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孤立的竟是我自己?!……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被孤立的竟是我自己?!……
山洞之內。
荀妙菱對着那面靈光不斷顫抖的昆侖鏡, 若有所思片刻,最終收起劍。
“我可以不毀了你。”
北海秘境每過百年就會開啓一次,對各個宗門的弟子來說也算是熟悉的地方了, 荀妙菱手上甚至有歷代弟子去秘境各處探索總結出來的地圖,其中沒有提到有關月亮灣的只字片語。
至于昆侖鏡會将人引入幻境一事,她之前也從未聽聞。
可見昆侖鏡更大的可能是遭人利用, 今年是第一次出事。
“我不打碎你,代價是你要認我為主, 為我所用。”荀妙菱道,“既然你能記錄這世上一切信息, 那你自然知道是誰進入過北海秘境, 設下這個陷阱要害我們, 對嗎?”
昆侖鏡抖得更厲害了。
荀妙菱露出一個殺氣四溢的溫和笑容:“你、不、知、道?還是不肯說?”
“若連這種最基本的問題都無法回答, 那我留你何用?”
只見昆侖鏡的鏡面突然泛起一片耀目的瑩白。荀妙菱以為它要反抗,下意識蓄起劍招, 就等着将它一劍誅滅, 卻見昆侖鏡驟然化為一道流光直指她的眉心——
神器竟強行認主!
同時,鏡子啪嗒一聲精準地掉落在荀妙菱手中,她腦海裏也瞬間傳出昆侖鏡吱哇亂叫的哭聲, 那聲音聽起來是個稚嫩的女童聲, 聽起來頗為尖銳:
“嗚哇啊啊啊我也不想的!可對方是個神出鬼沒的魔族!魔族被三界所棄, 不在五行之中, 我觀測不到他們的具體信息。而且那個魔族來的時候還特地使用了屏蔽氣息的法術, 連外貌、聲音都遮得徹徹底底, 我根本認不出他是誰!”
荀妙菱被它吵的眉心一跳,揉了揉腦袋才道:“那你就助纣為虐,幫對方奪走這些修士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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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聲, 荀妙菱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一絲威脅。
昆侖鏡認主之後,荀妙菱照樣可以毀了它,只不過是折損部分靈力而已,相比之下甚至會比原來更加輕松。
現在昆侖鏡是在她手上掙一條活路,自然是低聲下氣地為自己辯解,語氣中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天真:“我也不想呀。神族與魔族之間怎麽說也是死敵。我身為月神之鏡,若是有自由意志,當然不會為一個低賤的魔族做事。但不知為何,他身為魔族卻掌握了強行使用我的秘法,你也看到了,他在我身體裏灌注了那麽多的魔氣……我若是清醒着,他哪裏需要耗費那麽多魔氣來驅使我呢……诶等等!我都已經解釋了,你為什麽還要砸我!”
荀妙菱:“解釋那麽多,你不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昆侖鏡當即就怒了。“什麽都不知道”對它而言是天底下最大的羞辱!
偏偏它還沒法還嘴!
“等、等一下!那家夥畢竟在我鏡中留下了魔氣。下回只要再遇見他,我就能立刻辨認出來。而且,他還沒來得及收走鏡中的魂魄,我可以釋放魂魄讓它們各歸各位,救那些修士的性命!”
原來那些半死不活的人還有得救啊。
這麽重要的事不早說?
昆侖鏡道:“但我必須提前聲明,那些魂魄再怎麽樣也是被自己心中的欲念徹底吞噬過的。就算讓它們各歸其位,人醒過來之後輕者魂力受損,重者瘋瘋癫癫,一輩子都清醒不了。”
“這些事情之後再說。”荀妙菱敲了敲鏡面,“把那些魂魄都放出來,趕緊的。”
昆侖鏡委委屈屈地把那些魂魄都放了出來。
一道道泛着珠光的魂體從鏡子裏飄蕩而出,被身體牽引着自動歸位。
很快,地上那幾具蒼白的“屍體”漸漸泛起常人應有的血色,還恢複了似有若無的呼吸。
而之前就沒有被吸走魂魄的修士已經先一步清醒了過來。
“嗯……?這,這是哪裏。我的頭好痛。”
“我好像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好累啊。但是我怎麽不太記得自己夢見了什麽……”
“月亮!我們不是追着月亮來的嗎?月亮哪兒去了?”
荀妙菱躲在暗處,看着已經清醒的修士們互相攙扶着站起來,并沒有出面解釋的意思。
突然,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悶響,整個山洞開始劇烈搖晃。先是最頂端的巨石綻開了一條裂縫,随後碎石傾瀉而下,砸在地面上發出落雨般的聲響。
“快,快走,這個山洞要塌了!”
“這兒還有幾個人昏着呢——”
“給他們綁上飛劍一起帶走!”
一側石壁轟然崩塌,整個山洞仿佛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瞬間有巨大的水流洶湧地湧入其中。水位迅速上升,暗流将碎石、塵土盡數裹挾,整個山洞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裏。
……
秘境外的靈船上。
謝酌聽姜羨魚低聲說出“昆侖鏡”三個字,臉色陡然一變。
月神遺留下來的噬魂之鏡!
怎麽會恰好在北海秘境之中?
若真的是昆侖鏡,那事情就鬧大了。即使他們現在手上沒有禁制陣譜,也必須強行劈開秘境才行……
謝酌的第一反應是傳信給掌門師兄和飛光尊者。
他們無論誰能趕來,縱使他們一劍劈了這個秘境,事涉神器,想必其他門派也說不出阻攔的話!
就在這時,在月亮灣附近監視的窺天鏡突然畫面一變,那層籠罩萬物、隔絕視線的明亮月光突然不見了,秘境中黯淡的天空乍然裸露在了他們視野中……
而在旁一直頹然落淚的雲松真人“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幾經變換,最終停留在不可置信的狂喜之中:“好哇好哇,我徒兒的魂燈又亮起來了!”
他身邊的幾位長老一驚:什麽情況?魂燈滅了還能再亮的?除非他那徒弟從一開始就不是死透了,而是魂魄離體,只是現在又歸位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重新聚集到了窺天鏡上。
月亮海上空已經沒有了月亮。
它在黑夜的懷抱中安然沉睡。粼粼水波輕撫石灘,宛如一幅寂靜的畫卷。
長老們沉默着,甚至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直到寧靜的水波突然被攪亂,水中接二連三地冒出一個個濕漉漉的身影。他們浮到水面上,随後一邊打顫一邊朝着岸上禦劍——看起來都狼狽不堪,凄凄慘慘的,尤其有幾個帶着昏迷者禦劍升空的,似乎都快脫力了,劍飛的歪歪扭扭,最後連人帶劍栽在上岸的途中,又被路過的修士給撈起來。
“快,快開啓傳送陣!”某個長老抓住青岚宗長老的手臂,滿面紅光地說,“他們還活着!”
無數道暗含期待的目光向那群爬上岸的修士望去。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宗門內失蹤的弟子能安全回來——
直至看見一黑一白兩道熟悉的身影上了岸,謝酌才深深舒了口氣,兩只暗暗顫抖的手穩穩地捏緊了扇子。
還好,阿菱和那個林堯都沒事。
這次北海秘境之行,歸藏宗沒有折損任何一個弟子在這裏。
傳送陣再次開啓。只是這次的情形比上一次要混亂許多。從湖中逃出來的築基弟子們普遍覺得自己明明沒有損耗多少靈力,但卻消耗了許多神識,整個人都蔫蔫的提不起力氣。更別說還有那麽七八個至今昏迷不醒的倒黴蛋,經在場醫修長老的診斷,他們經歷了離魂之症。衆弟子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是剛剛逃脫一劫,之前差點把小命給弄丢了……
“阿菱!”荀妙菱剛禦劍落地,一向情緒不甚外露的趙素霓紅着眼睛沖上來抱她,看她腫脹的雙眼就知道之前已經哭了不久。
不遠處站着的商有期,臉上也是蒼白之色未退,直至此時才有放下一樁重大心事的釋然之感,沖荀妙菱道,“你放心。魏師姐和姜師弟先你們一步被救回船上,謝師叔之前讓他們進船艙休息了——”
“阿菱!”
又是一聲帶着哭腔的呼喚。
魏雲夷也跌跌撞撞沖過來,和荀妙菱兩個抱在了一處。
商有期一笑:“好吧。看來不需要我多言,你也知道他們現在安然無恙了……”說着,他的語氣突然一頓。
因為他發現,就連姜羨魚也一言不發地抱了上去。
……等下,他真的是抱了上去,而不是暗暗把趙素霓和魏雲夷擠到一邊嗎?
趙素霓似有所覺,微微擡眼,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瞪了一下姜羨魚,絲毫不顧及風度地用腰把姜羨魚撞到一邊。魏雲夷沒察覺到什麽,只當姜羨魚也和她一樣,為沒有保護好師妹而愧疚,為師妹犧牲自己拯救他們而感動……她覺得姜羨魚是來加入她們的,于是大度地敞開懷抱,把所有人的腦袋都聚攏到了一起。
砰!
四個人腦袋撞在一起,荀妙菱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師姐……”三個人的體重壓在荀妙菱身上,她掙紮地道,“我真的沒事……”但是再抱下去就不一定了!!
反倒是一旁的商有期眨眨眼,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既然大家都抱了,要不他也抱一下?
如他一般不合群的,只有一旁坐在甲板上調息養神的林堯。
相比之下林堯似乎更為可憐,因為大家和他認識的時間最短,所有人都抱荀妙菱了,沒人去抱他。
商有期有些尴尬,也存着些許安慰林堯的心思,于是走到他身邊,朗聲笑道:“師弟,不如咱們也抱一個?”
林堯調息完畢,睜開眼,眉峰一挑。他不似其他從湖中上來的人一般萎靡不振,反倒顯得有幾分神采奕奕:“不必了,師兄。有句俗語說得好,強者總是獨行……”
下一句話是“弱者總是成群”。
誰料荀妙菱耳聰目明,一個眼神就撇了過來,語氣平靜地問道:“哦?那你覺得誰是弱者?”
林堯剛到嘴邊的半截話瞬間就咽了下去。
他扭頭朝荀妙菱的方向露出一個幹淨的微笑,那笑容裏甚至有幾分讨好之意,語氣十分乖順:“是我。師姐。弱者說的是我自己。”
商有期:“……”
商有期吓得差點把手裏的扇子給砸地上。
怎麽回事?林堯不是一向外表恭順、驕戾內藏,尤其不服的就是荀妙菱嗎?怎的今日看來他居然是發自真心實意地承認自己不如荀妙菱?
是他之前看走了眼,還是這兩人的關系發生了什麽玄妙的變化?
只見林堯絲毫不介意自己被荀妙菱下了面子之事,反而轉向魏雲夷,臉上隐隐流露出心有餘悸的神色:“魏師姐,幸好大家都沒事,這次真是吓死我了……”
魏雲夷忽然想起,林堯才是他們之中入門最晚的,按照輩分算是真正的小師弟。之前荀妙菱在危機時刻只來得及撈她和姜羨魚,後來他們脫困之後一心牽挂的也是荀妙菱,似乎也沒什麽人急切地關心過林堯。
這麽一想,魏雲夷頓時對這個師弟起了幾分憐愛之心。
“師弟。”于是她也上前給了林堯一個輕輕的擁抱,“別怕!我們馬上就回家了!”
林堯只覺得自己被一層溫香軟玉包裹住,他有些失神地回抱這份溫暖,然後就聽見了“回家”二字,心中一動。
“……謝謝大師姐。”
他雙眸低垂,低聲道。
商有期:“……”這下被孤立的竟是我自己?!
他嘆息一聲,走向仍在和姜羨魚較勁的趙素霓,可憐兮兮地道:“師妹,他們都有人抱,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趙素霓還在致力于把姜羨魚從荀妙菱身邊擠開。這什麽人啊!他們承天峰和法儀峰才是真正的同出一源、道法互通。姜羨魚一個無憂峰的總是黏着師妹,難道是想把人拐去做劍修?絕對不行!……奈何姜羨魚看起來明明沒怎麽用力,缺跟一塊牛皮糖似的貼着荀師妹的胳膊,那叫一個咬定青山不放松,趙素霓一時之間居然奈他不得!
一向好勝心重的趙素霓覺得自己心中蹭的就生起了一個小火苗。
偏偏這時候商有期還要湊上來讨嫌。
“師兄,請你轉身朝東面看。”趙素霓連頭也沒回地道,“那邊有船杆。師兄若是覺得懷中寂寞,抱個船杆也是一樣的!”
商有期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他真的覺得好受傷啊!
眼前的場景雖然肉麻了一些,但在靈船上抱來抱去的絕不止他們歸藏宗一家。
一眼望去,幸存者們幾乎都被同門包圍着。不少人圍着他們暗自垂淚、噓寒問暖。即使是沒怎麽激動的長老,也要疑惑地問上一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這些幸存者統一的答複都是——
“我不記得了。我就記得看見了一個老大的月亮!”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麽。感覺朦朦胧胧的,似乎是做了個美夢,又像是做了個噩夢。”
其中最為可憐的,還得是是雲松真人。
短短一日之內,他可謂是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先是最先發現自己徒兒的魂燈被滅,之後又熄滅的魂燈又突然亮起。等他的弟子江扶懷被其他修士帶回靈船之後,醫修匆匆來看過,遺憾地宣布:江扶懷魂魄雖在,但神智零落,很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江扶懷的病情在所有失蹤過的弟子中也是最嚴重的一個。
雲松真人聽了醫修的診斷,已經是心如槁木。他蒼老的手不斷摩挲着徒弟昏睡的臉,呢喃道:“扶懷……你要我怎麽對得起你父親的囑托……”
荀妙菱下意識扭頭,朝雲松真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影,居然莫名的眼熟。
……那不正是之前她在鏡中世界遇見過的賭癡麽?
說實話,他識破那個鏡中世界是以心魔設計人之後,毅然決然地選擇殺死“另一個自己”來脫困,這種狠勁和行動力,連荀妙菱自己也是敬佩的。
若是換了修仙界常見的幻陣,可能他此舉能快速破陣。
可惜,他的運氣實在太差,遇見的偏偏是月神的幻境。他的果斷換來的卻是正中對方下懷。
而且江扶懷的運氣太差,即使讓他和那個假的自己賭運,恐怕賭到地老天荒他也贏不了一局……
荀妙菱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其實江扶懷唯一能走的路,就是作弊。
運氣是有高低的,但賭術卻是恒定的。只要他學會了出千,總能贏過那個假貨一局。
而且據他所述,他爹當年也是靠賭發家的?
可世上靠賭發家的,九成九憑借的也是一手出神入化的賭術。
他父親大概是不想他走上歪路吧,這家傳手藝是一點沒教。即使看他賭一局輸一局,也硬下心來任由他輸。
輸來輸去,輸成了心魔。
不過這大多也都是荀妙菱的猜測。
看她神情突然疲倦下來,一旁一直沉默的姜羨魚擡頭,黑白分明的的眼睛微微一動,剛想說些什麽,就見一只玉白的手敷上了她的額頭:
“是不是受涼了?”
荀妙菱剛想說“沒有”,就見謝酌笑眯眯地道:“果然是受涼了。來随為師進船艙裏,我給你好好診治一番。”
趙素霓:“?”
姜羨魚:“……”
謝師叔,你在說什麽啊,荀師妹好歹是個築基修士,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受涼?而且就算是受涼了為什麽是你治?
荀妙菱眨眨眼,馬上接收到了自家師父傳來的訊息。她認真點頭:“嗯嗯,我是受涼了,現在感覺有點頭暈。那就辛苦師父給我診脈了!”
師徒兩人離開吵吵嚷嚷的甲板,走入船艙的一個客間之中。謝酌剛剛把門關上,就擡手設了足足三層絕音法陣。
外面的人聲瞬間消失了。
謝酌嘆息一聲,眉目隽永,溫柔猶勝月光:“沒受傷吧?”
荀妙菱自信回答:“沒有!”
謝酌笑了一下,扇尖懶懶地輕敲桌面:“那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吧。”
荀妙菱點頭。下一秒,桌面上噼裏啪啦堆滿了形态各異的月寒晶。整個房間內頓時寒氣四溢。
荀妙菱興奮道:“師父,這些月寒晶夠修補息心劍的嗎?”
謝酌看着眼前滿桌子的月寒晶,先是震驚,而後是失語。
他擡頭,見荀妙菱一雙清澈純淨的眼眸忽閃忽閃的,簡直比夜空裏的辰星還亮,心中久違地升起一股熟悉的哀愁——
“徒兒啊。”
“嗯?”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做一個劍修?”
謝酌這麽大費周章地設下絕音陣,叫荀妙菱進來問話,問的當然是神器的事。
他知道之前荀妙菱沒有被月光所蠱惑,甚至有餘力将魏雲夷和姜羨魚送出來,可見她也是随時可以逃跑的。但之後卻沒見她出來,是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謝酌以為,以她的聰明,自然是沖着傳說中的神器去的。
……沒想到,她甘願冒生命危險,居然是為了帶回修補息心劍的月寒晶!而且一挖就挖了這老多回來!
這是為了修補靈劍拼上自己的性命了啊!
謝酌頓感憂愁。
荀妙菱卻讀不懂師父的悲傷。
直到謝酌無力地嘆了口氣,妥協道:“夠了夠了。盡夠了。就算是用來再鑄一把劍也夠了。”
說完,他疑惑道:“奇也怪哉。如果取走了昆侖鏡的人不是你,難道是別人?”
“您怎麽知道昆侖鏡的?”
“你姜師兄與我說的。他指望我破了月神的幻境,進去救你呢。只是還未等我動手,你們就自己出來了。”
“……弄了半天,您從一開始就想問我昆侖鏡的事兒呗。”荀妙菱道,“不過那兒的人那麽多,您怎麽就确定我能拿走昆侖鏡呢?”
謝酌挑眉,長睫之下笑意盎然:“直覺。”
“為師只是覺得,若世上有我徒兒無法取走的神器,那別人自然也拿不走。”
荀妙菱頓時有些感動。
原來師父對她評價這麽高!
只見流光一閃,一面盈如滿月的鏡子頓時躺在她掌中。鏡面上流淌着濃濃的靈光,将瀉未瀉,好似凝住的月輝。
“師父請看,這就是傳說中的昆侖鏡——”
謝酌的影子照入鏡中。
他們倆都還沒說話呢,昆侖鏡就在荀妙菱腦中輕輕“咦”了一聲,随後驚詫地低聲道:
“謝行雪?!怎麽會是他?”
“他不是早就飛升了嗎?”
半晌後,昆侖鏡又喃喃自語道:“不對不對。不是謝行雪……”
其語氣之混亂,仿佛機器運轉程序時因為未知錯誤卡住了。
荀妙菱臉上笑容一滞,心裏悄悄犯嘀咕:
這破鏡子到底還能不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