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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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暖暖生輝,單衣落在床被。
裴修入目之間,便是她瑩白的膚色,他本害羞不敢多看,可目光不經意掃過她肩背傷痕,怔了一瞬後,又控制不住的向她背上細看去。
金靈察覺到他目光,輕笑一聲:“是不是很醜?”
裴修看着她的傷痕,搖了搖頭:“不醜。”
她背上傷痕疊累,有尺長,有寸短,有舊痕有新跡,交錯林現,多的他數不清。
他目光緩緩流轉,繞到她身前來,小衣之外的肌膚,幾乎一樣的狀況。
上次他緊張,眼光盯着她傷一寸不敢挪,不曾留意她身上別處,如今看清之下,便明白……她是不知歷經多少艱難刻苦,生死慘痛,才換來的今日之強。
他不禁想到當初自己學劍時,只想着學得幾招能夠自保便足以,可如今才明白,那時想法是有多愚蠢。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金靈見他走神,動了動手碰了他一下,問他:“在想什麽?”
裴修回神來,眸光靜靜的看着她,輕聲道:“姐姐吃過很多苦。”
金靈笑笑,深眸如靜水無波:“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苦了。”
裴修給她上藥,聽見此話,淺然一笑:“可姐姐今晚還在說,藥忒苦,不想喝。可見還是沒習慣吃苦的,否則定是捧起藥碗,喝罷一碗還得嘆一句好喝才是。”
“哈哈哈……”金靈被他逗笑,過了會兒同他道:“那藥屬實難以下咽,明日我得去買些蜜餞回來。”
裴修笑笑,将她傷包紮好後,同上次一樣,将她衣衫拿來,披在了她肩上。
金靈挑眉,眸光輕睨着他,笑道:“管脫不管穿啊?”
裴修無奈一笑,只得又幫她穿好,而後也沒再羞澀扭捏,直接脫了上衣,看着金靈:“該姐姐幫我上藥了。”
金靈嗯了一聲,幫他上藥時不忘觀察,“傷口恢複的不錯。”
“我也覺得是。”裴修說着,又問她:“姐姐這藥,似乎不同尋常。”
“算你有眼光,這是密藥,用料金貴,尋常醫館可沒有。”
裴修見她回答,也不多問,只配合着她換藥,過了會兒弄完,他下意識拿過衣衫要穿,擡手間卻被金靈按住,只聽她道:“睡覺呢,還穿什麽衣裳。”
他聞言,緩緩擡眸看她,見她笑意深深,方還平靜的心跳,悄悄略快了一絲。而後将衣裳往枕旁一放,人也乖乖的上床躺好了。
金靈随之在他身側躺下,兩邊帳子也未放,裴修目光輕晃看着燭光,身側的手無聲的握了握,不知道接下來她會……做什麽……
金靈側過身,一手支着頭看着他,見他俊顏之上,眸中留些出藏不住的微微緊張,不禁輕笑,擡手撫過他耳畔,而後劃過側臉唇角,落在他喉結之上,輕輕的一揉。
裴修雙手悄然的抓緊床被,頸間的癢卻在片刻後延綿向下,掠過他心口,腰腹,直至……她的手拉住他腰帶。
他瞬間擡手,緊握住她手腕。
這動作突然,溫度也滾燙,金靈不禁看向他,挑眉笑:“怎麽了,不許我碰?”
他輕輕搖頭,那雙總是深靜的眸子,此刻早已蓄起潮光,眼尾泛紅,他聲音有些輕顫:“燈……吹燈……”
金靈卻不肯,她喜歡看他這張清隽的臉上此刻的模樣,羞澀到極致,卻無處掩藏,微漾的眸泛着可憐,透着想求她心軟的微光。
好看,勾人,卻又讓她有種,越發想要玩.弄他的沖動。
她也的确這樣做了,她無視他想要吹燈的請求,惡劣的在他緊張的目光中不緊不慢的挑開手中的衣帶。
那一刻他身子顫抖,似是想要側臉埋進枕中,卻引得脖頸修長,線條惑人。
金靈看了眼他羞恥到恨不得藏起來的模樣,輕聲一笑合掌一握,他便有些受不住的又握住她手腕,卻又像是怕她生氣不喜,片刻後又丢開,轉而去抓着薄被,由她施為。
少年青澀不禁逗弄,不過片刻那張臉就紅透,金靈看着他勁腰繃緊的樣子,怕他傷裂開,遂一笑低身附向他耳旁,道:“那日我問你是否換藥時,你說你身無長物……”
“這不是有麽。”
她說着,指下惡劣的掠過,裴修再難以承受,大手無法克制的捉住她手,潮濕的眼眸脆弱的看向她,薄唇輕動:“姐姐……我…有些疼……”
金靈看着他難受到眼尾發紅的樣子,卻是不忍心再逗弄他了,然正當她想拉過薄被給他蓋上時,卻見他顫着眼神,同她說:“姐姐可否,輕些……”
那一刻金靈看着他潮霧蒙蒙的眼,瞳孔輕縮了下,可終究是理智在上,拉過薄被蓋在了他身上。
今夜想看的也看過了,想碰的也碰到了,每一處都叫她滿意,再多……他的傷撐不住。
他的臉好看是真,她喜歡他的皮相身子,想消遣玩樂也是真,可她也沒那麽急色,連個傷重之人也不放過。
只是……
金靈又看他一眼,眸光掠過他純情輕顫的眼,不禁輕啧一聲。
決定後面在他傷好之前,還是不亂動他了,就這般随便碰一碰就眼含潮光的樣子,次數多了,她怕是真禁不住勾。
裴修靜在一旁,雙眸蒙蒙的睜着,有些不解。
方才他以為她都要……她卻……
她生氣了麽,他說疼……
他有些後悔,為何方才不忍忍,只是一點疼,咬咬牙不是忍不了……
他心中猜不準她為何停下,明明她方才眼神……他薄唇抿着,想了想,轉過臉看向金靈,忍着羞恥低聲問:“姐姐,你怎麽……不繼續……”
“我…不疼了……”
金靈聞言無奈一嘆,心想我都歇了,你還來勾我……但在看清他眼中閃爍的不安時,她話語又難掩溫和:“我是擔心你傷裂開,睡吧。”
她這般說,裴修放心了,她沒有生他氣。
畢竟以她行事,若真想,不會顧及他那一句疼。
屋中燭光亮着,她似乎沒有吹滅的打算。
兩人靜靜的躺着,肩和肩相接,裴修閉着眼,試圖睡去,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難受……被她碰過的地方,疼脹的難受……
他知道這種情況下,怎樣才能好過,可她在身側,他死也不會那麽做。且他知道,她怕吵。所以他努力靜止不動,平心靜氣,試圖忽略那脹意,好讓它快些緩和……
時間緩緩走過,他就這麽煎熬了不知多久,才混沌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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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金靈起身時,裴修曾恍惚的清醒過,可昨夜煎熬太久,他恍惚着就在劍聲清吟又混沌着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天色已大亮。
他起身到院中,金靈不在,似乎出門去了,早飯在院中桌上蓋着。
他梳洗過後,剛用過早飯不久,金靈就回來了,手裏提着幾包東西,一進來就擱在了桌上。
他笑了下,仰眸看向她:“買的蜜餞?”
金靈笑着嗯了一聲,尋了木盒過來,鋪上幹淨的紙,将蜜餞一樣樣的往裏頭裝。
日光縷縷之下,裴修看着她指尖動作,忽想起昨夜,在她掌心觸感,耳畔悄然一熱,緩緩阖下眼簾。
可下一瞬,他又想起昨日,她拉着他手說,若日後生了厚繭也有好處,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那好處原是……
微風撫過他微熱的耳畔,他平靜下心緒,起身去洗了瓦罐,準備生爐為她煎藥。
小院安靜,偶然有鳥兒落在杏樹上,叽叽喳喳叫過幾聲,便會飛走。
煎藥的味道,在院中缭繞了四日後,瓦罐便被擱在了廚房的角落。
金靈的傷毒已清,裴修的傷,表面也已愈合,只剩慢養。
這幾日兩人同床共眠,金靈都未再撩他半分,只安靜的睡覺。
裴修對此雖然明白她是顧及他的傷,可又覺近日兩人相處之間,實在太過平靜。
他們相互之間無甚可聊,他不敢過問關于她的事情。而她,亦不會過問他的事。
每日晨起暮落,院子裏都不會有什麽交談的聲音,有一晚她買了酒回來,他在她身邊坐下,想與她同飲,她卻說他傷未愈,不宜飲酒,叫他先去睡。
甚至近兩日,她看他的眼神,都再未有過興味之色。
細究之下,裴修有些隐隐的不安。
天邊餘晖将落,他在廊下看着院中空着的搖椅,清隽的面容之上,雙眉微凝。
她出門一整日了,眼見天黑,卻還未回來。
而他直等到暮色将接時,金靈才回來。
見她神色如常的走進院中,裴修的心才緩緩落下,迎上前後,也沒資格問她是去了哪裏,竟去了一整日,只是看着她笑笑:“你回來的正好,晚飯剛送來。”
金靈看着他道:“晚飯我就不陪你用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短則三五日,長則月餘,你靜心養傷便是。”她說着,拿出一張銀票擱在了桌上,“但有需要的,去買便是,別忘了戴上惟帽。”
裴修看着她,沉默片刻後,問她:“姐姐此去,可有危險?”
金靈聽他問,淡然一笑:“江湖之上,處處危險,你也深有體會的。”
“我知道。”
裴修說着,上前了一步,牽住她手的同時,同她道:“但我還是想叮囑姐姐,小心些,別受傷。”
金靈看着他深靜雙眸中的憂色,說不受用是假的,不禁笑着點頭:“我會的。”
“那還有一件事,姐姐也不能忘。”
“什麽事?”
金靈微有疑惑,不記得除了教他劍招之外,還答應過他什麽,正思索間,腰身被他輕輕一攬,他的面容緩緩近至眼前,落下生澀輕吻,在她唇間。
“姐姐別忘了,我還在這兒,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