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陰影

陰影

虞弋走進去,一把捏住兔子耳朵,将其提起,遞了過去。

“這...讓阮兄見笑了,今日依依不知怎麽非常粘人,這只兔子就是她剛離開時留下的。”方清禾苦笑着,将這兔子遞給仆人,事宜将兔子關進籠子裏,“明明關進了籠子裏,卻忘了上鎖,讓它又跑出來了,到現在,我都沒能去到大兄那裏,看來今日你們是無法相見了。”

“無妨,我回府時,已經在門口撞見了。他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虞弋平靜的說完,狀似無意的提起,“府內就你們兄弟二人嗎,我還以為世家都會有很多傳香火的子嗣呢!”

“這個...”方清禾遲疑了一下,終是開口道,“原先有七個,我排行第六,至少我回來後,發現就我們兄弟二人了!”其實,他也猜測其他繼承人被大兄殺了,正如大兄冷漠的看着他墜入秘境一般。

“不知令妹與你大兄關系如何?若關系不好,她一人在府中等你那麽久,怕也是吃了苦的。”虞弋試探的問道。

方清禾搖了搖頭,笑道:“她慣來會撒嬌,與大兄關系不是很親近,卻也不壞。只是我年少時被欺負過大,她總是不讓我一人面對大兄,總是自己去轉圜,苦了她了。”

關系不好,那可未必。虞弋沉默着,看着對方幸福的笑容,無法說出口。她觀方清禾的面色,似是有些中毒跡象,卻也不敢輕言判定。畢竟,她殺人的時候比救人更多。

想着,她悄無聲息的将一顆解毒丹彈進茶水裏,那藥不過片刻便融入水中,看不出分毫來。

“方兄,為這兔子折騰了這麽久,喝杯茶歇歇吧!”說着,虞弋将手中的茶盞遞了過去。

方清禾看着涼透的茶水,不忍駁了朋友好意,只猶豫了一秒就喝了幾口。刺骨的涼意讓他整個人都更加清醒了,沒想到涼茶那麽提神。不過,涼茶有這麽涼嗎?

卻在這時,虞弋一把将他拽開,只見一小團白影從他們身旁快速略過,轉眼便已經消失在門口。

“方兄,令妹的兔子又跑了,它莫非是成精了不成?”虞弋無辜的問道,仿佛兔子跑了和她完全無關一般。

方清禾怔愣了三秒,轉頭只看見完好的籠子,而那籠子的其中兩根白銀欄杆卻已經變成半弧形了。

夜色将至,室外更加昏暗了,虞弋站在背光的地方,将一切神色掩下,笑着道:“金銀都太軟了,令妹的寵物太過活潑,還是得打個鐵籠子才好。想要顏色好看,鍍一層銀便是了。”

方清禾疲憊的坐下,又喝了幾口茶水,直到見底了才覺得緩了過來。不待多歇一刻,他起身,歉意的拱手:“阮兄,失陪了,我要去找找那兔子跑哪裏去了,如果被廚房紅燒了,依依定會和我鬧個不休。”

“無妨,方兄且去,我也要去看那些之前買的雜書了。”虞弋感應着對方平緩一些的靈魂氣息,微笑着道。

随着方清禾的離開,幾個小厮也随之離開。沉沉的黑暗完全的侵蝕了這片天地,只有點着蠟燭的燈籠散發着微弱的暖光,将虞弋帶着傷痕的臉龐映襯的也顯出些溫情來。她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家鄉和那可親可愛的家人。

這周府俨然在上演着一出人間悲喜啞劇,不到最後,誰能完全分辨善惡真假呢。而她,一個路人,該插手嗎,若反遭怨恨...那...便當從沒來過好了。下了決定覺得她舒了一口氣,既是朋友,便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九玄

靜沅撫摸着手裏的繡着蘭草的帕子,這是她用雲絲摻着自己的青絲繡的,可那無心的人卻再也收不到了。

一個衣着素雅的丫鬟走了進來,雙膝跪地,沉聲道:“禀小姐,那嘴碎的幾個小丫頭已經處理了,他們的家族送來很多賠禮,盡收入了庫房,這是奴婢所制清單,小姐請看。”

靜沅聞言,眼神仍凝視着帕子上的蘭草,随意的吩咐道:“不必了,凡間的氏族能有什麽好東西,且放倉庫去吧!”

“是!”

随着腳步聲消失,靜沅冷笑一聲,手上卻未曾多使半分力:“呵,說我是爐鼎,使了妖媚手段才走到今天,那我便叫你們這些天之驕女看不到明天!”

仙盟

“聽說凡間的西部地域藏着古老的秘密,是有關于皇室消亡,靈氣複蘇的千古之謎。勞累諸位長輩派人和我一同前去探探了。”傅應坐在首位,自認為和氣的說道。

餘下的人靜默半響,最後卻也是無奈同意了。明眼人都知道他從未派人去探查過,可礙于剛逝去的其父傅瑾的恩情,卻也只能無奈縱容了。畢竟只是小事,就當門下弟子出去歷練了。

黃昏的餘晖裏,傅應擁着靜沅,自滿的問道:“沅沅,那些老家夥已經同意了,下月中旬,我們就可以出去逍遙了。”說着,他将靜沅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的手怎麽這樣冰冷?”

靜沅立時低頭垂淚,“都是曾經被壞人所害,損了根基,我怕是不能陪你走完這漫漫仙途了...”

美人垂淚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惜,傅應連連寬慰:“放心,這次去的都是好苗子,你想用什麽靈根修補就用什麽。”說着,将人擁進懷裏。

靜沅微勾唇角,無聲的笑了,宛如毒蛇靜靜盤繞着大象,等待着毒液注入一擊致命的良機。所有強迫她的男人都得死。既毀了她的貞潔,叫她無顏面對阮哥哥,就合該一起下地獄才是。

深夜時分

“此話當真,水鏡清晰的召出幾人身影。卻是白日仙盟的六位長老。”

“靜沅與外峰李長老情投意合,李長老死後悲痛欲絕。傅應佯作關心我,我...”說道這裏,她似是羞憤難當,“與他在一起後,誰曉得卻被我無意間知曉,就是他害的李長老,害的掌門,還有溫仙尊...”說着,她似是太過悲痛,伏着桌子哭了起來。

水鏡對面沉寂良久,說來他們确實不信傅瑾大乘半步飛升之境會死的如此突然,一穿着鶴紋長袍頗有威嚴的老者問道:“可還有其他證據!”俨然是已經信了半分。

靜沅強撐着身體,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能做到這些,都是他與魔修又勾結,我曾看見一個東西,那東西明明是玄鐵所制卻似活物,甚是詭異,便畫了下來,不知諸位長輩可識得?”

只見她從首飾匣子底部夾層機關裏拿出一張折疊成小方塊的宣紙,展開後,紙上赫然畫着一只紅色的猙獰眼睛。

諸位長老霎時坐不住了,紛紛震驚起身,幾人脫口而出:“天魔眼!!!”原來,這魔器正是曾經的無欲魔君死去後的一只眼睛所化,這眼睛僅憑借着魔君死去時的執念,不停地尋找宿主,實現他們的願望的同時,卻叫宿主陷入渾噩嗜血狀态,殺光所有清淨之人。

大多人清醒後悔恨自裁,卻也有少數逃去魔界,徹底抛卻了自我,最成功的莫過于如今魔界的萬骨魔君。至今,仙界無人知曉萬骨已經死去。

“長老...”靜沅擔憂的望着,“莫是不好對付,那不如叫我舍了這條命和他同歸于盡罷了。”說着最後,已然是悲憤之極。

幾人坐下,穿着鶴紋長袍的老者搖頭:“非也,只是此物蠱惑人心,一旦逃脫,必會讓修真界再次動蕩。”說罷,他撫須沉吟片刻,“傅應此等欺世盜名之徒,便叫他在那凡人地域伏法吧。”

其餘五人皆點頭,就此定下此事。凡人寄生的再多也好清理,沒有損失仙門力量便好。

待到水鏡關了後,靜沅卻教人喚來熱水,清洗後,坐在鏡前描起眉來。微暖的燭光映着她嬌豔的容顏,紅色的紗衣,竟讓人錯覺鏡子前的不是活人,而是豔鬼一般。

待到她剛将唇也描完,房間裏赫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魁梧高大的男子身影。

那男子擁着她,眼神癡迷灼熱:“沅沅,你還是那麽美麗!”

靜沅反手抱住男子脖頸,輕聲道:“小魔頭,那兩個長老還控制的住嗎?”

男子驚喜的抱緊:“沅沅,放心,沒人能逃過天魔眼。”說道這裏,他加了一句,“只除了沅沅你,你是這世界最美好的姑娘!”

靜沅松開手,坐直身子,伸出一只手來:“小心傷着你,卻交給我,叫我來保管吧。”

男子毫不猶豫的将乾坤袋裏的裝着天魔眼的特制匣子遞了過去:“如果有一天,我也變得像那個男人一般,沅沅你便殺了我吧。”

靜沅接過匣子,放進暗格裏,随後手點在男子胸口,軟聲道:“說什麽傻話,我怎麽會舍得殺你呢,小魔頭!”

男子開心的抱起靜沅,快步走到床邊,将她壓倒在床上:“我就知道沅沅不忍心,我也定不會殺沅沅你。”

“你來,就是非要談這些喪氣的事嗎,那不如直接離開便是!”靜沅故作氣惱偏頭,眼裏一片冰冷諷刺之意。若海誓山盟真的有用,無欲魔君又怎會親手殺了他心愛的妻子。

當初無欲魔君身為凡人時,歷經二十年艱辛求娶之事,一時傳為佳話。誰能想到,那本是呵護在掌心的妻子,就那邊般荒唐可笑的被深愛她的郎君殺死了,那分明是惡魔披上了她郎君的皮罷了。

而這男子,無欲魔君的兒子又有什麽兩樣呢。她只想讓他下地獄去罷了。

男子俯下身哄了幾句,便迫不及待的拉下床簾,一時間室內春色漸濃。

凡間

虞弋近乎不近人情的伸手攔着,冷冷的道:“我要去很遠的地方,九死一生,你跟着我作甚!”

被攔着的男子一頭烏發裏混着許多白發,他溫潤的站在那裏,眼中的懇切幾乎叫人無法不心軟。卻正是剛養好傷的溫予懷。

“如此危險,更該讓我和你一起。你若死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制得住徹底魔化的我。”

“嘉岚,為什麽不去找嘉岚呢?她是你師父說的天定姻緣不是嗎?”虞弋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對方了,若是溫予懷能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再好也不過了。失蹤的嘉岚就是一個很好的謎題。

“我與她并無太多交集,只是看着師尊的面子上,當做同門照看罷了。”溫予懷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她不信便要這樣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可她是個大善人,還有着罕見的美麗容顏。你就沒有一點心動!”虞弋疑惑的問道。哪怕那個假的嘉岚只模仿了她演戲時七八分的精髓,可也是足以令人傾慕了啊。

“只是僞善罷了。阿藥,莫要被她騙了!”溫予懷神情更加溫柔,眼裏卻依舊只有她一人。

虞弋抿着嘴唇,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放棄了。僞善,可她也是他所說的僞善之人啊!

“你既要去便去,只是...不要輕言生死。”說罷,袍袖落下,便要轉身離去,可大腦不聽指令,她還是又撂下了一句話,“僞善,就不是善嗎?你不喜歡嘉岚,我喜歡就夠了!”

不看他微訝的眼神,虞弋痛快的轉身大步離去了。此行,周枭和柳二所圖甚大,不會容許有不知根底的人再加入。他若想去,就看跟不跟得上了。

心中有太多無人傾訴的思緒,她在滿是煙火氣的街巷徘徊許久,才離去。要如何解開她身上的謎團,如何才能回去,若是時時刻刻都想着,她怕是早就垮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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