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主權

第30章  主權

附近多是營業至淩晨以後的夜宵店, 晚上十點過後人多難打車,容因連續攔了三輛車都沒成功,都打算往前走一段找個人少的路口碰碰運氣了, 筆直修長的雙腿都沒踏出一步,冷不丁聽到那話, 下意識就要拒絕。

可還沒張口, 一起候在路邊打車的任江敏發話, 過于熱心地打圓場,周到地為兩人考慮:“那行啊, 我還尋思阿因一個人打車回去不安全, 這樣也成, 你們一車能有個照應,相互看着點,都喝了酒,千萬小心些。”

邊上的另外幾個朋友紛紛附和, 還樂呵上前幫着打車,攔下一輛空車, 招手示意:“有車了, 阿因,你們先走吧,我們再等下一輛。”

容因從頭到尾連吭聲的餘地都沒有,朋友三兩下把車子喊到她跟前了,不能不上去,只能瞥向不客氣彎身往車裏坐的溫如玉, 等人上去了, 自己跟着坐裏面。

任江敏笑了笑,做了個再見的手勢:“溫總, 有時間改天再約,咱們阿因就勞煩你照顧點了。阿因,到家了還是老規矩,群裏冒頭,有事直接call一個。”

“知道,今晚辛苦你們了。”容因颔首,同朋友們作別。

吳林語眼睜睜望着這一切,腳底生根紮地下了一般,瞧見她們一前一後進去,臉上愈發挂不住。萬萬拍拍她肩膀,告知他們的代駕來了,該上車了,她一動不動,全然置若罔聞。

“林語姐,走了,代駕師傅已經等着了。”萬萬說,嗓門兒有點子大。

吳林語回神,可目光依然落在那邊,久久不收回。

“等一下。”

“你看如玉姐幹啥,咋了這是?”萬萬直男一根筋,百思不得其解,有啥好看的。

恍然發覺自己失态了,表現得太直白,吳林語這才轉身看看這邊的人,側頭撞見旁邊瞧着她,仿佛洞悉了什麽,若有所思的齊頌,吳林語暗中緊了緊手,即使不甘心,可臉上恢複如常,壓下不該表現出來的情緒,解釋:“我确認一下,怕不安全。”

萬萬大咧咧,再次催促:“如玉姐那麽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孩兒,她們兩個人結伴呢,你別瞎想,市中心繁華地段能有啥事。”

說着,拉吳林語上車,就等她了。

拗不過萬萬,吳林語坐進車裏,低身再擡頭的功夫,出租車已經啓動開出去了,遠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三岔路口,什麽都看不到了。

抿抿唇,習慣性咬了下唇內側,陰暗的光影中,吳林語側開腦袋,轉向車窗外,接下來的行程中一語不發,一個字都沒再說,異常緘默。

遠去的出租車內。

倆高個兒手長腿長,後排理論上坐三個人沒問題,但此時溫如玉朝中間挪了些,有意不靠邊,容因被迫夾在車門和這個不長眼的中間,但凡動一下,稍不注意可能都會碰到她。

出租車司機開車的速度挺快,加上路況勉強,車身在行駛過程中難免搖晃,不大平穩。

一個急轉彎,容因由于慣性随之身子一甩,一時沒穩住,差點就栽倒進對方的懷中。

得虧最後時刻穩住了,但手撐在座椅上的同時,附帶的摸到了本就先占據在下邊的溫如玉,掌心觸及這人手背的瞬間,一股子微涼襲來,容因不由自主要拿開,可腦子還沒發揮指令,出租車再是一個大拐彎,又是躲閃不及……溫如玉穩穩扶住她,俨然脫離了物理規律似的,始終穩如泰山安生坐着,不受影響,還有空閑顧及她。

感受到撫在腰上的掌心,容因自行退開,倒回去。

分開了才發現溫如玉其實是一只腳抵在前邊的座椅底下,難怪能不受颠簸搖晃。

起初的兩分鐘基本沒交流,雙方都啞巴了,前邊的司機也不似往常那種話唠的師傅,車內安靜得不行。

車子駛下高架橋後,沒來由的,溫如玉忽而提到自己去澳大利亞的事。

容因對此興致泛泛,于是不搭話。

“走的時候比較匆忙,不知道會去那麽久,以為能趕上慶功宴,但還是錯過了。”溫如玉慢騰騰,說着,故意把話題朝她身上扯,“喬言講,你也去了,還待了很久。我不知道你會去,以為你們忙店裏沒空。”

瞧着窗外逐漸化作虛線的街景,容因一開始當作聽不到,直至提到喬言了,神情微動,狀若不經意回答:“最近還行,将就,沒忙到那種程度。”

溫如玉直截了當切主題,一點彎都不帶拐的:“林語那天是不是也在,過去正正撞上了你們。”

容因說:“不是去給你拿東西,你不清楚?”

溫如玉否認:“不知道。”

睨她一下,容因轉回視線,外邊路燈投落的光照着,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泛黃的輪廓。

“沒幫我拿東西,我不知情。”溫如玉說,遲來的給出變相的解釋,“需要做什麽,我會讓助理去辦,也不會把重要的東西丢在酒吧,那邊魚龍混雜,容易搞丢。”

特意的解釋無足輕重,容因那天遇到吳林語了也僅是感到疑惑,不明白吳林語大晚上緊趕着幫什麽忙,現在得知了另一方的視角,這其中明顯存在偏差誤解——可那一樣可有可無,無她無關。

別人的私事,容因不八卦,更不閑心發作橫加幹涉,頂多聽聽就過。

嗯了聲,當是聽到了,容因話不多說,喝了酒還熬夜,有些乏了,對這些一律不想沾邊。

溫如玉無所謂她的态度,只是為了講清楚,有的事心照不宣,還是擺在明面上好一點。

還有飛澳大利亞帶了吳林語的原因,準确講來,不是溫如玉把人給帶去那邊了,而是溫家爺奶自作主張把吳林語喊上的,一來吳林語算是家裏的半個晚輩,吳父和溫爸關系要好,兩個長輩年輕時是過命的兄弟交情,吳林語過去也是去探望長輩;二來溫爸這兩年與吳家有生意合作,吳林語一同前去更多的是幫自家吳父處理生意上的業務往來。

吳林語去澳大利亞溫如玉完全沒插手,她回國倒是想喊上溫如玉,可二人行程錯開了,溫如玉臨時改了機票,讓倆老人同吳林語先回國,自己則單獨一路。

全都如實交代,溫如玉一五一十,無所隐瞞,她靠着座椅,現下只有容因在這裏,講話方便,可以随意些,講什麽都行。

以及,順口問一下:“你端午一個人過的?”

容因回道:“不可以?”

“我以為你會跟家……”話到一半,溫如玉停住,自覺多嘴,硬生生改成,“以為你會去旅游,喬言周希雲她們都出去了,你咋不去,三天都待在這邊,怪無聊的。”

容因說:“還行,外邊堵車,不想去。”

“也是,是很堵。”

今晚是返程高峰期,回程兩三公裏堵了足足半個多小時,道路水洩不通,越接近天成路越水洩不通。

她們上車時是溫如玉先報的地址,只說了大致的方向,沒有具體的地址。

司機師傅進路口了才想起來問地址,溫如玉講了卡法:“先去那裏,謝謝了。”

誤解這人是要玩上次那套,又在耍心思,容因随後也要酒吧的地址,準備讓師傅送這人過去,自己不急。

不過或許是看出她的想法,溫如玉阻止了,有些好笑:“把我當什麽人了,至于嗎,我心思有那麽深,讓你防備成這樣。”

容因不承認:“我也沒說,是你自己想的。”

“反正你對我有偏見,沒辦法,就當是了。”溫如玉無可奈何,“我說真的是要去酒吧,有事,你信不?”

容因不是瞎子,明擺着的事。

溫如玉又笑了笑:“放心,今晚不去你那裏。”

“哦。”

“我就送送你。”

“……”

“絕對保真。”

溫如玉沒扯謊,的确就是來送送,等出租車到巷子外,容因下去了,溫如玉還坐在車裏,沒跟着。

起先當她胡咧咧,忽悠來着,容因手搭在沒關的車門上,轉身瞧見她還坐着,不由得頓了頓。

溫如玉說:“行了,進去吧,送你到這兒,我不跟着了,省得你提防。”

略感意外,容因望着她,半晌,将門關上,不鹹不淡回道:“嗯,早些回去。”

車子重新發動,溫如玉摁下車窗,擺了下手,示意真走了。

目送連人帶車開遠的背影,漸漸融進黑夜中直至徹底不見,容因杵馬路上站了會兒才往卡法走。

假期最後的半晚上稍縱即逝,仍是難眠,但比前兩晚溫和些。

翌日是大霧天,原定忙碌的第一天工作日與預想的出入較大,上午的訂單量并不多,生意直到晨霧退去才逐漸好轉。

喬言上午沒能趕回來,人還在外面,昨晚就發消息提前請假,還有兩個員工也是遲到,趕不回來,快中午了才火急火燎到店裏。

念在節假日後遺症的份上,容因對此不計較,沒扣員工工資,口頭說了幾句就算了。

而因着上午僅有她一個人守店,雖然店裏顧客少,但是備小料什麽的就足夠忙許久了,所以半天下來沒時間去搞別的,連外賣都忘了點。

等到歇口氣,抓起手機打算随便點幾份快餐,一位不速之客趁這時偏巧就來了。

吳林語上班期間沒去A大上課,倒是不嫌麻煩找到這裏,一副姣好的面孔看着就不食人間煙火,打扮精致,連頭發絲都一絲不茍,她徑自到收銀臺,見到人就說:“容小姐,現在能抽空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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