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賞金獵人
賞金獵人
夜漸深,城市陷入沉睡。
晚上運動量過大,江月白遲遲沒有睡意,身心隐隐透着興奮,盯着床頭署了北柏名的畫神游。
手機響起提醒:你關注的@北柏剛剛發微博了。
江月白忙順着提醒點進去,林念之分享了一張爆款對抗類手游結算界面的截圖,這款游戲江月白去年恰好陪餘曦玩過一陣。
餘曦是江月白大學老師餘楓晚的女兒,目前在S大讀大一。
餘楓晚除了在S大任教,還是某精密高端無人機裝備公司的技術總監,江月白大學讀的機械專業,整個專業沒幾個女生。餘楓晚本名餘盼兒,重點在兒上,她父母後來夙願以償,餘楓晚不願變成犧牲品,拼盡全力考到S大,一步一個腳印終于在S市紮根留下。
機械行業對女生算不得友好,餘楓晚從未忘記來時的艱辛路,做項目時常會帶着女學生,以期她們就業時可以用經驗補上性別帶來的歧視。
江月白大三便跟着餘楓晚一起接觸項目,她肯學習做事踏實認真,餘楓晚沒少給她機會。在其他人畢業掙實習名額時,江月白已是獨當一面的項目經理了。江月白感激餘楓晚,餘楓晚也看重她,兩人亦師亦友。
世事難料,餘楓晚為在一線城市有容身之地,畢業後拼命工作,又經歷過一段糟糕的婚姻,病得猝不及防,惡性腫瘤發現時已是晚期。
那時,餘曦才是十三歲不到的半大孩子,餘楓晚因為工作對女兒的陪伴并不多,她生命最後的時間唯覺虧欠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擔心前夫會因利益對女兒不好,娘家人自不必說,無可奈何的她深思熟慮許久,最終把餘曦托付給了她最信任的朋友和學生—江月白。
江月白畢業後一直留在S市照顧餘曦,任秋冬這些年常念叨江月白回安北。江月白對于待在哪裏沒什麽想法,為了任秋冬少絮叨,在餘曦高考後,她和餘曦商量後決定了回安北。
說回游戲,餘曦早早沒了親人,這麽多年也懂事,但到底還小,高考後只想瘋玩游戲,央着江月白陪她一起,江月白打心底把她當妹妹也挺慣着,空餘時間沒少陪她玩,今年以來玩得少了。
退出微博,江月白忙登上許久沒登錄的游戲,心思一動,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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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林念之忙着清線,匆匆看了眼開門進來的人。
因着林念之行動不便,管家江月白現在都是禮貌性敲門吱聲,然後自己輸密碼開門,跟進自己家似的。
“睡不着,我看你正好在打游戲,來找你雙排。”江月白換好鞋,自然走過來坐到林念之身邊。
“你在家不能雙排嗎?”一波團戰,林念之死透等複活,轉頭看她。
江月白輕咳聲,避開林念之的視線,一本正經甩鍋,“我家wifi不行。”
她覺得自己的表現沒有任何疏漏,可實際是眼神飄忽,指尖不斷摩挲手機,語速比平時不自覺加快。
林念之看着她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啞然失笑。
“喔,那你等我這把打完。”林念之又問,“你什麽段位?”
“黃金,可以排一起。”
說話間,手機傳來勝出音效,林念之道:“開吧,你拉我。”
林念之只喜歡玩坦克,在邊路扛生扛死,進入游戲又選了坦邊。江月白看她選了英雄,直接選了奶媽,游戲開始徑直跟着林念之。
“你怎麽跟着我?”林念之問。
江月白愣愣道:“我奶你啊。”
林念之別有用意打量了眼她身前,戲谑道:“嗯···你看着不像有的樣子。”
江月白頓住片刻,反應過來後,沒半點被調戲的不好意思,關注點又跑遠了,遲疑問:“你喜歡大的?”
“······”
林念之将嘴邊的無語收回,換了句似是而非的,“誰不喜歡大的?”
江月白低頭看看自己,陷入沉思,想到什麽又試探問:“你不是直女嗎?”
“······”
“直女就不喜歡大的嗎?”林念之看傻子似的看她。
“喔,懂了,你不滿意自己現在的嗎?”
。。。
夜深人靜,孤女寡女讨論這個話題,氣氛逐漸往不對的方向跑,江月白還緊盯着林念之一臉認真。
林念之調戲不成反被将一軍,撇開話茬提醒,“游戲。”
江月白這才低頭操控游戲,沒成想她磨蹭的這會,兵線早到了,又因為她這個輔助跟着邊路,其他隊友已經開罵。
中路:「上路兩個在幹嘛?」
打野:「這個段位總是能遇見**」
射手:「**************」
射手:「********你*****」
打野:「狗****臉**」
射手:「**媽******嗎*****」
射手:「輔助開麥!」
大多消息看不到內容,但星號足以說明髒的程度,江月白看完不欲理會,結果射手又來了句:「上單缺爹少媽?需要輔助上趕着去給他當媽!?」
林念之的游戲昵稱是‘一二三’,江月白剛給自己改成了‘三二一’,看昵稱便知她們是雙排,脆皮射手游戲剛開局已經死兩回了,故而破大防,怎麽髒怎麽噴。
罵自己可以無視,但提及林念之,江月白便不能忍了,她直接開麥跟射手吵了起來,但論沒素質的髒話她肯定比不過那人,沒兩分鐘,她氣得眼泛淚光肩膀不住起伏。
本來只想勾着一步三回頭離開的傻狗過來逗樂會,結果傻樂小狗變破碎小狗,林念之火上心頭,沉着臉發了全部消息:
「對面的,幫我殺穿下路的畜類,一次一百,不設限」
然後,轉身從身邊哭不停的人手中抽走手機,關掉隊內文字消息和語音,“別哭了,玩游戲是為了開心,跟這種人生氣沒必要。”
“對不起,讓你不開心···”連累林念之被罵,江月白很愧疚,見林念之面色不大好,誤會林念之在生她的氣。
“我沒有不開心。”林念之笑着打斷她,又不正經道,“老板都為你當賞金獵人了,不給老板笑一個。”
林念之的笑和渾不在意的态度讓江月白更難受了,單論游戲确實是她的錯,她撇嘴笑眼睛哭,拖着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十年前,林念之在和江月白不算多的相處中,就知她是看着冷實際上脾氣好愛攬錯的軟包,讀完江月白那本小說後,隐約能窺見原因。
見她不住哭着說對不起,林念之心底微微泛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暗哄,“你沒錯的事不要道歉,開心了的話明天給我做好吃的。”
心似被丢進了泡騰片,瞬間掀起萬千氣泡,氣泡在胸腔翻湧,回憶的漩渦悄然湧現,一半苦澀、一半甘甜,交織成無法言喻的滋味擁緊江月白。
任秋冬是暴脾氣,又特別看重尊嚴,可是窮人生存都艱難,尊嚴時常說來遙遠,她對江月白的要求就顯得過分嚴格,甚至苛刻。
江月白從小到大沒少挨揍,無論是不是她的錯,她都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小學那陣,家裏并不富裕,任秋冬在物質上卻盡力滿足江月白,她喜歡的一個卷筆刀,任秋冬咬牙買給她。
隔天去學校,上廁所間隙,卷筆刀被人偷走了,後來她看到偷東西的人拿着她的卷筆刀炫耀,她要不回來,回家告訴任秋冬,得到了一個耳光和一句斥責。
“為什麽不看好自己的東西?多在你自己身上找錯,不要什麽都學你的窩囊廢爹,只知道找借口。”
這麽多年,江月白習慣把自己擺在很低的位置,很多時候她的認錯是本能。
此刻,林念之卻告訴她沒錯不用道歉,她心跳鼓動着呼吸也變得急促,手指不斷摩挲衣角,眼裏的喜歡濃得似要溢出來,“好,你喜歡吃什麽?”
“我沒不吃的,好吃的都吃。”
她回答的很随意,江月白以自己的挑剔程度帶入一番,覺得林念之該是在應付她,臉色悶悶的又。
林念之看眼她,又說:“水果我最喜歡柚子,菜的話···”她頓了下,“是茄子。”
江月白的廚藝可見‘一般’,為了不為難她,林念之随便揪了個還算喜歡的。語閉,她又反問:“你喜歡吃什麽?”
江月白吃飯純粹是為了生存,沒有絲毫享受美食的快樂,當然,她常年吃的那些東西,壓根沒得快樂可言。
憶起自己被吐槽過的挑剔,她藏藏掖掖偷換概念,“我不吃姜,沒有喜歡吃的。”
“這倒是,不喜歡吃蛋黃、不喜歡吃胡蘿蔔···”想起江月白吃東西時的小表情,林念之打趣。
“呃,有點不喜歡···”
游戲遲遲不得結束,兩人聽着游戲裏不停歇的播報音随意閑聊,江月白故意想要掩藏的挑剔全被套了出來。
‘真是難養的嬌氣包。’久坐畫畫,林念之腰又有點疼,她手輕按在腰後腹诽。
半晌,游戲結束,射手被殺五十次。林念之拉敵方幾人,按約定付了錢。
江月白看着林念之手機支付界面,一陣肉疼,“錢我轉給你吧。”
林念之掀動眼皮,半眯眼涼涼問:“江月白,你管我花錢?”
許是從小被任秋冬淩厲強勢的目光看多了,江月白對上類似的神情會莫名害怕。
被林念之這麽看,她慫但喜歡,“嘿嘿,我沒有。”又讨好笑,“你是不是腰不舒服?我幫你按按吧。”
遠處傳來蟲鳴蛙叫聲,時不時有疾馳而過的機車聲。
靜谧的夜,喜歡和渴望如月光下的潮水,悄然而不可抑制地翻湧,林念之頓了幾秒應下她。
剛洗過帶着清新涼意和濕潤的指腹剛觸到林念之腰間,她便渾身一縮,忍了三秒還是沒忍住笑出聲,忙按住身後的手解救自己的腰。
“不按了,我癢。”
林念之在江月白眼裏一直是難以捉摸時冷時熱的形象,她突然笑成江月白始料未及的模樣,強烈的反差感讓江月白驚訝又歡喜,輕快的笑似乎也融化了往日的冰冷。
江月白也跟着她樂,大着膽子開玩笑,“怕癢的人愛老婆。”說着,她又将指尖探向林念之腰間,不怕死地輕輕撩過。
一股細碎酥麻的感覺自腰間湧出,林念之又忍不住笑出聲。
惱怒于江月白膽大包天,她也趁機伸手撓向江月白腰間,江月白比林念之還怕癢,忙逃向沙發另一邊。
腿殘身堅的林念之,半撐着起身繼續攻擊江月白腰腹,江月白不得已縮躺進沙發,慌亂中拉了把身前人的胳膊。
大笑讓胸口急促起伏,江月白和懷裏的人對視一眼,兩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下。
突然湊得極近的呼吸,将空氣撥向迷亂,江月白唇微張着,暖暖的呼吸灑到林念之下颌,林念之一時晃神,低頭往下湊了幾分。
感受到身下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林念之眼底複又清明,伸手按了按江月白唇瓣,煞有其事道:“江月白,你嘴長得挺好看的。”然後一本正經地拉開距離。
江月白被撩得不上不下,喉頭滾動好幾次,才低沉着嗓子回:“你的更好看,你摸了我的,是不是我也可以摸摸你的。”
。。。 “不可以。”
“為什麽?你占我便宜。”江月白得寸進尺。
“……”
氣氛再次滑向不對勁的地方,林念之情急之下随便找了句:“不是說幫我按腰嗎?”
“嗯,按。”江月白眼睛黝亮。
尴尬又暧昧的時刻,說出口的話卻是火上澆油的存在,但也不好反悔,林念之又趴回剛才的位置,适應了幾秒似乎沒那麽癢了,痛處被按揉着确實放松又舒服,她享受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