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五號物件——3
第十五號物件——3
承最對這樣的相遇有些意外,不明所以的看着往外沖出來的人,不等承最反應,遲峴拉着承最的手就往外走去
這段路途因為人們的慌亂變得有些擁擠,承最時不時被擠到遲峴的身旁,好幾次都撞到他的手臂,力道不輕不重卻又剛好能引起遲峴注意
幾乎是下意識,遲峴松開手,轉而勾住承最的肩膀,快速往外走去
很快,甲班上的人多了起來
此時已是夜間,茫茫的海上,大霧彌漫,除了整艘船的燈火,完全看不清四周的景象,有一種默默進入深淵卻毫無察覺的驚悚。
“小心”一位和藹的老人對着自己周圍即将被絆倒的小姐作出提示,并且十分紳士得扶了一下她,那位女士連忙道謝,等她站穩後,他謙虛的往旁邊讓了一下,兩人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可以交談又不顯得尴尬。
他體型圓潤,兩頰微紅,戴着單目鏡,拄着黑金拐杖,手上還戴着黑金色扳指,扳指周圍的肉微微鼓起,看着好不美觀。
承最大致猜到現在的情形,帶遲峴穿梭人群,來到了游輪末端的甲板層,這裏沒有人,大家主要集中在中間那塊亮堂的區域,好像只要有人抱團,就算不上危險。
他們待在了這個比較安靜的地方,遲峴沒太在意甲板上的人群,卻回過頭來問起了承最
“你剛剛去哪了?”遲峴略有些不自在地開口
“開了個警報。”
遲峴一開始猜到了,但現在有了個準信
回溯幾十分鐘以前
承最本來對拍賣也不感興趣,覺得無聊就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展品上時,默默離場
他漫無目的地游蕩在游輪的連廊上,往下走了一層,兩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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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地往左拐,下樓
再漫無目的地打暈幾個安保,漫無目的地搜身,漫無目的地繼續往前走……
“哎呀~~~”
承最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假裝很意外,震驚地演了起來,“怎麽會漫無目的地就來到這裏了呢。”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确認沒有什麽後,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
說罷,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把自己的西服向下扯了扯,用右手握拳虛虛貼在嘴唇上,輕輕咳了幾聲,很有禮貌的敲起了門
裏面傳來腳步聲,門向兩側自動打開
控制室裏面的人員整理着自己的藍色帽子,看到外面站着一個人,開口詢問:“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承最快人一步上前,把他敲暈
“沒事哦~我就是來光顧一下呢~”
那人向下倒去,眼球向上翻起,露出一大片眼白,然後緩緩合眼,分不清是暈倒的症狀還是在翻白眼。
心裏默默吐槽“怎麽一個兩個的,都來幹我啊,我招誰惹誰了我!!!”
憤怒,但沒有辦法,他只能沒有選擇地安詳的躺在地板上
好涼,心好冷。
承最看了眼周圍的環境,走上前找到了遲峴所在的拍賣廳的總控制器
他坐在懸浮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手指點着桌面,時機一到,他輸入了幾個程序,按下了按鈕,顯示拍賣會的屏幕裏突然間暗下去
只留下那盞白熾燈。
承最看到了一個比較顯眼的按鈕,盯了許久,修長的手指彎曲覆在桌面上,最終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他的腳步聲漸漸地隐匿在警報聲中。
遲峴有些意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洞來。
“……”
承最眼神閃躲……“不小心按到的。”
遲峴冷笑,“那你挺不小心的。”
如果遲峴沒記錯的話,那個警報按鈕好像在總控制臺最上端,最中間的位置,如果不是有意去觸碰,完全不可能做到“不小心”
承最點頭應下,絲毫沒有感到那種撒謊的害臊和慌張。
游輪往前行駛,越靠近越能看清前方的景色
只一瞬間,整艘游輪大幅度向右方傾斜,甲板上的人沒站穩都踉跄幾步,由于慣性的作用,他們一個兩個都貼在了右方欄杆上
遲峴和承最同時握住欄杆,觀察局勢。
左邊船身的金屬板與周圍突出的,粗壯的礁石相互摩擦,劃出一條冒金色火花的“長痕”,電光火石之間,發出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感到不适。
猛烈撞擊弄的大家左搖右晃的,原來是游輪在快速躲避左邊礁石時,猛地撞上了右邊聳立的礁石,無論向左,還是向右,都多多少少會有撞擊感
伴随着最後一次撞擊的停止,周遭陷入了詭谲的氛圍中,待迷霧漸漸消散些許,才發現,游輪的周圍排布着高低不一 參差不齊的礁石,就這樣,這艘游輪觸礁擱淺在了這個礁石林裏
月光透過霧層,鋪灑在海面上,通訊盡失,他們跟外界失去了聯系,而警報聲是這樣的氛圍中唯一的,刺耳的,揪着人心的聲音。
恐慌感開始蔓延,大家從剛剛驚險的經歷中回過神來,一點一點的,适才還是安靜的環境慢慢出現了大小不一的聲音,擔憂,害怕,哭訴的,堆積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又吵起來了。
船長的聲音在廣播響起,在嘈雜的人群中算不上響亮
那邊站在欄杆處眼尖的人看到了游輪側邊慢慢出現的救生艙,二話不說就沖到階梯處,許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踏板聲音太響,大家都被他吸引了去,畢竟他是一個不好好待在甲板上,看似異類的一個人。
大家都看到了那個艙體,可是船上有幾千號人,而那輛救生艙看着只能容納幾百號人。
做出反應的人越來越多,大家不顧周圍,使勁地往前擠,沒過幾秒,本來一排只能容納三四個人通行的階梯一下子擁擠了起來
“別擠我……”
“讓開,都給我讓開……啊!!”
“滾開啊!!”
……
好吵
廣播裏船長又念了一遍通知“現在為大家升起救生艙,請各位按照指示要求……”
聽不清……
他們拼命往前沖,幾十米長的階梯從第一階到最後一階都站滿了人
他們各自推搡,互不相讓
突然間,一個人摔倒了,剛好在階梯中間的緩沖平層那裏,不知道是被推的,還是腳底打滑沒站穩,反正他現在就是倒在了地上,他嘗試着站起來,卻感覺到背部有人踩了他一腳
“啊!!”
很痛,他艱難轉身,匍匐在地上,每每打算站起來時,都會有一股力量把他壓下去
他滿臉通紅,衣服上早已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腳印
他剛起一下,就有人踩了一腳他的脊骨
手臂撐起一下,就有人踢倒了他艱難立起來的手
剛撅起屁股,打算起身,又會有人狠狠的踩他一腳,可能是不小心,沒注意,最後他還是以趴着的姿勢待了好久
循環往複的嘗試使他精疲力盡,他很生氣,甚至想直接站起來把那些踩他的,阻止他的人都殺了,無論老弱病殘
他是這樣想的,再試了一會兒,漸漸的他累了,眼眶濕潤,頗有無奈,感覺到嗓子有點幹,鼻子有什麽粘膩的東西流出,臉頰比起之前好像有些燙
他低下頭,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視線往下一看,地板上有幾滴水漬,光線昏暗,但是他就是能看清
他竟然哭了,是的,他哭了……無聲地,無可奈何地……
那人趴在他的臂彎上,淚水全部留在了臂彎處的衣服上,他竟然現在才發現,原來摔倒了再起身是這麽艱難的一件事情。
“不要……不要擠我,我……我想……起來……我只是,只是……想站起來……”
那人口裏有鮮血溢出,但是沒人聽到他卑微乞求地吶喊。
那個和藹的肥胖的老紳士剛好來到這層平板上,不小心被地上的人拌了一下,差點摔了,還好他及時扶穩手邊的欄杆,穩住了自己沒往前栽去。
他惱羞成怒,用他的小短腿恨恨地踹了一腳,黑金拐杖用力的戳着那人的脊梁骨,這位老紳士低罵道,“狗東西,別擋我道。”
接着似乎覺得沒有什麽殺傷力,又罵了幾聲,心滿意足地擠進在他前面的人群。
一個接着一個的人上了救生艙,越來越多的人擠滿了這個原本空蕩的艙體。
三四百人擠在一個艙體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站在門口的人有些煩躁,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拍成一排,堵住了想要繼續往上走的人群
被堵在外面的人有些惱怒,直接拉着其中一個人打了起來,雙雙落水,一有空隙,後面的人就接着往上擠,又有人堵門,又打起來
有幾個人身手敏捷一些,直接登上了艙頂,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
救生艙四周的玻璃被人打爛,有的人從外面擠進去,有的人從裏面被扔出來,靠窗的那些人手臂,臉頰,甚至脖子上多多少少帶了點玻璃碎渣
你還能看到有人再争搶駕駛艙的控制權
可是誰還記得,就在十幾分鐘前,他們穿着體面,舉止得體地在游輪上侃侃而談。
承最雙手放在游輪末端甲班邊沿的欄杆上,慵懶地,從上往下地,看着這樣戲劇又血腥的一幕,嗤笑一聲
遲峴執行那麽多任務一以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不禁皺眉,轉頭看了眼身旁雲淡風輕的人
承最輕啧一聲,這不解的,單純的眼神,太幹淨了,有時候真想把他那深藍色的眼睛剜下來,做成标本,好好研究研究到底為什麽那麽有魅惑力,讓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看着他,總是想要對上他的視線,總是想要全盤托出……
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态後
“幹嘛?害怕,不敢看了?”承最看似在質疑,其實很容易聽出來是在調侃他
遲峴無語,想問問他究竟是那只不想要的眼睛看出他在害怕的,眼瞎成這樣,就別放在臉上當擺設了……
“只不過是人的生存本能勝過了其自身的道德标準而已,見怪不怪了,沒什麽不可以看的。”他話風一轉,“實在害怕的話,你讓那個……那個誰……額……首席審判長給你布置類似的任務習慣習慣就好了,反正也死不了。”
“……”
“你可能會想,哇塞~好自私的一群人啊……”
承最接着開口,笑着直視對方的眼睛,“我跟這樣的他們啊……可是一類人哦~”
他好似毒蛇吐信子,直勾勾地盯着獵物的反應,承最陰恻開口
“只要我想啊,那個遇難者名單上也可以有你的名字。”
他收斂住笑意,轉而将視線投往救生艙處,那裏擠滿了人
危難時刻,舍己為人的高道德者高尚嗎?高尚的,保全自己的人就一定自私嗎?其實也不見得,到頭來,我們誰都沒資格評判。
人的本質就是自私的,毋庸置疑。
承最視線下移,将底下的争鬥盡收眼底,平淡開口
“但總是被認為最該死的,往往是我們這種兩袖清風,見死不救的人,特別是那種道德無法綁架,自私無法驅動的人,這可真是……”
稍稍停頓了會兒,“該死啊~”
承最說着說着,語調愈發上揚“你說是吧,我的同類。”
沒有理會他最後發神經的那一句,遲峴懶得批駁,或者說他不想批駁
承最說得也好,他親眼看到的也罷,都是在理的一方,他沒有資格去說些什麽,只不過在看到這樣的場景呈現在自己面前時,那種排斥感,厭惡感由內而外的掌控了他,僅此而已。
“說說看……”遲峴背靠欄杆,雙肘靠在上面支撐着他的身軀,“竟然選擇了救人,為什麽不救到底?”
“救人?我是神嗎?”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承最懷疑地開口。
“稱不上救,我自私自利,沒有道德。”
手捏住下巴,思考片刻後,得出了自己滿意的結論,“這頂多算是一個不小心,恰好給他們提了個醒。”
遲峴不置可否
“如果你是神,那你也是最自私的‘神’。”
承最俯身,右手貼在心口,左手貼在後腰,淺淺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謝意,“謝謝誇獎。”
遲峴不出聲地朝背面看了眼,測量了一下從甲板到海洋的高度,“承老師,你說如果把一個人從幾十米的高臺上扔到海裏喂鯊魚的話,那個人活的了嗎?”
“……違法的話,可是會被抓的哦~~”
承最笑眯眯回答
突然中間處的長梯那裏傳來一陣嘈雜,他們循聲望去。
只見那個老紳士往前栽去,壓倒了一大片的人,他們向前滾落,帶着很多人一同掉進了海裏。
老紳士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階梯側邊的欄杆,穩定住身形後,他嘗試着往上爬去,但是前前後後的人總是踩到他的手,本來腫脹的手現在變得更大一只。
他的戒指在他的肉手上前移了一些,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脫離。
有的人向着救生艙游去,有的人向着階梯平層游去……但是沒等他們能夠登上自己想要的目的地,卻成了其他人的墊腳石
救生艙裏的人依舊堵着門,試圖阻止多餘的人進來占據他們生存的機會
直到,平層上有一個人,他跪下來乞求他們,讓他進去吧,讓他進去吧……
磕頭,哀求,沒有尊嚴
有人于心不忍,淺淺露出一個缺口,但是一個小缺口的顯露,帶來的确實蜂擁而上的人群,他們踩着水裏面還在掙紮着的人,迅速敏捷的爬到那個缺口,面部被推搡地有些可怖,但是他們還在拼命往裏擠着。
老紳士一會兒嗆水,一會兒正常呼吸,不斷咳嗽着,慢慢的往前游去,面部受到一些傷害,遺留了一些血跡,混在海水裏,在蒙蒙月光中,看不真切
他扶着欄杆,想着就算沒能上去,但是也不能沉在海裏,可事實往往不會如他所願,他感覺到一種恐懼,是一種未知的恐懼
他的周圍出現了一個三角形的魚鳍,他慌了
他大叫起來,粗胖的身軀使勁往上拱着,他死死抓着欄杆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他感受到一股力量将他往海底裏拖去,他驚恐的向上看,不巧與遲峴他們對上視線
最後留在欄杆底下平臺上的,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黑金色扳指
微涼的海風襲來,卷起一層小浪,向擱淺的游輪拍打着,海面漸漸平息,欄杆底下的平臺像往常一樣,潔白如新。
接二連三的慘叫,血色跟海水混濁在一起,很難聞。
甲板上的兩人置身事外的看着這一幕,骨子裏全是淡漠和冷血
同頻地一瞬間,承最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遲峴也有了戒備的反應
承最一手拉住遲峴胸前的衣領,另一只手借力翻過甲板上的欄杆,往海裏跳了下去,幾乎是他們作出反應的同時,爆炸聲響起,身後是滿天火花,而他們在巨大的爆炸面前,渺小如蟻。
強大的沖擊力帶着他們飛出了一段距離,雙雙落水,礁石林的礁石全部碎了,像“由天而降隕石”,落在廣闊無垠的海上,激起層層浪花
他們在水下費力的呼吸,選擇這樣子來降低礁石落下時砸到他們的可能性,承最拉過遲峴,兩人之間的相對距離縮短,遲峴瞳孔微張,驚地嗆了口水,在他後邊有一個較大的礁石砸下
他們順應着浪的走勢,拉開了與剛剛爆炸區域的距離,遲峴左半邊的身體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加上長時間浸泡在鹹鹹的海水裏,遲峴感覺左肩膀附近傳來一陣陣刺痛
他的傷口在流血
遲峴為了防止二人陷入無法避免的危險之中,撕下自己襯衫的一截,粗略的包紮了一下傷口
但新鮮血液的味道實在是太誘人了,哦不,太誘惑鯊魚了
雖然剛剛爆炸時,死亡了好幾條鯊魚,但也會有一兩個變數,跟他和承最一樣。
遲峴明顯可以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在危險來臨之際,遲峴快速躲閃,但不巧的是,小臂被鯊魚咬住了
遲峴吃痛,作出反擊,頭部往海面伸出,防止溺水
承最注意到後,迅速掏出從安保那“借來的”匕首,直直的對準它的腦門,一刀刺下去,它反而沒有松口,卻因為受傷更大力地咬住了遲峴的手臂
感受到利齒對他皮膚的摩擦力,遲峴的表情說不上從容平淡
遲峴躬身,一腳踹在了那鯊魚的臉上,也拿出他從某個工作人員那裏弄來防身的武器,借着它嘴裏沒有合攏的縫隙,他伸進去,在他的口腔內部刺了幾刀
承最則繼續攻擊着那鯊魚的頭部,在感受到手臂的咬合力曬稍稍有點松動時,遲峴把刀立在鯊魚口腔裏,順帶劃了幾刀,兩腳搭在鯊魚的齒邊,借力一踹,掙脫開來
但因為在海裏,兩人的動作不如陸地上的迅捷
那鯊魚好像被激怒了,在他們逃走時,咬住了遲峴的小腿……承最臉色一沉,伸手拉住它的魚鳍,翻身架在它的身體上
身體的疲憊跟不上他的思維反應,他大口喘氣,濕濕的頭發就這樣亂糟糟地垂在他的面前,他先是向它刺了一刀,按照自己的判斷,又往鯊魚的弱點狠狠地刺下
連續幾刀,鯊魚的血順着它表面肌膚留下,承最的白色手套被染紅了,他近乎瘋狂地刺着同一個位置,力氣很大,傷口周邊的骨頭也無法逃脫這樣的攻擊
它死了,承最脫力順着魚背跌入海裏,他費力向遲峴游去,但海裏移動的阻力大大增加,他有點累了。
遲峴失血過多,靠着承最,大口喘着粗氣,他們向前游去
身後殘留的船只廢鐵還在燃燒,連帶它周圍的海水也在燃燒,海面摻雜了許多東西,比如說魚肚白,比如說因為爆炸殘留的……手臂……小腿……等
很顯然他們可以算是所剩不多的幸存者,顧不及看剛剛爆炸帶來的傷亡情況,他們繼續在海裏游着
在他們緩解疲憊時,一輛無人駕駛的海上摩托向他們駛來
承最有些生氣,“太慢了。”
明明早在幾個小時前就申請了這輛海上摩托,現在才到,就因為他是D級的身份嗎?以後開私人的好了。
他艱難爬上去,坐穩之後,向着遲峴伸出手
遲峴右手搭上去,兩人同時發力,海上摩托受力往海裏沉了一點點
遲峴坐在後座,準确來說他坐在最末端,他跟承最之間幾乎隔了……将近1.5個人的距離……他雙手扶住末端的支撐點,防止自己摔下去
……
承最失笑,摘了因為海水粘在他手上的……“紅色手套”
發動海上摩托,面前的紅色指針快速向右轉動,他加速向前行駛,冷風吹動着他們濕答答的衣服,很冷,而後意識到這不似他以前,指針往左邊快速轉動,停在了一個比較合适的位置,再也不動了
沒有剛剛那麽的冷,但還是會有刺骨的寒風吹得他們有些頭痛
不知道是不是海上月光比較白,遲峴臉色也被照的蒼白起來,沒有一點血色
他感受着冷風的驟弱,左手實在是舉不動了,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
他伸出右手,勾住承最的腰,順勢貼近了點距離,他注意到,遲峴的耳墜不見了,應該是掉到水裏去了
承最被這樣的動作搞得有些分心
“超速行駛,要被抓的。”他的聲音虛弱,靠在承最的耳邊,但是一字一句卻格外清晰
聽完,承最微微一愣,“法盲啊你……”
遲峴不語,而承最也知道,他在和他開玩笑
“這樣的話我們就是獄友了,不過你情節嚴重點,到時候可要多多照顧我哦~遲老大。”
說完,承最感覺肩膀一沉,遲峴低低地笑了,溫熱的氣息吐在他的頸側。
“我拒絕。”
得到回應的承最覺得有些好笑,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适時噤聲。
遲峴的手還攬着他的腰,呼吸聲勾着他的神經
一秒……
兩秒……
突然感覺好煩躁,周遭好安靜
好奇怪,好想飙車,但是迫于某種因素不行。
承最心情郁悶,但是感覺到遲峴的溫熱,又有點……有點……
……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一路上他緩慢開着車
“飙車嗎?”
“別了吧。”
……
“我可以飙車嗎?”
“不行。”
……
“我可以把他扔下去後我再飙車嗎……”
“……可以考慮一下。”
……
糾結許久,“算了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人貼的比較近的原因,承最意外的感覺晚上的海面竟然沒有那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