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李和臉一紅，再次恢複結巴：“你，你別，瞎，瞎說。”
錢一舟：“我瞎說的，你臉紅幹什麽。”
李和假裝處理工作，不再搭理錢一舟。
錢一舟将李和送到家後，站在門口道別時，準确來說是錢一舟單方面的道別，又一次問道：“周末約個時間，一起聊聊。”
李和回道：“如果有時間的話。”
這次兩人終于約到時間，訂在了周六下午。
錢一舟來李和家，載着他去了一家口味很好的火鍋店，大冬天，尤其是飛雪漫天的天氣，沒有什麽比一頓火鍋更吸引人。
兩人來到錢一舟提前預定的包廂，李和發現，包廂裏除了一張吃飯的桌子，旁邊還放了一張小桌子，小桌子上擺放了一盤飛行棋，不知道用來幹什麽。
直覺告訴李和那不可能是一盤普通的飛行棋。
因此，吃飯前，李和視線止不住地往那邊飄，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陰謀，錢一舟只好讓李和先點單，等吃完飯後再去看那個。
吃飯時，錢一舟提起過去那兩個月發生的趣事，比如公司新來的前臺把對手公司的發財樹給澆死了，還有公司一位男同事向談了已久的女朋友求婚，結果求婚用的蠟燭不小心點燃了給女孩準備的禮盒，不過最後兩人還是終成眷屬了。
李和順着錢一舟的話題，聊了一些可有可無的生活趣事，比如誰誰誰培養基裏的細菌不小心被養死了，誰誰誰在處死兔子時，針不小心紮到了手上，然後花了幾千塊去打疫苗。
兩人默契的，誰都沒提正事。
李和也沒提關于那盤飛行棋的問題。
飯後，錢一舟讓人撤了火鍋，走到小桌旁，并示意李和過來，兩人相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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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這才知道看清飛行棋上的東西。
和正常飛行棋差不多，一部分格子上的內容是前進或後退兩格，另一部分的內容是“說出一個壓心底的秘密”，“回答對方提出的問題”之類的問題。
李和震驚地看着錢一舟。
這些年過去，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年少時的青澀被成熟掩藏，年少時，山盟海誓，一往情深這些話總是挂在嘴邊，輕易的将一輩子交付給他人，年紀越大，反而越不容易将想說的說出口，話都是兜了幾個圈子才說出口。
大多都是逢場作戲，不值一提。
但錢一舟今天這架勢擺明了要和李和推心置腹。
錢一舟挑眉，仿佛又有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道：“敢不敢玩？”
李和直視錢一舟的眼睛，笑道：“這有什麽不敢的？”
兩人石頭剪刀布決定誰先扔骰子，李和獲勝，投了個六，向前走了六步，到達了“後退兩步”。李和苦笑着後退兩步，到達了“回答對方提出的問題”。
“問吧。”既然開始了，李和便能玩得起。
錢一舟問道：“這些年你在國外過得還好嗎？”
李和松了一口氣，錢一舟問的比較簡單，他下意識回到：“我過得怎麽樣你不知道？”
畢竟錢一舟幾乎每到節假日就會去看他，李和不信他平時不會監視自己，這不是擺明了明知故問嗎？
錢一舟避而不答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李和只能道：“還行。”
錢一舟聽完李和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滿，叫服務員上了兩瓶酒，慢條斯理地到了一杯，彎腰将酒杯推到李和面前，道：“回答的是不是有點太過簡潔了，玩這個游戲，最重要的是忠誠，你做到了嗎？”
說着，仰起頭，兩眼亮晶晶地注視着李和，眼底似乎蘊藏着無限情緒。
李和沒有接過酒杯，其實他大可以耍賴，說成錢一舟沒講清楚規則，但當他看到錢一舟眼底濃墨重彩的情緒時，莫名地選擇了重新回答這個問題：“起初，剛到國外時，語言不通，再加上結巴，幾乎不與人交流，小組作業時，也沒人選我，經常落單。”
李和說到這頓了頓，說這些話像是把他扒光衣服，放大大庭廣衆之下，同時他也知道，如果現在不說，以後估計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錢一舟直起身子聽李和接着講到：“房子是與一位印度小哥合租的，那位印度小哥經常帶人回來，老房子隔音不好，半夜經常有聲音，再加上水龍頭，馬桶這些老舊設備經常壞掉，因此剛到的前幾個月幾乎适應不了，不過後來習慣了就好了。”
聽到這些，錢一舟臉上心疼的表情幾乎溢了出來，但李和視若無睹，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淡淡道：“該你了。”
錢一舟強扯出一個笑容，投下骰子。
有道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錢一舟也戲劇性的抛出個六，和李和一樣。
李和挑挑揀揀，問道：“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第一回合，兩人不約而同地挑了個保守的問題。
錢一舟想了會，飛快地回憶過去幾年，道：“最開始兩年過得不太好，外公——”錢一舟看李和茫然的樣子解釋道：“就是當年你在醫院看到的那個老人。”
錢一舟這樣一說，李和想起來當初被綁架前，老人主動找到李和勸說他與錢一舟分手。
李和這才意識到，如果沒有錢一舟提出分手，他也有可能提出。
錢一舟接着道：“外公不久後去世，孫家陷入內鬥，雖然孫允成去蹲局子了，但他留下的勢力還有很多，許多人說我不姓孫，不讓我成為新的領導人，所以那兩年幾乎所有時間都在處理這些事情，後來全部清理幹淨後，才有些空餘時間。”
錢一舟話音落下後，李和自覺地投骰子，骰子落地時轉了幾個圈，最後顯示是三。
李和向前走了三步，上面寫着：“分離這些年，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錢一舟找人定做這盤飛行棋的時候，特意加上了這個問題，沒想到還真被李和踩到。
李和道：“交過。”
這兩個字一出，錢一舟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臉色千變萬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交往了多長時間？”
李和笑眯眯道：“這是另外的問題。”
錢一舟眉頭緊鎖，像吃了蒼蠅一樣，他知道李和交過男朋友，但當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時，錢一舟還是心痛難言。
錢一舟還沉浸在情緒中，李和曲指敲了敲桌面，示意錢一舟趕快。
錢一舟投下骰子，是四。
向前走四格是“說出一個最後悔的事”
錢一舟沉默了好一會，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不想開口。
就在李和以為他準備喝酒時，錢一舟開口了。
“......最後悔的事是當初提了分手”
此話一出，氣氛詭異的冷了下來，李和沉默不語地投了骰子，是六。
向前走六步，到達“提問對方一個問題”。
李和冷靜道：“為什麽後悔？”
“什麽？”李和問的太快，錢一舟沒聽清楚他的問題。
自從兩人見面以來，這個問題一直被規避掉，李和沒問錢一舟當初為什麽分手，錢一舟也沒問他綁架前一天李和為什麽去見孫老爺子。
錢一舟道：“因為怕你受傷，當時看到你被孫允成用刀抵着的時候非常害怕，那是我平時第一次知道了恐懼為何物，我擔心以後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故，所以将你趕走。”
“原諒我當時的不坦誠與無能。”
說完，錢一舟低下了頭，不知道是哭了還是怎麽了。
李和心揪了起來，坐到錢一舟旁邊，像母親安慰孩子那樣拍了拍錢一舟的後背，在他耳邊道：“別難過了，我原諒你了。”
如果錢一舟今天只說自己無能，李和或許不會原諒他，但他說了“不坦誠”三個字，李和想，這就夠了。
錢一舟擡起頭，露出狡黠的目光，李和頓時知道自己被騙了，沒好氣道：“到你了，快點，我要準備回去睡覺了。”
錢一舟：“我聽到你剛才的話了，不準反悔。”
李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了，快點。”
錢一舟自動忽略掉李和的白眼，滿意地投下骰子。
這次錢一舟又一次投中了四，向前走了四格後，到達李和前一格“住院時間最長的一次是因為什麽”
李和本以為錢一舟會回答上次的刀傷，沒想到最後卻回答了車禍。
李和焦急地詢問怎麽了，錢一舟笑眯眯道：“這是另外的問題。”
李和今天算是徹底認識到了什麽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無奈之下只能繼續頭骰子，直到到達終點也沒找到機會再問錢一舟。
游戲結束後李和獲勝，錢一舟送了塊江詩丹頓的手表，李和沒收。
錢一舟也不強求，經此一招，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收下，明天先準備個簡單點的禮物送給他。
出火鍋店時，兩人才發現，好不容易停下來的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落下。
錢一舟開車送李和回家。
路上，李和果然沒忍住問了錢一舟剛才沒找到機會問的問題。
錢一舟邊開車邊道：“要不你先說說你那個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