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尾随——4

尾随——4

薛鏡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越無期在旁邊看着他,雖然不知道薛鏡和那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能讓薛鏡這樣不顧自己也要暴打的人,應該稱不上好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見這樣的薛鏡,平常薛鏡在他面前就像一個沒有壞脾氣的人……

遇到好事開心事呢就笑;

遇到壞事挫折就鼓勵自己;

不言敗,常開心……算是他的其中一個口頭禪了吧。

而且會為了一個剝削他的老板出頭。(指越無期自己對自己的印象。)

久而久之,我都快忘了,你也應該是一個有脾氣的人。

也是會哭,會笑,會生氣,會難過……

越無期靠近病床,看了一眼薛鏡,“之前只覺得你是一個無害地兔子,但現在意識到,兔子真的會咬人。”

“雖然這種比喻很不恰當,但是我想不起來別的可以用來形容你了。”

“哦,不,不是咬人的兔子,是打架特別特別兇猛的兔子。”

“不過比起我來差一點。”

薛鏡動動手指,從鼻腔裏擠出微弱的聲音,睜眼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天花板,轉頭,看到他的老板。

下意識秒閉眼,舔舔嘴唇,希望是幻覺。

“這麽不想見到我嗎?”被他的反應逗笑,越無期反問的語調都是上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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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鏡:“是有點。”

“行吧,那我走了。”越無期試探地說道。

薛鏡:“還是別了,也不是不能見。”

越無期看他一臉無畏的樣子,問:“你還記得我是你老板嗎?”

薛鏡:“沒忘。”

“但現在是下班時間……”

越無期點頭同意他的說法,“确實。”

決意不逗他,越無期關切問道,“怎麽樣,還有哪裏痛嗎?”

薛鏡:“全身痛。”

越無期:“活該。”

薛鏡撇撇嘴,“嘶——”扯到嘴角的傷口了,他吃痛叫出聲。

越無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薛鏡:“老板,你好無情啊,不來關心一下我嗎?”

越無期:“打住,我不吃這套。”

不過越無期還是叫了醫生給他做了個小檢查,确認無其他大礙後,才松了一口氣。

“……”

“……”

兩人相互對視,卻沒人說話。

越無期知道薛鏡有什麽要說,但是看到薛鏡打算眼神閃躲,閉口不談時,他出聲制止道,“有話直說,藏着掖着可不好。”

“我……不知道怎麽說。”薛鏡坦誠道。

見薛鏡又要低下頭去,這樣子活像一只受挫的小貓,越無期趕緊打住自己腦子裏不切實際地想法,真是見怪了。

“可能有點太自以為是,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介意,也不會害怕,更不會逃避你。”

“我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還是看得清楚的。”

除非你的演技那麽好……

就連我也願意被你騙過的話……

薛鏡:“老板,我總感覺你在揶揄我,但我有找不到漏洞缺口去确認。”

“找不到就不找了,好好休息吧。”

越無期起身決定離開,“我還有事先走了。”

“順口補充一句,相信你的直覺,我确實是在揶揄你。”

薛鏡:“……”

等他走後,薛鏡露出了笑容,原來有些話可以不用說,也會有人懂。

此時VIP病房

靠窗的光線正好,正值暖春,薛珍坐在窗邊,正對着的床上躺着一個纏滿繃帶的人。

醫生建議說,要做個整容手術,而且多處神經損傷,不僅有癱瘓的風險,而且他很可能變成一個植物人。

薛珍望着纏滿繃帶的張覺嘆氣,“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病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尚有點意識躺着,一個安靜坐着。

薛珍眼神裏平靜,沒有其他高昂的情緒。

“張覺,十幾年了,你還是沒變啊。”

“我原以為時間真的能消去一個人的原貌,改變一個人,影響一個人,甚至修正一個人。”

“等我見到你的時候,我竟然不認為它沒有改變你。”

“而是你這個人本就爛到極致,根本沒有辦法再改變修正。”

“跟蹤我。”

“威脅我。”

“偷拍我。”

“……”

“下一次你又想做什麽?拐走我?□□我?還是想再殺了我?”

薛珍拉起手上的袖子,露出疤痕,她其實還有其他的傷疤,只不過手上這個是最方便翻開查看的。

“我的疤痕已經淡掉了,雖然它永遠消不掉,但我不想用一生去記住你這種人渣給我造成的傷害。”

薛珍語氣依舊平淡,就好像不是在說她自己的事情一樣。

“你故意誘導小鏡去找你,為的不就是讓我跟他一起出現在你眼前,好讓你不費吹灰之力一下把兩個人都抓住……”

“但是你卻沒料到他真的會對你起殺心……”

“你怎麽能這麽沒自知之明呢?怎麽會料不到呢?”

“不過你錯,就錯在小鏡,他不會成為我的弱點……”

“看到你這樣,我有些遺憾啊,遺憾動手的人竟然不是我,遺憾我竟然沒有親自傷害你。”

“不過,你這樣也算是……因果輪回,惡有惡報。”

“張覺,別欺騙自己了,我并不欠你,我們也不是兩不相欠,你欠我的你根本還不清……”

“我也不需要。”

“就這樣吧。”

她說完話後,獨自面向窗外,不知道小鏡怎麽樣了,薛珍起身,發現薛鏡正好來了。

薛鏡進來,右手骨折,其他的都是皮外傷,纏着繃帶進來,看到薛珍的那一刻,他低下頭,慢慢往前走。

他在薛珍面前停住,十分懊惱地說出一句“對不起。”

似乎覺得還不能夠贖罪,直直跪下在薛珍眼前。

薛珍趕忙拉起,“對不起什麽?”

“我不該……不該動手,不該那麽沖動,不該……”

“薛鏡,你先起來。”薛珍直接打斷道。

他執拗地不打算起身,薛珍便蹲下來,看着薛鏡的眼睛,“你是有錯,錯在不告訴我,不跟我商量,要是你遇到危險了怎麽辦?”

“我……”

“你不用道歉,薛鏡。”

“也不用向我贖罪。”

“你的出生也并沒有困住我,是當時的我困住了我自己。”

“他一開始不這樣……”

“只是後來的他變了,跟你,跟我都沒有關系。”

“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你姓薛,你不姓張。”

“你是我薛珍的骨肉血脈,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他稱不上是你的父親。”

“薛鏡,我們曾經善待過彼此,是相愛的,這時的你出生了,你是我們愛的證明。”

“世事難料……”

“只能說他真心多變,我遇人不淑,還連累了你。”

“所以現在要起來嗎?膝蓋疼嗎?”

薛鏡站起身來,搖頭:“不疼。”

她将薛鏡扶起來,拉過他面向窗外。

每一棵樹都枝繁葉茂,嫩芽新張,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薛珍語重心長地道,“小鏡啊,你的人生跟這些樹一樣,是新張的生命,有繁茂充實的未來,是你自己的。”

“我希望當你遇到一段感情時,不要逃避,不要規避,更不要害怕。彼此間相互坦誠一點,去試一試。”

“人有好壞,但感情沒有優劣,我不希望我的感情經歷成為你的向導,去指導或主導你人生的感情。”

“所以不要害怕。”

薛鏡看着她,淚水滴到了她的手上,薛珍此刻才慌了神,連忙安慰道,“別哭。”

“好了別哭了,怎麽越長大還越愛哭了呢?”

薛珍嘆氣,接着問道,“哦,對了,小期呢?”

“?什麽小期?”薛鏡疑惑,一時沒反應過來,回複着,“你指得……不會是我的老板吧?”

薛珍戳了戳他的腦門,“怎麽這個反應?”

“沒,只是震驚罷了。”薛鏡沒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薛珍好笑地看着他,“人家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你倒好,還把人家給忘了。”

“沒忘,沒忘,這不是一下子不想對這個稱呼反應過來嘛!叫慣了老板,聽你這麽叫我還真是……渾身雞皮疙瘩。”

“請他吃一頓飯吧。”

“放心吧,我會的,包在我身上。”

“什麽叫你會啊,難道我不用道謝嗎?”薛珍假意沒好氣道。

“我連你那份一起行嗎?薛珍珍女士?”

薛珍也沒再繼續堅持,薛鏡這樣說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行吧行吧。”

“還有,為什麽要叫人家小期啊,聽起來怪不習慣的。”

“多聽聽不就習慣了。”

“這哪能多聽啊?要是我工作時一個順嘴不小心給念出來怎麽辦?”

“你這麽蠢嗎?”

“嫌棄上我了還……”

“不過他怎麽辦?”薛鏡眼神瞟到床上那人身上。

“放心吧,我給他請了護工。”

“哦。”薛鏡雖然心中不愉快,但這件事情也是解決了,他很慶幸,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一個叫張覺的自稱他父親的人來幹擾毀壞他正常的生活了。

薛珍:“回去吧。”

薛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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