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開柳府

第5章 離開柳府

自從那日醒來後,柳芸禾總覺得有些什麽不一樣了,夢裏的一切如自己親身經歷過一般的真實。

原本沒有過多在意,可是自從姜惜柔背刺她之後,目前的情況讓她恐懼不已。

今天是姜惜柔離開的第二日,那王公子會不會明天就到柳府将她抓走?債主還有七天便會來收房子,她該怎麽辦?就算王公子不會來招惹她,那群收債的流氓又會放過她嗎?

一時間她紅了眼眶,蜷縮在床上暗暗垂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爹娘去世,哥哥入贅,姐姐差點成了小妾,而自己無家可歸了……她越想越傷心。

張慕春聽說表小姐自己偷偷走掉後,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相信,那個看着知書達禮的姜小姐怎會做出這樣的事?那柳小姐怎麽辦?

這會她沒有下人,沒有親人,沒有錢財,如今連個落腳地都沒了,豈不是變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拿捏。

雙腳不受控制的走向小姐的閨房,擡手敲門。

“誰?”軟糯的聲音裏聽得出戒備與害怕。

“是我,張慕春。”這幾日她經常給大夥做飯,也與她碰見過數次,但沒說過話。

“進……!”屋內傳出不确定的聲音。

她走進去,發現人穿戴整齊的坐在床上,烏發半披着,只有一根銀釵,與兩個珠花簪在發髻上,對比從前簡單了不少。

水波盈盈的眼睛,四周泛紅,連鼻頭都是有些透的粉紅色。

看着像是剛剛哭過,張慕春微微皺眉向前走了兩步。

“你別過來,有什麽事就站在那說吧。”柳芸禾的神色有些怪異,像羞惱又似嬌嗔,臉上肉眼可見的有了紅暈。

張慕春覺得這個小姐似乎對她有成見,這次态度更是格外的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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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深邃多情的眼睛,認真的看着床上的人,開口道:“若是小姐沒了落腳的地方,要不要同我一起走?”

柳芸禾擡頭,用小鹿般的眼神回望她,沒有說話,可腦子裏都是一些讓她想鑽到地縫裏的畫面。

簡易的油燈挂在一旁搖搖晃晃,破舊的小船,一片汪洋的水面。外面的雨水像是捅破了天一般,下個沒完,可船艙內卻熾熱纏綿,連呼吸都是熱的。

柳芸禾穩住要跳出來的心髒,長長的睫毛掩住慌亂的眸色,又悄悄的定在她那雙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掌上,粗糙且有力能撐起一切的感覺,也能攪動一池春水,讓她心慌意亂。

張慕春伸着手,在她眼前晃着,“走不走?給句話呀!”

柳芸禾還是不說話,只是更幽怨的看着她,按下想抓起枕頭扔她的心思,這院子裏還有幾個短工,她如今只能與這個粗使丫鬟呆在一起,不然她害怕。

可又不甘心就這樣跟着她走,她那樣……那樣對自己……這狼窩與虎穴自己要怎麽選?

自從姜惜柔扔下她,又夢見王公子苛待她後,她便對與自己能夢到未來這事,有了隐約的認知。她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也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只是将這些都歸功于爹娘的在天保佑。

那麽眼前這個登徒子,是不是也會像夢裏那樣對她?她不知該怎麽辦。

“若是你不願意,那便當我沒說,明天我便會離開柳府,還望小姐平安順遂,告辭。”說着便轉身要走。

“等等,不要走。”柳芸禾下床小跑兩步扯住她的衣袖,眼神複雜又楚楚可憐的看着她。

如果只能在她與那王公子之間做出選擇的話,那麽她會選擇眼前這人,畢竟那王公子她不想與他沾上一點,只能賭一把了。

張慕春低頭便看見拽着她衣袖的小手,根根像細蔥白一般,脆弱瑩白。

轉身再去看這位大小姐,好像自己欺負她了一樣,紅着眼睛看着自己。她只是好心,又不是想将她賣掉。

“我跟你走,我們最好後半夜就出發。”柳芸禾忐忑的看着她。

“怎麽這麽着急?”張慕春意外問道。

“我怕明日有人來糾纏。”柳芸禾有點委屈的低聲說道。

“好,那你收拾收拾,我帶你離開。”

“嗯,好,你不要偷偷走掉哦。”她有點不放心。

“當然不會。”張慕春想她可能是被表小姐扔下後,心存芥蒂。

看她說的篤定,神态自然,柳芸禾這才放心的去收了包袱。

府裏的貴重首飾,都被那債主搜刮走了,甚至好料子的衣裳都沒放過,可好歹留了兩身綢緞的裏衣與女子的小衣,沒有收走,真是謝天謝地了。

柳芸禾将自己能用上的東西,都裝進了包袱裏,有象牙梳子,小鏡子,掐絲胭脂盒,綢巾,香胰子,竹木牙刷,牙粉,這些雖然零碎,但不占多少地方。

若不是這些東西不值錢,估計也是留不下的。

兩套裏衣,加幾件貼身的小衣,一套外衣,便是她如今全部的家當了。

最後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閨房,收起毯子,一咬牙便跟着張慕春離開了柳府。

“給我拿着吧。”看她吃力的備着包袱,慕春忍不住開口。

柳芸禾眨了眨眼看着她。

“我還能拿着你這點東西跑了不成,要搶也是搶你,好歹賣了還能值兩個錢。”張慕春覺得她家裏出事後,人變了不少,至少沒了那股嚣張勁,她說不上是好是壞,只要路上她乖乖跟着自己便好,畢竟這大小姐不好伺候。

“你……哼……!”柳芸禾想說些什麽,但人在屋檐下,還是算了,出了柳府再說,将包袱甩給她後,用眼神暗暗擠兌着。

她對張慕春的感覺很複雜,這人每一次見面,都在突破着自己的底線,如今她都要破罐子破摔了,一副認命的态度。

慕春沒在逗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臂,背着兩個包袱,給高牆搭了梯子,先讓柳芸禾上去,自己到了牆外在接住她。

柳家的門房,住着兩個大漢看守着這裏,是債主那邊的人,雖然債務都清點了,正大光明出去也不會有人攔着她們。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眼下柳芸禾沒人照拂,難保有人氣什麽歪心思,将注意打到她身上。

“跳下來,我接着你。”在牆外的慕春長開手臂小聲催促着。

可是看着兩米多高的院牆,柳芸禾說什都不敢,一直害怕的搖着頭。

“一會人醒了就不好了,你快一點。”

聽了這話,她又想到了那個被王公子虐待的夢,心一橫眼一閉,跳了下去。

還好慕春是有些力氣在身上的,穩穩的接住了掉下來的軟玉溫香,一種淡淡的甜香味道撲面而來。

可是柳芸禾的下巴卻磕在了她的鎖骨上,牙齒瞬間墊到了下唇上,好疼,估計出血了。

慕春彎腰撿起地上的兩個包袱,另一只手牽着她快速的離開了柳府。

走了五條街後,才發現旁邊的人神色不對,回頭一看,她正努力的将淚水往回憋着,明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見。

“怎麽了?有受傷嗎?”

“嗯。”她的聲音帶着小聲的嗚咽,極為可憐。

“哪裏啊?”

“這,都出血了,都腫了。”柳芸禾見她白長了眼睛,更是委屈,用手指給她看,這人怎麽長的這般硬,磕死她了。

“磕到嘴了?沒事,一會就不疼了。”她不在意的說道,還好不是摔倒了骨頭,或者其他地方。

“可是好疼。”她小聲反抗着,她最受不得磕碰了。

張慕春還在觀察着四周,想着從那條道走離柳府更遠些。

見張暮春沒反應,簡直是不顧自己的死活,低頭默默地垂淚,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二人牽着的手背上。

慕春覺察出了手背上的異樣,低頭一看,這姑娘水做的一般,在默默垂淚。她頓時頭都大了,自家吃奶的小弟都沒這麽嬌氣。

她轉過身停住了腳步,陷在自己情緒裏的柳芸禾,一個沒注意又撞在了她的身上,嘴上的傷口又二次受到了擠壓,剛凝固的血泡又出血了,柳芸禾噙着淚小獸一般望着罪魁禍首。

“呵呵,過一會就能好的,不然我給你吹吹!”說着就彎腰靠近柳芸禾,側着頭對着她唇上破皮的地方輕輕吹着,她家裏的小弟就喜歡讓她呼呼。

忽然靠近的氣息,叫柳芸禾傻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反應。回過神後連忙推開她,緊張道:“不用了,我好了,不疼了!”

“真的?”

“真的。”

“那我們快點走吧,等找到住處在休息。”

“可這哪裏有能休息的地方。”柳芸禾只想着快點離開府上,沒想過出了府能去哪裏。

“現在還不算太晚,找個便宜點的客棧,估計應該還沒關門。”

“哦。”

“對了,你身上有銀子嗎?”她雖然攢了幾兩銀子,但是帶個人回村,不知道家裏同不同意,若是不同意,還要另作打算。

柳芸禾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安靜的搖着頭。

張慕春見狀,直想扶額,但一想到是自己充英雄,将她帶出來的,至少不能讓她露宿街頭吧。

“嗯,我知道了。”拉着她繼續向前走。

終于在拐角處看見了一個寫着客棧的燈籠,只是門臉小小的,看着就老舊。

“有人嗎?住店。”張慕春探着頭,向裏張望着,柳芸禾看着破舊的門後,又長又暗的走廊,心裏慌慌的,緊靠在張慕春的身後,小手不安的抓着她。

感覺到她的不安,張暮春反手牽着她,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句。

不一會,一個走路蹒跚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慢慢的從裏面走出來,走近一看滿臉溝壑。

她神色好奇的看着兩人一會,老臉露出笑容問道:“可是想住店?”

“正是,老人家不知一個房間,要多少銀錢?”她本來還想問問有沒有吃食的,但眼下她張不開嘴了。

老人混濁的眼睛,一直打量着二人,甚至還越過張慕春,看向後面的柳芸禾。

然後臉上的笑,越來越大,一臉八卦的問道:“這後面的那位小娘子,可是你從那大戶人家裏偷出來,私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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