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現場一片寂靜氣氛一度有些詭異。

梁以秋看着地上那些衣服,再看了眼自己的破爛衫抿着嘴唇默默的飄了回去。

做鬼應該沒那麽多條條框框吧,半路上救助點衣糧而已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梁以秋坐在沙發上暗自咂摸。

“本來是無傷大雅。”鬼統撇了一眼商穆陽繼續給梁以秋科普。

以前鬼界混亂,別說搶東西就算打個你死我活都沒關系。

最慘烈的時候,鬼門關附近足足十裏地惡鬼殍浮,鬼屍遍野。

那慘狀別說小鬼就連陰官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太血腥。

“後來呢?”梁以秋好奇的問。

“後來據說是為了迎接心上人,領導空降連夜改革,親力親為。”

凡是燒殺擄掠者無論身前有多少功業統一扔到十八層滾一遭再拉上來。

“自此之後鬼門關門戶大開,八方迎鬼再無鬼敢鬧事。”鬼統說。

怒發沖冠為紅顏。

“你領導是個好領導。”梁以秋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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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了我啊 ! ! !

鬼統,“是挺可惜。”

領導的心上人并沒有來。

從此他們被迫開啓了卷生卷死生活。

跟黑白無常搶着抓鬼也就算了,還要跟領導搶着抓鬼。

關鍵是領導還嫌他們抓鬼速度太慢,嫌他們腦子不給力沒有與時俱進。

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科技産品。

白天加班加點的研究科技産品,晚上沒完沒了的去抓鬼。

要不是自己幸運稀裏糊塗的碰到梁以秋,不得像研究部裏的那群鬼一樣。

熬夜爆肝禿頭和永遠都完成不了kpi。

“哥,你又給你暗戀對象燒東西了。”商穆習剛從浴室裏出來就聞到一股燒紙錢的味道。

這味道他是再熟悉不過。

逢年過節,隔三差五他總能聞一聞。

不是燒給他父母就是燒給他那暗戀對象。

商穆陽沒有回答,目光沉沉的坐在火盆旁邊嘴裏不知道念叨着什麽。

念叨一句放一個元寶。

“你确定他能收到嗎?”燒了那麽多年祭品,疊了那麽多元寶也沒見到你心心念念的鬼托夢給你啊。

商穆陽燒紙錢的手一頓,目光轉向坐在沙發上的梁以秋,“這些東西是燒給路過的小鬼的。”

梁以秋倏地瞪大了眼睛,撲閃撲閃的眨巴着眼睛。

路過的小鬼?

他不就是路過的小鬼嗎?

商穆習接話,“也不知道昨晚踹了我一腳的那只小鬼還在不在附近。”

雖然他那一腳差點兒給他整到搶救室但那只小鬼确确實實救了自己一命,還給自己表演了花式跳樓。

當然也包括他潑了自己一盆水。

“怎麽了?”商穆陽淡淡的問。

“讓他趕緊來拿東西啊,渾身黑不溜秋穿的破破爛爛跟個小乞丐似的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商穆習說:“他家裏人都不給他燒東西的嗎?”

小乞丐梁以秋,“......”

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商穆陽,“......”

燒了

還燒的不少。

商穆習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

“你見他幹嗎?”商穆陽說:“報那一腳之仇?”

商穆習幹笑了幾聲,“不能夠,不能夠,我就是想讓他幫幫忙看看嫂嫂投胎了沒有。鬼路他比我們廣。”

商穆陽,“.......”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你那鬼嫂嫂。

梁以秋聽到燒的東西有部分是給他的頓時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

對着那幾件衣服試了又試,換了又換還頗有興致飄到鏡子前打量自己。

白色不合适看上去像非洲人裹着抹布。

黑色穿起來顯得更黑了,要是不開燈估計鬼影都找不到。

灰色又覺得有些奇怪,灰不溜丢的領口挂個黑腦袋半夜要吓死個誰。

最後他穿了那套藏青色的長袍,中規中矩不突兀款式應該也是當下流行了。

昨天他看到天臺下面有很多人穿這種款式的衣服。

說來說去還是臉髒的問題。

梁以秋嘆了口氣寬慰自己有衣服穿就不錯了不要挑三揀四,嫌三嫌四。

你只是一只鬼。

還是一只入不了輪回,馬上就要魂飛魄散的鬼。

商穆陽将手裏的東西燒好起身去了房間,梁以秋也跟着飄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商穆陽有些難過。

那種難過不是突來的悲怆,而是一種淡淡的看透生死的悲涼。

那種悲涼是從骨子裏浸透出來的,悶悶的讓人感到窒息。

梁以秋看着他脫下外套進了浴室,失落感油然而生。

他把自己拿來的香燭和銀錢悉數給鬼統,自己抱着商穆陽的外套漸漸地睡了過去。

商穆陽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一副模樣,梁以秋抱着自己的衣服蜷縮在床上,睫毛微顫,眉頭緊皺像是陷在什麽夢魇之內久久無法掙脫。

他從衣櫃裏拿出自己常穿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輕輕揉搓着他的腦袋暖意順着發梢流經四肢百骸,缥缈的腳尖逐漸有了聚攏之勢。

床上的人舒服的直往他手心蹭,癢癢的跟貓貓撓癢癢似的蹭的他耳尖微微泛紅。

一直到梁以秋快要醒過來的時候,他才從房間裏退出去。

“鬼統,我剛剛是睡着了嗎?”梁以秋悠悠轉醒伸伸懶腰。

“嗯吶。”鬼統一邊捧着香燭嗷嗷吃一邊把銀錢納入自己的私房庫裏,“不僅睡着了還睡得很香,比在那個渣男家睡得香多了。”

梁以秋,“......”

鬼統,“我覺得他哥是個好人,你可以多過來睡睡覺。”

梁以秋,“......”

鬼統,“你看上去也挺喜歡的,摟着人家的衣服不松手。”

梁以秋,“......”

梁以秋看了眼自己懷裏被揉的皺巴巴的衣服腦門上挂了一串黑線。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跟他近距離接觸身上都會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睡醒之後整個鬼身都輕松了不少。

鬼統吃完最後的一口香燭拍了拍手,“要不你從渣男那兒搬過來住?”

梁以秋,“......”

梁以秋,“人鬼同居會折陽壽,況且他還有自己喜歡的人。”

鬼統,“所以你并不排斥跟他住一起對嗎?”

梁以秋感覺自己被繞進去了,“你給我麻溜的滾。”

鬼統甜滋滋喊了聲,“好嘞,主人。”

梁以秋一個趔趄差點兒從床上摔下去。

這些鬼話到底是從哪學的。

*

廚房裏商穆陽準備了一桌子梁以秋喜歡吃的飯菜,還有各種香燭版的水果,一個一個捏的有鼻子有眼的饞的商穆習直流口水。

“哥,你怎麽突然開始做飯了。”記憶裏他哥除了心上人的忌日,生日,各種節假日之外他哥平日裏幾乎不進廚房。

更別說能把鬼饞到哭的冥飯。

“你不是說自己被小黑鬼救了一命嗎?”商穆陽把冥菜端到桌上點上香,“我請他吃頓飯,感謝他一腳把你從鬼門關前踹了回來。”

商穆習,“......”

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但好像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商穆陽繼續說:“好歹也是救命之恩,可不能把人給怠慢了。”

商穆習咂摸了一下點點頭。

也是。

他還想着日後讓他幫忙找他小嫂子呢。

一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嘆氣,同樣都是爹媽生的為什麽他哥一生下來就有陰陽眼,而他就只能看着凡塵俗世。

他也想看看陰界冥府,是在不行抓幾只鬼過來瞧瞧也行。

再不濟把踹他的那只小鬼找回來陪他玩玩也可以。

商穆習靈機一動,“哥,你有沒有辦法找到那只小鬼啊。”

商穆陽解圍裙的手一頓,“找他幹什麽?”

“陪我玩啊。”商穆習從桌子對面繞過來,“讓他監督我吃藥,要是再幹蠢事就再給我一腳,怎麽樣。”

商穆陽,“......”

商穆習,“怎麽樣嘛,哥~~”

商穆陽沉思,“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總不能強鬼所難吧。”

話是這麽說。

事實上他比誰都希望有個正當的理由能把梁以秋留在這兒。

哪怕讓自己折壽都行。

商穆習一聽這是有戲啊。

連忙各種保證意思就是只要能讓他再次見到小鬼他就努力配合治療。

商穆陽有些頭疼。

他要怎麽告訴梁以秋自己能夠看見他,又該以什麽樣的理由請求他幫忙。

總不能天天拿吃的穿的吊着他吧。

他推開房門時床上的小鬼已經飄走了。

商穆陽看着空蕩蕩的床鋪陷入了沉默。

真的這麽愛嗎?

哪怕變成鬼,也還是只愛他嗎?

*

梁以秋飄回來的時候就聽到廚房傳來一陣響聲,他随意撇了眼就開始找自己的骨灰盒。

自打凝身香失效之後,他又變成了透明體,時而缥缈,時而虛無,唯一能讓他感到舒适的除了骨灰盒就是隔壁他哥。

按照他現在的體魄要想把骨灰偷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先別說自己精力不夠,光是這圈嚴絲合縫的符咒都夠他吃一壺。

現在唯一能期望的就是被破壞了的窗角不要被顧晏發現。

否則他真的要在這裏被關到飛灰湮滅。

梁以秋暈着腦袋在房間裏飄了一圈最後在廚房的臺面上發現了自己的骨灰。

他顧不上什麽油煙味,調料味,辣椒味,捏着鼻子飄了進去。

“他是瘋了嗎?”鬼統被嗆的面紅耳赤,“一天到晚抱着骨灰東走西走。”

昨天放餐桌,今天放廚房,明天呢,是不是要放馬桶蓋上。

真的是日了狗了。

梁以秋也有些無語。

別說鬼統,連他都感覺到顧晏在平靜的發瘋。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他都死了十年了。

還有什麽值得他瘋的呢。

況且當年對不起這段感情的人也不是他。

他坐擁億萬遺産,房産無數,還有各種版權,甚至連名頭都是巨星未亡人。

單就憑這個名頭在娛樂圈裏都可以橫着走。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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