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深蔽目無旁人

情深蔽目無旁人

研一下學期的倒數第二個星期，他們系組織了一個單身派對，幾個好朋友問班奈明：“威爾遜，你會去的，對嗎？”

班奈明不答反問：“我們班有哪些同學去？”

朋友們七嘴八舌說了一通，班奈明都沒有聽到心裏想聽到的那個名字。

他又打探性地問：“還有呢？”

朋友們想了想，其中有一人補充說：“噢，差點忘了還有朱蒂洛。”

“啊，還有绫香奈子。”又有一人補充說。

班奈明還是沒有聽到想聽到的那個名字，他忍不住直接問：“方呢？”

一個朋友順口答：“方不去。”

班奈明聽說她不去，瞬間失了興趣。身邊的朋友們不知道他的心理變化，他們興高采烈，又一次追問：“威爾遜，你會去的吧？我們都去，除了我們班的女孩，還有很多其他班的女孩，多棒的派對啊！在派對上，你就可以向喜歡的女孩表白了！”

班奈明找借口推脫說：“今天下午，我需要去……”

未待班奈明把話說完，朋友們已經不由分說地把他拉走了。

班奈明在派對上待到九點多就回家了，父母見他這麽早回來，都有些驚訝，威爾遜太太不禁問他：“寶貝，你不是去參加派對了嗎？這麽早就結束了？”

班奈明說：“事實上，這個派對挺無聊的。”

威爾遜先生接口：“你去參加的不是單身派對嗎？應該很有趣啊！”

威爾遜太太忍不住打趣他：“寶貝，你在派對上沒有向哪個女孩表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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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明搖搖頭說：“沒有。”

威爾遜先生鼓勵他：“兒子，你長大了，可以去追求女孩了。”

威爾遜太太插嘴問：“寶貝，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班奈明被母親問得莫名微微一陣臉紅，他否認說：“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威爾遜太太自然沒有錯過兒子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她窮追不舍地問：“看來你是有喜歡的女孩了，快說說看，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威爾遜先生也從旁幫腔，班奈明被父母逼得沒辦法，他只好承認說：“我想，我喜歡黑眼睛黑頭發的女孩。”

威爾遜太太馬上來了興趣，立即追問：“寶貝，你今晚沒有向她表白嗎？”

班奈明實話實說：“沒有。”

威爾遜先生聽不下去了：“嘿，兒子，你有喜歡的女孩就要勇敢地去表白啊！如果你不說，她怎麽知道你喜歡她！”

威爾遜太太滿心好奇地深入打探：“寶貝，那個女孩是在你們班，還是在別的班？”

班奈明簡直無法招架父母的輪番夾攻，他忙找了個借口逃回自己的房間。

研一下學期的最後一個星期，班上明顯進入了放假前的輕松氛圍。

方朱聆這天回到畫室，在自己畫板的位置上看到一個黑色絨面的小禮盒，她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塊女式手表，鏈條式的表帶，菱形表盤，流沙碎鑽裝飾，三根指針運轉如常，她微怔了怔。

回過神後，又合上盒蓋，轉頭問坐在身後的绫香奈子：“奈子，請問你有看到是誰把這盒子放我這裏的嗎？”

“我沒留意看呢。”绫香奈子說。

方朱聆又問了坐在周圍的幾個人，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要上課了，她只好先暫停下來。

等到上完課後，方朱聆又問了十幾個人，都說沒看到。

同學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畫室，班奈明始終沒有走，他一直默默看着她逐個地去問，他沒想到她這麽堅持，一定要問出送的那個人是誰為止。

轉眼間，畫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看到她向着他走過來，班奈明的心砰砰地狂跳起來，頻率強烈到仿佛要從胸膛裏撞出來。

未待她說話，他已經先一步招供說：“我看到你的手表壞了，就當是慶祝研究生一年級順利結束的禮物。”

方朱聆不由望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雖然指針已經停擺了，但她仍舊每日都戴在手上，沒想到居然有人留意到這個細節。

她把禮盒遞回給面前的人，說：“謝謝你的禮物，但我不能收。”

班奈明見她不肯收，心裏一急，嘴巴已經先大腦一步說：“我喜歡你。”

這話說出口，班奈明腦子一炸，他壓根沒想過要現在表白，他原本計劃日後适當制造機會，慢慢加深兩個人的交流，再找一個成熟的時機向她表明心意。

班奈明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了出來，他心裏無比懊惱，但說出去的話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慌裏慌張想再找補幾句：“我、我是想說，我覺得你很特別。我、我看過很多中國電影，對中國也有一些了解，我覺得中國文化很有魅力……”

班奈明說到最後，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語無倫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越慌亂，越出錯。

方朱聆把手裏的盒子又往前遞了遞，清聲說：“很抱歉，我有男朋友。”

她說完這句話，心裏一酸，雖然她早已經被他拉黑了，但她從未承認過他們已經分手。

班奈明聽她這麽說，不禁一愣，他已留意她将近一年，從來沒有見過她和任何男生有接觸，本以為她是單身，萬沒想到她竟然有男朋友！

方朱聆想叫一聲對方的名字，她努力想了想，但想不起來他叫什麽，只好省略名字說：“謝謝你喜歡我，但，你這片珍貴的心意應該付給值得的人。”

人生如在旅途，有多少曾一起同行的人漸行漸遠漸成過客，又有多少新的人一路迎面來相識。她太過執迷，仍然沉湎在過往的舊夢裏，拒絕去接納新的人。

方朱聆面對着這個對自己抱有一片赤誠之心的男生，實在沒有什麽能給他，唯有真心實意地說：“祝你幸福。”

班奈明愣愣地接過盒子，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了畫室。

這個學期結束後的長假，方朱聆沒能回國，她被艾伯爾納帶去泰國藝術大學做學術交流，這趟去的都是轉博的學生，同行一共九人。

學術交流活動共七天，結束後，艾伯爾納帶着他們去了泰國的幾個博物館看畫。

回程的前一天，艾伯爾納帶他們去了靈光寺，這座廟宇的設計師原是個畫家，艾伯爾納想帶他們看看畫家的思想融入建築中會碰撞出什麽樣的火花。

不同于泰國傳統寺廟的金碧熒煌，這座靈光寺外觀是一片純白，高低錯落的尖頂就像無數觸須在向上伸展，屋頂雕龍林立，外牆嵌鑲着鏡面玻璃，遠看更像一座皇宮，走近了在通向門口的橋下卻有陰森可怖的地獄圖景。

艾伯爾納給他們講了設計師其人，以及這座寺廟的由來，然後讓他們各自去參觀。

班奈明心不在焉地在廟中轉了幾處地方，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搜尋起那抹身影。

這座寺廟是個旅游景點，游客很多，他找來找去，終于在廟中的許願亭處找到她，她正雙手合十在閉目許願，身旁游客來去嘈雜，而她只一心誠懇祈願，絲毫不受旁人侵擾。

不知道她如此虔誠，心裏正在許的是個什麽樣的願望。

班奈明在來來往往的游客之外遠遠地看着她，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過早地表露心跡，乃致早早地收獲了一個無望的結果，她明明近在眼前，但離他卻那麽遙遠，是他只能放在心中愛慕，永遠也得不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