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在等你的回答 你肯坦誠嗎?

第38章 我在等你的回答 你肯坦誠嗎?

玉顏出來, 瞧見胤禛就在府門口。

他騎着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的望着曹家的府門。

玉顏看得清楚,她沒出來的時候, 胤禛的神色很冷,那模樣确實挺能唬人的,她出來以後,胤禛瞧見她, 那目光就軟下來, 對上她的目光後, 就是一個笑。

胤禛的護衛林立,确實将曹家都圍住了。

見玉顏出來, 胤禛也沒有下令讓護衛退回來。

胤禛當然不會高居馬上等着玉顏過來,在看見福晉出來後, 胤禛就下馬了,體貼的過來牽自家福晉的手。

兩個人相視一笑, 還沒來得及說句話,旁邊伺候的蘇培盛就低聲說了一句,主子爺, 曹大人出來了。

韓氏在其中安撫衆女眷主持大局, 李氏立刻就去尋了曹寅,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曹寅。

她沒有過目不忘過耳成誦的本事,四福晉的話不能原樣背出來, 但是轉述意思還是可以的。

曹寅剛開始聽的還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直到聽見李氏轉述私賬, 曹寅一下子臉色大變,吓得從床榻上都坐起來了。

他因為兩淮虧空的事情已憂心幾個月了,虧空無法補齊, 在皇上南巡的時候他就隐隐身體不适,但因為要侍奉皇上身邊,曹寅一直強撐着。

太子的招攬,甚至還有八貝勒隐約的試探,曹寅一直都是虛虛應付的,結果太子就出事了,曹寅更添了一層心病,他知道,他是皇上的奴才,除非皇上有令,否則他是絕不能和太子皇子有什麽牽扯的。

皇上震怒,兩淮鹽課虧空的差事交給了四貝勒,曹寅自己琢磨主子的意思,幹脆稱病,不去摻和這件事了。

他也确實是五內俱焚,身上疲累,皇上回京,他想趁着這時候好好的歇一歇。

素有鐵面閻王之稱的四貝勒是絕不會就此罷手的,也不可能讓他們這麽借病置身事外的。

之後還要應付四貝勒,曹寅想好好歇歇,想一想對策。正好可以讓夫人她們從四福晉那裏入手試探一下。

看看四貝勒對虧空之事知之到什麽程度了。

可曹寅聽到了什麽——

這樣清晰的私賬,只有他自己知道,絕沒有旁人知曉的,就連皇上都知道的沒有這麽清楚。

四福晉為何會知曉?

難道說,四貝勒早就在他身邊安插了什麽人,這麽多年一直盯着他?才能記錄的這麽清楚?

還是說,他身邊親近的人有人反水,又或者有人本來就是另有主子的?

不這樣想,曹寅實在不能解釋四貝勒為何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曹寅被吓到了,這是他最大的把柄,甚至是他保命的本錢,在皇上跟前都是不能露出來的,可四貝勒知道的一清二楚。

聽見李氏說四貝勒來接四福晉,還用護衛将整個曹家都圍住了。

曹寅立刻起身更衣,不無擔憂的對李氏道:“夫人對四福晉沒有不敬吧?”

李氏道:“自然沒有。”

李氏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道,“只是茲事體大,我不能做主,又擔心四福晉會說出更多的事情來影響到你。許多事也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想請四福晉去內堂相敘。其實是想請你過去的。我絕沒有要攔住四福晉的意思,可外頭不知為何,四貝勒讓護衛将曹家圍住了。卻只說是來接四福晉的。”

李氏很惶恐,她看不懂四貝勒的意思,卻本能的覺得,是不是曹家大禍臨頭了?

曹寅嘆氣:“這與夫人無關。四貝勒意再給曹家一個下馬威。”

曹寅知道,他是躺不下去了,即刻更衣出去見四貝勒。

胤禛牽着玉顏的手,瞧着從門口急步走出來的曹寅,曹寅年紀大了,這會兒走出來,看着狀況比皇上走的時候還要糟糕些。

他說是稱病,應該也确實是有些病症在身上的。

胤禛現在還不想把曹寅折騰死。曹寅好好的活着,對追繳兩淮鹽課虧空是有好處的。

至少這幾年,曹寅都不能死。

可曹寅現在這個犯了大錯誠惶誠恐的樣子,還真是令胤禛有些意外的。

曹寅在官場上歷經風雨,不可能因為自己讓護衛把曹家圍了就這麽大驚失色到失态的。

胤禛看向身邊含笑望着他的玉顏,心道,是了,福晉是做了什麽事的。她說她要做點什麽的。

他就是好奇,福晉究竟做了什麽,竟讓曹寅這麽失态。能讓皇上的心腹重臣失态成這樣,這可不容易。

偏偏曹寅就在這裏,現場人多嘴雜,他竟不能一問,心中着實有些遺憾。

胤禛對自家福晉的能力是絲毫都不懷疑的,想當初福晉在心裏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他大驚失色,吓到曹寅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福晉來自後世,有大能之才。胤禛不無自豪地想。

胤禛做了個手勢,訓練有素的護衛們立刻回轉,不再圍着曹家了。

曹寅看見這一幕,也絲毫沒有放松下來,反而到了胤禛跟前行禮:“請貝勒爺福晉往內堂一敘。”

玉顏笑盈盈看向胤禛:“貝勒爺,玩了一天,我累了。”

胤禛便抱着玉顏上馬。

他抱着一個成年人上馬,姿勢還帥的飛起,一點兒沒影響他的發揮,而且還穩穩當當的将玉顏放在他的身前。

等玉顏坐穩了,胤禛才垂眸看向曹寅:“曹大人,改日再見。”

言罷也不等曹寅回答,直接帶着護衛,一行人都騎馬飛揚離去。

曹寅站在府門口,心裏有些後悔自己裝病将四貝勒撇下的事情了。

可他又不知道四貝勒竟能查到他的私賬。若是事情再來一次,他一定還是會裝病撇開的。

現在只怕——

曹寅慢慢退回府內,現在要考慮的,應當是他親自登門去拜訪四貝勒,看看追繳虧空之事要如何了。

他的私賬被握在四貝勒的手裏,再想撇清關系也是不可能的了。他不但不能置身事外,甚至連主動權都沒有了。

胤禛倒是很貼心,沒有将馬騎得飛快,但還是擔心風大會吹着玉顏,将披風上的兜帽給她戴上了。

玉顏坐在前頭,被嚴嚴實實的護着,倒是覺得體驗還不錯。

這樣的場景,也不适合說什麽正事,只是不說話也着實沒有必要。

玉顏就在前頭笑道:“聽聞貝勒爺帶人将曹家圍了,曹夫人當時那神情,就像貝勒爺是去砸場子的。”

[哦,對了。原本确實是你登基之後讓人把曹家和李家給抄了,将兩家的案子查個清楚明白的。我今兒背給她們聽的賬目,就是你讓人查案寫下來的折子上查出來的。]

[這麽一看,我今天才像是去砸場子的。]

胤禛聽了在心裏笑。

卻又想,原來登基之後才清算曹家和李家的麽。那實在是太晚了。可也确實符合情況。皇上不願意也不會動曹家李家。

而之後的奪嫡,也讓所有人顧不到江南四省的虧空。自然讓他們安生的又度過了十幾年。

胤禛道:“帶人去,确實有威懾之意。若他們膽敢對福晉無禮,那我就是去砸場子的。”

反正今兒要吓唬曹家的人是肯定的。

回來的路也不遠,玉顏還沒動,胤禛就把她抱下來了。

這麽周到體貼的服侍,而且還不是在床丨上,玉顏多少有點臉熱,心裏卻覺得感覺還不錯。

胤禛道:“福晉才說玩累了,那就早早歇息吧。曹家再有什麽事,都與福晉無關,福晉不必理會。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這些人應該沒什麽功夫舉行宴會了。”

“之後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置。”

玉顏點點頭:“我想也是,他們肯定不會再有什麽精力舉辦宴會了。今兒他們應該吓得不輕。”

玉顏話鋒一轉,“不過,方才說了累了,是在曹大人跟前的借口。其實是今兒吃的有點多了,又一直坐着不動看戲,這會兒有點撐,想在院子裏走一走散散步。”

這是實話。

她還說,如果胤禛要忙的話,可以先去忙。她自己走走就好了。

胤禛一天都沒瞧見自家福晉了,這會兒好不容易将人接回來,不想就這麽分開,他就同玉顏一起散步。

如今住的這個小院子就沒多大,兩個人也不想出去走,幹脆就來回慢慢走着轉圈,正好也能散散步。

胤禛的人當然還在外頭收集消息,彙總到蘇培盛這裏來,蘇培盛自然是第一時間呈送給主子爺看的。

胤禛看了,将東西遞給玉顏讓她看。

玉顏也不客氣,毫不猶豫的看了,看過之後卻有點讪讪的。

沒想到消息傳播的這麽快啊。

她還以為韓氏主持大局有點用呢,結果還是沒有用。胤禛的消息上說,她今夜在宴上背出來的東西,這麽一會兒功夫,傳遍了這邊的官場。

風過耳目,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現在人人都知道,曹寅曹大人的虧空還有幾百萬兩根本填不平。

很快的,這消息就會飛快的送到京城去,皇上很快也會知道的。

她敢背出來,也不怕康熙知道。就是這江南官場也不甚牢固,看起來,也不是固若金湯鐵板一塊啊。

裝病的時候倒是齊整,這事兒一出來,渾水摸魚的人就多了。

玉顏看着胤禛将消息燒盡了毀掉,才說:“貝勒爺的消息也挺快的。”

“怕了?”胤禛勾唇,“是不是沒想到,他們能把你背的東西也抄來給我看?”

玉顏認真想了想,才說:“怕倒是不怕的。我是想為貝勒爺做一點事。貝勒爺一定不會怪罪我的。”

“貝勒爺的人要是不盡心,可能我還會覺得不成。貝勒爺的人盡心,我才覺得心裏高興,這才是好的。”

現在這個情形,肯定是手底下的人越得用越好。

玉顏道:“至于我背的東西,貝勒爺遲早是會聽到的,我有這個心理準備。”

她要為胤禛做點事情,只是心裏這麽想,并未告訴他。

事實上,胤禛的寬容與接納,讓她壓根就沒有想過,也沒有考慮過胤禛會不高興的可能。

胤禛其實不會不高興的。這是有利于他的事,這也會打破曹寅想要的平衡與約束。

胤禛想了想,怎麽說呢?福晉的膽子還是很大的。

她大半年裏露出這麽多的破綻,又怎麽不是有恃無恐呢?

胤禛道:“他們不會想這個東西是福晉自己知道的。所有人聽見了,包括将來皇上聽見了,也只會覺得是我告訴你的。兩淮鹽課虧空之事,在皇上心中本來就是很矛盾的。”

“但是這些私賬的公開,會推着皇上,讓皇上不得不填平虧空,将追繳之事進行到底。否則,皇上就是縱容天底下貪官的存在。皇上不能承擔這樣的名聲。”

玉顏沒那麽多計較:“貪官蠹蟲,怎能容他存在?!有一個算一個,都應該嚴懲不貸!”

她自己說完了,瞧見胤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又反應過來,不禁有些擔心:“我是不是給貝勒爺惹禍了?”

“私賬的公開,會不會讓皇上覺得,是貝勒爺在逼迫皇上嚴懲?如此一來,皇上那邊沒有轉圜的餘地,會不會影響貝勒爺在皇上心裏的印象?皇上會不會怪罪貝勒爺?”

胤禛笑起來,眸光卻冷,他學了玉顏那句話:“貪官蠹蟲,怎能容他存在?”

“若為我自身境遇,實在大可不必。我是一步不會退的。皇上知道我的脾氣。”

“況且,”胤禛低聲道,“此事若不公開,将來爆出,只會影響皇上的名聲。此時皇上還不曾糊塗,皇上能想明白的。長痛不如短痛。更何況,再這麽貪養下去,江南四省吏治混亂,将來會出大事的。”

玉顏想想也是,現在還沒有太過消耗康熙的精力,康熙本心還是想做個明君的,他應當能想明白,就是得學會忍痛割愛了。

曹寅這麽貼心的奴才,康熙想要懲治他的話,心裏恐怕會很痛苦吧。否則也不至于年年護着了。

“福晉先不要想旁人如何了。”

胤禛輕輕碰了碰玉顏的下巴,見玉顏望過來,胤禛才含着深深目光道,“那些私賬,人人都以為是我給福晉的。可福晉心知肚明,不是這樣的。”

“我認真問福晉,福晉是如何知道那些私賬的?”

玉顏,你如今肯向我坦誠嗎?

玉顏望進他一雙眼中。

幽深奪目。

她心說,來了。

一時還未開口,已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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