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鑰匙
鑰匙
只是餘毒未清,時不時會咳出些黑血罷了。
溫予懷放下帕子,用靈力清理了一下,虛弱的躺着,眼裏有一種萬事不萦于心的冷漠,可當他通過神識裏看着虞弋時,唇角便會忍不住悄悄勾起。
虞弋将放的溫熱的茶端起來,看着對方直言道:“不若坐起來喝杯茶!”
溫予懷用手撐起身子,坐起,接過茶盞,面容上有藏不住的溫柔笑意:“多謝阿藥!”
看着優雅品茶的人,虞弋難得出神了,她想問萬一找不到老和尚了呢,萬一找回仙骨也不能用了呢!可想到千百年後的相見,她終是未言。
當命運被人看見時,便已經成了不可更改的定局。
周府前堂
“柳家二公子前來,莫不只是為了道賀?”周枭逗弄着琉璃魚缸裏的魚,随意的問道。
“周家主說笑了,我此次是為了道賀,卻也為了千年前的皇族地宮而來。”一俊逸男子坐在左側雕花寬椅上,不緊不慢的說道。
“哦!此事蕭祁謝三家可知,柳兄是要陷我于不義之地?”說着,周枭将逗弄魚的雁羽扔下,“柳兄,還是請回吧!”
柳家二公子臉色難看一瞬,若不是為了除掉他的兄長,家族元氣大傷,他何至于要來與此弑父弑弟之人尋求合作。
“如若事成,将另外三個世界精英子弟盡滅于秘境後,我願讓出祁謝兩家的領土。至于稱帝,當各憑手段。”
“可若事不成,便是我們兩家成為待宰羔羊啊,柳兄!”周枭不慌不忙的回道,眼角的戾色卻讓人心顫。
周家二公子不耐的說道:“實不相瞞,我得到了‘鑰匙’,若不趁此良機削減另外三家實力,莫不是要等到他們聯合起來滅了我們!”
“鑰匙在令妹身旁的男子身上!”周枭十分篤定一般的開口說道。柳二公子實際掌控下的柳家,怎麽可能留下一個沒有身份的人,還如貴客一般招待,不過區區凡人罷了。
“正是!周兄且看!畫上正是蕭謝兩家的老祖!”說着,柳家二公子從桌子上的木匣子裏拿出一個破舊的古老畫軸,展開後,畫中的的人和阮之骞像了個九成。
周府花園
“阮公子,你真的不能留下來嗎?”柳依依期盼的問道。
“仙子莫怪,在下實是大仇未報,若太久未歸,只怕家中無人能夠幸免于難,都要糟了那惡人的手才是!”阮之骞溫和的拒絕道,那臉上的淡淡笑意卻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可是,難道阮公子你不想成仙嗎?成了仙,那些凡人不過揮手間就能滅掉。成了仙,你便能...便能一直留着柳府。”留在我身邊。柳依依說到最後,羞澀的壓低了聲音,終是沒有說的太明白。
“仙子說笑了,我等凡人最是等不起!”阮之骞無奈的淺笑,“我等凡人,愛恨情仇不過區區幾十載。如若仇人愛人都化成灰燼,縱是成仙又如何!”
柳依依前一秒還在為他真實的笑容而沉醉,聽到‘愛人’一詞,頓時臉上蒼白,清醒過來。
她狼狽的笑着回道:“既如此,是我考慮不周了。待到你的傷養好了,我會讓阿兄派人護送你回去的!”語罷,她遲疑一下,說道,“我突然想到有件事要吩咐下去,就先走了。”
說完,她匆匆的轉身快步離開,素白的裙角揚起,只留下一道倩影,很快消失在視線盡頭。
阮之骞看着滿園的奇珍,心中卻是早已做下決定,他會回去,可是這仙道他也必要踏入。無論用何種方法,他必要達成所願。至于柳二公子,想必快要用到他了。
深夜
“阮兄,今日我大兄招待了一些客人,其中有一人自稱阮之骞,不知可否是阮兄失散的家人?”方清禾關心的問道。
虞弋微微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苦笑道:“或許是吧,聽名字倒是一樣,只是失散的時間太久,只有見了本人才能确定了!”她一定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阮之骞來了,那她的“阿父”呢,呵!
“太好了,阮兄,那我明日便去和大兄說一聲,安排你們見一面。”方清禾由衷的為朋友感到高興,回府後的郁色都消減很多。不知為何,他最近的修為停滞不前,卻查不出任何問題,他已經為此苦惱多日了。
“那就多謝方兄!”虞弋微微拱手謝道。
次日
“依依,莫要纏着為兄了,我有一件事要去和大兄說一聲。”方清禾無奈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笑着說道。
柳依依放下抱着的兔子,生氣的道:“又是為了你的朋友是不是,他躲着我也就罷了,可連阿兄你都不怎見了,算什麽朋友!”
“依依慎言,沒有朋友非要每時每刻都粘在一起的,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方清禾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兄,你就是覺得我們女孩子都太粘人了是不是!你不把桌上我親手做的海棠糕吃掉,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她生氣的端起旁邊桌上的盤子,只見白瓷盤裏還有三塊小點心,其餘的都被貪嘴的柳依依自己吃了。
“好吧,我吃,你放下盤子吧,端着不累的慌嗎?”說着,方清禾無奈的坐下。自他回來,妹妹生怕他受了太多苦,非要變着法的投喂他,說是自己做的,也不過是采了些花罷了。
暗項破宅子裏
虞弋看着穿着染血衣袍的人,平靜的問道:“你病發了是嗎?”
溫予懷淡漠的點頭,恍若平常:“體內的魔氣一點點在侵蝕我的思維,我有時覺得自己就是天生嗜殺之人,不得不去附近的殺了妖魔才算平息下來。”
“那個老和尚可說如何能找到他?”虞弋不抱希望的問道。
“并無,大師只說,時間到了,自會重逢。”溫予懷平靜的回道。
“那萬一遇不到了呢?”虞弋冷酷的闡述事實:“怕是不到半年,你就完完全全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了!”
“到那時...”溫予懷溫柔的笑了,“還請阿藥殺了我!”
“我還沒有你修為高,怕不是死的會是我!”
“阿藥,你且近前來!”
虞弋疑惑地走近,卻被一把拉的彎下腰去,發絲垂落在對方臉龐,使得她微微一怔。
不過瞬息,她便感覺到自己額頭微微一燙,神魂裏刻下了什麽契約。
“你...”将人一把推開後,她輕撫額頭,卻光滑的什麽都沒有。大意了,她竟因為對方是個瞎子,把凡間買的第二個面具摘了。
下一秒,她凝出水鏡,赫然看見自己眉心多了一個極具美感的火焰紋路似的花紋,只是配上她僞裝的面容,更加詭異罷了。
她細細的感受了一下,這竟然是一道單方面的古老的約束仙咒。從此之後他再也不能傷害她,否則會立刻受到反噬,重則失去生命。
“嘩!”虞弋将一杯涼茶潑在對方衣角,“你不殺我,卻要我去殺你。仙尊可真是霸道!”
溫予懷咳嗽幾聲,笑着道:“我原以為那涼茶會潑在我的臉上,阿藥,你太心軟了!若你無法下手,就讓我受反噬而死罷了。”
“仙尊可真是太過殘忍!”虞弋不解的放下茶盞,“我以為仙尊多少是在意我的...”
“阿藥錯了!”溫予懷笑着,将另一盞茶端起做出遞出的姿态,“我可能...是想要你一生只有我能陪着的那種在意!”
“呵,那可真是叫人消受不起!”虞弋将茶盞接過放下,“再潑你一盞茶又如何,你難道還會因此改變主意解開古咒?”
“自是不會!”溫予懷微笑着堅定地回道。
虞弋氣過,看着對方暗淡無光的眼睛,不由得問道:“你的記憶還混亂嗎,說實在的,我本人并不值得寄托感情,你找的阿藥只是過往的幻影罷了!”
溫予話笑容變得無奈起來:“從始至終都只是你啊!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從不認為前世今生是一人,一張宣紙,寫上字後,重新漂白,再寫上同樣的字,那也不會一模一樣了!”說着,虞弋将手裏把玩的床帳流蘇放下,“就像現在的我,即使看你死去,也不會有什麽悲傷一樣。”
“如此,甚好!”溫予懷用神識貪婪的‘看’着對方,“在我成魔前,還請阿藥看着我些!”惟願阿藥永遠如此,莫要傷害自己便好。
虞弋心中一陣煩亂,還是應了下來,“那便如此吧,待此間事了,我帶出去看看凡間美景!算是送你的臨終關懷了!”雖然知道未來他活着,還重回仙途,可萬一命運因為她這個外人的介入改變了呢。她還是要去試着找找老和尚才行。
話落,她轉身離去,暫時不想看見溫予懷那一切都看透的笑容。明明都瞎了,可他除了時不時的咳嗽,表現的運籌帷幄,一點都不柔弱。只叫人想針鋒相對,将人痛扁一頓。
可她卻不知,當她轉身離去時,她身後的人神色多麽的落寞,眼裏痛苦已是無法再隐藏絲毫。
周府
虞弋心裏想着事,低垂着目光,快步的走着。當她要入府時,感應到前方有一人迎面,便往左讓了一下,卻沒想到對方也向左讓了。
“砰!”虞弋驟然回神,她歉意的連忙上前兩步扶住差點被撞倒的凡人,“公子,是否有...恙!”
最後一個字被她驟然加重的語氣說的像是恐吓一般。原來她面前的正是老朋友阮之骞。
只見阮之骞微微擡眸,幽深的眸子似是洞穿一切:“在□□弱,自是不及阮兄,卻也不是身嬌體弱的公主殿下。只是不知阮兄可以一位姓虞名弋的人,他是我正苦苦尋找的欺騙我一顆真心的負心人啊!”
虞弋嫌棄的一把将對方推開,知道他已經認出了自己,随口道:“欺騙你一顆黑心的人,我又怎麽會知道。也許阮兄你該去看看禦醫,或許你發癔症了也不好說。”
阮之骞牢牢擋在前面,不叫她繞開,狀若深情的說:“那還有一位,卻是我早亡命的未過門的妻子,名曜,封號嘉岚,不知阮兄可知?”
虞弋無辜的笑了,一把将前面的人拍到邊上去:“要找嘉岚,那就去九玄啊,天下誰人不知,她就在那呢,也許你還能再發現一個老情人!”說罷,不帶留戀的快步進府了。
阮之骞注視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閃,心中卻已調整了未來的計劃。為了千曜國的大業,總有些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他的摯友兼宿敵,一定會理解他的吧。正如當初的他一般。
修竹院內
只見正堂裏,杯盞碎了一地,一只兔子正上蹿下跳的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