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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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昏的市中心廣場，人頭攢動，這座城市的夜晚将要來臨。

方興剛剛看完一部漫長的電影，此刻剛剛走出影院，雙腿甚至仍有些發麻。

他回味着先前的劇情，一時恍惚，顧未雨一把牽過了他的手。

“覺得怎麽樣？”

那青年輕柔地笑了，面露期待。這部電影是他選的。

“想聽實話嗎？”

“……想。”

“……我不想說實話。”

“為什麽？”

方興覺得好笑，仿佛故意逗他：“說了你傷心怎麽辦？”

“怎麽會！你覺得不好可以說的，我下次選別種電影，我也……覺得有一點不好，特別是中間告白那段，太倉促了感覺，還有……”

他把眼睛裏殘餘的一點期待偷偷掐滅。

顧未雨還想着繼續說，被方興打住：“實話就是，我覺得很好看。”

“真的嗎？”

“真的哦。如果我是電影裏的人物，說不定還挺喜歡那種倉促的告白呢，顯得那個男主角又蠢又可愛。”

“……”

顧未雨沒說話了，他偷偷低下了頭，被方興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後者随即露出似乎帶着侵略性的虎牙，狡黠地笑了笑，轉而不言。

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了往事。

“有賣冰糖葫蘆诶，要不要去買？”

方興示意他，似乎非常習慣地牽起了他的手。

“你看，我就說那個男主角太年輕吧，請女孩子吃飯居然還不問忌口，按理來說了解對方是一個男朋友應有的基本素質吧，比如我挺喜歡吃甜的。”

話音剛落，顧未雨馬上牽着他向攤位上走，“我們去買。”

得逞的人在心裏竊笑，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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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賣冰糖葫蘆的叔叔推着放滿各種不同糖葫蘆的推車，顧未雨先給方興挑了一個，然後自己也買了一個。

黃昏要謝幕了。殘陽如血，北市勞碌的一天在北江大橋上掠過的鳥雀口中不知名的歌謠裏塵埃落定。再有約莫十分鐘，江對岸的煙花表演就要開始了，廣場上已經陸陸續續湧入了許多市民。

兩人悄悄牽着手走到江岸比較偏僻的地方，晚風很惬意，可以吹走所有的燥熱和不安。

方興瞧見一旁還有一位騎着摩托賣棉花糖的叔叔，他的摩托車上綁了很多氣球。

他就那樣盯着那些氣球。

顧未雨被他的目光吸引視線，轉向他看着的方向，而後啞然失笑：“你還想買個氣球嗎？”

方興沒有說話。

人一多，耳旁就開始嘈雜。他聽見一位小女孩纏着她的媽媽要買一個氣球，聽見不遠處煙花綻放時人群的歡呼，聽見顧未雨幾乎是貼着他耳朵問：“怎麽了？”

他的世界開始耳鳴，心跳亂了節奏。

“哥？哥！”

“方興！”

顧未雨……

怎麽了？

那小女孩牽着氣球的手僅僅松開了一瞬，氣球就随風飛走了，對岸煙火如晝，角落裏，沒有人注意到這只氣球。

氣球越飛越高，直到隐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見。

夜色降臨了。

然後，北市下起了悲傷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