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靠近她眼睛 靠近她眼睛

第41章 靠近她眼睛 靠近她眼睛

捉摸不透的人暫且宣布放棄。

一個去翻書尋答案, 一個去廚房炖着鹵肉學做柿餅。

學的時候,樓泊舟才知道,原來如今這個時候, 能做柿餅的柿子已經不多了。柿餅不能挑太軟的造, 他摘的大半都不成, 只能做成甜的柿子醬。

而且,柿餅居然至少得半個月才能成, 沒辦法一早就讓雲心月吃上。

“或許,聖子可以将這些用不完的做成柿子糕, 公主說不定喜歡吃。”廚娘看了一眼剝幹淨的柿子, 也覺得不吃浪費, “公主好像沒有偏好的口感, 什麽都愛吃。”

她們一群老婆子, 最喜歡的就是這樣胃口好的閨女,無論做的什麽菜,捧回廚房時總能看見空盤。

昨夜見着剩下大半的飯菜,她們都擔心公主吃不飽。

樓泊舟想要将柿子提走的手收回來,放在案板上,對廚娘道:“嗯, 可。教我。”

有人幫他試味, 應當萬無一失。

天一亮就起來趕路的雲心月, 剛迷瞪瞪爬上馬車就看見了一小桌的食物。

她揉了揉眼睛:“大娘們都辛苦了,等到了地方,用過飯後, 沙曦将軍替我給大家發幾個賞錢,讓她們再辛苦一點兒,給将士們加加餐。”

這回是她增加了大家的工作負擔, 得從嫁妝裏挑點兒東西,表示一二。

考慮到獎勵也需要得當,不能随意放出去,以免有朝一日沒賞錢,反而惹來不滿,剛好用兩件事情對沖一下,顯得她褒獎與賞金的前提都分明。

唔……

就是這嫁妝也不是她的,用着有點兒心慌,得找機會盡到和親公主的責任才是。

沙曦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也很贊同。

“末将遵命。”

雲心月沖她颔首,轉身進了車廂。

剛坐下,就聽春莺和秋蟬叫了一聲聖子。

她趕緊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低聲清了清嗓子,側耳傾身,細聽外面動靜。

“不知公主可在車廂內?”

對方一開口,雲心月就有些蔫巴了。

這口吻,不太像用蠱的人格。

她推開車窗往外看,果然是白衣金線的一條長長人影,不是紫衣的那個他。

少女稍有些失望。

聽到車窗推開的動靜,提着藥箱前來的樓策安轉身往車廂一側看,正好對上雲心月有幾分失落的雙眸。

他溫潤一笑,輕輕颔首。

“公主。”

“是聖子啊。”雲心月看着他拿在手上的木箱子,有些疑惑,“你這是……”

樓策安提起木箱:“來給公主診脈。”

雲心月看沙曦在點兵,準備出發,怕耽擱行程,直接讓他上來說話。

等人坐下,她才捧着熱粥問:“吃了嗎?要不要來點兒?”

“多謝公主相邀。不過不必了,我已用過早膳。”樓策安将木箱放下,“公主若是餓了,先吃便好。”

他能等。

雲心月吞下一口粥:“你真是來診脈的啊。”

她還以為——

算了,她才沒以為。

“嗯。”樓策安如實道,“雖說上次并沒有在公主身上驗出中毒的跡象,可為防有蠱毒蟄伏,還是隔幾日便診脈一次比較好。”

若有蹊跷,也能馬上發現,立即解決。

“那要診多少次才能完全确定?”雲心月回憶了一下,“你之前好像也沒診那麽頻繁。”

樓策安一笑:“至少一個月。先前并非我沒有診脈,而是公主并不知道。”

脈象要是明顯,兄長也能把出。

兄長其人,把脈時應當不會特意告知一聲,端端正正捏着人手腕,細細去感受脈象。

唔,主要是他平日摸不到,一般靠靜聽去判斷。

他只是擔憂自己不精通醫術,錯過蛛絲馬跡,才把他推來。

看來——

兄長的确對公主有些不同了。

雲心月将勺子塞進嘴裏,擡眸看向對面,打量幾眼:“你……幹什麽這樣看我?”

慈祥得像爹。

有點兒受不了。

“沒什麽。”樓策安稍微收斂些笑意,“只是看公主這身騎裝,特別飒爽,有些眼前一亮。”

若是色澤再深一些,遠遠望去,便與兄長的紫衣相差無幾,幾乎可以融為一體了。

挺好的。

說到自己今日的裝扮,雲心月順了順自己摻雜藍色小絨球和絲縧的兩根辮子,神色多上幾分得意。

她誇他:“有眼光。”

這套騎裝裙擺只到膝蓋以上,側開叉,開到腰上,很方便行動。

主要是,這就是她那晚穿那身寶藍騎裝,雖說肩膀上的木色漆還沒完全洗幹淨,可是已經驗證過,可以比黑衣更完美地融入到黑夜中。

若是臨時想要隐藏一下身形什麽的,那就更方便了。

她總覺得,這身衣服可以帶她發現點兒新線索。

喝完一碗粥,車駕啓動,雲心月滔滔不絕跟樓策安說着自己的幾個猜測推理。

“……說不定,那被你打下懸崖的白衣人,就是楊家村山民碰見的白衣人。他前面的所有鋪墊,都是為了順利把人弄到自己的地兒。

“那連蘅會不會是幕後真兇,她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特意試探我們?”

從樓泊舟那裏問來一些細節的樓策安,總覺得有些東西,她好像并不知曉。

“嗯……”樓策安瞥了一眼半開的車窗,“不知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雲霄樓有不少蠱蟲。”

據他所知,連蘅并不會煉蠱或控蠱。

雲心月不解,搖頭:“沒有,蠱蟲怎麽了嗎?有什麽特別的?”

她最近也在讀書,主動了解這個世界,好知道更多消息,可也沒辦法一下子博覽群書,什麽都知道。

“這世間,只有三個地方的人會控蠱,一是南陵,一是西随,一是大周的九黎城。”樓策安溫聲解釋,“大周的九黎城雖然離雲城很近,但是蠱一般都會養在一座城裏,外面散落的野生蠱并不多。”

大部分時候,若不是有意煉制,蟲蛇非饑腸辘辘,也不會互相吞噬,進化成蠱。

每樣蟲蛇野獸,都有自己的食物。

就像飛鳥無緣無故并不會啄食野獸,而是叼蟲捉蛇一樣。

雲心月懂了:“你的意思是,雲霄樓有人專門養蠱。”

那這個人的身份,豈不是就鎖定在三個國家能煉蠱的人之中了?

“不錯。”樓策安含笑,繼續往下說,“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幻天樓附近,也有這麽一個地方,養了很多傀儡蠱。”

傀儡蠱不好養,對方煞費苦心,所圖肯定不輕。

雲心月:“……”

所以,那吓唬她的玩意兒,他就是從幻天樓捉來的嗎?!

“那邊還種了很多血草,專門給蠱蟲吃。”兄長一開始想要過去探探,恐怕也有這個原因在。

雲心月疑惑:“什麽叫血草?”

聽起來不像正常玩意兒。

樓策安視線轉回來,落在少女臉上,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忍心說。

她好像嗅到了什麽不妙的氣息,小心翼翼試探問:“是紅彤彤的、像血一樣顏色的小草嗎?”

樓策安遲緩點頭,道:“還要嚴重一些。”

也——

更令人恐懼一些。

雲心月瞳孔微微顫,俯身靠近,聲音放低:“更嚴重?”她想了想,連手中的柿糕都被放下,“用血澆灌的草?”

樓策安輕輕點頭。

或許,還有……骨肉。

“!!”

她不敢問什麽血,倒吸一口涼氣,坐直,把剩下的柿糕塞進嘴巴裏面壓壓驚。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幻天樓,她滑到床板下的密閉空間時,看見的利刃帶血。

就是因為看見血,她才會那麽害怕撲進樓泊舟懷裏,可當時卻并沒有看到任何受傷的人……

莫非,空間裏還有另外一條通道,将宰掉的人運下去?

宰掉的緣由是什麽?

此時此刻,她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多慮,是自己吓自己,而不是真的。

“這麽重要的線索,你之前怎麽不跟我說?”

樓策安掃了一眼窗外,雙眸一彎,眼中帶着幾分奇怪的歉意:“對不住,當時沒想太多,以後不管發現什麽,樓泊舟肯定都會先告訴你一聲。”

兄長,應當聽到了罷?

雲心月:“??”

他怎麽自稱全名,怪怪的。

不過——

她垂眸壓住翹起來的唇角。

樓泊舟這句話,倒是說得挺好聽,也不那麽梆直死硬的嘛。

還能教教。

樓策安收回來的眼神,落在雲心月第二次摸的柿糕上,眼眸一轉。

“公主好像很喜歡吃這柿糕。”

看來兄長還不算白折騰。

“還不錯,不甜膩,也不澀口,又有嚼勁,是挺好吃的。”雲心月也沒有掩飾自己對柿糕的喜愛之情,“你要不要嘗嘗?”

樓策安笑着搖搖頭:“不必了,我今早吃了很多試味,柿糕性寒,不宜多吃。”

試味?

“誰把你抓去當小白鼠了?”雲心月好奇湊近,“還有人敢把你當小白鼠?”

她看南陵的人都恭敬得沒譜了,供神一樣捧他。

樓策安只笑。

那可不,他兄長有什麽不敢的。

将他從睡夢揪起來漱口,給他端上十幾塊調味略略不同的柿糕,非要他選自己覺得最可口的一塊。

反複吃得他快要吐了,他家兄長才慢悠悠撚起盤子裏另外一塊,慢慢嚼着記味道和看紙上記錄的筆記。

雲心月看他表情,放大的瞳孔一眯,明白過來:“你……做的柿糕啊?”

他還會下廚呢。

樓策安可不敢亂認,只能說:“公主喜歡吃就行。”

委實不必在意他這個局外人的死活。

雲心月端起柿糕的盤子,用柿糕堵住自己上揚的唇角,假裝看風景一樣,望向窗外的風景。

唔,是有點好吃。

吃過早點,樓策安給她診完脈,沒發現她有中毒的跡象,但是發現她睡眠不足,思慮過多,便回車駕上,給她熬了一副安神的茶。

熬茶的同時,不忘跟他兄長念叨,要多與公主聊聊心裏話之類的事情。

樓泊舟沉默不語,想着少女捧起糕點,眉眼盡是笑意的模樣。

好像——

誰都比他容易逗她開懷。

可雲心月喝下安神茶,直接睡到一衆人在怪廟附近落腳。

她伸了個懶腰,跳下馬車,開口問春莺:“你們聖子呢?”

春莺還沒說話,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找我?”

這個溫和又漫不經心的調調!

雲心月驚喜回眸:“樓泊舟?”

她略微收斂了一下自己活動手臂的樣子,抱怨似的走向少年:“累死了,陪我去怪廟再看看那尊佛像?順便,還能活動活動筋骨。”

睡了一下午,骨頭都脆了。

樓泊舟“嗯”了一聲,陪她往怪廟的方向去。

路還是那條熟悉的路。

只是——

雲心月瞥了他垂下的袖子一眼,不明白他現在怎麽沒那麽黏人了。

難道是,新鮮期過了?

她危險地眯了眯眼,瞪向樓泊舟。

在荒野多年的樓泊舟,對目光最是敏銳,幾乎是她瞪過來的瞬間,就扭頭捉住對方眼神。

四目相對,雲心月有些尴尬。

她輕咳一聲,加快腳步往前走。

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她有什麽好心虛的,分明是少年莫名其妙變得生疏,時冷時熱。

她又霍然停下腳步,回眸,抱臂,仰頭看向樓泊舟:“你今天怎麽那麽冷、冷漠。”

嘴巴緊急把“冷淡”兩個感情色彩稍濃的詞換掉。

冷漠?

樓泊舟俯身,靠近她眼睛,打量自己的唇角。

眼瞳中的唇角與眉眼彎翹的弧度正好,與自家弟弟平日慣有的溫和笑意一模一樣,最是招人喜歡才是,怎麽就冷漠了。

淡淡的安神茶藥香迎面撲來,藥香之後才是杉木的清香,像隐藏小鈎子的誘餌一樣,引着人一點點靠近。

“你、你……”

雲心月瞥過背後跟着的春莺、秋蟬和四名侍衛,卻發現一衆人都警惕看着不同方向,就是不看他們倆。

“……”

這職業素養真是夠夠的。

“走了。”雲心月輕咳一聲,伸手抓住樓泊舟手腕,“再不走,天又要黑了。”

那豈不正好。

樓泊舟心中暗想,今夜過後,算是三天過去了,再挨兩夜,便能親親她。

但——

她能主動握他的手,也不錯。

少年眉眼更彎,深邃眼瞳一片星閃。

雲心月沒回頭瞧見,埋頭悶走,直到踏進怪廟正堂。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就是在這裏碰見的白衣人?”

樓泊舟點頭:“記得。”

之前一心顧着救秋蟬,他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白衣人到這地方,到底是為什麽?”雲心月支起手肘,托起下巴,深思,“是夜色降臨,就近找個有瓦遮頭的地方落腳,還是他的目的地就在這裏?”

她還想起,之前在茶攤上聽過的話。

“先前還有人說,這怪廟會吞人,還有人說,這怪廟有仙人……”雲心月踱步,打量那并不像神仙的雕像,“而不管是楊家村的人也好,鹵肉鋪的店家也好,都管白衣人叫仙人……”

再加上,當初那名須發皆花白的老人家,遭遇與楊家村的也太像了。

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她能不能認為,三者皆為一人?

樓泊舟聽明白了:“你懷疑,這地方有蹊跷,能将人無聲無息弄走?”

雲心月點頭。

如果電視劇沒騙她的話,這裏一定有密道。

她長腿一伸,踩上雕像基座,想要爬上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鍛煉成果,低估了基座的高度,一下沒能将自己提上去。

“……”

一次不行,雲心月收回腳,打算另尋他法。

剛要找塊踮腳的石頭,背後的樓泊舟就伸出手:“扶着我。”

她看了他一眼,把手搭上去。

樓泊舟手臂用力,給她借一道勁兒,将人托舉往上。少女咬牙使勁兒,撐着他的手,雙腳踏上基座。

身形未穩,雲心月的腳步挪動了一下,小腿撞上雕像腳踩的玩意兒。

只聽一聲悶響,樓泊舟腳下敞開一個大洞。

“小心!”

雲心月下意識扭身拉住他的手,結果兩人雙雙往下墜落。

“公主!”

“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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