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愛似逝水不可留

愛似逝水不可留

第二天,梁顧靖回到公司。

有個女同事跟他說:“小顧,那個女孩子昨天又在這裏等了你一天。”

梁顧靖微微一愣,他本以為她已經離開了,沒想到又來這裏等了他一天。

有個男同事路過聽到,忍不住搭腔:“小顧,我怎麽看着有點不尋常,你們不會真的有一段故事吧?”

又有個男同事加入對話:“小顧,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女生啊?難怪去年那個實習生燕燕變着花樣追求你,最後都沒追到!”

其他兩人聽他提到燕燕,不由同時想起那個在公司短暫實習了三個月的女孩。初入社會的畢業生有種無畏的果敢,她對梁顧靖的追求,大膽而坦蕩,又是買早餐,又是送花;又是噓寒,又是問暖。

大家都想促成他們,工作上總讓他們一組合作,團建時又特意把他們分到一起。盡管同事們全力助攻,可惜梁顧靖就像一塊不知情為何物的石頭,完全沒有被打動。

梁顧靖見他們玩笑開得肆無忌憚,臉色微微沉了沉,再次認真澄清說:“我和她沒有任何牽扯,你們這樣亂發議論,會有損她的名聲。”

梁顧靖為人性情随和,與同事們向來相處融洽,他們還從沒見他對一件事這麽較真,當即不約而同地收了玩笑。

方朱聆手機響起時,她正坐在出租車上,目光無焦距地看着沿路滑過的建築,鈴聲驚醒了她,她看來電顯示是父親,接起電話:“喂,爸爸。”

只聽父親說:“囡囡,我聽你媽說你今天回來,大概幾點回到?”

聽父親這麽一問,方朱聆心裏突然升起一股焦灼,他至今沒有通過她的好友請求,直到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和他好好見上一面。昨天等了他一天,他也沒有回公司,她不甘心就這樣回去,今天再去,也不過是去碰碰運氣,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

父親還在等她答複,方朱聆只好含糊地說:“爸爸,我會趕回去和你們吃晚飯。”

和父親通完電話後,方朱聆看着窗外微微出神,她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他的公司等了一天,最後沒有等到他,無奈之下只好讓偵探社幫她再次叫了他的代駕服務,夢裏的場景莫名又到了機場,他竟然是開着車來的,放下車窗看到是她,他當即又發動引擎,把車開走了。

她第一反應便是跑着往前追,他的車開着開着就開到了曲折蜿蜒的山路上,她一直跟在後面不停地追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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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了。”司機回頭說。

方朱聆從昨晚的夢境中抽回神來,只見明艦地産售樓中心那棟建築出現在眼前,她付過錢下車。

連續兩天都沒有等到他,方朱聆這趟來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她走進售樓中心,一名女銷售迎上來,看樣子是已經記住她了,不等她說出來意,就微笑着說:“小姐,您好,您是來找小顧嗎?稍等一下,我幫您去叫他。”

方朱聆怔了怔,沒想到他今天竟然在,她心裏頓時湧起巨大的驚喜,連聲說:“謝謝。”

她一直看着那名女銷售消失在辦公區域,沒多久,只見他從裏面走出來,穿着職業正裝,看起來精神又幹練。相識這麽多年,她還從沒見過他這個西裝革履的樣子,她目光定定地不錯眼看着他走過來。

梁顧靖走到方朱聆面前,沒有把她往大廳的休息區帶去,他提了一個建議,詢問她的意見:“要不我們去喝個咖啡?”

“好啊。”方朱聆答應說。

梁顧靖帶着方朱聆去了公司附近的一間咖啡店,在店裏找了個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

從得知他在廣州,到機場第一次見面,再到今天坐在這裏,這才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重逢。

方朱聆認真地端詳他,他換了發型,以前的發型露出光潔的額頭,現在的發型側偏向左鬓,蓬松散落的黑發遮住了大半的額頭。他五官俊朗,無論什麽發型,還是那麽好看。

盡管發型陌生,面容卻還是她這六年裏思念過千萬次那張面容,她看着他低頭攪拌咖啡的熟悉眉眼,心中況味複雜,竟然不知道從哪句先說起。

她忽然想到什麽,連忙向他的手指看去,見他沒有婚戒,心裏松了一口氣,她斟酌了一會兒,最終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梁顧靖說:“挺好的。”

她接着又問:“我給你發了很多的郵件,你有收到嗎?”

“沒有。”梁顧靖說,“讀書時的郵箱我已經棄用很久了。”

未等方朱聆再說什麽,梁顧靖又繼續說:“我幾年前就跟你說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在他說這番話時,方朱聆凝視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裏找到舊情未了的一點蛛絲馬跡,只見他的眼神帶着淡淡的疏離,好像在他的眼裏,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同學。

盡管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分手,這六年來她也曾為這件事傷心過很多次,但現在聽他親口再說一次,她還是感受到甚至比當年更深切的滅頂感,幾乎在一瞬間,她就有不可自控的淚意上湧,她用盡了所有的克制,極力平複下情緒,才以平靜的聲音說:“分手是你單方面提的,我沒有同意,我不同意。”

事過幾年後,他們再次接續上當年談的最後一個話題,讓她有種錯覺,恍惚覺得事情就發生在昨天,這中間沒有分隔的累累光陰。

梁顧靖目光清明地看着她,為了讓她聽得更清楚,而稍微放慢語速說:“感情的事,講求的是兩情相悅。我們的關系早已經結束了,我希望你可以向前看,去開啓新的戀情,不要再耽溺過去。”

他頓了頓,又強調:“我再重申一次,我們已經分手了,并且我也沒有複合的打算。”

方朱聆突然在這一刻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她放在桌下的手緊扣着掌心,借着指甲紮入掌心的陣陣痛感,才保持住表面的平靜,沒有讓自己落下淚來,她不願在他們談事情的時候哭哭啼啼。

這六年來她始終小心翼翼地抱着過去的一個舊夢,以為只要她仍舊堅守不放,他們就還能回到從前,今天他這番話硬生生打碎了她始終懸而不墜的一線希望。

原來,就算她對他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就算她又在茫茫人海中找回了他,就算她和他還能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中間畢竟隔了許許多多的年歲日月和人事流變。

他們終究再也回不去了。

梁顧靖見話已經說完,也沒有再久留,他在起身離座前,最後補充說:“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頻繁地出現在我的公司,已經影響到我的工作了。”

“我約了客戶,先走了。”他說完便起身離座,在點單臺結了賬,才離開咖啡店。

方朱聆坐在原處,靜默地看着他離開。他們遇見對方時,都沒有談過戀愛,兩個人憑着一顆真心攜手在愛情的世界裏且行且摸索,他給過她太多戀愛裏的美好體驗,他伴她走過了從青澀懵懂到人生半熟的年紀,她這一生對愛情的所有理解和想象都來自于他。

她直到這時才任由淚水落下來,透過落地玻璃牆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走出視線,恍若看着一段刻骨的愛戀走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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