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來皇城尋未婚夫

第20章 第 20 章 來皇城尋未婚夫

夜半三更,萬籁俱寂,林蓁順着床衾從院牆上滑落,待站穩後亦不敢吱聲,拉着床衾使勁晃動三下,這是她和林承儉約好的信號,另外一面牆下的林承儉感受到動靜,把床衾拉了回去。

床衾在林蓁眼前消失,面前只有一堵白牆,深夜漆黑如墨,林蓁目光掃過周圍,天地間似乎唯有自己,和淡淡月光灑下昏暗身影。

“汪汪”,不知哪裏一陣狗吠,林蓁的心跟着一陣抽搐,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兩輩子第一次翻牆,還是不熟悉的陌生時空,沒有警察會來幫助自己,相反得提防被巡夜的金吾衛發現。

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眼正空中圓月辨別了大致方向,林蓁給自己鼓勁兒,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堅定地走下去,飛飛在前面等着你!

仿佛飛飛站在前方黑暗中笑着向她招手,林蓁渾身血液燃了起來,疾風知勁草,經歷過才知道飛飛對自己多麽重要。

系好包袱,林蓁跑進漆黑的夜,腳步決然有力。

沒出門幾次不熟悉皇城,林蓁只知道大概方向,順着估摸的方位往英國公府反方向跑,一路上小心躲避巡夜的隊伍和更夫,累了就躲在角落喘口氣,氣順了就繼續跑,不知跑了多久,天邊墨黑顏色漸漸泛藍。

就在林蓁繼續跑時,遠處一戶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黑夜裏亮光如耀目火炬,映着一位婦人纖細身形。

林蓁頓了頓腳步,毫不猶豫朝亮光跑去。

原來是一戶做小生意人家,門口挂着的藍色布幌上繡着“肖記”二字,屋內一位三十來歲婦人正忙着揉面。

林蓁站在門邊,可憐兮兮央求道:“姐,我是來尋親的外鄉人,被人打昏劫了錢財,能在姐這兒歇口氣嗎?”

揉面的婦人吓了一跳,目光看向林蓁。

來人少年書生模樣雙手扒拉着門板,那雙手細皮嫩肉跟蔥白似的,青色長衫雖舊卻特別幹淨順眼,背着個包袱微微喘氣,一雙杏眼清澈得似山間溪澗,映照着屋內燭火,蘊滿無助和渴盼,這樣俊美少年叫人無端生起幾分憐愛。

婦人拒絕的話竟說不出口。

踟蹰了一會兒,婦人磕磕巴巴道:“我是個寡婦,不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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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最好落腳地嗎?!

林蓁當即跪下,殷殷懇求:“姐,求你幫幫我!我是個姑娘家,女扮男裝來尋親,遇到歹人剛逃出賊窩,求姐姐可憐可憐我!”

說着就要給婦人磕頭。

這寡婦本就憐愛林蓁模樣,見她竟然是個女子,又經歷了這番遭遇,和自己同病相憐,當下于心不忍,寡婦攔住她動作:“妹子住下便是了,只是我這兒簡陋,沒得多餘床鋪”。

“不妨事!不妨事!有個地方能擋雨就成!”

林蓁千恩萬謝站起身,看着寡婦拉着自己的胳膊一臉關切,一時控制不住,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在眼圈裏打着轉。

寡婦愈發可憐她,她自己也是帶着孩子來皇城投奔哥哥的,各種艱難辛酸她比誰都懂。

“不嫌棄的話,随你住,但願你早日找到親人!”

眼淚啪嗒滾落出來,林蓁趕緊擡手抹淚,哽咽道:“謝謝姐姐,我給姐姐幫忙吧?”

寡婦看林蓁書生打扮,不像幹活麻利順溜的樣子,婉拒道:“不用,你自己去收拾個歇腳的地方”。

當下給林蓁指了休息的地方。

這屋子前店後宅,前面是包子鋪,後面是幾間廂房,中間一個天井相連兩處。指給林蓁休息的廂房是個雜物間,面粉布袋堆得快到屋梁,竹制大蒸籠靠牆碼放得整整齊齊,地上還放着碩大面盆,所幸收拾得幹淨整潔,沒有一處污漬。

林蓁想到陋室銘。

寡婦給林蓁搬來幾個條凳,不好意思道:“給你搭個可以躺的地方,後面你再去尋個好住處”。

兩人合力靠牆擺好條凳,上面放幾塊木板,先鋪上一層稻草再覆上薄薄一床棉絮,蓋上床衾,就是一張床鋪。

林蓁在床鋪上坐坐,像火車的硬卧,感覺還挺好,她擡眸向寡婦笑:“謝謝姐,真舒服!”

寡婦去前店裏繼續忙。

跑了一晚上,這會兒再不擔心被人發現有人追趕,林蓁挨着床鋪閉眼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再醒來時,已過了晌午,肖寡婦忙了一上午正在收拾,店鋪裏還有個十來歲小丫頭在給肖寡婦幫忙。林蓁趕緊起來搭把手,做些掃地清理的活。

肖寡婦塞給林蓁幾個包子,熱乎乎還燙着手。

“先吃吧”,肖寡婦笑着對林蓁說,“這活兒我自己能幹,有空你去找你親人”。

親人,林蓁想起來,她是來尋親的,可她要尋的飛飛就算近在眼前,一時半會兒亦是尋不到他的心的。

林蓁咀嚼着包子,壓下眼中的酸意。

和肖寡婦小丫頭閑聊中,林蓁弄清了這家人狀況。肖寡婦帶着自己丫頭幾年前來皇城投奔哥哥,兩人租了這個地方經營包子鋪,勉強維持生計。

提到自己哥哥,肖寡婦讪笑:“他忙,常常幾天才回”。差不多過了一整天,肖哥哥自始至終未出現過,各家有各家難處,林蓁沒有多問。

林蓁簡單介紹自己來皇城尋未婚夫,央告肖寡婦為自己保密,對外就叫自己甄家弟弟,是遠親。

夜深人靜,林蓁再次躺到小床上,看着白花花面粉袋子,想着今後打算。

她随身帶了些銀兩,足以撐到明年春闱,這兒雖然簡陋,但人際關系簡單好相處,而且位置在鬧市民居中,英國公府的人除非挨家搜查,否則很難查到此處,林蓁打算就呆在這兒看書,有空“尋人”。

心下有了主意,略顯堅硬的床板似乎已不那麽硌人,翻身時不知是條凳還是木板發出的嘎吱聲都變得動聽,讓林蓁覺得很安心。

翌日,林蓁就出門“尋人”。

她當然會去找飛飛,不過她先得去打聽明白女官考試。

過去她只是心裏有過考女官的萌芽,始終認為這于自己并不可能,自己會嫁給某個男人然後泯然衆人。是以關于女官考試的信息都來自所看書籍或者家人偶爾提及的三言兩語。

如何報名所考內容參考書籍等均是一團黑霧。

林蓁先尋到禮部,禮部負責科舉考試,想來女官遴選應該類似。

禮部在離宮城不遠的中央大街上,建築坐北朝南氣勢恢宏,朱漆大門上金絲楠木匾額巍峨氣派,門口兩座石獅睥睨着匆匆路過的行人。

守在朱門兩側的衙役高大健碩,面目威武凜然。

林蓁莫名想起天安門下守護國旗的軍人凜然不容侵犯,心裏雖有些發憷,但還是靠近了衙役想打聽打聽。

還未近身,衙役一聲呵斥:“閑雜人等莫近身!”

林蓁腳步頓在了路中。

想想另外一個時空自己去法院辦案時,幾乎未走過正門,都有專門側門進行一系列安檢方可進入,林蓁目光向周圍好一番觀望,終于看見了一家書肆,她跑進去向夥計好一番打探,才尋得布衣白丁能夠進入禮部的偏門。

不過她還是找錯了地方,禮部并不負責女官遴選,禦史臺才是主管此事正主,這個時空裏禦史臺可以風聞言事,女官工作除了服務皇室成員,主要就是監察進谏。

林蓁趕往禦史臺。

這次她有了經驗,根本不往大門湊,向周圍打聽了一圈找到禦史臺偏門,裏面當值的小吏有禮客氣,林蓁想知道的都弄明白了,她完全符合考女官的要求。

走出禦史臺偏門,天高雲淡,林蓁神清氣爽。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似乎近在咫尺,考女官,一步步靠近,過去神秘莫測困難重重,現下漸漸褪下面紗不再難以企及。

林蓁興奮走出禦史臺偏門,輕松之際發現禦史臺門前大街上有人擺攤寫狀書,一份一百文!

一百文!林蓁看着布幌上的數字心裏發癢。

她曾是過了國家法考的職業律師,雖然工作時間很短暫就穿來這個世界,但寫法律文書的本事那是杠杠的。而且女官考試內容之一亦是文書寫作,這個時空裏她還沒練過手。

林蓁歇下回去的心思,走到一個人頭攢動的狀師攤前伸長脖頸悄悄觀看。

不難,都是模板套路。

默默看了一下午,直到狀師攤前人走了大半,繼續待下去太過顯眼,林蓁才意猶未盡離開。

第二日過了午時,林蓁帶着自己忙了一上午準備齊備的狀書工具,學着其他狀師模樣也在禦史臺門前大街上擺起了攤。

她已做好日程規劃,每日擺攤半天就當文書寫作練習,禦史臺有任何女官考試動向亦能第一時間打聽到,賺錢最次。

初夏陽光明媚柔和,令人舒适的暖風吹得林蓁微醺,即便眼前沒幾個路人,更不論有上門的生意,林蓁心情仍然很靓。

在翻看律書時,一道陰暗身影落在自己的書上。

林蓁擡眸,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書生擰着眉看着自己。林蓁下意識向兩邊看了看,大街上沒什麽人,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狀師攤上狀師不見人影。

是面前之人?

眼前人開口:“你離我遠點!”

林蓁明白了,淡定問道:“兄臺認為哪裏合适,為小弟指條明路?”

中年書生轉頭掃了眼周圍,指着遠遠的一座建築道:“那個酒肆那裏”。

林蓁看了一眼,她當然沒有想挪動的意思,而且酒肆門口擺攤,那是真正攔了酒肆生意。

“兄臺,我挪到那裏,狀書只收五十文,你有沒有意見?或者我收一百文狀書錢,免費陪同上堂,免費教導回官老爺問話,一案包到底,你有沒有意見?”

中年書生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

“這世上從來八仙過海各憑本事,今日兄臺讓小弟我滾開,明日讓小弟我拑口禁語,沒有這個道理”。

“這地方我呆了十年,我就是道理!”

“今日你不滾,看你有好果子吃!”

中年書生伸手就抓林蓁手上的書,林蓁眼疾手快一個後退跳起,竹凳啪一聲翻倒在地,但幸運避開了書生的魔爪。

中年書生的手随即抓住挂着布幌的竹竿,就見他拳頭緊握,手背上青筋冒起,竹竿下一秒就要折斷!

林蓁退後了幾步,沒想到書生一句都不和她辯駁,上來就是幹,打架她不行啊!

眼瞅着竹竿要斷,林蓁下意識閉上眼睛。

下一秒,“啊”,一聲慘叫差點震碎了林蓁耳膜,她猛地睜眼。

書生握着自己的手掌,疼得蹲在地上。

一位年輕公子站在書生身側,他身量不高梳着馬尾,身着緊身紮金劍袖,腰中似纏着一條細長馬鞭。

年輕公子若漫不經心,一腳踹在書生後背,書生身形抖動幾欲倒地。

“這皇城我呆了一年,我就是道理!”

“今日你不滾,看你有好果子吃!”

書生大氣不敢出,連滾帶爬跑向他的狀師攤,手忙腳亂收拾。

“別讓我在這條街上看到你!”

年輕公子抽出腰間馬鞭,似乎輕輕一甩,那書生的狀師攤就似紙糊般散了架。

林蓁攥着書,看呆了。

好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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