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九

小九

不斷新生湮滅的空間霎時停滞,所有的星辰彙聚在一起,顯現出一個女子的虛幻身形。她穿着一身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咖色現代女士西裝,五官清秀,投射過去的眼神犀利涼薄,唯有緊蹙的眉梢彰顯她內心的煩躁。

“瀾?看來剛剛那個是你新選中的...‘幸運兒’。呵,沒有什麽事,就請離開吧。”女子冷冷的說着,可心中的不安卻愈發濃重。

瀾微笑着看了看前方虛幻的人,在對方戒備的眼神中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啊!小九。你要獻祭的那些人我還有用呢。”

“那我放了他們。”女子冷冷的說着。心念一動,霎時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的幾人就掉落在血色陣法之上,只是陷得太深,暫時無法醒來而已。

瀾歪頭看了看,又回轉了來。她上前戳了戳對方,對方的身形仿佛受了重擊一般,更加虛幻了些。

“哎?小九,你怎麽還活着呢?”天真而殘酷的話語就那樣從瀾的口中說出,奇妙的是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惡意,只是單純的詢問而已。

女子聽了這問話,卻不禁恐懼了起來,她還沒有做完那件事,她不想就此消失。只一動念,霎時萬千星辰再次浮現,順着她的心思直直的朝着眼前之人襲去。她直直的盯着,直到萬千星辰徹底湮滅,才不甘的接受這意料之中的結果。

“小九,好熱情啊!這是臨別禮物吧,很漂亮,謝謝。”毫發無損的瀾伸手接住最後幾顆即将湮滅的星辰微粒,雙眼閃閃發光,可心跳卻從未變過一拍。

“該死的,我不是小九,我是吳曉曉。”真名為吳曉曉的女子憤怒的大喊了起來,她不斷的用自己的力量攻擊對方,哪怕知道毫無作用。

“額,曉曉。可你以前叫我喊你小九啊?”瀾困惑的看着對方,不明白她為什麽一邊送禮物一邊生氣,但是她總是願意尊重別人的意願的。

“瀾...瀾!你放我走好不好。曾經的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吳曉曉力量用盡,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另一手緊緊握住,痛苦的問着。即使是走投無路的狼狽姿态,她的儀态亦是絲毫未損。

“可是,曉曉,這已經不是你的時代了啊!”瀾一手撐着下巴,臉上顯現出些許為難神色,可眼底依舊沒有波瀾。

“你這個怪物!你這個惡魔!都是你,都是你,我的故鄉才會毀滅。連挽救的機會都不給我,憑什麽,憑什麽。我當初就應該在你年幼之時将你殺死,我就不該救你。你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吳曉曉放下手,沖上前去,不斷地搖晃着瀾,訴說着自己的痛苦與不滿。

“哎?曉曉,你忘了嗎,是你自己做的選擇啊!而且你當時很開心啊!”被搖晃着的瀾困惑的說着,她直直的看向對方眼底,直到對方心虛的撇過頭去,躲避開來。

“而且,曉曉,你碰到我了。”

提醒的話語落下,霎時,無數交疊纏繞的規則鎖鏈顯現出來,将愕然松手的吳曉曉牢牢束縛住。

“怎麽會?”

“抱歉,曉曉。為什麽不開心點,當時是你自己選的啊!”瀾變出一支煙花棒,點燃,遞了過去,“我一直記得你給我放的煙花呢,很好看啊。”

吳曉曉惡狠狠的一把将煙花棒打落,流着淚癱坐在地上,所有儀态全然不顧了。她看着慢慢消失的身體,任由絕望将自己完全侵蝕。

“我不知道,當時,我不知道。不應該,至少,不應該是那樣的結局...”伴随着最後的喃喃自語,名為吳曉曉的女子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規則鎖鏈消失,所有異常的空間與星辰也全然消失不見。大殿上的陣法逐漸消失,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瀾困惑的又朝身前空白的地方看了一會,終是撿起落在地上卻仍然在燃燒着的煙花棒,開心的欣賞起來。

“小九,煙花依舊很美呢!”

虞弋平靜的睜開雙眼,這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看來身體裏的另一個存在蘇醒過了。她困擾的用手指按壓太陽穴,不明白為什麽對方不願意和她交流。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糟糕透了,就好像在蛛網上行走,不管走多遠,都無法逃離捕獵範圍,叫人無法安心。

不過,當務之急...

虞弋瞥了眼那邊的幾個麻煩,又看了看空蕩的過分的宮殿,考慮到自己的特性,頭也不回的就從另一條新出現的路口離開了。至于原來的路,早已消失不見。

又過了些許時間,支撐夢境的力量徹底消失不見,躺在原地的四人幾乎同時醒了過來。他們蘇醒後,立刻警戒起來,靈力蘊于掌中,蓄勢待發。

“看來我們都中了同一人的暗算,就是不知誰有如此能力了。只是,可惜了我門派的這一批弟子!”寂滅宗的仙子觀察了一番之後,略帶冷意的說道。

“該死,竟敢算計到我劍宗頭上來,待找到,必要将其削去根骨,流放凡間才好。”劍宗的帶隊長老恨恨的握緊手中的劍鞘,想到死去的弟子,不甘的說着。

“我九玄再遭一劫,奈何!奈何!”九玄宗的帶隊長老長嘆一聲,終是什麽也沒有再說。

萬象門的老叟循着感應走到劉曉曉消失的地方,拿着自己特制的蔔算靈器,掐指算了起來。良久,他一口鮮血吐出,卻強行用靈力繪制出了一幅畫像收錄進玉簡裏。不過片刻,腦中所感應到的一切全都消失,無法記憶了。

另外三人也默默的圍了過來,不知曉真相,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就此離去的。見此,老叟冷哼了一聲,到底是将玉簡中的畫像顯現在了半空中。

“嗯?畫像只有一人?可是還空了一個人的位置。”劍宗的長老死死地看着空中浮現的那畫像上的人,不願将目光移開。

“許是時間來不及,天機本就不易窺探。誰叫這個地方處處詭異,尋蹤回溯之類的法子根本無用,不然也就不需如此費力了。”寂滅宗的仙子看了一眼合眼養神的老叟,如是說到。

“也罷,我回九玄也算有了交代。”九玄長老看着畫像上的人,平靜的說着。

等幾人都刻錄完畢之後,老叟正好也剛剛調息好。他一語不發的收起靈器,将玉簡也收好,看向幾人。

“十月初九,萬象門。”

“貴徒的元嬰大典,我寂滅宗必定前往,此次還要謝過沈長老才是。”寂滅宗的仙子稍顯溫和的回道。

“我劍宗也會前去道賀,謝了。”劍宗的長老罕見的收斂些傲慢的性子,回複道。

“我九玄宗亦會前往,此次多謝沈長老。”九玄的長老溫聲回道。

萬象門的沈長老聽罷,未再言語,自顧自的找了條新出現的路就離開了。

留下的三人沉默片刻,似是都回想起什麽來。

“萬象門的沈七,可惜了啊!”

“他原來好像不叫沈七?”

“是那次從死亡沙漠出來改了名吧!”

“同去的師兄弟都死盡了,突逢大難,倒也難怪!”

......

不到一刻,整個秘境竟開始加速坍塌,虞弋不得不收起愁思,加快腳步,往秘境外趕去。她總覺得不太甘心,平白來了一趟,卻什麽線索也沒找到,明明好像曾經離真相那麽近過。這錯覺煞是熬人。

待到出了秘境,她連忙趕向方清禾所在的地方。趁其他人還未出來,她得趕緊離開才是。誰曉得那些人會不會将被困的起因蓋在她的頭上,修仙界的術法未免太全太多了些。

“阮兄,你回來了!”方清禾激動地跳到樹下,手裏還抓着遮陽的大葉子。

“走!”虞弋伸手抓住他的領子,施展術法,瞬息之間已到百裏之外。

“咳...咳...”虞弋松開手,因受到反噬而咳出血來。

方清禾一路未曾反抗,這時卻不免慌了神:“阮兄,阮兄,你怎麽了?”

“無礙,不過是受了點反噬。”虞弋掏出手帕,随意擦去嘴角的血痕,又施展靈力将血跡與手帕全部焚毀,才算罷休。

方清禾看着看着,心又慌了。

“莫不是在小秘境惹到仇家了,那我們快些離開吧,這麽點距離,等會就被追到了。”

虞弋輕笑,蹲下身來:“這麽點時間,倒也夠了。”

只見她灌注靈力于一樹枝上,專注的在地面上刻畫起來,不過片刻,地上就出現了晦澀的銘文。

“陣法?”方清禾驚訝的看着,他從不知曉陣法竟可以不放靈石,可又不敢打擾。

片刻後,陣法刻畫完成。一陣微光之後,陣法又恢複了平平無奇的模樣,仿佛小孩子随意的塗鴉,叫人看着眼暈。

“好了,走吧。我們要一起傳送,這只是個一次性陣法。”虞弋丢開樹枝,剎那樹枝便完全湮滅,沒有留下一絲存在的痕跡。

“啊?啊!好的。”方清禾激動的走進陣法裏,他想他也許結交了一位了不得的陣法大師。

在他們傳送離開之後,陣法自動崩毀,不留一絲痕跡。沈七乘着龍鳥來到此地,輕蔑的冷笑着。

“小把戲。”他輕觸龍鳥羽冠,龍鳥霎時像明白了什麽,使用自己的妖獸天賦技能追蹤起來。霎時狂風再起,眨眼間一人一妖不見蹤影。

後面陸續有那同樣察覺到的仙人到來,可面對無跡可尋的境地,他們也只能不甘的離去。

“咳...咳...”伴随着一陣咳嗽聲,虞弋和方清禾已經來到了湖邊的木屋附近。

虞弋平息着再度加深的內傷,情不自禁的往木屋方向看去。她走前在此地留下了定點銘文,所以才敢開口說要回來接他,就是不知已過半月之久,人是否還在原地。

“阮兄,你還好嗎?”方清禾本來還有些暈眩之感,聽到咳嗽聲,不由得擔憂起好友的身體來。

“無妨!”虞弋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咽下喉嚨裏想要湧出的鮮血,擡腳便朝木屋走了過去。

方清禾觀其面無異色,倒是信了幾分。索性不跟着,自顧自的往一眼就将他吸引住的小河流走了過去。閃爍着迷幻光澤的河面,時不時有魚兒掠過,那河裏游的莫不是世間罕見的靈魚!

虞弋走到溫予懷住的木屋前,看着半敞的木門,頓了頓,摒去多餘的思緒,觀察了起來。

門前并無打鬥痕跡,想也是,他一個凡人又能做的了什麽呢。虞弋阖了阖眼,邁着似有千斤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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