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湧流動

第23章  暗湧流動

牌局繼續。

又換了一次人, 可不耽誤砌牌的功夫,容因無所謂,齊頌更是沒意見, 侍應生麻利幫着那兩位把東西也換過來,包, 還有手機, 吳林語親和, 平易近人,對侍應生道謝:“謝謝, 我們自己來就行。”

打牌必定伴随着喝茶, 趁着她們前腳落座, 先到這一桌的齊頌順手就給容因的杯子把水滿上,期間侍應生來幫忙,她還攔了下,說;“等一下。”

給容因倒好了, 再把壺還給侍應生,侍應生再去給另外兩個倒滿。

吳林語先打破僵局, 問了一嘴:“那現在是怎麽打, 按照哪一種來?”

不同地方的麻将規則有所差別,她們各自會的規則不一定相同,齊頌這個牌場新人只懂一種,肯定是打本地麻将。

今晚的麻将打得小,這邊是正規會所,不允許賭大的, 牌桌上不能擺現金, 都是用會所提供的點紙卡片,等打完了一并清算再手機轉賬就行。

一共是兩百張點紙卡片, 每家五十張,對應的數額分別是1、5、10、50、100各十張,吳林語整理分堆摞齊,第一個發給溫如玉,再是自己、齊頌,最後是容因。

接過點紙卡片,容因收着擱面前,骰子一扔,扔到自己頭一個拿牌,不啰嗦直接就拿。

第一圈四個人都尤為安靜,除了吳林語和齊頌開始講的那些話,之後就沒啥聲兒了。

溫如玉打了張五條,齊頌推到兩張:“碰。”

吳林語接着打,齊頌還是:“碰。”

輪到容因,一出牌就被吳林語截斷:“我也碰。”

今晚的好運似乎變得差了,開局就水逆,容因這一圈打得挺不咋樣,牌很爛,要啥沒啥,出哪張牌啊就給人家送哪張牌。

吳林語運氣極佳,原先在另外那桌就是贏多輸少,到了這邊第一圈是她最先贏牌,容因随意打了張牌出去,吳林語當場就胡了,贏得相當輕松簡單。

胡完各家推倒剩下的牌面,齊頌側身看看容因的,她的确牌技不精,瞅見容因這幅爛牌還問了兩句,有些好奇。

“這樣是幾番?”齊頌挨近容因那邊,看向吳林語的牌,“兩番,還是一番,沒有杠牌,是一番對不?”

齊頌算得不完全正确,但是是對的,容因颔首:“嗯,一番。”

“等于一個點。”

“對。”

“有杠翻一番?”

容因蠻耐心,原先柔姐其實已經大概教過齊頌一次了,可牌面變化不單是那些,眼下齊頌哪兒不懂,便全都問她,容因就着現在這局例舉演示,告訴齊頌這種該怎麽算。齊頌大致明了,極其自然地幫容因把輸掉的卡片遞給旁邊的吳林語。

吳林語順勢問齊頌:“你以前不是不會打牌,什麽時候學會的,齊老校長教的嗎?”

齊頌說:“差不多,爺爺他們現在退休了,每天待家裏閑得慌,有時候沒事就打打牌,找不到人我就陪他們打。”

齊院長,齊頌的爺爺,A城科大曾經的校長,已經退休好些年了,出于種種緣故,吳林語偶爾會去齊家拜訪這位老前輩,因而對齊家的一些情況還是挺了解。

因着有能聊的,她們講了些家常的,多是吳林語在搭話,齊頌有問必答,她們的聊天多是圍繞着雙方的家庭,有時會提到溫如玉,把那人也拉進去,少數時候才是齊頌捎帶問容因一兩句。

柔姐的擔憂顯然多慮了,三個熟人相聚,哪裏還需要容因照顧,相比之下容因反而才是不合群的那個,顯得怪多餘的。

吳林語對齊頌說:“所以你這幾年是不準備再出去了,留在A城要長期定下來了。”

齊頌含糊回:“目前來看多半是,還不确定,等一兩年再看了,先不急。”

“你回來了,最高興的肯定是齊老校長他們,老聽他們念起你,天天都想。”

“那你呢,已經全定了。”

“是,後面就待這邊了,不出去了。A城挺好的,這邊有我想要的一切,國外的生活不适合我,總有種距離感,還是親切些。”

“原先我爺爺他們還說,你不回來了。”

吳林語莞爾,摸牌,看了下溫如玉,一眼又收起視線,意有所指:“三年前是這麽打算,但還是放不下這裏,身邊的……所有人都在A城,走不了。”

齊頌沒聽出這話裏的深意,不懂,順着講了些別的——容因所不知道的,譬如吳林語在國外的成就,那邊開出極好的條件挽留她,若是吳林語能留在外面,絕對比回A城當老師強多了,但吳林語為了回國都放棄了,毅然決然選擇前景顯然更差一截的A城,而且還是回來進A大當老師。

講這些倒不是有意透露吳林語的隐私,而是事實,當然,齊頌沒明着說,僅僅問了下。齊頌和吳林語實際上不是特別熟悉,她們更多的交際來自于長輩,以上都是從齊老校長那裏得知的,吳林語的優秀有目共睹,當初是吳林語自己說過不回來了,如今她回國發展也在其他人的意料之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們只是講講日常,對面的容因卻從中捕捉到了一絲隐密,吳林語口中的放不下指的什麽,不言而喻,回國是為了誰顯而易見。

就差把名字報出來了,眼睛不瞎都看到了。

不是溫如玉還能有哪個?

吳林語少有地同容因搭話,沒頭沒尾問:“容小姐一直都待在A城,沒出去過?”

容因兀自理牌,聞言,擡擡頭,臉上波瀾不驚:“差不多,基本上都在這邊,很少出國。”

“這樣。”吳林語了然,“還以為容小姐你也是在外面讀上的學。”

容因坦然回答:“我學歷比較低,只上了本科,成績一般,不如你們拔尖,只在A大讀了個沒啥用的專業,沒出過國。”

一番話全是實話,但講出來聽着就不是那麽回事,雖然容因絕對沒有半點那意思,然而結合前後的場景,莫名針對性很強,像是在回擊先前吳林語和齊頌的那些對答,簡直就是明晃晃的陰陽怪氣。

吳林語面上一僵,沒料到她這麽直白,甚至是很不禮貌,本就不達眼底的笑意更加浮于表面,怔了怔,下不來臺。

容因心直口快,感受到氣氛有點不對勁了,看見她這個樣子,旋即解釋:“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吳林語勉強壓着情緒,維持體面:“沒有沒有,哪裏會,是我話太多,可能越線了。”

還是給人兩分面子,容因又說:“當時條件不太行,因為很多原因就沒繼續讀了,我真不是那塊料,跟你們不一樣。”

越解釋越奇怪,多說的這句聽着更不對味,非但沒給成面子,反倒像在內涵人家裝闊。

趕忙打住,容因住嘴了,省得越抹越黑,搞得愈發怪異。

吳林語臉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愣是隐忍着,片刻,依然強行扯起嘴角:“容小姐真會開玩笑,你都開店了,事業有成,哪裏還是沒條件,太謙虛了。”

沒再解釋,容因心思都放回牌面上,專注玩牌。

自始至終都不咋吭聲的溫如玉往這邊瞥了下,破天荒插話,輕聲說:“該誰打了,你們都不出牌,齊頌,是不是到你了?”

齊頌說:“是該我了,馬上。三筒。”

幾圈下來,容因一局都沒贏,盡是輸,吳林語贏得最多,其次是齊頌,溫如玉則不輸不贏,面前的那堆點紙卡片一張都沒動過,整整齊齊碼在那裏,仿佛牌局中只有她們三個在打,她沒參與一樣。

打了二十分鐘,溫如玉終于輸了第一把,還是齊頌贏走的。

圍觀的一位朋友笑了笑,揶揄:“哎喲,溫總可算是輸了一把了,吳老師你這下護不住了吧,你老是贏阿因的,這回齊頌幫阿因出口惡氣了。”

溫如玉還未辯解,吳林語先回道:“我們又不是一直贏容小姐的,齊頌贏我好多次了。”

朋友沒輕沒重,還是講玩笑話:“行行行,知道了,說不得溫總,吳老師你就護着,牌要讓她,說都不能說了。”

一衆人都注意着這邊的動靜,聽到這兒,好幾位跟着笑,被逗樂。

容因掃視了半圈,沒啥感觸,等洗完牌玩下一把。

“六條。”

“圓餅。”

……

容因這把終于時來運轉,牌面好起來了,摸起一張牌砌上時,桌子底下,右邊突然踢了她一下,力道很輕,似是無意碰到。

手上一滞,容因捏住牌,還沒找牌打出去,又被輕輕一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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