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胤禛:哦豁 感情和生意
第34章 胤禛:哦豁 感情和生意
在康熙處置了索額圖後, 心裏對太子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胤礽出生後不久就被冊立為太子,這是康熙唯一活下來的嫡子,縱然一開始的冊立太子是被形勢所迫, 但是後來,他也确實是鐘愛太子,對太子期望很大。
太子從小就和其他的皇子阿哥區分開來,儲君的地位僅次于他這個皇帝。
康熙認為, 自己給了太子一人之下的地位, 那麽太子就應該回報給他絕無僅有的信賴與依戀, 除了他,太子不應該再依靠任何人。
哪怕這個人是康熙一開始自己推給太子的索額圖。
但是太子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
要玉顏說, 她個人認為,康熙其實是挺缺愛的。
小時候渴望得到父母的愛, 但是沒有。祖母的疼愛好像也沒有治愈他,祖母更多的還是對他很嚴厲的。
對于後妃更不能交心, 因為不能做祖父和父親那樣癡情的男人。他需要克制自己。
可能唯一的比較顯露出來的就是對太子關愛的索取。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太子十六歲那會兒,他出征病了,叫太子和三阿哥來探望他, 兩個年輕人在路上聽說父親的病情緩解了, 風塵仆仆來瞧的時候就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結果被康熙誤會不關心自己。
他還悶着不說話,幾十年後廢太子的時候再拿出來說。
這人也真是夠可以的。
太子沒有滿足他, 太子行事又無所顧忌, 康熙替太子這些年還是收拾了些爛攤子的, 也知道太子的為人并沒有那麽好的‘榜樣’。
在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康熙很生氣。
生氣的點是,太子行事無度, 居然沉溺享樂,将身邊的人給弄死了,這不是殘暴是什麽?
康熙就忍不住想起死對頭噶爾丹的死。
噶爾丹就是死在女人身上的。結果他的太子,在那事上毫無節制,把身邊的女人給弄死了。
那以後,太子是不是也會因為毫無節制,死在女人身上?
親手培養的繼承人長成這樣,康熙心中郁卒。
他将太子狠狠罵了一頓。
太子被罰跪。但沒有在外面,是在康熙跟前。康熙在裏間生氣,太子就在外頭跪着。
現在明面上,皇子阿哥們偶有口角過招,但關系并沒有崩壞到何種地步。也就是大阿哥直郡王和太子是有些不睦競争的意思,底下的皇子們就都還好。
聽見了消息,人人都去了禦前,太子身為儲君都被罰跪了。
他們一個個也見不着皇上,只能先在外頭跪着。
按規矩,為太子儲君求情。
他們可不像太子那樣,進不去屋裏,就只能在院子裏跪着。
大晚上的青石板又硬又涼,沒有人有準備,直挺挺的跪下去膝蓋又冷又疼,胤禛想,這都是什麽事啊。
就這麽跪半個時辰以上,那膝蓋就不用要了,肯定會腫的。
胤禛想起自家福晉,福晉要是看見他膝蓋腫了,怕不是紅着眼睛要心疼的。
也不知道福晉會不會心疼哭呢。
胤禛想看看,但是不想自己受罪,倒也舍不得福晉那麽難受。
想想跪在後頭的老十三,那膝蓋是剛養好不久的,也遭不得這麽罪。
胤禛出來的時候跟蘇培盛吩咐過了,再堅持一會兒,他安排的人運作好了,皇父收到消息,他們也就不用這麽跪着了。
這裏跪着的人個個神情沉痛,但起碼有一半的人,心裏對太子這事兒,都是幸災樂禍的。
康熙聽見梁九功說阿哥們都在外頭跪着,心裏就越發的不痛快了。
雖這是禮法,是他自己這些年定下的規矩,但是太子都這麽混賬了,他們求情個什麽勁兒?
難道說也想效法太子行事?
康熙不想見人,尤其不想見這群兒子們,就什麽都不說,任由他們在外頭跪着。
他這裏批改京師送來的公文。
寫了幾個字靜下心來,康熙忽然就想起王氏的事。
王氏的事還沒個結果。
康熙其實沒有将紅香閣放在眼裏,可太子與王氏的事,都牽扯了紅香閣。
王氏堅稱,自己是遭人陷害的。
康熙相信她,她沒什麽根基,犯不着說謊。康熙讓人查過了,确實是有人做的手腳。
但是再往深裏,就還沒有查明白。
那麽太子,會不會也是被人陷害的?
康熙動了這個念頭,就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康熙心裏就情不自禁的開始為太子找補,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就不是太子的本意,那麽太子在驚吓之下,就真的有可能是怕他生氣,所以才悄悄處置了這個格格的後事的。
康熙心裏琢磨了一會兒,就想叫梁九功将這兩件事并案調查,把真丨相查清楚,還太子和王氏一個清白。
而那個背後陷害太子和王氏的人,康熙則要重重懲處。
結果他這裏的話還沒說出去,外頭的人卻接了消息進來,梁九功一聽,這神情就變了。
梁九功還在猶豫的時候,康熙将公文放下來,看向他:“什麽事?”
梁九功知道這事兒既然查出來了,是肯定瞞不住的。不過是早一會兒說和晚一會兒說的區別。
皇上雷厲風行,是一定要一個結果的。
盡管這個結果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梁九功只是個奴才,怎麽攔得住事态的發展呢?
梁九功定了定神,上前道:“回皇上,他們查出來,那紅香閣是內務府總管淩普淩大人的産業。”
不止查出這個。
還有确鑿的證據表明,太子親自插手了紅香閣的生意,與淩普的命令中,直接表示了太子是紅香閣的東家。
有要紅香閣拿出百把萬兩的銀子出來,要給曹寅填補虧空,以此來收買曹寅成為心腹。
而太子格格沒了的事,是太子親自找紅香閣要的東西,沒有任何人陷害或者逼迫。太子單純就是将那個格格給玩死了。
本來不是查紅香閣的事。
但王庶妃的事有康熙盯着,誰敢敷衍呢?
于是,紅香閣的賬目自然也是被查了的。
這天底下,哪怕是太子的人也不能攔着皇上禦前的人查案。偏偏替皇上查案的,還是八旗勳貴家的子弟,還有皇上自己指派的人,這些人可都不是忠于太子的。
甚至其中有人是不喜歡,也不樂意看見太子将來繼位的。
紅香閣的事本來會輕輕放下,可一見到太子的物證,這些人就直接往下查了,越查越多,以至于根本瞞不住也藏不住。
紅香閣的賬目裏,有明确往太子處輸送銀子的證明,還有往江南各省官員處打點的明細證明。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兩年在江南四省大火的紅香閣,賺得盆滿缽滿的紅香閣,是太子的産業,也是太子實際控制的産業,更是太子與那些有利益往來官員的中轉站。
而現在,太子又意圖用紅香閣的銀子拉攏曹寅入夥。
康熙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他還是撐住了。
上一刻還在懷疑太子是被人陷害冤枉,下一刻他這個老父親的臉就被打了。
什麽冤枉的!這事都是太子幹的!
那麽,王氏和十八阿哥,也是太子——
讓康熙真正驚心的,是太子與各級官員輸送銀子的往來憑據。大概是覺得紅香閣裏安全,這些東西都是存放在這裏的。
太子和人勾勾搭搭的,只是這兩年的事嗎?
康熙回想這四五年太子在江南的好名聲。
還有曹寅。
太子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收服他的人了?
那麽收服之後,太子下一步想做什麽,逼宮嗎?!
康熙不想腦補,但又忍不住腦補。
先祖建立大清之艱難,早在還沒有建立大清的時候,太丨祖皇帝那會兒雖還沒有明确的立太子,但定下過繼承人的。
褚英阿哥,以太子自居。父兄還在,就說要教訓規訓所有人,最後被弟弟還有五大臣聯合在太丨祖皇帝跟前告狀。
難不成,這千百年裏,就不能有個安安穩穩的太子?
康熙理智上知道應該給太子一個辯白的機會,但是感情上,恨不得将這個逆子廢了。
他叫太子進來見他,擡手就把手裏的硯臺扔過去。
康熙擡手其實偏了一點的,不是真的要扔在太子的身上,只要太子不躲,就不會打到太子。
誰知太子跪了一回,又見康熙怒氣沖沖的,他給吓着了,見扔東西過來,下意識的就往旁邊一躲。
那硯臺就直奔太子的面門而來。
被一同叫進來的還有阿哥們。
胤禛進門正好看見這一幕。
沒有人會去為太子擋硯臺,但是皇上震怒,他們按理是應當相勸的。
方才進來的時候,胤禛故意走在後面一點,嫌棄他腳程慢,老十四拉着幾個人都走在他前面了。
胤禛不以為意,但是現在瞧瞧,時機正好。
“汗阿瑪息怒!”
胤禛一聲高呼,撲到前面去,正好将胤禵一撞。
他的力道很大,胤禵本來就沒有提防,被他一撞,直接踉跄着沖到太子前面去了,那硯臺正好砸到他的額角。
砰的一聲硯臺落地,胤禵額角頓時血流如注。
康熙本來扔硯臺的時候帶了氣的,又沒打算砸中,稍微用了一點力氣,結果沒想到陰錯陽差竟砸中了胤禵,當即就皺了眉頭。
胤禵遭受這無妄之災,都顧不得這是在禦前了,直接對着胤禛吼:“四哥,你推我幹什麽!?”
他在前面看的很清楚,那硯臺就是沖着太子去的。
他還在心裏高興,能親眼看見太子被砸,多爽快的事。
結果被人一推,那硯臺砸中了他。
可真疼啊。胤禵疼瘋了。
胤禛都撲到康熙跟前跪下了,聞言紋絲不動,只說:“兒臣請汗阿瑪息怒!請汗阿瑪保重龍體。”
他是為了皇父息怒心切,誰看了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雖然他就是故意的。
這一硯臺,老十四是該挨的。就因為他的毒計,老十八現在還病着不能出門。
心思歹毒,就要付出該付出的代價。
胤禩怎麽能讓胤禵在禦前同胤禛吵起來呢?
何況現在也不是争吵的時候。
他知道十四弟受了委屈,但皇父對太子震怒,哪怕還不知道什麽事,這也是絕好的機會,只能先委屈十四弟了。
胤禩對着幾個人使眼色,也跪地道:“請汗阿瑪息怒。”
人人都如此。
胤禵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只能吃這個虧了,也只能跪下來,請康熙息怒。
回過神來,他連血都不敢擦,心裏卻想,這不是無妄之災,是胤禛故意害他的。一定是。
否則明明看見硯臺扔過來,他為什麽要撞他呢?
什麽四哥。他哪一點有做哥哥的樣子?胤禵憤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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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走的時候沒讓玉顏等他,玉顏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等。
這位爺走的時候一副我要去幹大事了的模樣,玉顏心裏就知道,他肯定又要去作妖搞事的。
就算不能把太子搞廢,這也是個絕好的讓太子掉血條的機會。
男人們之間的争鬥,那肯定是要見人命見血的。
對于康熙來說,太子背地裏的行徑絕對會給他很大的打擊。
這一趟過去,只怕不鬧個十幾個小時是完不了的。
玉顏沒心事,她是知道結局的人,胤禛又運籌帷幄,胤禛不會輸。
胤禛走後,她結結實實睡了一覺。
吩咐小紅,約束他們屋裏的人,不許讓人出去随意走動。
前頭要出大事,後面的人,自然要老實一點。
不只是她這裏,一切政治嗅覺敏銳的人,她們這些生活在天潢貴胄身邊的女眷,最是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這時候,就連三福晉那樣的人都不會跳出來傳消息的。
巴不得是存在感越低越好。不能因為自己的莽撞被遷怒,給自家爺們惹事。
江南的荷花生得好,産出的蓮蓬和藕都是好吃的。
就是這東西寒涼,玉顏不能多吃。
數了十顆蓮蓬在跟前,玉顏一點一點細致的撥出來。
想着将裏頭的心去除了,然後一會兒一口氣吃掉。
她一天只能吃十顆,就惦記這一口清甜的味道了。
這會兒都是下午了,夕陽斜照,玉顏下午睡夠了,想着今兒夜裏稍微晚睡一點,可以等一等胤禛。
這差不多也十幾個小時了。
如果不出意外,胤禛也該回來了。
皇子阿哥們年輕,能熬得住,康熙年紀大了,天大的事也熬不住這麽長時間,再怎麽樣肯定是要休息的。
結果她這裏剛剝完,胤禛就頂着夕陽進門了。
一進來就直接在她的坐榻上躺平。
長臂一伸,直接将她剛剝好的蓮子一口倒進嘴裏,嚼吧嚼吧,眼神放空:“福晉,爺好餓。好困。”
玉顏好險沒一巴掌拍上去。
那是她的蓮子!
想想還是算了,玉顏不計較,不打人,他也不容易是不是。
玉顏吩咐人去傳膳,也不問胤禛事情怎麽樣了,就拉着胤禛起身:“給貝勒爺一直溫着水的。知道貝勒爺回來了肯定又餓又累,那邊應該也顧不上吃什麽。”
“現在水是熱乎的,飯食也都預備好了。也就不講什麽規矩分先後了。貝勒爺一起解決了吧。”
雖然一邊洗澡一邊吃飯不好。但是身上疲乏餓着肚子更不好。
玉顏覺得可以破例。
胤禛抱着玉顏就笑,他可太累了,抱着福晉黏糊一會兒,覺得耗費了的氣力慢慢在補足。
他很高興:“福晉真貼心。”
玉顏也想,是啊,我真貼心。
[我以前服務小動物就是這樣的。生病了的小動物我還可以親自喂它們吃東西呢。這不算什麽啦。你給的銀子挺多的,值得我這樣的服務。我們銀貨兩訖,童叟無欺。]
胤禛神色一僵,心中幽怨,她這是什麽意思啊?
先前還說什麽要講感情的,怎麽轉臉就說銀貨兩訖?
敢情現在又和我談生意了?
玉顏完全沒發現胤禛的不對勁,她看胤禛确實很累,就讓人趕緊預備不要耽誤時間,然後牽着黏在她身上的胤禛往隔壁屋裏去。
她下意識的檢查胤禛的身上,卻赫然發現他的衣擺上有血。
這走的時候還幹幹淨淨的,這怎麽回來就?
玉顏有點緊張的,拽着胤禛的衣擺問他:“貝勒爺受傷了?”
胤禛:哦豁,福晉緊張了?
他得意地想,現在怎麽不談生意了呢?
玉顏忍無可忍,自己扒拉他的衣裳看:“你總是笑,笑什麽笑。到底受傷沒有?!”
前頭衣擺上是幾滴血。後背上,可不少,有兩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