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都想要 “敢這麽幹的,你頭一個
第9章 都想要 “敢這麽幹的,你頭一個。”……
Rainy:9.都想要
樓下花園熱鬧得一塌糊塗,像一鍋被油潑沸,濺得到處都是的水。
童雲千跪坐在原地,傻得說不出話,仰頭怔怔望着他。
邵臨靠着飄窗,往樓下睨了一眼,“你還有不到一分半鐘可以跟我說。”
“啊……”一着急,童雲千本來就不太好的口條更笨拙起來,“我是說……”
她已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拜托他了。
這個人,這個人已經不能用難說話來形容了吧。
邵臨的字典裏幾乎就沒有耐心這倆字兒,看着她吞吞吐吐,不耐地蹙眉。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淩亂但氣勢洶洶的腳步聲。
他一歪頭,語氣很輕很涼:“你現在連一分半鐘都沒了。”
童雲千扶着牆站起來,慌張:“他們是?”
“看不出來?”邵臨回答:“逮我的啊。”
她回想這個人打群架的樣子,心想就算是專業的安保也沒本事抓他吧。
就在這時,面前傳來一句。
“要不想被當成同夥兒。”
童雲千擡頭,順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邵臨左手懶洋洋插上褲兜,擡下巴:“那兒有廁所,去躲。”
…………
等那群找邵臨算賬的人徹底走遠之後,門外靜谧一片沒有任何動靜了,童雲千才敢小心翼翼地扒着門板溜出來。
因為邵臨的這場“特別表演”,宴會也就此打住,她下樓回到花園的時候,看見所有服務生都在着急忙慌地收拾殘局,數不勝數的一元美鈔用掃把歸整,嘩啦嘩啦在草坪上摩擦聲響。
看着還是無比怪異又瘋狂。
童雲千環視周圍。
明明才見過兩次,邵臨這個人,給她一種無論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感覺。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因為什麽突然瘋起來。
“童雲千!你跑哪裏去啦!”童習真的呼喚傳來。
童雲千扭頭,看見站在一側等自己的一家三口,趕緊小跑過去,滿臉愧疚。
“對不起,我……”
習蓮看了眼她出來的方向,“你剛剛不會在樓上吧?不是讓你別亂跑,冒犯着別的老板怎麽辦。”
童雲千死死低着頭,咬唇,要是讓父母知道她剛剛和邵臨在一起肯定會被罵。
她不敢說,只能撒謊:“我,我就是上去找了個衛生間,上完就下來了。”
童輝揮揮手,“行了,別在這兒聊了,咱們趕緊回去。”
“今天鬧着一出,這家人肯定要善後的,我們別在這兒礙事。”
童雲千始終垂着眼,跟着家人往外面撤離。
走到邵家大門的時候,她走着,沒忍住回頭,往花園的方向看去。
模模糊糊的視線找準那個二樓飄窗的位置,邵臨的各種舉動模樣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童雲千心有餘悸,捂着胸口扭回頭,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
“啪!”
幹脆的掌掴掄在邵臨臉上,打得他微微偏過頭去,腮頰發硬。
巴掌聲在死寂的別墅客廳裏格外刺耳,像把利劍撕裂了空氣。
穿過旁觀人的喉管,令人窒息。
邵漫打完他的手騰在半空微微發抖,氣得眼睛發紅:“瘋了你……”
邵臨跪在地上雙手被綁在身後,幹咳一聲,惡劣一笑,然後把另一邊臉偏過來,等着她繼續打。
他餘光斜視,絲毫不落下風,“成啊邵總,歲數見長,力氣倒一直不錯。”
邵漫眼裏冒火,擡手,下一巴掌就要落下去。
“媽!”旁邊坐着的邵賀新趕緊叫住她,神色緊張:“別動手,哥也不是故意的。”
邵漫回頭,氣得發笑:“他還不是故意的?他把咱家人的臉都丢幹淨了。”
“你跟他一樣不明事理了是吧!?”
邵賀新嘆氣,“今天那些人對哥什麽态度您又不是看不出……”
坐在一側單人沙發的父親賀柏高搖頭,“賀新,行了。”
“別人看不慣你,你就這麽反應?”邵漫更生氣了,精致的臉龐幾乎要因為愠怒擠出皺紋,指着跪着仍然高大的邵臨,眯起眼:“這些年我就是這麽教你的?”
“做事不留餘地,看不慣上去就還手,你這樣跟外面的流氓混混有什麽區別!”
邵臨跪得累,換了個姿勢,嗤笑:“我不就是流氓混混。”
邵漫皺眉:“你!我要知道你本性難改,當初就應該讓你爛在村裏!”
她從小便游跡于上流圈暗潮湧動的名利場,不屑用拳打腳踢發洩,盡力克制後忍下了怒氣,回頭知會那對父子:“你們先去休息,我單獨和他談。”
這樣的事在家裏仿佛早已是家常便飯,賀柏高和邵賀新父子默契起身,把空間留給他們母子。
等客廳裏的人都走幹淨了,邵漫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抿着。
就讓他那麽跪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磚面上。
她迅速平複了心情,神色一如平日裏淡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幹。”
“想耍小聰明?”
邵臨掀眸,盯着她。
母子倆的眼神隔空對峙。
邵漫放下茶杯,“大學偷換專業去學工科,我叫你回國讀商科碩士,你腳都沒站穩就給我來這一出。”
“你想臭名昭著,想讓這些老板,合作方都惡心你,只要你出面生意就很難談。”
“用這種法子反抗我的安排,是吧?”
邵臨跪着也挺直了腰板,手指摩挲着綁着自己的繩索,冷眼輕笑:“我沒這麽說過。”
“除了學人工智能這一樣,其他不管你讓我幹什麽我不都照做麽。”
邵漫端起茶壺,緩慢用茶水澆着茶盤上的紫砂蟾蜍。
“邵臨,你別忘了,我們早就說好了。”
“你沒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格。”
“你攤上那麽一個爹,如果不是我,你現在不是孤魂野鬼就是社會渣滓。”
接受邵家給予的精英教育,按照安排成為人才,然後為邵家争名奪利。
成為任他們一家人調遣的爪牙。
是他邵臨既定的命運。
邵臨笑了,輕蔑諷刺。
“邵總把人扔了又撿回來,怎麽說得出這話的?”
邵漫盯着茶盤上蒸騰茶氣的蟾蜍,眼神晦暗又強勢,“糾結過去的人是無能的,從你出現在我肚子裏的那刻開始,我們誰也撇不幹淨誰。”
“我是你親媽,永遠是。”
“這件事你惹出來的,我不管你是低三下四上門道歉還是什麽,想辦法給我解決幹淨。”
說完,邵漫把茶杯扣在茶具上,起身上了樓。
邵臨乜她離去的背影,動了動身後被綁着的手,仰頭,懶洋洋拖腔帶調:“哎,倒給我解開啊。”
…………
深夜降臨,夜行動物拉開主場的帷幕,城市的幽暗侵襲所有帶着溫度的地方。
金山區靜谧得有些冷漠。
別墅區內的7-11便利店發着明亮的光,塑料門簾随着空調風微微飄動。
邵臨像個漆黑的鬼影在金山區亂飄,最後實在沒忍住,在便利店門口停住腳。
他額頭出了一層冷汗,俯身下去單膝磕地,撐在長椅上的手虬起青筋。
他眸色閃動,微微眯起,冷冽中透着難忍。
呼吸異常沉悶又急促。
劇烈的頭痛和深黑的天幕一同襲來。
他的腦袋裏仿佛養了一頭野獸,随着一天天,一年年過去,它的獠牙越來越尖銳。
一到晚上就蘇醒,啃噬他的大腦,搗爛他的忍耐力,扯得全身神經都跟着震痛。
邵臨喉嚨悶着忍吟,撐着爬起來坐在長椅上。
他埋着頭,右手抓扯着短發,發白的手指微微抖動。
漆黑的影子弓着寬闊的背,像一頭藏匿在迷失城市的困獸。
發着低低嗚哮,震懾又抵抗。
就在這時,便利店門口忽然傳出聲響,有人從裏面走出來。
童雲千拎着袋子撩開門簾走出便利店,一扭頭就看見坐在外面的邵臨。
她對上他偏頭過來的這一眼,被他猩紅發狠的眼睛吓了一個激靈,腿都軟了。
兩人像靜止畫面一樣隔空對視着。
童雲千看見他紅着眼,臉上又腫着巴掌印,腦補了一下情況。
她怯怯開口:“……你別難過啊。”
“被家裏說幾句很正常的……他們肯定是為你好。”
過了數秒。
邵臨默默轉回頭,跟沒看見她一樣。
童雲千悻悻閉嘴,心想也對,被外人看出來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她本來想轉身就走,但是腦海卻浮現出今晚妹妹朋友們說的那句——“喜歡邵賀新的女生這麽多,如果和他哥搞好關系,說不定更能讓邵賀新刮目相看呢。”
童雲千回眸,瞧着他被打得紅腫的臉,忽然做出某種決定。
她悄咪咪往前湊了幾步,見他沒反應,一步,一步地靠近。
邵臨雙臂撐着腿,頭深深垂着,被疼痛折磨。
眼前虛晃,腦袋裏嗡嗡作響,胃裏不斷往上泛着酸水。
仿佛置身萬花筒裏,眼前的地面不斷縮小又放大,颠倒旋轉。
就在這時,一抹影子蹲下來。
緊接着一張素淨俏豔的小臉毫無征兆映入他眼簾。
童雲千的眼眸如早春白桃,笑時不媚,反而無比清純。
不笑的時候像盞圓鏡,幹淨得令人舍不得染指。
她蹲在他面前,從袋子裏拿出冰杯,“那個……要不,敷一下臉。”
“不然明天會腫得很痛。”
邵臨垂眸,視線鎖定在她握着冰杯遞來的手上。
她人瘦,手卻沒那麽骨感,柔荑白蔥般的小手握着冰杯,指尖被凍得微微發抖。
但仍然堅持着維持現狀,等着他接過去。
他擡眼,眼皮壓出很淺的褶,略有疲态的眼一把抓住她膽怯的目光。
明明怕得要死,還上趕着送東西。
她的行為落在他眼裏根本不通邏輯。
童雲千被他盯着,心尖都在晃蕩,紅着耳朵偏開眼。
對方的目光像鷹隼一樣尖銳,讓她的心虛更加膨脹。
她心想,他不會聰明到能猜到她是為了賀新哥故意讨好的吧?
應該不能吧……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心虛的時候,對方一把接過了冰杯。
邵臨沒有立刻貼到臉上消腫,而是放在手裏掂着,審視她。
“你今兒晚上到底想跟我說什麽。”他難得有耐心,給了她舊話重提的機會。
童雲千愣了一下,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然後“哦”了一聲。
她蹲在原地,維持這種很有安全感的姿勢,盯着地面不敢看他:“我想請你幫忙保密……”
“就是,你不要把在紋身店聽到的那些……告訴賀新哥。”
終于說出口,她擡頭,眼裏滿是懇求:“可以嗎?”
她蹲着,他坐着,兩人的高低位置刻畫着此刻兩人的關系。
邵臨掂着冰杯,塑料杯裏的冰塊嘩啦嘩啦碰撞出聲音。
他目光赤-裸又銳利,損耗着她的勇氣和耐心。
對方的沉默讓她倍感後悔,童雲千低着頭,摳着便利店袋子。
不知該怎麽處理這尴尬的場面。
就在這時,一個夜馳的外賣電動車火急火燎沖來,應該是沒想到門口有人蹲在這兒,騎手急忙握住手剎。
電動車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尖銳的,突然響起——
童雲千瞳孔猛放,捂住雙耳。
下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往前拽。
她沒有防備,順着這道力度往前撲去。
松開的右手下意識尋找支撐點,掌心按在一片溫熱又結實的地方。
與他驟然産生身體接觸的瞬間,似乎有什麽猛地沖上顱頂,發熱發麻。
童雲千眼梢怔松,擡頭,發現自己已經被邵臨拉到了身前。
手扶着他的大腿,整個人蹲在他敞開的雙腿之間。
外賣員跑進便利店,顧不上這對男女。
掀起的風撩動她鬓邊的碎發,童雲千呆呆地看着他俯身下來,心跳亂無章法。
邵臨手臂撐着大腿,上半身壓得很低,輕而易舉将與她的距離拉到最近。
對方的氣息撲到她鼻息前。
又是那股馬鞭草的沉香,連空氣都變濃稠。
兩人的體型差無比明顯,邵臨的手能把她腕子握住一圈有餘。
對方掌心的紋路有些粗,磨得她手腕酥麻,掙也掙不脫。
童雲千仰着頭,眼裏盛滿了他的臉,驚悸噤聲。
他晃了下手裏的冰杯,倨傲昭然:“求我辦事兒?”
她乖乖點頭。
“就拿這個打發我?”
邵臨端詳她的目光略有興味,更像威赫。
“敢這麽幹的,你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