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商穆習回房間給自己挑那件跟遲木初見時穿的白西服,像當年盛裝出席般的迎接生命最後一刻。

他至今都清楚的記得,他們的第一次邂逅是因為一個女生。

當時他見酒會上有人騷擾姑娘,而他也如陳詞濫調的話本裏寫的一樣選擇英雄救美,解圍的那朵花還是從遲木胸口順手拿的。

後來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多事是不是他們倆的孩子現在都已經會打醬油了。

商穆習穿戴整齊後又把家裏的東西收拾整潔出門按了電梯,一路暢通無阻直達頂樓。

三月的天帶着點溫和,入夜的涼風從臉上刮鑽進衣領時卻帶着種刺骨的冰寒。

他站在天臺上盯着遠方看了很久,鼓起勇氣撥通了那串爛熟的號碼。

“是我。”商穆習坐在天臺的欄杆上雙腿懸空晃蕩。

“你又想幹什麽。”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煩躁,好像接的不是電話而是閻王殿的催命符。

“你就這麽不想接我的電話嗎?”商穆習苦笑了下。

“有什麽事情直接說。”那邊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如果又是尋死的事就不用說了,你想怎麽死就怎麽死與我無關。”

說完掐斷了電話。

商穆習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最後将手機從天臺上扔了下去。

手機落地的那一刻保安室裏響起一陣警報。

小區裏裝有高空墜物監控,沒多久就看到一個一路狂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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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穆習‘啧’了一聲,他只是一心求死而已。

為什麽這麽難呢。

保安隊隊長氣都沒喘勻就看到一個人影坐在天臺,雙手展開身體微微前傾,俨然一副要跳樓的姿态。

吓得他頓時腿都軟了。

前段時間他兒子拼盡兩代人的心血剛在這裏買了套房,萬一出現什麽命案這房價可就保不住了。

拿着傳呼機的手跟患了帕金森似的抖個不停,“2號樓……2號樓有人想跳樓,趕緊的。”

保安剛放下傳呼機小區裏的廣播就炸開了。

他是叫人抓緊時間去天臺救人,沒讓他們這樣水靈靈的喊出來啊。

“這裏是保安室,麻煩小區裏能說會到,口才好,略帶幽默細胞的同志請趕緊前往2號樓天臺開解有心事的區友。”

“小區房價能不能保住就靠你們啦。”

“俗話說日行一善,家財萬貫。”

“唢吶一響,掉價兩萬。”

話還沒有喊完就聽到廣播裏傳來一頓揍罵随後就被切斷了。

保安隊隊長,“……”

哪兒招來的狗逼玩意兒。

回頭就給開了。

坐在天臺的商穆習,“???”

看着樓下不斷移動的小黑點,要不......

他剛猶豫着眼前突然閃現一張黑臉吓得他‘啪叽’一聲掉了下去。

*

梁以秋在坑貨鬼統贈送的禮包的加持下,成功的把自己炸成了爆米花。

烏黑的頭發豎的老高,白嫩的臉上随手一抹都是灰,衣服也被炸的破破爛爛。

好好地時尚巨星活脫脫的變成了地攤犀利哥。

這些都不要緊,關鍵是他炸了半天也沒把那塊銅符給炸下來。

梁以秋有些煩躁的抓了把頭發,再不把這玩意兒給搞下來,那渣男就要回來了。

“鬼統,這些次品貨你從哪兒搞的。”梁以秋看着地上那堆破爛玩意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哪有人送禮送了一堆殘次品。

這玩意兒的威力還沒有他那個年代的槍支厲害呢。

“什麽次品貨。”鬼統據理力争,“這玩意兒在我們那年代可稀罕着呢。”

要不是他赤條條的下來差點兒餓死在半道上,他能把這些東西典當給陰典司。

“你确定?”梁以秋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但是一想到對方對這東西熟悉的閉着眼睛都能操作的熟練度上,又悄悄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然了。”這玩意兒可寶貴着呢,要不然他能花雙倍的價格把東西給贖回來?

他又不傻。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吧。”梁以秋有些懊惱的坐在地板上。

單手托腮直直的看着剛炸出來的那一條縫隙,“別說什麽任務,現在我們連房間都出不去。要不你給我換一個?”

鬼統眼角抽抽,“我沒這個權限啊。”

“那你找有權限的通融通融。”梁以秋一邊掏禮包一邊利誘,“獎勵你四我六怎麽樣?”

鬼統瘋狂的心動,他已經死了很久了。

塵世間早已沒了給他燒香燭的人,平日裏打散工的錢不是被抽成就是被抹零,餓一頓飽一頓的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但是一想到自己去讨要禮包的經歷他就洩了氣。

無論是陽間還是陰間都一樣,窮人和窮鬼都很難翻身。

“算了吧。”鬼統扯了一下嘴角,“我的能力撐不起我的野心,我......”

“這是什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梁以秋從禮包的角落裏挖出了一個黏糊糊的東西。

鬼統湊過去聞了又聞,捏了又捏捏。

這玩意兒無色無味。

手感軟軟的還具有極強的黏粘性,估計是贖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粘上去的。

如果把這玩意兒給扔到銅符上,是不是就可以擋住它的威力讓他們成功的飄出去。

‘啪’的一聲。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有東西被砸到了銅符上,門外傳來動靜估計是渣男回來了。

梁以秋立馬從縫隙裏飄了出去。

偌大的晚風就這麽水靈靈的往面門上砸,清涼感迎面撲來梁以秋高興的在空中連翻帶轉的繞了好幾個圈。

忽上忽下,左右翻騰差點兒把鬼統給整吐了。

梁以秋玩的盡興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鬼統面色慘白,雙腿打顫。

‘嗖’的向上直沖。

這可太快樂了。

肆無忌憚,無拘無束像只鳥兒一樣,可以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翺翔。

快樂過頭的代價就是他剛擡頭,‘啪嗒’一聲就把人從天臺吓得摔了下去。

“他該不會是死了吧。”梁以秋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兒。

“死不了”鬼統說:“他是往裏掉,又不是往外掉。”

梁以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着足足一米多的圍欄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飄到商穆習的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喂,小帥哥,你還好嗎?”

鬼統,“......”

這話術模板怎麽這麽熟悉。

這一摔可不得了,商穆習愣是在地上躺了半天也沒緩沖過來,頭部眩暈,眼冒金星後背像是裂開般了的疼。

“沒反應?”鬼統盯着商穆習看了一會兒,“要不你給他整個人工呼吸,就是話本裏說的那種捏着他的鼻子往裏他嘴裏吹氣。”

“他又不是掉河裏,吹什麽氣。”梁以秋瞪了他一眼,用力拍了拍商穆習的臉,“你還好嗎?能聽到聲音不?聽到就給點反應。”

聲音從遠處緩緩傳來像是加了厚的鐘又被鍍了一層膜,嗡嗡嗡的聽不真切卻帶着獨有的回音。

他是快要死了嗎?

為什麽身上會這麽痛。

後背疼,肩胛骨疼就連臉也是熱辣辣疼。

胡思亂想之際一股冷水迎面澆來,這下商穆習算是徹底清醒了。

鬼統,“......”

你是認真的嗎?

鬼統有些眩暈的看着呆愣的男生,半夜,天臺,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他他他該不會想自殺吧?”

梁以秋聽到自殺的字眼,瞬間來了火氣。

想當年自己在影圈叱咤風雲的時候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事業搞得一塌糊塗,前途盡毀,結果呢換來的是什麽。

出軌背叛,甚至連抑郁期都會收到那些赤裸的挑釁。

為什麽

憑什麽

此刻雙眼緩緩睜開一位衣着破爛,滿臉漆黑頭發立的比臉還長的男子整目不轉睛的俯視着他。

目光凜冽,隐隐帶着一絲怒氣質問他,“你剛才是想跳樓自殺?”

這話問的是相當的沒有邊界,上來第一句話不是問姓甚名誰而是直接掀開對方的傷口往上面撒鹽。

他就不怕自己一個激動又跑去尋死了嗎?

“問你話呢。”怒氣橫行的梁以秋用腳尖踢了踢地上一臉懵圈的男生。

力道實屬有點大了,疼的商穆習倒抽一口冷氣,“你輕點兒,疼。”

“這會兒知道疼了。”梁以秋一把抓起商穆習的領口把人慣到牆上,“剛才想自殺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自己會疼。”

梁以秋看着這幅死樣子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忍不住就想來氣。

目光狠戾帶着些許憤恨,商穆習不明白眼前的男生為什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就算他選擇結束生命也沒礙着男生什麽事情吧。

他鬧騰了兩年,自殺了無數次也沒見他哥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這人莫不是精神不正常?

“跟你有什麽關系。”商穆習迎着目光硬着頭皮說:“是我自殺又不是你自殺。”

梁以秋被這話刺激到了。

當年他就是這麽輕賤了自己的生命,還給這種為愛自殺的行為冠名為浪漫。

浪漫

呵、浪漫個der。

這TM就是傻逼。

純純的傻逼。

“行,你不是很想死嗎?”說着就把商穆習拎起來按到欄杆上半個身體懸空在外,“那你今天就給我好好死一死。”

吓得商穆習抓了一把梁以秋的胳膊,結果抓了一個空。

商穆習難以置信的看着揪着他領口的手,來回試了好幾次就是抓不到人。

吓得他背脊發涼,雙腿打顫喉頭不自覺的吞咽了好幾下。

這男生不是人……

是……

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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