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藥
阿藥
“噗!”虞弋剛一抵達,就吐出一口血來。即使是存有靈力的一次性消耗陣法,以她的修為來說,傳送那麽遠還是太過勉強了,還多虧了最後一枚源晶幣為她抵擋了部分規則之力的傷害。只是,她現在是真的是再次一文錢都沒有了。
躺在地上,虞弋不免有些頹廢。一層一層的揭開謎底什麽的,她才不要。此行若是能直接得到答案那就再好不過了,也許她能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為何怎樣的境地都不叫她死去。除了這條本該失去的性命,她還有什麽是值得觊觎的呢?
安靜的思索片刻後,虞弋站起身來,将身上的塵土震了下去。傳送陣設在城外的林間隐秘地帶,她望着遠處高大的城牆,門口的衛兵,還有天上刺眼的驕陽,心中轉過許多念頭,還是決定先繞去仙山看看。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虞弋看着眼前空曠的平坦地帶,不由得用手揉了揉眼睛。她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不然原先在這裏的那麽巍峨的一座山去了哪裏。接下來,她繞着記憶中的位置做了各種嘗試,卻還是沒有出現什麽奇異景象。用靈力的話說不好那點魔氣會不會把此世的溫仙尊引來,他不會殺另一個自己,但不一定不會順手滅掉自己這個漏網之魔。
試試就逝世?罷了,還是先去城中找找線索好了,萬一體內的另一個存在蘇醒就糟了。
另一邊,清溪鎮廢宅院落內
“魔!”随着一聲冷冽的聲音,一把暗沉鋒利的長劍直直朝着穿着血衣的溫予懷飛射而去。
而溫予懷只是迷茫的站着,沒有防禦,茫然的重複着說:“魔?”
“铮——”與主人心意相通的佩劍發出劇烈的哀鳴之聲,生生的停在溫予懷額前,不肯再前進一點。
冷冽的劍風溫柔的帶起溫予懷淩亂的黑發,他的面容再次全部顯露出來,卻是與來人一模一樣。
一頭白發的溫仙尊召回佩劍,眼中依舊滿是冷冽的霜雪。他絲毫不在意剛剛差點殺死曾經的自己,只疑惑于這樣的自己并不存在于過去的記憶中,即使是入魔後的記憶。
“你不該在此!”溫仙尊看着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曾經的自己,語氣仍未有一絲一毫的和緩。他感應到從他們相見後,世界的規則就開始有了變化,很快對方就會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去。至于不存在的記憶,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修仙之路何其漫長,總有些記憶被歲月長河沖刷而去,不見蹤影。即使仙人可以選擇永遠清晰的保留記憶,卻不乏有人主動丢棄,想必這對于曾經的他來說也只是一段不重要的記憶罷了。
溫予懷看着眼前紅色的人影,感覺對方的氣勢如冰雪一般冷冽,些許親近之意都升不起來,只有一種遇見天敵的危機感。可是,他想要找到,找到什麽?啊,對了,找到阿藥。
“阿藥?阿藥不見了。”溫予懷迷茫的睜着彌漫着血色的眼睛,怔怔的向着原先陣法所在之地看去,只有一地枯黃的竹葉而已。
白發的仙尊怔了一下,不知為什麽,這個陌生的名字叫他沉寂千年的心跳快了一拍,于是他也癔症似的重複了一句:“阿藥?”
九玄城
虞弋隐藏在一個裝着貨物的馬車下面,靜靜的聽着車轱辘壓過土路發出的吱吱聲響。觀察了許久,才叫她等到這樣一個馬車衆多的商隊,毫不費力的就溜了進去。
“官爺,這是我們商隊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通融一下。”一個管事交完進城的銀錢後,又偷偷塞了兩包銀子給守城的士兵,陪着笑拱手作揖。
兩個守城的士兵掂了掂手裏的錢袋,還拿出一個用牙咬了一下,方才滿意的收到懷裏。
“好了好了,你們的就不檢查了,進去吧。快點,別誤事。”說完,兩士兵不耐的擺擺手,就讓了開來。
長長的車隊駛入廣闊的城牆內,商隊的管事連連拱手道謝,整個車隊洋溢着喜悅的氣息。
在整個車隊停在一個商行門前開始搬運起貨物後,虞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車底,融到旁邊絡繹不絕的人群之中。即使将身上的塵土都震了下去,可她仍覺得不太自在。随着人群走了幾步,她竟不知曉要往哪裏去,不過千年而已,當初在飛舟上匆匆看了幾眼,雖不是記得特別詳細,也不至于偏差如此之大。這城池已經完全變成了陌生的模樣。
和曾經的仙城比起來,如今這座城池是完全屬于凡人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巷子都有為生活奔波的人匆匆往來。雖是仍有乞丐,他們卻跑到繁華的地方倒也得了不少賞錢,閑适懶散,臉上倒少了許多對自身安全的擔憂之情。
繞了一圈又一圈,吓退了不少只看背影就想前來搭讪的富家公子們。她終是循着僅有的一點熟悉之感找到了曾經被收留過的廢棄宅院,那是餘芊芊曾經呆過的地方。
眼前的宅子早就變了模樣,朱紅色的大門,威武的石獅子,看的出來有人花費了大筆銀錢翻新過。宅子門大開着,只有一個紮着小辮的小姑娘坐在門前逗着螞蟻。不一會一個婦人溫柔的聲音傳到門邊,她就歡快的丢下手中的草杆,跑了進去。
虞弋茫然的站在路邊伫立了一會兒,随後眨了眨眼,終是一步一步的轉身,離開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本以為不過千年,故人應當仍在才是,但是她什麽也找不到了。
躺在茶館的屋頂上,虞弋漫不經心的收集着自己所需的信息。誰會想到,不過千年,仙人都銷聲匿跡了呢。從茶客的只言片語中,她得知現今已是世家的天下,他們早已自封為王,若不是還有一個仙尊偶爾出現在塵世,怕是早就為了一統天下打起來了。仙人不見影蹤,仙山消失,這個世界的靈力也變得特別稀薄,可見千年前一定發生了什麽關乎世界的大事。在這裏什麽也找不到,看來還是得回去。
躺着躺着,天色又漸漸暗了下來,微風帶來一些涼意。她躍下屋頂,順着牆根又走到了充滿人間煙火氣息的小巷裏。飯菜的香味溢滿小巷,客人的談笑聲,攤販的吆喝聲交織成一幅溫柔的畫卷。
“姑娘,吃個燒餅吧。”一個老翁的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了起來,虞弋怔了一下,轉過臉去定定的凝視着對方。
“我?我嗎?”她用手指着自己,表情尤為遲緩。
“正是姑娘你啊。我看你一人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一定早就餓了吧。”老翁不閃不避的看着那可怖的傷疤,布滿溝壑的蒼老面容甚是慈祥,一塊被油紙包裹好的燒餅直直的遞到虞弋面前。
“謝謝您。可我...沒有錢啊!”虞弋空茫的臉上勾起一抹寡淡的微笑,她用終于聚焦的雙眼看着老人,搖了搖頭,就要離開。
“姑娘,不收錢。吃完還是早些回去吧,我們凡人不過匆匆幾十載,有什麽坎兒過不去呢。拿着吧。”老人将燒餅又向前遞了遞,溫和的話語卻滿是慈愛與理解之意。
燒餅湊得太近,虞弋嗅到了炭爐烘烤過的燒餅特有的香氣,她垂在身側的手仿佛不聽使喚,指頭僵硬的動了幾下,終是擡起手來,接過了燒餅。
“老爺爺,謝謝您。我會的,我會回去的。”虞弋面容上的虛假退去,她揚起一抹純粹的笑容,那雙眼裏滿是歡欣,仿若從未盛放過任何憂愁。
“那就好!那就好!人生啊,可還長着呢!”賣燒餅的老翁欣慰的笑着點點頭,又拿起長長的鉗子開始翻起爐內的燒餅來,即使總是熱得滿頭大汗,也未見半分愁苦之色。
虞弋最後看了一眼老人,也轉身離開了。走出那條熱鬧的巷子後,她遲疑着低頭啃了一口有些涼了的燒餅,是肉餡的,真好吃啊。可她為什麽卻想要流淚呢?
千年前的魔界
“咳咳!”千隐盤坐在魔石礦脈內,不住的咳出血來。他撐着受了損傷的身體踉踉跄跄的走出礦洞。外面仍是雙月懸空,血色的光輝将一切照的詭異起來。只是今夜好像血色的光芒淡了些許。
“阿姐,我做的是對的嗎?你的囑托我都記得,一點一滴...我都記着呢。”千隐抱膝靠在礦脈上,喃喃的低語着。
“今夜月色好似淡了些!真是掃興!”幽姬扔掉空了的酒壺,又從石桌上拿起一瓶新酒灌了起來。院落裏空了一地的酒瓶,喝着喝着,無來由的她就笑了起來,笑的越笑越瘋,越來越瘋,直到最後毫無預兆的突然停了下來。挽起耳邊的發絲,她輕輕振袖,面無表情的震碎了所有的酒壺,酒水撒了一地。
“花妖的皇族要命令我?嗯...還是都殺了吧。不過一些小蟲子,稍微放縱些就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主人了。”無顏捏碎手中的玉簡,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顯露出一絲嗜血的興奮來,在紅月的映照下猶如修羅一般叫人膽寒。
“月是好月,可惜無人共賞。不知道是哪出好戲又要上演了,若能看到就算身隕也無妨。活的久了也有些膩味了!”秋明睜着一雙無神的雙眼,他的神識卻照見世間的一切。撫摸着眼角的劃痕,他好像又感受到了當初自挖雙眼的痛楚。有眼不識人,倒不若無眼來的更好。
千年後的九玄城
“陽光...好刺眼...”虞弋懶散的躺在屋檐上,用手遮擋着清晨的日光,不情不願的緩緩睜開雙眼。
落地後,她半睜着眼,散漫的向着城門出口走去,周圍由驚豔變得不屑懼怕的目光,她統統都不曾在意,倒是覺得前路寬了不少。
“砰!”一不留神,虞弋撞到了一個駐足在城外不曾移動的人。怎麽會,她剛剛好像沒有看到有人,但是,那裏又确實有人。
“阿...藥?”一道清冷的男聲在她前方響起,炸的她猛然徹底清醒過來。
虞弋退後兩步,仔細的觀察着對面的人。和溫予懷一樣的面容,卻滿頭白發,周身氣息融于天地,可見修為甚高,卻原來是千年後的溫仙尊。她眨了眨眼,裝作不認識般,極其自然的往旁邊走了兩步,就要繞開他來,卻又被突然移到自己前進路上的人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