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6 章

那天晚上榮舟沒有按時回家。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只想着至少不能比程宇陽更早回家,于是找了幾個朋友,在外頭的酒吧喝到了十二點。

他沒打電話叫程宇陽來接自己,而是自己搖搖晃晃地打了個車,打着酒嗝進了家門。

大廳的燈沒亮,但電視的屏幕是亮的。

程宇陽躺在沙發裏,已經睡着了。

榮舟突然有些尴尬,就好像自己準備耀武揚威地表現着自己的不在乎,卻發現對方根本不看他的登場。

即使是深圳的冬天,房間裏還是很冷的。程宇陽穿着單薄的毛衣,整個人縮在沙發墊裏,即使在睡夢中被冷到了,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榮舟走過去把他叫醒,那人似乎是真的累了,叫了好一會才睜開眼。

“你去喝酒了?”程宇陽擡頭看他一眼,沒什麽表情。

“嗯?……啊……是。”榮舟有一瞬間的慌亂。

見那人打着呵欠要往房間裏走,他站在後頭,憋了好一會才抛出一句:“相親怎麽樣?”

程宇陽頭也不回:“挺好的。”

什麽是挺好的?

是女孩挺好的,還是結果挺好的?

榮舟快步走過去抓住準備關上的門板,在對方懶懶地問自己“還有什麽事”的時候,繃着一張臉又問:“也就是還會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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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陽眼底的睡意終于褪去了大半,唇角挑起嘲諷的弧度,反問:“你想聽什麽呢?”

他想聽什麽?

那個人原本答應的,只是吃個飯就回來。

這頓飯就這麽讓他滿意麽?

還是吃完飯後又發生了什麽?

他突然有些後悔了,也許他該在家裏等着,一旦超過吃頓飯的時間,就該打電話去戲弄這個可能被相親絆住腳步的男人。

“今天我終于覺得,我年紀大了,也該結婚了。”程宇陽不等他反應過來,笑了笑,伸手拉開他抓在門板上的手,“兩個人一起生活,其實挺好的。”

榮舟愣愣地看着他,在他再次關上門之前突然問:“你生氣了?”

程宇陽關門的動作一頓,看了他一會,突然低下頭,嗤笑了一聲,沒回答就關上了門。

笑什麽?

他這個混蛋是在嘲笑自己麽!

榮舟只覺得胃在翻騰。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跑到廁所吐了一番。等他筋疲力盡地躺到床上時,已經是晚上兩點。

他還是想把隔壁房間的人拉出來。

他不明白。

明明說好了只是一頓飯,怎麽就變卦了。

在床上翻騰了好久,他終究還是沒力氣爬起來。從兜裏摸出自己的手機,他有氣無力地撥通另一個人的電話。

淩晨兩點半,電話響了足足有一分鐘才被接通。那人的聲音裏沒有睡意,卻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沙啞和不耐煩:“你最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榮舟心都酸了。“這麽晚了還在做,明天不用上班麽?”

“明天周六,你有意見?”

“……林境你這個王八蛋!”榮舟突然罵,聲音帶了點哭腔。

那聲音太過像撒嬌,就連被壓在身下的唐源都聽出來了,嘴角微抽地問林境那家夥又怎麽了。林境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聲音卻不客氣:“大半夜的你學怨婦哭長城麽?是不是程宇陽對你做了什麽?”

“……程宇陽跟你說了什麽?!”哭腔頓時停止,青年立刻來了精神。

“什麽都沒說,他只不過在八點的時候問我你是不是在加班,我說你六點就走了。”林境冷笑,“榮舟同志,雖然我不知道你倆做了什麽,但是我可以難得有一次良心的告訴你,你就可勁地作死吧。你知不知道,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可以只用一分鐘,讨厭一個人,也只要一個理由。”

“我做什麽了!”榮舟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只覺得腦門發脹:“我,我要他喜歡我了嗎?再說,他什麽都不說,我又能做什麽!難道還要我自己倒貼過去不成!”

“你覺得一個人會等另一個人多少年?”

榮舟不說話了。從別人嘴裏聽到他跟程宇陽的關系,他只覺得有些害羞。

“有個詞,叫錯過。”林境捏了捏身下人的臉,只覺得這倆人不溫不火得實在可笑,如果是他,喜歡的一定會死死捏在手裏,絕不放手。“你們如果真的錯過了,我一點都不會奇怪。”

本來因為醉酒而燥熱的身體突然像被人蓋了一塊北極寒冰。

榮舟定在床上,就這麽一直躺到了天亮。

直到對門傳來推門的響動,他一骨碌地爬起來,沖到大廳,一把抓住還穿着睡衣的青年,對方詫異地回頭,看他一身沒換下的皺巴巴的衣服,于是沒有像昨晚那樣抓開他的手,只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榮舟只憑沖動就出來了,話到嘴邊卻怎麽也拼湊不成一句可以打動眼前這個人的坦誠。

他知道這個人喜歡着自己。

或者,是曾經喜歡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仗着這份秘而不宣的感情,作死了很多次。那人像是洞悉自己孩子氣的別扭,從來沒有用任何行動去逼迫着自己回應。

可如果有一天,因為自己的驕傲而讓這份感情成為了錯過……

“我不想你結婚。”他梗着脖子,有點被自己的想象給打擊得緩不過氣來,“我昨晚……我之前……我等着的……”他語無倫次,林境那句“錯過”讓他心神大亂,盯着這人無動于衷的面孔,突然就覺得自己之前為什麽就像個不停要糖吃的熊孩子,讓這人可能厭惡了自己,可能因為最後一次的失望而丢掉了曾經那麽珍貴的一份感情……

“我一直在等的……”他突然掉了眼淚,嘴唇哆嗦着,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我總不能每次都主動……”

他曾經那麽喜歡一個人,結果什麽都沒得到。就連兩情相悅的機會都沒有。

你明明在旁邊看着的,你明明知道我的失落的,為什麽,為什麽還要等我說出那句話你才肯伸手……

“我還在等的……我能不能繼續等下去?”他扁着嘴,哭得胸口不停地在抖,眼淚像是失去了控制,不停地掉下來。

程宇陽終于垂下了眉毛。

那表情像是無奈,又像是失望。

榮舟被吓到了,拽着他的手抓得死緊,一把将人拉過來,死死抱住:“不行,我不會放的。兩個人生活,現在不就是嗎?程宇陽,你非要我先說嗎!你非要我……”

“我愛你。”

“那我說出來,你會答應我……”聲音戛然而止。

“我愛你。”程宇陽靠在他的肩膀上,低笑,“你幹嘛呢?一大早就發瘋?”

“我也愛你。”榮舟腦子雖然亂,嘴巴卻比腦子清醒多了。

程宇陽終于笑了出聲,靠着他的腦袋,輕輕蹭了蹭:“那你還哭?”

“媽的老子這輩子好不容易告白成功你別打攪我的情緒……”緩過勁來的青年抱着他,拿他昂貴的羊毛衫蹭眼淚鼻涕。

“那昨晚你還出去?”程宇陽狀似不在意地問他。

“你去吃個飯,我喝個酒。扯平。”哭得有些打嗝的榮舟把腦袋埋進他的肩窩,不想出來。

程宇陽翻了個白眼。這個驕傲的小暴龍,給點肉就複活了。

他揉着那個溫暖的腦袋,輕笑。

漫長的等待也許對別人來說,是折磨,對他來說,卻是一個論證的機會。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選擇這個人,時間給了他無數次證明這個論題的機會,每當他要走到死路的時候,這個家夥卻又自己奉上了答案。

也許愛情根本就不該論證,否則他就不會讓這個家夥等了這麽久。

幸好,終究沒有成為錯過。

番外一END

番外二

臨近年關的生活,工作強度往往是平時的兩倍。

程宇陽不抽煙,可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看着林境偶爾夾起一根薄荷煙調劑,就忍不住酸他:“你說你又不想戒煙,又不敢抽普通煙,這不是犯賤麽?”

林境瞄他一眼:“就跟喝可樂和喝咖啡一樣的道理,味道不同,但都是一樣的效果。”

“啧,被你說得我想喝可樂了。”程宇陽按下內部電話,讓助理去給自己弄兩罐冰鎮可樂進來。

“可樂殺精。”林境一邊翻着文件一邊說。

“……現在我們重視的是數量,不是質量。”随着年紀漸長,就連程宇陽都偶爾開起了黃腔。尤其是林境在的時候,他倆的黃腔全繞着那檔子只有他倆心知肚明的事。

也許就是因為這倆人在外頭實在是道貌岸然得太久了。

“榮舟這幾天請的假,從你工資上扣。”林境斜乜他一眼。

“呵呵,就當做是為了感謝你的紅包。”程宇陽也不示弱,反瞪回去。

兩人邊說邊幹活,效率卻一點都沒降下來,很快幾份合同就簽好了,林境拿起文件準備回自己辦公室,剛要拉開門,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程宇陽,今晚我還要去應酬……”

林境挑眉,看向明顯剛剛從家裏趕過來的青年:“這麽快就恢複了?”

這才發現林境的榮舟愣了愣,等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後,臉蛋立刻漲得通紅:“幹嘛!不準啊!我體質好,感冒三天就能好……”

“晚上別吃辣的,別喝酒,別抽煙,如果有人要求,你就說你胃潰瘍。”林境挑起唇角,帶着一抹難得的笑意,“待會兒來我辦公室,我給你藥。”

“……什,什麽藥?”榮舟有些心虛。

“抹那裏的藥。我從國外帶回來的。現在唐源不怎麽需要了,你還不适應,送你一盒。”林境食指豎起擋在唇瓣,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還有,別激動。”

剛要豎毛的青年立刻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前者翩然離開辦公室,後者立刻惱羞成怒地回頭瞪視始作俑者。

“我什麽都沒說。”程宇陽埋頭敲電腦。

“你不說他怎麽知道!”小暴龍沖過去噴火。

“因為你請了三天假。因為我上班的時候是笑着的。因為我連續兩天去你家做飯了。”程宇陽淡定回答,“他是林境,不說也能猜到。”

“……那你笑什麽笑!”無處轉移仇恨的小暴龍只能無理取鬧。

“我跟我愛的人做//愛了,難道不該高興?”程宇陽終于停下工作,身子往後靠在椅子上,笑看着他,“而且我還做得很盡興,為什麽不高興?”

榮舟一下就變成了紅燒暴龍。

那天晚上被這人壓在沙發上又這又那的情景,就好像剛剛才發生一樣。

屁股開始隐隐作痛的青年決定裝傻着離開。

剛推開門,就聽身後的人嘆道:“今晚我陪你去,你就別喝酒了。”

榮舟連耳根都紅透了。他最怕程宇陽用這種疼愛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那天晚上就是這樣被人攻陷的。

“你胃不好,喝什麽喝!”他惡聲惡氣地丢下這句話,摔門而出。

九點多的時候,街道上已經冷清了許多。

住了差不多八年的房子,已經開始變成老社區。一切變得老舊,卻又讓人心安。

林境回到家,發現房間裏只有沙發旁亮着一盞落地燈。撿起跌落在地上的雜志,慢慢走近沙發上睡死過去的青年。

好不容易從包工頭變成管理者的唐源最近終于沒那麽忙了,偶爾還會比林境更早下班,然後在廚房裏搗鼓出一桌算不上佳肴但也勉強能果腹的晚餐。

這樣的生活讓林境很是滿意。

他不能圈養這個有志向的家夥,就只能用裝可憐的模式讓對方自覺地意識到自己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唐媽媽偶爾會來深圳照顧這倆孩子,但實在不習慣兩個大男人偶爾表現出來的親昵,住了沒幾天就會回去。

唐源尴尬地說,明明都看了二十年,怎麽還會不習慣。

他們倆居然在一起度過了二十年。

林境靠着沙發坐在地上,腦袋塞進唐源的懷裏,感受着對方平穩的呼吸。

正當氣氛溫馨得讓人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将兩人從睡夢中同時叫醒。

唐源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機,然後發現了在自己胸口的腦袋,順手就摸了摸,林境像頭被安撫的獵犬,這才從不滿中順下毛來。

“盧佳思?你幹嗎突然打電話……”他剛說出這個人的名字,立刻感覺到有冰冷的手指竄進了自己的衣服內。

我咬你啊!他用口型驅趕那個得寸進尺的家夥。

盧佳思。哼。林境冷冷地瞪着那個手機。別以為這幾年這個死基佬頻頻來深圳自己還會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什麽?你要來深圳工作了?”唐源立刻瞪圓了眼:“……好啊,當然好,我當然歡迎。”

什麽!林境立刻抓住他的腰,表達自己的不滿。

唐源被抓到癢癢肉,忍不住笑出來,一邊揮手驅趕,一邊側着身繼續接電話:“好,明天我去接你。”

林境忍無可忍,在他挂斷電話的時候,将他整個人壓在了沙發裏,自己騎了上去,俯視着這個完全無視自己意見的家夥:“你不許去。……我去。”

唐源努力撐起身子,還是被他壓住:“喂,我警告你,你老這麽借着吃醋的借口亂來,老子早就看穿你了!”

“你自己不守規矩。”林境已經開始準備亂來。整齊的襯衫已經被他解開了一半,露出裏面精幹的身體。

“你能不能成熟點!林老板!”唐源掙紮着要滾下沙發,結果腰被人死死的夾住,皮帶也被抽出來丢到了一邊。

“叫老公我就考慮下。”

“惡心死了!”唐源漲紅了臉。

“寶貝兒,心肝兒,”林境笑得腼腆,卻說出讓人發臊的詞語,那張在外頭冷得都可以凍出冰碴子的臉現在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你看,我都說得出口了。我多努力啊。”

“你特碼的叫我老公試試!”

“老公。”這麽說着的青年已經将他的腿擡高,露出平時被他用各種滋潤膏保養得很好的菊//穴,“老公,你那裏昨晚沒能滿足媳婦。”

“……林境你是越老越不要臉是吧?”已經被調戲得無力反擊的唐源翻了個白眼。

潤滑液剛抹進去沒一會,那尺寸超過一般男人的東西就頂了進來,唐源剛想到的一句話就被頂回了肚子。

“我叫了,你也叫嘛。”林境貼着他,一邊抽動一邊朝他撒嬌。

被頂得只能抓着靠枕壓抑j□j的唐源努力讓自己回想起剛剛那句足以噎死對方的話是什麽,只是越來越快的動作讓他連說話都有點困難,好容易才抓住一點回憶,連忙死死抓住對方的手,逼着他慢下來,然後惡狠狠地笑着,說:“老公,我是怕你會鐵杵磨成針。”

林境臉色一僵。

唐源得意地傻笑。

林境圈着他,死死地抵着他的腦袋,咬牙切齒地反擊:“你那裏包得這麽緊,就算是針,你一定也會滿足的。”

剛說完,就用力地抽動起來,撞得唐源終于克制不住地叫出聲來。

兩人折騰了一晚上,半夜唐源困得不行卻又堅持起來去洗澡,被林境拐着在浴室裏迷迷糊糊地又來了一次,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才在床上抱成一團睡去。

林境的手機在早上八點響起的時候,林境差點沒把他丢到垃圾桶去。

唐源睡得整個人都藏進了被窩裏,全身赤果又不方便起床的林境只能把他包在自己懷裏,用厚厚的被子隔音,然後自己小聲卻不耐煩地接起電話:“今天不上班。”

“那藥膏你在哪兒買的?”程宇陽的聲音帶了些無奈。

林境看了看牆上的鐘:“怎麽,昨晚不是去應酬了嗎?”

“那家夥喝得有點多……”程宇陽頓了頓,“我也喝了點。”

于是明明還沒恢複的地方,再次遭受沖擊。

“學習技巧應該是你的長項吧?怎麽學霸一到床上就不行了呢?”林境埋汰完,才給了一顆糖:“下周去美國的時候,自己去藥店買吧。多備着點兒。我家湯圓現在還能完整沒露餡,都是我保養得宜的結果。你可別過度放縱,那裏畢竟不是……”他突然想起了昨晚唐源的話,笑了:“保養好了,你還能享受鐵杵磨成針的過程。”

挂了電話,林境将被子裏的人緊緊抱住。沒聽到對話的唐源習慣性地将手腳伸開,把人圈進自己的懷裏,又睡了過去。

不管他們在一起多久,在唐源心裏,他一直就是保護着那個脆弱小男孩的人。

林境輕輕笑了,自己将身體縮進了唐源的懷裏,方便他抱得更加舒服。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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