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京華他夜夢

鳳女彈瑤瑟,

龍孫撼玉珂。

京華他夜夢,

好好寄雲波。

…… ……

皇宮內院,月影斜深。

穿過雕欄的石廊,官袍一腳揚起,匆匆,沒有一絲的遲緩。直到,那踏着實底兒官靴的步伐輕掠進了禦用書房的後門,抖袖跪了下去。“監察司禦前侍衛兼暗察總領長唐烜,叩見皇上!”

龍顏悅色,微抿出了一抹笑顏。“愛卿起身吧!說過多少次了,以後私下裏,不用和朕行跪禮……”

唐烜沒回話亦沒有受寵若驚的神色,只是得令後迅起了身子,退站在書廳的一旁。書房中,除了高坐在上的元唐朝當今聖上元天陽,燈火通明卻不見旁人,靜默的君臣二人相視。

“愛卿啊。你可知道,朕身邊……已經越來越少可以信任之人了。眼下,楊将軍遠征邊外平亂,尚未有捷報回朝。龍大人雖有驚世之才卻又不谙官場之道。而國舅丞鳌汶專權獨道,陷朕于騎虎難下之局……朕,郁郁難言啊!”

“……”

盡管龍顏蹙眉,愁色濃郁。可此時的唐烜仍是弓身側立在旁,不置可否。在他的眼中,若是君還沒有讓臣子作答,他就不能開口。即便是在私下,即便是在旁無他人的禦書房。

“愛卿……你身為暗察部的總領長,對于這左丞相鳌汶欲舉薦的這個吏部章史錢文虎,有何看法?”說完,聖上将桌上的一本奏章親手向唐烜遞了過去。

唐大人緊循君臣之禮,上前微跨一步,未看手中那奏章便已行雲流水般答道:“錢文虎,埻州人。15歲遂前朝右丞楊舜三正邊塞,南下平亂大小戰役十六次,23歲歸朝官拜五品槽監軍。直到兩年以後,他經岳父介紹後拜入其門下。不過……錢文虎暗中與其岳父實是早已順于鳌汶之伍。于同年,直升四品署吏,之後在朝一直是平步青雲,至此時已經是正二品軍佐大臣。微屈于武丞楊炎楊大人之下。不過……其人刁鑽小氣、易動怒,且常仗勢欺民,在外名聲狼籍。僅升上軍佐這一年內,刮取民地已近八百畝,城內豪宅置地十餘座,收取下官禮賄共計黃金四千餘兩。至于更詳細的賬目,微臣不日便會呈上……”

“嗯。”皇上意味深長地看向唐烜,只淺淺一個點頭,其間,卻流露出無限的贊許。确實,能讓當今聖上如此青睐和信任的,放眼整個天下怕也只有這唐烜唐大人了。

人們常常議論,年紀輕輕就被賦予了這樣官職的唐大人,又是身兼監察司禦前侍衛的要職。相比起當朝三大官勢,文丞——龍乾林;武丞——楊炎;國舅——鳌汶,他是絕不可能做到‘獨善其身’的。當今的朝堂,為官之道就是二字:依傍。依大傍強,才能平步青雲。任何一個在朝為官的都該有自己順依的‘官伍’。要麽,你就随文丞,做個名副其實的‘兩袖清風’;要麽你就随武丞,征戰塞外,遠離官場;再要麽,就是入了國舅這群貉狼的金銀屋,索性同流了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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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有這唐烜是例外。不随文,不随武,不貪金,不戀銀。獨守着空屋一間,家丁兩三,任憑他官職大過了天,他不入官伍、不招門生。官場,只活着自己的一種風格。

于是,關于唐烜的迷,随着他權利的與日俱增……亦變得更加神秘了。滿朝文武紛紛想巴結他,可是……卻沒人能尋到他的身影;黎民百姓想贊許他,卻連府門都進不去;千金小姐想傾心于他,卻連書信都送不到對方手中。

他的出身為何?師承何處?祖籍哪裏?家中還有何人?是否已有妻室?這些,沒有人知道。對于他,人們最了解的事情只有一件:他便是當今皇上元天陽,最信任的人……

“朝廷的事愛卿已夠繁亂擾心了,可現下,宮中又鬧了猖狂的賊人。朕,實不想在為無謂的小事纏身了。”龍顏陰郁,緩緩一滞。“愛卿,可願為朕分憂解難?”

“臣定當竭盡全力,盡快緝拿那賊子歸案。”字字铿锵,說得那叫一個忠肝義膽。

元天陽這才顯露出一絲悅色,緩緩朝着這邊走來。“愛卿,你記住……當今滿朝文武百官千餘人,朕……獨信你一人。”說着,皇上便将一手搭在了唐烜深鞠的肩上。

屋外風起,一絲夜半的涼意拂過,桌上的燭火将熄。此情此景,被君深信的臣子,卻也只能将肩身,埋得更低而已……

二人間又聊了很久,屋內的燭火漸暗下去,唐烜才被喚退。書房空靜下來,只見龍顏閉目養神,似思、似悟。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按,門外一抹矯健的黑色身影閃進了禦書房內。

聖上未睜眼,悠閑地向後一靠,對着來人說道:“跟着唐烜,盯緊他的一舉一動,關注他和所有大臣們的接觸,詳細的……統統都要向朕彙報。還有……絕對不可以讓他發現……你,是朕的人。”

“是,皇上。”黑色的身影一鞠,看見聖上擺袖的動作立刻退出了門外。禦書房再次安靜下來,罩中的燭火已盡,寂靜的氣氛被黑暗籠罩……

…… ……

眼看着剛剛發生的這一切,她忍不住地,勾起一抹斜笑。莫離娟輕合上手中的一頁瓦片,緩緩轉過身子。

“小四!”輕喚了身邊一副不耐煩狀的莫離園。

“幹嘛?”莫離園是真的對這種偷窺別人隐私沒什麽興趣。

“就是這個了!”壞壞地笑着。

“哪個?剛剛進來得穿黑衣服那個?不是吧?獨眼啊!”莫離園說着便撅起了小嘴。“雖然我說不能找個太俏的,就怕以後對着久了生了情分,但是,也不能……”也不能連鼻子眼的都不齊全吧!

“不是……是剛剛出去的那一個。”伸手指了指莫離園身後的地方。

莫離園順着她指的方向轉身看去,那先前走出禦書房的唐烜,此時才不過行至了前園。剛剛偷窺的時候她走了神,沒注意看這個男人的臉,也沒注意去聽他說過的話。借着夜色看去,那個人有一個清寒的背影,深色的衣袍顯得他更加削瘦,他的步伐看起來很沉重,像是被什麽心思拖慢了腳。莫離園眯起眼遠眺着,直到看不清那人的身形了,她才轉回臉來。

莫離娟見妹子一臉猶豫之色,就怕眼下大計要生變,于是冷下一張寒到極致的臉,輕聲說道:“小四啊!你可知道你提出的那些要求有多難尋啊,眼下這個,也算是萬裏挑一了。能把你許到這樣的人家裏,你真是撿了寶了。”

寶?橫看豎看上看下看他那瘦巴巴地背影,像草多過像寶吧!莫離園咬着嘴角掙紮一番,似十分艱難地做了決定:“那、那那那,就他喽……”不情願地,只能撅着小嘴。

“哎!這就對了嘛!”大姐的嘴角只瞬間便扯到了耳根下面,也不顧那莫離園地感受,拖着她手腕就往檐下跳去。

莫離園就這樣任她拉着,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地滋味,好像有點擔心,又好像在後怕些什麽。其實從她們四個姐妹穿着開裆褲開始,便形成了兩個定律,雷打不動,石穿不爛。第一,不管她莫離園再怎麽努力也贏不了老三,一次都沒有;第二,不管她怎麽反抗和鬥争,她永遠都被大姐玩弄于股掌之間。

想當初,她來投奔大姐,只因為大姐摸着自己的腦袋溫柔地說了句“乖,姐有辦法讓你留在山下,姐怎麽舍得你受苦呢?”她就感動得傾身向抱了。現在想起來,那時的語氣怎麽有三分相反的味道在裏面?她依然沒來得及反抗,然後就在剛剛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被‘嫁’出去了。

“姐,咱現在幹嘛去?”她看着大姐一邊飛縱一邊咧着的大嘴,不禁渾身涼氣再襲。

“辦嫁妝啊!人家可是寶,要把你送進門出手可不能寒碜了!”

“姐,去哪辦嫁妝啊?”

莫離娟聞言,莫名地回頭白了她一眼。“你傻啦?你是天下第一神偷,當然是去偷了!”

“…… ……”天下第一神偷?還不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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