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痛，鋪天蓋地的痛。
這是翟鹿的第一感受。
他掙紮着睜開雙眼，強烈的嘔吐感讓他還沒能認清眼前的局勢，就先一步嘔了出來。
“啊！”
什麽？是誰在尖叫？他這是在哪啊？為什麽他會這麽的……憤怒？
“馬哥！你沒事吧！”
莉莉安的尖叫讓他稍稍回神，翟鹿掙紮着動了動，試圖撐着床坐起來，但是一睜眼卻發現，他整個人被平躺着捆在了床上，而旁邊還有一灘惡心的不明物體……他的嘔吐物！
嘔！
“莉莉安！快給他松綁！”
馬哥後退兩步，情急之下甚至撐起了防護罩，林北一臉嫌棄的躲得老遠，原地給自己撐了個透明罩子，直接隔絕了外面的空氣。
向來好脾氣的莉莉安見狀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喂！你們兩個不至于吧。”
她氣哄哄的把捆在翟鹿身上的束縛帶解開，抱着胳膊彎腰俯視翟鹿，笑容依舊溫暖：“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翟鹿撐着胳膊坐起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我是怎麽了？”
莉莉安笑容不變：“你暈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翟鹿還是盯着自己的手，有些懊惱的蹩眉，“我……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但是我記不起來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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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正常，沒幾個人會記得自己做過的夢的。”莉莉安小心地坐到他身邊，溫聲詢問：“關于你的異能，你記得多少？”
馬哥一聽，也跟着扯了防護罩走了過來，林北依舊罩着大大的透明罩子，不遠不近的站在床尾。
翟鹿茫然擡頭，看看莉莉安，又看看光裸着上身的馬哥，眼神落在馬哥的八塊腹肌上，張嘴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馬哥？你為什麽不穿衣服？”
馬哥臉一黑，指着地上的T恤：“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翟鹿：“……真不好意思啊。”
“待會你負責給我洗衣服，”馬哥灰色的眼睛染上笑意，但随即又恢複嚴肅，“你說你沒法掌控異能，是怎麽回事？”
異能對于他們來說，就像呼吸一樣，是能夠自由控制的，除了γ基因覺醒的時候，會因為力量過于強大而失控，度過覺醒期，異能便穩定下來，很難再發生變故。
就算是實驗體，在研究員的刻意壓制下，就算存在異能失控的可能，也是極少數的情況。
況且翟梁是研究異能的一線研究員，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異能失控？
“因為我的異能只出現過兩次，”翟鹿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看着掌心不停的凝聚白色透明球，又一次次破裂，噴出微弱的氣流，低喃道：“第一次異能出現，我摧毀了一棟居民樓，學校也因此拒收我。”
想到那時候外界咄咄逼人的聲音，他有些氣悶的抿唇：“後來我們就搬到了廢舊工廠，不過從那以後我的異能就被老爹用藥壓制了。”
“用藥壓制？”馬哥皺眉，“我從來沒聽說過異能還能被壓制。”
“是的，藥物沒辦法完全壓制，”翟鹿擡頭，沉沉的嘆了口氣，“一周前，老爹去了實驗室後便消失了，壓制異能的藥也沒了，前不久我一覺醒來，發現家裏被我炸了兩個大洞。”
“萊叔，也就是我老爹的實驗助理把我帶到這裏，他說我老爹消失了，我需要繼承老爹的責任與義務。”
翟鹿仰頭，臉上寫滿了鬥志：“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比我老爹差勁！”
三人眉頭微皺，一臉嚴肅，異口同聲道：“翟梁消失了？”
“對……對啊，你們也不知道嗎？”翟鹿剛剛燃起的鬥志轉瞬即逝，他有些失望的垂眸，“我還以為你們知道點什麽呢。”
莉莉安臉色一變，連忙安撫：“別擔心啦，翟梁博士肯定是又被拽去參加什麽絕密計劃啦。”
翟鹿張開雙臂向後一仰，看着天花板長嘆一口氣：“但願吧，不過話說回來，當院長需要我做什麽啊？”
長久的沉默，翟鹿又問了聲：“我是不是可以擁有一間院長辦公室？”
又是一陣沉默，翟鹿意識到不對勁：“我說你們……”
邊說邊撐着身子坐起來，一看眼前哪還有人啊。
“喂！你們怎麽偷偷溜走啊——”
*
會議室，被翟鹿炸穿的會議室已經被修複，三人圍坐在工業風的桌子前，馬哥眉頭緊皺：“這下子麻煩了，翟梁博士消失，我們沒法得到外界的情報，也沒法得到補給。”
莉莉安：“還有，他們的天網一直存在，我只能屏蔽，但是找不到源頭在哪。”
馬哥：“‘電腦女’呢？她不能尋到信號的源頭嗎？”
“不行，那邊的實驗體很狡猾，這次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莉莉安揉了揉太陽穴，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我們屏蔽不了多久，還是要做好緊急撤離的準備。”
“早晚要撤離，”林北手上把玩着透明的氣泡，撐着腦袋無聊道：“別忘了你們的大本營還有上千個胚胎正在準備孵化呢。”
此話一出，馬哥和莉莉安同時陷入了沉默。
變異人的家園在太平洋的孤島上，每一位變異人覺醒後，都會順着基因的指引，前往孤島尋找自己的同類。
幾十年前，有人抓到了兩個變異人，并用他們完成了實驗，得到了人形高殺傷力武器，自此開啓了追捕變異人的時代。
馬哥和莉莉安受命前來大陸找尋變異人，并将他們安全的帶回大本營，但是到了大陸才發現，事态遠超出他們想象。
“先聯系大本營，先把這邊的非戰鬥力人員帶走，”馬哥指骨輕敲桌面，思索道：“剩下的戰鬥力人員，尋找剩下的變異人，跟大本營重新建立指引聯系。”
“好，我去找‘電腦女’。”
莉莉安起身，不等她開門，門忽然自己打開了——準确來說，應該是門外的翟鹿把門打開了。
偷聽的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啊，莉莉安，你們在開會嗎？”
“對啊，”莉莉安微笑，“你有什麽事情嗎？”
“有！有有有！”翟鹿跟小學生搶答似的舉起手，從門縫裏鑽進會議室，期待的看着馬哥，“那個……我現在是不是院長？”
馬哥跟林北對視一眼，搞不懂這小子想幹嘛，但還是順着點頭：“是。”
“那我是不是應該先了解一下咱們這個……這個……這個地方啊？”
馬哥看了眼莉莉安，莉莉安微不可查的搖頭，馬哥了然，伸手招呼翟鹿過來坐。
“你當然是院長了，”馬哥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得先通過我們的考驗才能正式上任院長。”
“考驗？”翟鹿一臉莫名，“什麽考驗啊？”
萊歌送他來的時候可沒說還得考驗啊，要是考驗不過呢？
翟鹿看着笑的不懷好意的馬哥，又看看悠閑的撐着腦袋上下打量着他的林北，忽然想起剛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昏迷……不會吧……
“要……要是我沒有通過考驗呢？”
“那就……”林北笑容陰森，“桀桀桀”的笑了起來，“會被我們吃掉！”
翟鹿：“……吓唬小孩呢你！”
他很硬氣的大吼一聲，轉頭就走。
莉莉安捂着嘴笑的直不起腰：“林北，你逗他幹嘛啊。”
“好玩呗，”林北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電腦女’聯系大本營，我們也該準備起來了。”
馬哥點頭：“通知下去，會議室開會。”
“‘夢幻’，記得提前屏蔽，還有那小子……先關在院長辦公室吧。”
莉莉安離開，林北抻了個懶腰，指尖捏着圓鼓鼓的透明球去找翟鹿，離開時卻被馬哥喊住：“林北，帶上鎖鏈，還有不要在翟鹿面前展現你的異能。”
林北手指用力，透明球“啵”的一下爆開，氣流滾過林北的指尖，他輕撚手指，說：“我感覺這小子還是可靠的。”
“不是懷疑他，”馬哥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這次打開的天網很奇怪，‘電腦女’沒法追蹤到源頭，我們也就沒法關閉天網。”
他豎起食指，朝着天花板的方向指了指：“你想想，頭頂有張密不透風的網在監視着你，而且你還不知道源頭在哪……我懷疑‘夢幻’的屏蔽功能也不是很有效果的。”
林北臉色驟變：“那我們豈不是早就暴露了？”
“鎖鏈失效被他們知道也無所謂，”馬哥站起身，背着手長嘆一口氣，“但是我們的轉移計劃堅決不能暴露。”
“林北，雖然你沒有去過大本營，但是你要記住，那裏才是我們的家鄉。”
林北垂眸，沉默良久：“真的嗎？那裏……真的不會有歧視嗎？”
歧視、排擠、被孤立是每一個在大陸降生的異能者都無法避免的，很多異能者因此投靠了實驗室和“創始者”，異能者的處境也因此更加糟糕。
被平等的對待，林北撐着額角，嘴角微微扯動，似乎覺得這個想法也很荒謬。
馬哥嘆了口氣，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林北，在大本營，每個變異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好，”林北深吸一口氣，輕笑一聲，“但願真有你們說的那麽好。”
逃離會議室後，翟鹿一個人漫無目的在走廊溜達。
這裏的小房間一個挨着一個，在中軸線上有一扇門，每一層的門推開都是不一樣的場所。
比如二層是餐廳，三層是會議室和審訊室，四層是活動室，五層是診所，六層是……
“翟鹿，”翟鹿回頭，林北大步走來，帶着他去了八層，“院長辦公室在八層，你不是想當院長嗎，相關資料都在這裏，你慢慢了解吧。”
推門而入，挑高的天花板讓這裏看起來格外的壯觀。
左右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架，正對着門口是一張簡陋的辦公桌，身後巨大的落地窗讓陽光輕而易舉的照亮屋子。
翟鹿站在門口，仿佛跨過時光看到了在那裏伏案工作的翟梁。
“我爸爸他……以前就在這裏工作嗎？”
林北點頭：“對，晚上沒事不要外出。”
“晚上？晚上怎麽了嗎？”
“沒有，只是有些人睡眠不好，你把人家吵醒了豈不是罪過？”
翟鹿了然的點頭：“也是，你放心好了，我晚上絕對不外出。”
林北點頭，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便轉身準備離開：“我先走了，晚上你就在這裏休息吧。”
翟鹿回頭，看着具有壓迫感的兩排書架，滿懷鬥志的點頭：“好！”
既然這裏是老爹留給他的財産，他一定要替老爹好好打理，争取通過考核，當一個好院長！
當然，如果能找到老爹消失的線索就更好了。
身後的門被悄無聲息的掩上，林北給身邊渾身腱子肉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五指張開，鐵質的門鎖很快跟門框焊接起來。
“‘阻隔’，”男人不解的問：“這次送來的人怎麽沒有殺掉？”
“他是翟梁博士的兒子。”
男人沉默的點頭：“可是他不死，天網就不會消失。”
“也不一定，其實天網跟他們送來的人沒有必然聯系，”林北回頭，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好了，別擔心這個了，快走吧，開會要遲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