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光陰嬗遞今非昨

光陰嬗遞今非昨

第二天,方朱聆按照偵探社提供的地址,直接去了梁顧靖工作的公司。

明艦地産售樓中心,方朱聆才剛走進去,就有一個穿着正裝的男青年迎上來:“小姐,您好,您是想買房子嗎?我們最近有個新樓盤火熱發售,我帶您看看。”

他邊說邊帶着方朱聆往樓盤模型沙盤處走去,那裏有一個穿着西裙的女銷售在講解,周邊圍了不少看房子的人。

方朱聆沒有跟着他往那邊走,停下來說:“你好,我找梁顧靖。”

那個男青年也随着她停下來:“您找小顧啊?他不在呢,他今天約了客戶去看房。”

方朱聆沒料到他不在,想了想,說:“我能在這裏等他嗎?”

“當然可以。”那個男青年帶着她轉了個方向,“您這邊請。”

他也拿不準這是個客戶,還是梁顧靖的朋友,把她帶去一旁的休息區坐下,又去倒了一杯熱水過來,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說:“那我先去忙了,這茶幾上的糖果餅幹,您随便用。”

“謝謝。”方朱聆說,她看着那個男青年轉身去接待剛從大門口走進來的兩個人。

在她這個休息區另一端的沙發上,坐着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戴着耳機在玩平板。

方朱聆忍不住默默環視這個環境,售樓大廳裏散布着來看房的人,有的圍在樓盤模型沙盤前聽着講解;有的站在樓盤地圖前看整體規劃;有的坐在其他的休息區裏拿着宣傳冊在聽銷售介紹。

沒過多久,方朱聆只見一撥客人跟着某個女銷售走出了大廳,看樣板房去了。

她一直在售樓大廳裏等着,等到她旁邊玩平板那個男生也走了,等到來看房的人換了好幾批,等到将近中午時。

接待過方朱聆的那個男青年帶客戶看完房回來,見她還坐在那裏,忍不住走過去,提議說:“小姐,要不您打個電話給他,看看他今天有沒有空回來?有時他約了客戶去看房,外出一天都不會回來的。”

他頓了頓,又問:“您需要我幫您打個電話問問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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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朱聆不願打擾梁顧靖工作,因而沒有采用那個男青年的提議,只說:“不用,反正我有時間,我在這裏等他回來。”

“好吧。”那個男青年也不勉強,又給她添了一杯熱水才離開。

最終,方朱聆在售樓大廳等了一整天,也沒有等到梁顧靖回來。

臨近傍晚時分,看房的人基本都走了,大廳裏逐漸冷清下來,她直到這時才死心,看來他今天應該是不會回這裏了。

方朱聆拿起包包,把面前已經冷掉的水一口喝完,再把喝過的杯子放進垃圾桶裏,走出了售樓大廳。

外面的路燈都亮了起來,方朱聆回到酒店,點了外賣,吃完後已經是八點多。

她估摸着他大概已經下班了,這才翻出偵探社提供給她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鈴聲才響沒多久就接通了,電話裏傳來他清朗動聽的聲音:“喂,您好。”

自從在大學校園裏出國前那次通話後,方朱聆已經有六年沒有從電話裏聽到他的聲音,她沉默地回味着這道久違的、熟悉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喂,阿靖,是我。”她沒有告訴他,今天在他的公司等了他一天,只問,“你有空嗎?我們見一面好嗎?”

只聽他說:“沒空,我在上班。”

在他說話時,她聽到了導航的機械女聲,她才知道原來他正在開車。

只聽他又說:“對不起,我工作的時候有規定不能接打電話,我先挂了。”

他話音落下,通話随即被挂斷。

方朱聆握着手機呆坐了很久,才退出電話簿。

她打開微信,點進添加朋友界面,嘗試着輸入他的這個號碼,果然搜索出一個微信號,頭像是他穿着正裝的一張職業照,微信名是“A梁顧靖136XXXXXXXX”,她發送了添加好友申請過去。

她的頭像和名字幾年都沒有改過,發完添加請求後,再次返回微信界面,目光落在他以前那個微信號上,這些年來她始終沒有取消置頂的設置,他的微信號一直靜默地橫在她的消息欄頂部的位置。這個棄置在年華裏的舊號就像一片坍塌的廢墟,記載着他們曾經的濃情蜜意,也見證了後來的支離破碎。

她仍然保留着他的這個微信號,就像固執地保留着一個未醒的舊夢。

這些年裏,她無數次點進過這個聊天界面,什麽也不做,只是發呆。

他舊微信號的頭像是晴天麗日下倒映到水裏的一抹藍,名字是個簡單的姓氏大寫“L”,對比他現在使用的新微信號的頭像和名字,風格天差地別,她不由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心酸。

現在知道了他的新號,考慮到這個廢號的去留,她點進去,停留許久,最終還是舍不得删。盡管早已經被他棄用,被他删除好友,但這個舊號有他們過去的歷史,裏面的每一張表情包、每一個符號,以及千千萬萬條對話,都忠忠實實地記錄着他們相互流動過的愛意和所有細碎日常……

一陣鈴聲突兀響起,把方朱聆從愣怔中拉回神,她第一反應以為是他的回電,看來電顯示卻是她找的一個策劃公司的負責人。

她收拾好情緒,接起電話。

那邊說:“方小姐,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您。關于您畫展的策劃方案做出來了,您明天有空嗎?我們見一下。”

方朱聆說:“我現在不在北京。”

那邊頓了頓,然後說:“方小姐,這個策劃方案需要跟您敲定下來,後面的物料才能着手去做,不然所有事情都會卡在這一環,您看能不能盡快來和我們碰一下?”

在對方說話的時候,方朱聆手機上有條語音通話請求彈出,是母親打來的,她跟那個負責人表示知道了,兩三句結束了通話,接起母親的電話。

只聽母親說:“囡囡,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方朱聆知道母親平時比較懶得打電話,不禁問,“媽媽,找我有什麽事嗎?”

但聽母親說:“我提醒你一下,怕你在外地忙忘了,後天就是你爺爺生日了。”

方朱聆這兩天的心緒又雜又亂,完全忘了爺爺生日這事,她經母親這一提醒,連忙說:“媽媽,你放心,我會趕回去的。”

母親的這通電話讓她隐隐生出被時間緊迫的焦慮感,她很快就要回去了,但還沒和他正式說上一句話。

結束通話後,方朱聆又枯坐了很久才去洗澡,洗完出來已經十一點多,她首先點進微信,看看他有沒有通過好友請求,見他還沒有通過,又忍不住在心裏估摸他現在是不是還沒忙完?

她心不在焉地玩起手機,一直玩到十二點多,看了看微信,他還沒有通過。

這一夜,方朱聆睡得并不踏實,她心裏挂着這事,意識昏昏沉沉間做了一個夢,夢裏是過去發生的一件舊事——他在大一暑假裏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飯後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有個女生選大冒險,被要求在現場的男生中選一個去加好友,那女生選了他,走到他面前問“能加你好友嗎”。

在一衆男生的“哇”聲和所有女生的注視下,他傾身拿起一瓶啤酒,說“我選擇接受懲罰”,說完仰頭把一整瓶啤酒都喝了下去,那個女生最終沒能加上他好友。

這是他高中同學的生日會,她當時沒有在場,她是事後從吳參逸口中聽說的。她沒有經歷過這件事,她也不認識他的同學,夢裏颠倒錯亂,她竟然成了那個女生,怎麽也加不上他好友,心裏焦急萬分!

最後被生生急醒了。

方朱聆醒來看了看時間,淩晨三點多,她點進微信裏,他還沒有通過她的好友請求,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忙完。

她後半夜也睡得不實,睡睡醒醒間時不時按亮手機看一看,但微信上始終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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