯了眯,似乎在說:怎麽,你敢騙我?

雲心月:“……”

見她不反駁,樓泊舟滿意了,舒心了。

“還想玩嗎?”心情好的少年,說話的語氣都舒緩不少,又似春雨般酥潤溫和了。

雲心月掃了一眼豎躺着,胸口如他們這般扣着面具的公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對方頗有些眼熟。

“嘶——”她遲疑道,“這是不是那位打架的兄弟之一?”

樓泊舟:“嗯。莫非,你想殺了他?”他斟酌了一下,手掌往上一攤,“也不是不行。”

雖說有些麻煩,但是也不算難處理。

“??”

這轉折未免轉得太折了吧。

小說都不敢寫得這麽随意潦草。

“不要!”雲心月趕緊把他的手拉回來,握成拳,牢牢抓着,“我沒有這個意思。”

對方不就是搶帖子的時候,不小心劃傷她虎口而已,再晚點兒傷都好了。

區區小事兒,怎麽就要人家命了。

樓泊舟他的腦回路,是不是稍稍有些不太正常。

“不殺便不殺。”

少年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并非違心,便收回眼神。

雲心月從他短短一句話中,聽到了某種遺憾。

“……”

為了轉移對方注意力,她挑起別的話:“這幻天樓還真是奇怪,把人都弄到這裏做什麽?”

樓泊舟輕笑一聲:“想知道?我帶你玩玩。”

“啊?”

玩玩?

雲心月懵。

樓泊舟把木蓋重新合上,撿起地上的刀,往高處懸挂的銅鈴敲了敲。

銅鈴一響,木蓋哐啷往下落去。

不,不是木蓋,應該是方形的長盒子才對。

——畢竟叫棺材不太吉利。

長木盒掉下去以後,一口一模一樣的長木盒從後彈到眼前,旁邊的木蓋子也往前送了送。

雲心月張大嘴往地面看了看,尋找出口。

自、自動販賣機?

“你找什麽?”樓泊舟往長木盒擡了擡下巴,“你若是想知道他們都到哪裏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跟上去瞧瞧。”

跟去瞧?

對方未免高看了她。

昏燭,煙霧,昏迷的人,刀與棺材。

只差一把唢吶,吹響之後就是典型的中式恐怖場景。

更不用說長木盒的未知去向,她何德何能可以承受住這種刺激。

“跟上去就免了。”雲心月往後挪了兩步,一臉勉強笑意,僵硬轉移話題,“話說回來,這裏是不是都是男的啊?有女孩子嗎?”

樓泊舟伸手把人拽回來,回頭仔細看了一圈:“沒有。”他眼眸掃過其他地方,“看來,女子都是這樓裏的人,已經離開了。”

這裏,肯定還藏有通往別處的暗門。

“那可不一定。”雲心月有些不太高興地嘀咕,“就準你們男人來尋歡,不準女的來?說不定這第三層伺候的人,就全是男子。”

精準劃分目标客戶群體,也沒毛病。

樓泊舟垂眸,彎腰,語氣溫和而動人,低低道:“你很想找男子伺候你嗎?嗯?”

淡淡的白茶氣息撲在脖子一側,明明是微溫的呼吸,撞碎之後卻帶着無比冰冷的氣息,鑽進衣領裏,就像浸在熱水燙過的冰一樣。

随着呼吸落下的,還有一根朝向自己衣領的手指。也有可能目的不是她的衣領,而是她的咽喉。

好像只要她敢說“想”,就要被就地正法一樣。

“呵呵呵,沒有。”雲心月一把抓住那只剛松開沒多久的手,死死扣着不放,“本公主向來潔身自好,沒有這種不良習慣。”

她搞純愛的人,皇叔別鬧,謝謝。

“我嘛,只是單純好奇她們的去向而已。”

單純二字,她格外嚼重。

樓泊舟不知是聽出了她的意思,還是為了別的什麽原因,忽地笑了。

這聲笑不似他慣常糊弄人的輕笑與溫和,蘊藏了一種古怪的愉悅。

雲心月說不清楚,只覺得後脊骨有點兒涼。

“你又在怕我。”樓泊舟對情緒的感應,出乎意料之外的敏銳,他抽出手指,擡高,将少女散落額角的發絲往後挑了挑,“為什麽呢?”

明明,他對她并無殺意。

“哪有怕。開玩笑,我怎麽會怕聖子?”雲心月趕緊把那滑落耳垂的手抓住,“我怕的是這個陰暗狹窄的地方,我們快找找有沒有別的出路。”

樓泊舟垂眸,看向她的手。

“你這樣抓着我,是想我踩着你的腳走?”

他們如今相對站立,他環着她的腰,她緊抓住他騰出來的那只手,兩人連成了一個圈。

“哦。”雲心月趕緊松開他的手,手掌往自己腰後的手臂往下兜過去,将那手扒拉下來,縮在後頭緊緊抱住,“抱抱這種事情,怎麽好意思一直勞煩聖子,我來就行。”

樓泊舟眼眸往後瞥去,審視一般打量了她一眼,才轉頭去找暗門。

暗門倒也不算太隐蔽,只是與牆身融為一體,找起來頗有些麻煩。

牆後是一間擺上許多梳妝臺的屋子,一目了然,沒什麽遮擋。

他們在梳妝臺翻了翻,兩人誰都不熟悉那些個物件,只能認個囫囵。

“聞起來有點劣質。”雲心月打了個噴嚏,“這是什麽化妝品,不會爛臉吧?”

樓泊舟拿走她手上的瓷瓶,放下:“劣質就別聞了。”

有什麽可稀罕的。

不等兩人再找其他路,背後暗門便傳來熟悉的木板撞擊聲。

“有人。”雲心月拉着樓泊舟找地方躲。

但是這地方除了梳妝臺,還是梳妝臺,根本無處可藏。

樓泊舟帶她飛身躲上橫梁。

沒一會兒,便有一位女子提着裙擺,滿臉慌張,踉踉跄跄往外跑。

雲心月見她拉開門,才反應過來:“完了,她發現有人闖進來了!快,攔住她!”

持刀的男子還在窄室躺着,不管對方發現別的蹊跷沒有,一旦喊人來救醒他,他們的蹤跡就會暴露。

“不用攔,被發現才好。”樓泊舟眼中有興奮情緒在雀躍跳動,“這樣,才刺激不是?”

有人發現了他們的所在,那他就能順理成章,将他們都、殺、了。

他在說什麽?

雲心月擡眸看他,卻發現他現在的狀态似乎不太尋常。

“你……怎麽流了這麽多汗,臉這麽紅?”

隔着鬥篷與衣物,她都能感覺到掌下人的高溫。

“約莫是中了一些助興的藥物。”樓泊舟端着無比平靜的口吻,說,“通俗些說,應當叫……春.藥。”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他尾音上翹,沒能把亢奮壓制,甚至溢出一絲笑意。

雲心月:“?!”

不僅被發現,還中了不可言說的藥,他怎麽還有心情笑!

“你!”她實在無話可說,氣得伸手拍了過去,“快想……”想辦法。

拍過去的手,随着他轉過來的身體打空,墜下,落在一個很要命的地方。

滾燙,微韌。

她僵硬擡起眼皮,對上一雙垂下的漆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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