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誤解

誤解

簡陋的木屋仍殘留着生活的氣息,靠窗的竹椅仍搭着一張顏色鮮豔的薄毯。那是她從乾坤袋裏發現的,在九華山上,它就挂在自己腰間,不起眼的緊,就如尋常人家的富貴錦囊一般。

虞弋念及他總是坐在這裏小睡,等着她去将他喚醒,只覺得心間一陣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怎會如此?這世道,實在對弱者太過殘忍。喉嚨又有鮮血似要湧出,她連忙平息心緒,閉眼調息。

片刻後,她再次睜開眼睛,打量這滿是塵埃的破舊木屋,只一眼就被木桌上的乾坤袋所吸引。她疑惑地走向前,使用靈力打開乾坤袋,霎時認出了那塊眼熟的木頭,正是她所随意丢棄的同心木。

她心知絕不可能是那兩人,溫予懷滿身魔氣就算失去道骨,一般人也不能拿他如何。想着,她握緊同心木,這究竟是何人所留,莫不是向她示威?

“阮兄,阮兄,那河流裏是靈魚啊!”

“太好了,我們可以吃魚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虞弋走出木屋,只看到方清禾滿身狼狽的提着木桶歡快的跑了過來。

看着方清禾興奮的樣子,虞弋疑惑地開口問道:“你會烤魚?”

“啊?”方清禾一怔,木桶就砸了下去,砸的他裝模作樣的嚎叫起來。

“不要啊,阮兄你不是會烤那個玲珑鳥嗎?區區靈魚,一定不在話下吧!阮兄?”

虞弋看着木桶和靈魚,愣神了片刻,終是回道:“玲珑鳥處理一下,怎麽炙烤都不會老化。可這魚,要烤的話未免太精細了些。”

方清禾霎時不再哀嚎,那就是能烤了。想他在皇宮生活多年,衣食住行事事有人料理,不然不至于拿這魚毫無辦法。

“那我去處理魚了,阮兄只需要等着烤魚就好。”說完,方清禾掉頭提着桶往河邊跑,這次終于不用在一旁看着,聞着香氣卻不能吃了。

虞弋微微心虛的看着跑走的人,想說些什麽又咽了下去,也許,烤了那麽多玲珑鳥,她的手藝有些長進呢。

傍晚的霞光灑滿河面,晚風吹拂,林間傳來應和般的沙沙聲響,好一片安逸景象。

“阮兄~”方清禾顫抖的看着又一條被烤成半個黑炭的魚,只覺得心都在顫抖了,他的美味啊。

虞弋無奈的将手中烤壞的魚放到另一個幾乎要被裝滿的木桶,低聲說着:“我說過,烤靈魚實在是太精細了些。”

方清禾霎時明了,阮兄跟自己一樣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能烤玲珑鳥不過是仗着食材特殊罷了。

“這樣吧,阮兄,這個精細活還是我來吧,我打獵時也簡單烤過鹿肉來着。說不定,一通百通。”

虞弋看着對方充滿鬥志的模樣,好笑的将裝有新鮮魚肉的木桶推了過去。

“好,那就看你的了。”

最終,在天色完全變暗之後,他們還是沒有吃上一條烤好的魚。只有一聲哀嚎在林間回蕩,吓到了河裏的魚。

“怎麽會這樣——”

次日

虞弋在河邊打坐結束,看到另一個木屋有人走出,霎時怔愣了片刻。看清是方清禾,這才有些悵然的收回目光。

“阮兄,你起得可真早。”方清禾敬佩的看着對方,雖然他也算是踏入修仙之路,但他們世家作息還是和凡人類似的。只有那些世家的天才才會被宗族嚴格要求。

“修仙之人大多如此罷了。”虞弋說罷,終是艱難的再次開口。當她在河邊枯坐一夜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還是想要去尋找溫予懷,哪怕一絲蹤跡都尋找不到。

“你從哪裏進入秘境,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方清禾欣喜應下,他失蹤多日,不知家裏的妹妹是否焦急。他那妹妹向來柔弱心善,如果因擔憂傷了身體就不好了。

“我從秘境東邊的裂縫進入,那裂縫在我離開時還存在着,只是有妖獸聚集,越來越危險了。”

“既是如此,那我們出發吧。”虞弋微垂眼睫,不再留戀此地。辨明方位後,就和方清禾離開了此地。

過了兩個時辰,沈七馭着妖獸來到了木屋前。狂風将落葉吹得亂舞,木屋的門發出砰砰的響聲,似要撞到斷裂一般。

“呵,有我門派寶物的氣息。沒想到,此人不僅暗算我等,竟還是殺我弟子之人。”

沈七冷笑出聲,眼神陰鹜,只恨不得能立刻殺死耍弄他的惡徒。這一路若不是有這小羽這孽畜在,就是他也不能找到這惡徒絲毫蹤跡。他竟再次體會到當初無能為力的感覺,這可真是,合該将這惡徒投入惡鬼深淵才是。

“阮兄,你怎麽想到這個辦法的。多虧有了坐騎,前方就要到了。”方清禾趴在妖獸背上,雙手緊緊的抓着妖獸的毛發,凜冽的風也壓不住他滿腔激動之情。

虞弋靜靜立在另一只妖獸的背上,俯瞰秘境的山川河流,用隐含期冀的目光細細的看着所經過的每個地方。聽到詢問,她才收回心神。

“不過是恰好遇到這兩只妖獸罷了。”

說完,她失落的将目光再次投下。明明不是這樣,可是要她如何開口,說自己覺得慢騰騰的路程讓她倍加煎熬,說她想要去尋找那可能再也找不到的友人。

又過了一個時辰

“唳——”兩只妖獸直直的俯沖而下,與其他妖獸争鬥起來。一時間,哀鳴聲接連響起,方圓十裏的土地都被染的血紅。

兩人在妖獸失控前躍下,此刻正在外圍觀察着。

“呼!多虧阮兄判斷及時,哪想到這附近的妖獸已經瘋狂至此,連剛來的都不能幸免。”方清禾故作害怕的拍拍胸口,卻看到阮之由還是一副沉郁的模樣。唉,看來阮兄的心事不小啊!如此作态竟也不能使他開懷半分。

“方清禾,你可知,此地空間裂縫是從外界延伸進來的。”虞弋凝視着遠處天空的扭曲空間,平靜的問道。

方清禾面色一僵,自嘲的回道:“我也未曾想到自己會如此的人惹人厭煩!明明...”說道一半,他停了下來。無外乎是哪個兄弟覺得他礙眼了,想要除掉他,皇家自古沒有親情。

妖獸厮殺的越來越激烈,血腥味越發濃重,滿地殘肢碎羽。空間裂縫附近有着妖異的黑色光芒,凡有妖獸靠近,必定在下一秒被撕碎。

“方清禾,你可真是命大!這空間裂縫連我都不一定能完好的通過,想來是孕育中的異寶剛好在裂縫口,才出現了一段平靜期,叫你安穩的進了秘境。”

方清禾苦笑一聲,看了看那危險的裂縫,自嘲道:“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看來我們要另找出口了!”

虞弋沉思片刻,亦是點了點頭。想要過去,并非沒有其他辦法,可是太過危險,方清禾不一定撐得過去。

正當兩人要離開時,一聲尖銳的唳叫響起。虛空中出現一陣空間波紋,龐大的妖獸突兀的出現在他們上方,轟然落下。若不是他們閃避及時,此刻只怕已經成了一攤肉餅。

虞弋和方清禾看着眼前的妖獸,似龍非龍,似鳥非鳥,外形猙獰而優美,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欣賞之意,多看幾眼。

“暗算我等,殺我弟子的就是你們?”

一個淡漠威嚴的聲音響起,虞弋這才将目光投向忽略過的人影。只見一白發老者端坐在妖獸背上,目光平和,看不出修為來。

“前輩說笑了,我二人最多不過金丹修為,如何能做的了此等駭人聽聞之事。”虞弋往前一步,謙卑的拱手,“想來一定是有惡徒栽贓我們。”

沈七冷笑一聲,平靜的面容霎時變得駭人。

“也許暗算我等之人不是你們,可我徒兒卻一定是你殺的。”他一招手,虞弋袖中的一個乾坤袋就飛了過去。

虞弋看着那個破舊的乾坤袋,心下不由得暗叫糟糕。她留着那乾坤袋,本想用來尋找溫予懷的蹤跡,怎料到竟直接被人上門尋仇了。

“前輩,此乾坤袋非我所有,乃是擄走我友人的惡徒所留,晚輩所言句句在真,請前輩明鑒。”虞弋苦笑着道。

“是啊,我可以作證,這乾坤袋是阮兄在一個木屋裏發現的。”方清禾感受着這緊張的氣氛,不由得趕緊作證。

沈七如若未聞,只問道:“你二人可見過我門派弟子,我門為萬象門。”說着,兩個人像投影顯示在空中,正是虞弋之前所遇到的兩人。

虞弋瞳孔猛地一縮,霎時知道不妙。

沈七見狀,冷笑一聲。

“看來,見過。如此,你二人死的不冤。”

“前輩,他們非我所殺,我們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虞弋掙紮着試圖講個明白。

“那又如何,我萬象門弟子死了,你們卻還活着,這就是你們最大的錯處。”沈七微阖着眼,輕蔑的說道。

虞弋一怔,明白此事不能善了了。拉着方清禾便向着妖獸堆裏跑去。此時,也只能搏一搏了。

“天真!”沈七拍一下妖獸的頭顱。小羽便會意的施展了自己的天賦,畫地為牢。

虞弋發現她被困在一個空間裏,無法繼續向前了。她冷靜的将身後方清禾推了出去,果然,被困住的只她一人。該感謝修仙的人講因果嗎。

“阮兄,你做什麽?”方清禾震驚的捶打着無形的屏障,不願離去。

“這件事本就與你無關,你家中的親人還在等你,大可不必擔負我的因果。”虞弋冷漠的說完,轉過身去,直直的看向天上的老叟,“你是仙人啊,你真的能殺掉我嗎?”

她迷茫的繼續說道:“我不想再繼續了啊!殺人和被殺,像吃飯一樣多的時候,只是令人作嘔罷了。”

沈七聽罷,冷笑一聲:“小子狂妄!”

只剎那,一道靈力襲來,虞弋痛哼一聲,感覺全身的骨頭都碎掉了。她卻痛哼一聲後,笑的不像将死之人,吐槽道:“如果這是游戲的話,我一定給差評,死亡體驗太真實了,真痛啊!”

“不——,阮兄!”看着虞弋身體倒落在地,方清禾跪坐在結界外,悲痛的哀嚎,卻不敢反抗。他還有家人在等着啊。

沈七輕撫妖獸額頭,淡漠的說着:“這世上總有一些蝼蟻以為自己可以與天比肩,卻不知他弱小到別人一擡腳就能踩死。小羽,我們回——咦?”他将目光又投了下去,投在那個本該死去的人身上。

“啊!詐,詐屍了!”一直看着好友的方清禾吓得蹦起一退十幾步,直接坐到了地上。

虞弋流出的血液一點點消失,她睜開眼睛,天真無辜的笑着:“不可以殺她哦!即使你是個哲學家也不可以哦。”說着,她将目光投向老叟:“好久不見,小七。出來吧,我們敘敘舊。”

“快走快走,快走!!”沈七對上那雙如深淵的眼睛,捂住劇痛的頭,在心裏命令小羽帶他離開。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恩人如此懼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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