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用餐時間結束，餐廳的人們同一站起來排隊往外走，翟鹿看了幾分鐘，扭頭問馬哥：“我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護士之類的，我爸沒有請人來照看他們嗎？”
“照看？”林北冷哼，噼裏啪啦的摔打着勺子裏的土豆泥，“我們可不需要什麽照看。”
翟鹿沒搭理他，畢竟是神經病院的病人，他應該用理解與包容去對待。
但沒想到，身為管理員的馬哥聞言也回過頭來，贊同的點了點頭：“林北說的對，我們可不是神經病人。”
翟鹿看着他，等他進一步解釋，但是馬哥只是端着盤子起身，說：“我們該走了，你安靜的呆在這裏，記得不要去一樓。”
翟鹿有些不願，但是又無可奈何，畢竟這可不是他的地盤，他能做的只有保持安靜，然後等待馬哥帶他去到卧室。
不過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翟鹿安靜的坐在桌子上，他所在的位置兩面是牆，身邊還有個巨大的水管遮擋着他的視線，正當他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假寐的時候，門口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接着傳來被刻意壓低的交談聲，混雜在嘩嘩的水聲并不清晰。
應該是餐廳的工作人員來收餐盤了，翟鹿這麽想着，剛準備起身過去刺探一下情報，就聽到其中一人開口問道：“今天馬哥為什麽沒有殺掉那個人啊？”
“不知道……莉莉安說，那個人跟一個什麽人長得很像，不能殺。”
“他會不會很危險？聽說是‘迷惑’親自送來的……‘迷惑’可是被那群人所控制的。”
“我不知道，不過今天你也看到了，那個孩子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要是我的孩子還在，也該那麽高了吧。”
“哦，我很抱歉，我們還是快點收拾完東西離開這裏吧。”
“嗯。”
翟鹿縮在角落裏，思考着這段話的意思。
Advertisement
他們想要殺他但是又不能殺他，只因為他跟一個人長得很像？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讓他們如此忌憚呢？
翟鹿摸着自己的臉，皺眉思索着，但是還不等他想明白，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了。
只見站在餐廳正中央的一個女人憑空變出一股水流，另一個女人雙手擡高，将那股水流和盤子全都升到空中，接着她十指翻飛，盤子有序的落入水中，轉動兩圈後又飛到清水中，最後輕輕的落到臺子上。
上千個盤子沒一會便刷洗幹淨，兩個女人謹慎的看了眼四周，把厚重的鎖鏈重新帶回脖子上，最後安靜的離開。
等餐廳的門徹底關閉，翟鹿心驚的捂着胸口，緩緩擡起雙手，眼裏透露着難以置信的興奮。
剛剛那群人使用的是異能嗎？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存在會異能的人。
他已經迫不及待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爹了，翟梁不用再為了他東躲西藏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實驗室，告訴所有人他才不是怪物！
但是現在不行……老爹不見蹤影，而他被困在這個奇怪的精神病院，但是老爹總會回來的，說不定明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翟梁帶着最新版游戲手柄來帶他回家。
翟鹿激動地回想着剛剛那兩人使用異能的方式，十指慢慢握攏，一個小小的白色空氣球在他的掌心凝聚。
在八歲那年，他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之後便出現了這種能力。
他可以壓縮空氣致使周圍形成真空，甚至在一定範圍內引起大規模爆炸。
剛醒過來那會，他還沒有學會如何掌控異能，失控的異能摧毀了他跟老爹居住的居民樓，盡管翟梁再三保證這種事情絕對沒有第二次，但他們遭受到了周圍居民的舉報和驅逐，被迫離開。
後來老爹跟他搬到郊區的廢棄工廠，從此遠離人煙，而他的異能也被翟梁研制的試劑所壓下，再也沒有出現過。
壓制異能的藥在老爹消失後，他就沒再用過了，三天前他從睡夢中醒來，驚奇的發現他的手掌總是不自覺的凝聚起白色的小球。
目前他還是沒法完全掌控這股力量，看着掌心越來越清晰的小球，翟鹿腦海中不自覺的出現幼時引發的那場災難□□故，頓時心中一慌，連忙打開窗戶把小球丢了出去。
爆炸的聲音不過一瞬，世界很快恢複安靜，但是幾秒後，門外響起巨大的喧嘩聲，餐廳門被人猛地推開，林北沉着臉，大步走到翟鹿面前，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翟鹿緊張地捏着指尖：“怎……怎麽了？是要帶我去我的房間……”
林北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有異能？”
他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翟鹿撕碎，翟鹿不知所措的的看着他，喉嚨幹燥緊繃：“……對。”
“剛剛的聲音是你弄出來的？你用什麽方法弄出來的？”林北盯着他的眼睛，眯了眯眼，“你再演示一遍。”
“我……我做不到。”翟鹿搖了搖頭，他可不想再惹出什麽麻煩被丢出去。
“做不到也得做！”林北瞪着他，雙手揪住他的衣領，一字一頓的惡狠狠道：“你做不到也得做！”
翟鹿緊抿雙唇，十指用力，手背青筋暴起，但是任憑他怎麽努力，空氣都不會在他的掌心凝聚，他洩氣的垂着頭，盯着自己的掌心，挫敗的搖了搖頭，“我沒法控制這股力量。”
“那麽很抱歉，”林北有力的手臂卡在他的脖子上，将他鎖在自己懷裏，“你需要跟我走一趟了。”
那根手臂看起來瘦弱無力，可實際上蘊含的力量足以讓翟鹿窒息，他雙手拼命的扣着他的胳膊，但是林北的肌肉仿佛是鋼筋水泥制成的，任憑他怎麽掙紮都沒法掙脫。
門口烏泱泱的圍着很多人，他們看起來并不僵硬，還在小聲讨論着什麽，這讓翟鹿感到吃驚，但是很快他就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了。
因為林北帶着他一路來到了三樓，十分強硬的給他帶上特制的項圈，把他的雙手鎖在背後，最後把他用力推倒在椅子上。
這股力道太突然了，翟鹿膝蓋不受控制向另一側彎曲，整個人跌落在地上，彎着腰劇烈的咳嗽起來，他的嗓子裏仿佛有一團辣椒在燃燒，胃裏翻江倒海的想要嘔吐，但是胳膊被擰在身後，他只能用肩膀撐着地面，狼狽的跪坐起來。
在他的前面，站着三個人，翟鹿擡頭，直直的對上了莉莉安的眼睛。
“說吧，”莉莉安的聲音仿佛來自童年時母親，翟鹿的意識逐漸漂浮，腦子迅速變得昏沉起來，“是誰派你來的？有什麽目的？剛剛的聲音……是怎麽制造出來的？”
翟鹿瞳孔逐漸渙散，他仿佛飄在空氣中，空氣像棉花一樣包裹着他，輕柔而又溫暖。
他嘴巴微微開合，開始回答莉莉安的問題：“萊歌帶我來……繼承我老爹的財産……空氣……壓縮成球，發生爆炸……”
莉莉安皺眉看向馬哥，馬哥抱着胳膊，灰色的眼睛裏閃過疑惑：“繼續問。”
“你之前住在哪裏？”
“住在……廢棄工廠……”
“廢棄工廠？”林北明顯愣了一下，“翟梁博士不是有自己的公寓嗎？”
馬哥不解的搖頭，對莉莉安說：“問一下他為什麽住在廢棄工廠。”
莉莉安猶豫幾秒，說：“他的情緒開始變得糟糕，我想這段回憶對他來說……并不美好。”
“夢幻，”林北出聲警告，“如果不問出答案，我們這裏一千多條無辜的生命都會死。”
莉莉安不忍心的咬住下唇，再次開口：“為什麽會住在廢棄工廠？”
“因為……”翟鹿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他的額角青筋暴起，瞳孔慢慢變成深紅色，鮮血争先恐後的占據了他的眼球，“因為……他們說是怪物……要帶走我去實驗室……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莉莉安的腦袋被翟鹿的憤怒所占據，她不得不斷開連接，心驚的倒退兩步。
只見翟鹿的眼睛已經完全被鮮血占據，他的雙手被迫背在身後，此時十指間已經凝聚出了一個純白的小球。
林北神色一變，匆忙大喊：“快離開！”
但是為時已晚，翟鹿手中的球驟然脫落，輕輕的飄在空氣中，馬哥最先反應過來，迅速地把翟鹿拖到自己面前，在四人面前撐起防護罩。
下一秒，白色的小球觸碰到牆壁，僅僅一瞬的功夫那扇鋼鐵支撐的牆壁便被硬生生撕裂開一個大洞，露出了後面的會議室。
“老天，”莉莉安捂住嘴巴，低頭看着已經昏迷的翟鹿，喃喃道：“我感覺這不是他的全部力量。”
“只是形成期，”馬哥看着撕裂的牆壁，只是吩咐道：“夢幻，加強防禦，務必隐瞞這裏的一切。”
“林北，去找人來修複這裏。”
林北點頭，看着馬哥抱起昏迷的翟鹿快步離開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複雜。
審問室僅剩下莉莉安和林北，林北扭頭看向莉莉安，這個向來面色溫和的女人此刻臉色白的吓人，此刻她的身上傳達出來的不再是愛與和平，而是近乎絕望的氣息。
“林北，”莉莉安眼裏含着淚水，似乎在自責內疚，“我不知道這是否是件好事，我……我能感覺到他體內有禁制，但是剛剛……那個禁制被強行沖破了。”
“老天，我從未感受過如此可怕的情緒。”
*
“怪物！他是怪物！”
“為什麽學校裏會出現這種……這種東西？！我的孩子的安全怎麽得到保證？！”
“翟鹿爸爸，真的很抱歉，但是……”
“聽說三樓那家小孩是個怪物啊，哎呦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睡得好好的，忽然房子就塌了，不是那個小怪物搗鬼是什麽啊？”
“翟梁博士，你怎麽能擅自将含有異能的人帶走呢？”
“我很抱歉，不過孩子我是不會留在這裏的！”
夜色漸濃，涼風習習，小翟鹿瞪着大眼睛，眼裏滿是驚恐。
“爸爸，我是怪物嗎？”
“爸爸，爸爸……爸爸！”
“爸……”
“翟鹿！翟鹿？！”馬哥看着在床上不停的扭曲的少年，面色緊張的把手伸到莉莉安面前，“莉莉安，束縛帶！”
莉莉安湛藍的眼睛裏閃動着憐愛，她手腳麻利的把束腹帶遞給馬哥，馬哥大力出奇跡，把翟鹿牢牢的固定在病床上。
“已經三天了，高燒不退還說胡話，”林北搖了搖頭，嘆氣道：“真想知道這小孩哪來這麽大怨氣。”
馬哥眉頭微皺，灰色的眼睛裏透露着不解：“他跟我們不一樣。”
“嗯？”
“他跟‘迷惑’一樣，是人類制造的實驗體，實驗體激發異能的方式之一就是強烈的恨意，”馬哥單手托着下巴，手指習慣性的摩挲着自己卷曲的大胡子，“只是我們的異能中沒聽說有誰的異能是壓縮空氣啊。”
實驗體跟自然變異人最大的區別就是變異基因γ的獲得方式，那群瘋子研究員瘋狂抓捕異能者，之後提取他們的基因進行編輯，制造出合格的實驗體。
“我們這裏有一千多個人，對面的實驗體只多不少，說不定他們把基因交叉融合，不小心就搗鼓出來了呢。”
“可是翟梁博士不是說……他兒子只是一個普通人嗎？”
“先不管這個了，”馬哥看着已經開始痙攣的少年，忙把莉莉安推到床邊，“先加固他的禁锢，讓他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在這麽下去，這裏就要被他給毀了。”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翟鹿手心又生出兩個純白的空氣球，慢悠悠的漂浮在空氣中。
林北擡手打了個響指，透明的泡泡飛過去把兩個小白球包裹，再晃蕩着飛出窗外，幾秒後，院子裏的草劇烈的晃動一下，包裹着空氣彈的透明的小球也消失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