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暧昧
第5章 暧昧
全然沒發覺四周的動靜,容因身形一滞,循聲望去。
摁打火機的手停住,把煙拿下來。
眉頭擰得更緊,容因頓了頓,恢複如常,不吃套近乎的路數,仍是不冷不熱,也不驚訝溫如玉會來這邊。
“嗯。”
溫如玉這才站直了,走兩步,靠近。
“沒打擾你吧?”
将煙收掌心裏,容因斜睨:“有事?”
“沒,順便路過,來附近轉轉。“溫如玉扯謊張口就來,行雲流水像真的一般,還特意強調,“剛停完車,就在前邊的路口那兒。”
鬼才信她胡扯,容因心頭跟明鏡似的,一聽就肯定這是聽了有一會兒了,沒那工夫拆穿她,淡淡回:“溫總挺有閑心,大路不走非進小道,都繞這裏頭來了。”
“湊合,近些天還可以。“溫如玉聽不懂好賴話,心大,“你呢,店裏今下午不忙?”
“還行。”容因說,晃晃手中的煙盒,示意是下來抽煙,不願費口舌啰嗦一大堆。
“你還會抽這個。”
“不行?”
“沒。”
“受不了就站遠些,別聞着不舒服。”
可能是心情本就不大爽利,容因有點刺兒,明明沒點煙,又不是剛抽過,其實不影響。
溫如玉倒不介意,随和勾起唇,笑意未消,順着她四兩撥千斤,輕言細語:“用不着,我偶爾也抽,你随意,當我不存在就行。”
這話管用,容因擡起眼,再看了看她,随後沒聲兒了。
周圍安靜,高大的院牆和榕樹枝丫遮擋了這一隅,既将她們籠罩其中,同時把後方的視線阻隔。
溫如玉站容因面前,中間的距離相離半步。
片刻,容因跟着下臺階,拿起煙伸到溫如玉面前,眼神一瞥。溫如玉心領神會,從中取了一支。
點火,喀噠——
再把打火機遞上前。
溫如玉說:“我……”
話沒講完,剛出口,容因後一秒就将煙給點燃了,喀噠,收回打火機。
及時打住,溫如玉收回還沒出口的話,改口:“謝了。”
容因低聲嗯了一下,稍稍溫和了些,不冷硬拒人于千裏之外了。
淺吸了口,火星子忽亮,溫如玉自覺湊上去,緩慢拉近距離,不用容因自己再點火了,幫忙渡過去。
重新咬住細長的白色香煙,容因不擰巴矯情,仰頭,擡擡下巴,慵懶地正對。
她們身高一致,容因穿的平底鞋,溫如玉依舊是細高跟,一對比溫如玉就更高些,得彎身低一點點,近身的剎那還微偏頭,低垂着眼。
容因一動不動,視覺錯差上,仿是倏爾被拉近這人的懷中,靈活的舌頭往上頂了頂,也不躲避,直直看着對方。
瓷白脆弱的喉嚨滑動,輕緩的……由這頭到那一方,恍然便燒過去,屬于溫如玉的呼吸變重,連帶着灼熱的氣落在容因臉上,宛若輕撫。
有些酥癢。
點燃了,沒立馬就讓開。
兩個人都不心急,溫如玉拿開煙捏着,一點一點吐出萦繞的霧白,分明的臉在變得模糊。容因氣定神閑,慢騰騰地,也取下煙,齒關半張,故意朝這人呼出煙氣。
再近些,都能清楚看到各自臉上細小的絨毛,落下來的熱意越來越明顯。
一會兒。
大約半分鐘,或者更短。
“怎麽?”
容因低低說,眉眼上挑,指尖點了兩下,彈掉煙灰。
溫如玉沒回應,拂了拂她的側臉,半是有意又像是不小心摸到,從容地往後,卻不做別的,僅僅為之撥開左肩的碎發,弄到後面。
“亂了,給你理一下。”做完,溫如玉這才退開,換成和她并排站,胳膊挨着。
容因轉頭,漫不經意再瞅了下。
占據半邊天的殘陽燦爛,暖黃的餘晖傾斜墜落,到這兒被樹梢截斷,始終掉不下來。
一支煙的時間不長,晃神就過去大半。
溫如玉壓着嗓音,明知故問:“我加你微信了,收到沒?”
容因說:“你覺得呢?”
“你沒同意。”
“不想加。”
“我得罪你了?”
“沒。”
“那就好。”
溫如玉哪壺不開提哪壺,但僅是一說,故作試探,沒問容因不想加自己的原因。
煙抽完,該回去了,容因擡腳就走,沒一絲留戀。
溫如玉瞧着她的背影,待分開一段距離了才跟上,與其正好錯開,一前一後進卡法。
店裏喬言在一樓打理鮮花,看到後進來的溫如玉一愣,沒想着溫如玉是和容因一路來的,當是湊巧。
沾死對頭周希雲的光,喬言和溫如玉已然較為了解熟悉了,看到她,喬言不會幼稚到因為溫如玉是周希雲的好友就對她抱有敵意,相反,友好打了個照面,客氣招呼溫如玉找地兒坐,問要喝啥。
溫如玉不見外,進門先點杯熱飲,打包兩份甜點,喬言說要請她吃,她利索結賬,柔和說:“下次,這回就算了。”
喬言問:“你咋來這邊了,找人啊?”
溫如玉應道:“算是。”
“找誰?”
“朋友。”
喬言嘴比腦子快,一出口就恨不得收回剛剛的問題,理所當然認為這位朋友肯定就是周希雲,否則還能有誰?
聽不得有關周希雲的任何方面,瞬間吃癟,喬言“哦”了聲,馬上就轉移重點,不問這個了。
知道喬言誤會了溫如玉都不解釋,拿到喝的就端一邊的桌上,坐較為靠近制作臺的位子。
喬言大方,看她真就坐下了,應該是要等到人了才走,于是多松送一份現烤的餅幹端過去,說:“嘗嘗,我們的新品。”
溫如玉道謝,收下了。
喬言想也不想透露:“都是阿因做的,還沒正式售賣,你看味道咋樣,我感覺蠻好吃,阿因總覺得還不行,還不想上新來着,溫老板你幫幫忙,給我們試試。”
得知餅幹是容因做的,溫如玉不動聲色往制作臺後面看,讓吃就吃,嘗完了,溫聲說:“挺好吃,我也感覺不錯。”
“是吧,阿因要求太高了,完美主義。”
“嗯是。”
“溫老板你喜歡的話,後面還有一些,待會兒再送你一些,可以打包帶回去。”
“行,麻煩你們了。”
“客氣。以後多來照顧我們生意就行,有朋友記得多介紹他們來這裏,報你名字給打折。”
喬言性格爽朗直率,沒心眼兒,風風火火的,還怪敬業,這種時候都不忘推銷自家店。溫如玉跟誰都合得來,場面話講得好聽,三兩句就逗得喬言樂開了。
半途中間,桌子上沒糖了,溫如玉到制作臺找人拿,容因頭也不擡,似是同她徹底不熟,當着喬言的面未做過多理會。
接糖包時,有心無心的,溫如玉的手指摸到了她,觸到柔軟的手心,正大光明點了下,力氣很輕,撫了一下。
容因面不改色,臉上的表情巋然平靜。
喬言忙着擦桌子,背對她們,瞧不見。
溫如玉再坐回去,喬言蒙在鼓裏,全都一無所知,還問她:“甜度不夠嗎,下回給你做甜一點。”
溫如玉應下,端起杯子抿了口。
制作臺後的容因同樣狀若無事,過了會兒,轉進旁邊的烘焙室,不待外邊了。
周五的晚上,這個點客人比前幾天同時段更少,連線上單子都一同清零。
按照慣例,今晚到周天晚上都不營業,如果七點前還未接到單子,今天就可以提前關門了。
值班的員工這會兒早在偷摸收拾,按耐不住放假的心,喬言接待完最後一個線下買花的顧客,給人打包完畢,周周到到說:“歡迎下次光臨,再見。”
一瞅再有三分鐘就七點了,喬言跑得比員工還快,提早就脫掉圍裙帽子,抓起包對容因喊一聲:“阿因,我回家吃飯了,先走了,我媽剛發了微信,她和我姥都在等着,這邊就交給你了,辛苦了啊。”
言訖,唯恐慢了一步,不等容因回話,抓起包就撤。
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這是為了躲周希雲,生怕溫如玉真是來等周希雲的,不想撞上便趕緊開溜。
容因從烘焙室出來,喬言早跑遠了,兩個員工齊刷刷跟她告別,下班無比積極。
二樓空了,一樓還有倆客人。
一個邊喝咖啡醒神邊狂敲電腦的黑框眼鏡男,死命趕ppt,鍵盤噼裏啪啦響得快冒煙;一個優哉游哉靠着椅子的溫如玉,她面前的熱飲冷掉了,坐四十多分鐘了都,還沒要離開的意思。
開門做生意哪能趕客,何況是已經消費了的。
不着急催促趕人,容因守在前臺,淡定摸起手機翻看。
而溫如玉等的朋友終是沒出現,影兒都不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