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幕禮—2

謝幕禮—2

刑訊樓高層

一位男人橫穿走廊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周圍的下屬對他有敬意地躬身問好,“審判長。”

審判長淺淺點頭做出回應。

他打開系統後臺,視線停留在只剩一個分配模式的系統任務設置上,

【系統任務分配:自由選取。】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蹙眉看了眼正在埋頭苦幹處理文件的林兀夷,有些疑惑地開口,“你更改了系統任務分配程序嗎?”

“沒有。”他果斷回答,頭也不擡的繼續忙着手頭上的事。

“怎麽了,它出故障了?”

“沒事,随口問問。”

審判長剛打算離開,被林兀夷叫住。

“消失了那麽多天,也是時候幹點活了吧,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的審判長。”

說罷,林兀夷拿出一沓文件,放在審判長辦公桌前,摞起來有一個盆栽那麽高。

“……”

“這些文件沒處理完別想走。”林兀夷發令,語氣不容置喙。

審判長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些文件,有些心虛,故作沉穩開口,“咳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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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殺》的落幕,始料不及。他們說,這是一部稱頌死亡的謝幕禮。

雖然因為一次命案導致這部劇火爆起來,但這部劇目的讨論度依舊高漲,那些沒去現場的人哀嘆不已,而在現場的開始鼓吹他多好多好……

更有人聲稱後續如果有人再想将這部劇目演繹出來,也很難達到這次演員的水準。更何況也沒人敢在最後用自己的命賭一把。

“‘祝融’幾大可觀賞點。”

“編劇年華的過去。”

………

“啧啧啧,跌落高臺,宛若瘋子失足,戲子演出……”

承最放下手上的報紙,念出最後一句評價,低聲笑了幾聲,他靠在單人沙發上,頭往後仰了幾分。

“謝先生,真是有段時間沒見你了,甚是想念啊。”承最自來熟地打了聲招呼。

謝幕禮将煮好的茶往他們眼前推了推,“是挺久沒見的,仔細想來,應該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吧。”

謝幕禮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放下手中深棕色的本子。

“既然這樣,我也不客套了,我正好呢,想和你好好讨論一下《劇中》這部備受熱議的劇目呢。”

承最收起笑容,表情帶有些嚴肅。

“要不,我先來跟您說說那部劇的後續吧。”

似是想到什麽一樣,承最補充,

“不過想來您也應該是看過報道了,那我就簡單說一下我的推測吧。”

“一個籍籍無名的編劇,為了讓自己的處女作爆火,特意選擇自殺的方式來引起騷動,獲得話題關注……甚至還選擇将警方作為一個助推力來成就他那……般般的野心。”

“可是最後事件結果全都調查清楚,反而很少人再去關注他在劇中所展示的內容,一整部劇,偌大的聖劇院裏,竟然只能在火堆裏找到一點劇本的殘頁……您說,這樣一個‘沒有腦子’的編劇,是不是很可惜呢。”

早在十幾分鐘前,遲峴和承最走進了他們要乘坐的電梯。

遲峴看着承最按下了最終目的的樓層數,原本打算開口的他,将疑問全部埋在心裏。

“怎麽一臉憋屈樣?看起來真的是……很新奇。”

承最找了個合适的修飾詞,湊在遲峴眼前,随後拉開一段距離,“有什麽想問的就問,朋友間要坦誠相待。”

“沒有。”他別過頭去,語氣強硬地說道。

“……”承最有些無語,你多次眉頭緊鎖又平緩的樣子,可不像沒有疑問啊。

“好吧,但是我有東西要說,勞煩這位沒有問題的朋友賞臉聽一聽。”

遲峴将頭扭回來,安靜地等着承最開口。

被他這副模樣逗笑的承最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說起,“雖然我已經提交了審理報告,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去探尋我感興趣的事物。”

“更何況有些東西沒必要寫在報告裏。”

承最前幾天剛提交報告時,遲峴手環就傳來一則提示,他點開後就注意到,上面的內容簡潔明了。

【審理判定:自殺,無其他事項。】

“這次來呢,頂多算是來聊聊這部劇,和劇中的人,就這樣,沒了。”

承最說完,将視線轉到遲峴的眼睛裏,坦率,看着很真誠。

“哦……”

“知道了。”

遲峴眼神閃躲着回應着。

承最欣慰地看着他,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電梯門剛好開了,兩人來到電話所告知的地址門前,按響門鈴。

謝幕禮低頭笑了,“承最,我沒叫錯吧。”

他先是禮貌地呼喊了一聲承最的名字,随後搖頭道,

“你錯了,當這部劇有了一個曝光點的時候,總會有人為他感到惋惜,就像您一樣。”

“不過,竟然你們都有了自己的猜測了,為什麽還要拜訪我呢?是想來找我聊聊觀後感嗎?”

他挑眉,完全不似起初見時那副溫和的模樣。

謝幕禮擡眼掃過坐在他正對面的兩個人,面上又恢複無害的模樣。

遲峴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敵意,他也說不清楚,但是直覺告訴他,謝幕禮的攻擊性隐藏在這副神情之後。

“哈哈哈,猜測終歸是猜測嘛,畢竟那些所謂客觀的結果,跟每個人心中自己的想法又不一致。”

承最看似不經意的與他對視,實則不給他任何退讓的餘地。

遲峴在剛進門就覺得這個房間十分的空蕩開闊,如何形容呢,每個位置該有的家具都不少卻又擠在一起,占有十分小的空間。

反而視覺上看過道,連廊以及客廳顯得很空。

遲峴擡頭,注意到鏡子裏的自己,有些不太适應。

這裏就像一個練舞室,每一面牆都是鏡子,四周牆面上,全是他們三個人的鏡像。

“更何況,我的朋友還蠻喜歡這部劇的,說不定他會對你的觀後感很感興趣呢。”

說完,承最将視線投到遲峴身上,眉眼彎彎。

遲峴不太認同地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謝幕禮嘆氣,實話開口,“也沒什麽要隐藏的必要。”

“我的朋友年華,他自殺了,在他的劇中。”

遲峴點頭以示了解,畢竟這是一個公開的事實。

“我報的警。”

謝幕禮淡淡開口,言語中沒有任何情緒。

“……”

果然啊……承最率先反應過來,看來跟他預想的一樣,确實是他報的警啊。

“據我所知,這部劇可是彩排了整整三個月啊。”

承最點到為止,眼神示意謝幕禮繼續說下去。

啊……這麽久啊。

謝幕禮腦子裏回想起年華墜落前生疏的舞步,失笑。

收斂神色,

“那些我就不太清楚。”

“不過他的舞姿确實很爛。”

謝幕禮回答。

3061年,謝幕禮上了一所藝校。

舞臺上,那些舞蹈院的學生跳着古典舞,臺下觀衆正欣賞着他們的演出。

年華坐在觀衆席,他受邀來到這個學校觀看演出,但他心裏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他起身打算離場。

不經意間,給了個眼神在臺下幕後,他注意到一個身影,跟着臺上的音樂,在起舞。

那人身段柔軟,舞步輕盈,一颦一笑都恰到好處。

燈光昏暗,空間狹小,場地鋪設簡陋。

可就偏偏這樣的一個人,在不被關注的小角落裏,抓取了年華的目光。

舞畢,謝幕禮剛好對上年華的視線,他有一剎慌神,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地向這位陌生人點頭問好。

年華想上前,但是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雙腳立在了原地,像灌了鉛一樣,一動不動。

謝幕禮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跟着那群結束演出的學生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他沒有穿統一的服飾,年華視線給随着他。

“看來是沒有認識的機會了。”

這場之後臺上還有其他節目,但他興趣缺缺,靠在座椅上,腦子裏浮現全是剛剛小角落的不小心。

“別睡了,起床出去走走。”

一個毛絨重物拍在年華的臉上,他吃痛地叫出聲,“啊——”

年華睡眼惺忪,目光所及之處還未完全清晰,皺眉。

他躺在落地窗邊的搖椅上,因為坐起身的動作導致搖椅晃動。

年華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解,“為什麽人一定要出門啊?”

“別憋出病來了,出去曬曬太陽,有助身心健康。”

“可是我很讨厭陽光啊,很刺眼,曬得我很難受。”

那就去找個陰涼處坐着,反正今天這個門你一定得出,不然老待在家裏待傻了怎麽辦。”

說話的是年華的合作夥伴,年華暫住在他家。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他有些不耐地回應,簡單洗漱了一下,随便套了個外套就出門了。

年華走在街上,随意踢着幾塊石子,發出一陣一陣聲響。

他走到湖邊公園,這裏離中心區挺遠的,來的人不多。

慢慢地晃悠到噴泉旁邊,他随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百無聊賴地看着明亮的外部世界。

“我也不是很久沒出門啊,怎麽外界總給我一股陌生感呢。”

他發自內心的疑惑着,一只鴿子默默走到他的腳邊,啄着地上的石子。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這樣一只小動物,那只小鴿子發覺在這邊找不到什麽吃的,偏頭晃腦的,随後飛走了。

視線跟随,年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與噴泉邊的飛舞的鴿子一起,随着他們心中的旋律,自由享受地在陽光下跳起舞來,那些小鴿子們壓根兒不怕生,繞着中心人物轉圈,将他包圍,噴泉的水迸發,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适配。

兩次,年華遇到了這個男生兩次,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周圍沒有觀衆為他駐足,冷清清的。

他跳完舞後,拿起地上背包裏的面包屑,喂起了這些伴舞們。

“謝謝你們,這是酬金。”

他笑得溫和,牽動着年華心中的一根弦。

年華猶豫片刻,走上前對他打了聲招呼。

“你好,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謝幕禮将視線投到來者的身上,有些驚訝地注視着來者,禮貌地伸出手回握,“可以的。”

謝幕禮收回思緒,還是重複着之前的話,

“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

“我跟他……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編劇投資了一個沒有什麽天賦的舞者。”

謝幕禮自嘲地笑了聲,“他資助我去跳舞,盡管他也沒什麽錢。”

“他說他很欣賞我,可能比我還要欣賞我自己。”

“……”承最沒有回話。

“時間不早了,觀後感的交流就到此結束吧,後會無期。”

遲峴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麽,畢竟房子主人已經下達逐客令了,再賴在這也不是很好。

謝幕禮站起身送客,遲峴先一步踏出房門。

“你恨他嗎?”

承最開口詢問,在只剩他們兩個的空間裏。

“……”

謝幕禮無言,承最知道他不想做回應,于是沒有過多的逼問。

承最剛想出門時,謝幕禮突然開口,“你跟外面那位,是普通朋友?”

承最不置可否。

“你對‘朋友’的理解,跟外面那位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

謝幕禮眯眯眼,露出一貫無害的模樣,“沒事,我随口說說,你随便聽聽。”

“……”

“不過,有朋友就要好好珍惜,這可是我作為過來人的忠告。”

“我們關系當然牢固。”

謝幕禮還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畢竟,雖然你們這段關系的開始跟我們不同,但這可不代表結果不同哦。”

“那您還真是多慮了。”承最也回以眯眯眼微笑,“後會無期。”

他頭也不回的踏出門外,并很有禮貌的帶上門。

遲峴想進門叫承最時,剛好與出門的承最打了個照面,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沒事了,我們走吧。”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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