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菩薩廟會(二)
第35章 菩薩廟會(二)
◎老頭突然變成了賽博蘇炳添老頭◎
“出現了!!”
蘇茶喊。
老手們不明覺厲, 紛紛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白落楓回頭一看,登時兩眼一縮。
老王頭長着肅郁的臉!!
——但不得不說,那實在不是個老頭該長的臉。
震驚的不止他一個, 其他幾個一同從認證關出來的人也都一樣。
粱一童驚恐道:“你怎麽在這兒!?”
他這一嗓門比蘇茶還高。
老王頭——肅郁被他喊得一哆嗦, 兩眼一閉頭一低,按着自己腦袋的手更用力了, 還“呃”地低聲喑啞沉吟起來。
他說:“你們有病吧,能不能小點聲……我他媽宿醉啊……”
肅郁宿醉。
白落楓兩眼迷離起來。
他迷茫地望着帶他們來的村婦氣沖沖地跑到門前,指着肅郁就一通批判——罵他挺大歲數了個人了, 還喝到宿醉, 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他不知道自己三高嗎,不知道廟會馬上就到了嗎,正事幹完了嗎就喝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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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郁完全不在乎。他放下捂着腦袋的手,把另一只手上的酒瓶遞到這只手上,仰頭又灌進喉嚨裏一口。
白落楓有些搞不清楚現狀了。
肅郁不是列車長嗎。
怎麽又跑到這兒來了?
這游戲裏面有兩個肅郁?他會一點分.身術的嗎?還是那個該死的混賬開發者把他的靈魂揉吧揉吧撕成兩半, 扔進兩關裏了?
正在此時, 粱月時突然說了一句:“這哥們怎麽這次當老頭了?”
白落楓:“?”
阮千抱着雙臂,也優哉游哉來了一句:“這看着也不是老頭啊, 是誰給他安排這個角色的。”
另一個外關來的老手郝峰也評價:“還是當點兒花瓶角色比較适合他。”
“也沒當過花瓶吧,每次都是重要NPC。”
“這倒也是。”郝峰從兜裏摸出根煙來,慢慢騰騰地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後,繼續說,“長得兇嘛, 估計就覺得當花瓶太浪費了?”
“估計是。那也不至于這次讓他來當老頭吧, 他身上哪塊兒像老頭了。”
“等等!”白落楓打斷他們, 驚恐道,“不好意思,你們說什麽?你們在別的地方也見過他??”
“是啊。”阮千說,“這個NPC基本上每一關都有。對吧?”
她轉頭向別人求證。
大家紛紛點頭。
“不是這個NPC每一關都有,是每一關,都有NPC長着這張臉。”
說話的是方然宇。他人胖胖的,看着很友善,可一說起話來,聲音就嘶啞又陰暗。
他瞥向阮千,說:“是每一關,都有NPC長着這張臉。”
阮千舉舉手,認同地點點頭:“好好,對不起。”
“但這張臉,的确每一關都有。”郝峰把話題掰回來,說,“NPC的臉很少有重合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偏偏這一位每一關都存在。還特別顯眼,每次都是重要角色。我的上一關裏,他就是精神病院的院長。”
粱月時大大方方地指着自己,哈哈大笑兩聲:“我上一關的時候,他還是小鎮裏賣娃娃的呢!”
白落楓完全想象不出來。
眼瞅着他神色越來越呆滞,阮千慢慢明白過來了。
“不是,該不會……”
她指指肅郁,壓低聲音問他們,“就是他啊?”
不止白落楓,周圍一圈知情的人都點了點頭。
阮千不由得嘆了一聲:“我操。”
她還要再說話,但被村婦打斷了。
村婦突然提高聲音:“總之,老王頭,你自己心裏有數!”
“廟會馬上就要到了。這些觀光客,你好好用!”
村婦朝他肩膀上狠狠怼了一拳,以示警告。
她回過頭,對上他們這些觀光客,立刻又換上一副說得上是“谄媚”的笑。
“那你們就先在這裏幫忙哈!”她笑着說,“等到太陽下山,我再來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村婦走了。
她一出門,衆人手機上紛紛叮的一聲。
衆人各自去看,直播間的公屏上出現了對話框。
白落楓點擊自己這邊的直播間。
【恭喜主播“實在不行就發楓”正式進入本輪游戲!】
【本輪游戲正式開啓。以下內容僅播放一次,且無法回放,請注意閱讀。】
【本輪游戲:菩薩廟會】
【游戲類別:密室逃脫】
【你和你的同行人是來無菩村旅行的表面“觀光客”。】
【事實上,你們是一群大學生。在學校中看到觀光客接連失蹤在這個村子裏的新聞,你們決定自己前來潛入調查,并營救失蹤者。請調查出無菩村的真相,帶走消失的“觀光客”,離開這裏。】
【《願》】
對話框關閉了。
沒來得及深思和消化剛剛的信息,肅郁朝他們喊了一聲。
衆人循聲望去。他站在門口,用手上空了大半的酒瓶敲敲自己家的家門,發出陣陣咚咚的悶悶聲響。
“愣着幹什麽,”他說,“進來。”
衆人進去了。
老王頭腿腳似乎不好。他打開門,領着衆人往裏走的時候,步子走得很小,一走一頓,還有點兒瘸瘸拐拐的。
還有點兒駝背。
配上肅郁的臉,這一幕落在白落楓眼裏,簡直詭異加倍。
白落楓問他:“你腿怎麽了?”
“沒怎麽,上年紀了。”老王頭說。
白落楓抽抽嘴角。
老王頭一邊說一邊回頭,好似才看見他似的,突然眼睛一瞪。
他又眯起眼。老王頭好像近視,眯着眼的力度肉眼可見地很大,應該是在努力看清他。
眯眼盯了他老半天,老王頭回過身,往他這邊逼近過來。
後頭的部分人為求謹慎,紛紛各自後退幾步。
只有蘇茶施遠和張孟屹粱月時絲毫未動。
白落楓也沒動。
老王頭趿拉着拖鞋,走到他面前,手插着兜,俯身下去,臉近得幾乎都要跟白落楓鼻尖碰鼻尖了。
老王頭用這個距離幾乎沒有的身位,盯了他小半天。
他開口:“你……”
氣氛緊張又暧昧,衆人心驚膽戰。
白落楓放在兜裏的拳頭也握緊了。
萬衆矚目之中,老王頭把話說了下去——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衆人:“……”
老王頭微眯着眼,表情很嚴肅。
看他這個樣,白落楓就知道,這哥們和剛開始的列車長一樣,也不記得他。
一切又要從頭開始。
白落楓嘆了口氣,朝他苦笑一聲:“我跟你初戀情人長得像吧?”
老王頭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他眯着眼又盯了白落楓一會兒,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冷哼。
老王頭直起身,慢悠悠地回頭,撇都不撇他一眼地說:“我老伴兒比你漂亮多了。”
“是嗎。”
白落楓毫不在意,擡腳跟着他往裏走,順便揚起笑意揶揄他說:“五年多前你跟我告白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老王頭沒有再回答他。他從牆邊拿起一根拐杖,杵在地上,一瘸一拐地往裏走着小碎步。
老王頭家裏面挺大,前堂是個廚房,有竈臺和燒熱水的爐子,旁邊還擺了個廢棄沙發。
老王頭沒在前堂停留,帶他們進了裏屋。裏屋有個玻璃珠門簾子,掀起來嘩啦啦一陣響。
衆人掀開門簾,跟老王頭進去了。
一進裏屋,衆人紛紛瞳孔一縮,倒吸一口涼氣。
裏屋全是紙人。
它們站滿了整個裏屋,能落腳的地方就只有那麽一點兒。
什麽模樣的紙人都有。有童男童女,也有穿着古樸衣服的男仆女仆。一言蔽之,男女老少一個不缺。
甚至連黑白無常都有。
老王家裏屋沒開燈,一眼望過去,白花花的紙人在黑暗裏面自顧自發着光,極其滲人。
衆人僵在門口,一動不敢動,只有白落楓跟着老王頭進了屋子。
老王頭在黑暗裏往牆上摸索了一陣,摸到了開關。
啪的一聲,裏屋的燈開了。
燈忽閃兩下才開。
裏屋的燈就是個挂在天花板上的燈泡,簡陋極了,上面還有一層斑駁的灰。燈的照明力度很弱,昏暗地灑在屋子裏,照出這屋的四面牆都是水泥,一片磚都沒鋪。
這就顯得這些紙人越發詭谲了。
裏屋太暗,氣氛太詭異,還萦繞着一股難以忽視的臭味兒。
白落楓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沒看見能通風的窗戶。
他捏着鼻子問:“沒有窗戶嗎?這是什麽味兒?”
“沒有味兒。”老王頭說。
“有股臭味兒。”白落楓說,“你可能是待久了,沒聞出來……”
“沒有味兒。”老王頭說。
“……你怎麽這麽倔。”
“沒倔,沒有味兒。”
白落楓不想跟他說話了。
老王頭也不跟他交流了。他杵着拐杖,往牆邊的一套大木頭食器櫃子那邊走過去,拉開下頭的第一層,從裏面取出個煙鬥和一盒火柴。
再拉出馬紮凳子,把它撐開,老王頭一屁股坐了上去。他慢條斯理地把煙點上,把煙鬥叼進嘴裏,吸了一口,又呼出一口煙霧來。
衆人看着他做完這一切。
這一口煙吐完,老王頭把手放在膝蓋上,點了兩下,終于開了金口。
他朝這一屋子的紙人努努嘴,說:“這一屋子的東西,看見了吧。”
“看見了。”白落楓回答。
“做這個。”老王頭說,“廟會開始之前,你們每一個人,要做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紙人。”
你們、每一個人。
要做、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紙人。
一句話,單拎出來任何一部分,都是一個恐怖故事。
空氣下降到冰點。
足足過了小半分鐘,主播團裏有人“啊!?”地喊出了聲。
“為什麽要做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粱一童失控喊起來,“你什麽意思,你要弄死我們!?”
“少說兩句!”
阮千出言攔他。
粱一童不管不顧,接着喊:“你少做白日夢了!你當我們傻子呢,做跟活人一模一樣的紙人,你是想幹什麽!?”
他喊得歇斯底裏,老王頭完全當他是片空氣,在那邊抽煙抽得雲裏霧裏。
粱一童雖然沖動,但他喊的話也是衆人想問的。
大家都看着老王頭,等着他回應。
老王頭在衆目睽睽之下繼續抽煙。等到大家夥兒目送他呼出一口煙氣兒來,他才轉過頭,說:“村西邊兒有個菩薩廟,你們知道吧。”
白落楓聲音冷靜:“知道,剛剛送我們過來的人說了。”
“廟會,就是給菩薩送東西的。”老王頭說,“送吃的,送喝的,反正就是送貢品。”
“可這天底下求佛求菩薩的,有多少呢。送多少貢品,菩薩才能看得見你?”
“咱這兒也就是個小村子,送貢品送得再多,也比不上城裏的大老板。所以,就辦廟會,辦得熱熱鬧鬧的,用力唱歌用力跳舞,聲音鬧得大點兒,好讓菩薩看見你,聽見你的願望。”
“但是這也不夠。”老王頭把煙鬥兒擱在嘴邊兒,望着他們說,“想讓菩薩真真切切地看見你,就要把自己送到菩薩跟前。”
“這些紙人,就是幹這個用的。不是要你死,是要燒給菩薩,讓她看到你長什麽樣子,才好實現你的願望。”
“這是我們這兒的習俗,你們不是來參加廟會的嗎。怎麽,不願意?”
衆人無言,面面相觑。
“也是,做這種紙人,心裏這道坎兒挺難邁的。”
老王頭撐着膝蓋,站了起來,說,“不想做,我也不逼你們。那就不用做你們自己了,幫我做做村裏人的紙人吧。”
粱月時說:“诶?你們村裏人也都做了自己的紙人啊?”
“是啊,他們每年都把這破事兒交給我……我就不該在這兒幹白事兒。”
老王頭邊說邊回身去找,招呼他們跟上來。
白落楓上前還沒幾步,胳膊被人拉了一把。
他一回頭,又是馮來。
馮來好像是突然沖上來的,張孟屹都沒反應過來。
他見到馮來又開始了,立刻臉色一暗,要沖上來。
“等等。”
白落楓叫住他,給他做了個往下壓了壓的手勢,讓他暫時別動。
張孟屹不明所以,但聽了白落楓的話,停住了。
白落楓問馮來:“你又幹什麽?”
“談合作啊,親愛的。”馮來攬住他的胳膊,笑着擡頭,“那就是你男朋友啊?”
白落楓回頭看了眼。
肅郁杵着拐杖往裏走了幾步,此刻正低身拉起一個紙人,在打量它。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個人,我見過好幾次了。”
馮來的手很不老實地順着白落楓的胳膊,一路往上摸。
白落楓讓張孟屹別過來,馮來認為這是同意的信號。
“他有什麽好的?長得那麽兇,現在還不記得你了。我見他的這幾次,他脾氣可都很不好哦。”馮來說,“你不覺得我長得更溫柔?反正他也不記得你了,這不是個好機會嗎,那種負心漢,忘了得了。”
白落楓又瞥了一眼。
肅郁回過頭來了,他看到了這邊。
他眯起了眼。
老頭形态的肅郁貌似眼神不太好。
白落楓沒回答,馮來撲哧笑了聲,問他:“害羞了?”
白落楓還是有點惡心,蹩起眉。
“你也嘗到甜頭了吧,你看。”
馮來伸出手,在他的直播間上劃拉了一下。
白落楓直播間裏的觀衆人數有所增長,現在已經兩百人了。
“兩百人,都是我給你引流過來的。”
阮千眼睜睜看着老王頭突然臉色一黑,還手一松,把紙人扔到了地上。
馮來笑吟吟的:“怎麽樣?跟哥混很有前途的。雖然不知道這些觀衆都是什麽,但他們除了看死人,還喜歡看我們你情我愛……”
老王頭突然腿腳麻利了,他啪地扔了拐杖,騰騰地用力踩着一瘸一拐的小碎步,往旁邊走過去,撈起一旁的鏟子。
阮千瞪直了眼。
老頭突然變成了賽博蘇炳添老頭。他抓着鏟子,一路速走。
“你信我,我可是C牌主播,很靠得住的,至少比一個死人靠得住啊。”
張孟屹、蘇茶和施遠齊刷刷地一臉驚恐,看着一個老頭健步如飛又一瘸一拐地抓着鏟子從面前疾步而過。
馮來越靠越近,湊近到白落楓耳朵邊上:“我那方面,也肯定比你男朋友更能讓你幸……”
“福”字兒還沒說出來,一個鏟子突然橫到了他和白落楓之間。
這面鏟子沾滿泥土,髒污無比,刮到了馮來的鼻尖。
馮來一臉懵逼。
沒等他反應過來,這一鏟子突然往他這邊一沖,直接拍到了他臉上。
鏟子力大無窮,把他拍飛了出去。
馮來被一個鏟子揍得在空中360度翻轉一圈,撞到了牆上。
咚地一聲巨響,掀起一陣滔天的灰塵。
白落楓:“……”
衆人:“……”
作者有話說:
以後更新就準時啦,每天零點更新!大家零點來看就好,多更也是一起在零點發!
不知道算不算劇透,這邊其實是因為阿楓知道酥魚特別愛吃醋()
從此我們就叫他西湖醋魚吧!(?
我要睡了,明天我修文!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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