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嫂子,你恨我嗎?”
第35章 35 “嫂子,你恨我嗎?”
“......那天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了。”宮越沒有提他自己最開始計算坐标時的猶豫, 也沒有對唐憐說出他後面在計算坐标位置做出的巨大貢獻。
只是在他說完的時候,唐憐忽然歪了一下頭,“你有事情瞞着我。”
十分篤定的語氣。
宮越愣了一下,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鏡子的omega, 唐憐頭上原本戴着的白紗已經被摘下,漆黑柔順的長發披在他的兩肩, 美得無需任何裝飾。
他擡起頭。
黑漆漆的貓眼盯着鏡子, 像是透過鏡面看向了宮越。
過大的黑瞳仁在不笑也不流淚的時候,有着一股天真又殘忍的鬼氣美感, 他十分篤定地再一次強調:“你果然有事情瞞着我。”
......失去丈夫的嫂子, 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随着這個念頭的浮現,宮越感覺自己的心空了一下,像是行人一只腳踏進懸崖,他望着那雙黑漆漆的貓眼,像看到了那日吞噬了整個戰場的黑暗, “我……我在最開始放慢了計算坐标的速度。”
“如果當時我的動作再快一點,我哥他也許不會死。”
“嫂子, 你恨我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麽,或許是命運的審判。
唐憐轉過頭,鏡子上照出omega的背影, 纖長單薄,白衣黑發, 像是聊齋傳聞裏坐在鏡子前會顯形的女鬼。
一縷冷而豔的香氣從他的身上幽幽傳出, 那是他的丈夫殘留在他的身上最後一點痕跡。
“我為什麽要怪你?”宮越看到那張唇一張一合,似乎有絲絲縷縷的香氣從他的唇齒間吐出,“你不是也說了,我老公之所以會死, 是因為帝國,是因為聯邦的邊境突然出現了蟲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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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的牙齒輕輕咬了一下下唇,在那淡粉色的唇瓣上咬出了豔紅的色澤,唐憐蹙起眉頭,他其實離宮越并不近,但這一刻卻像是鏡中爬出的鬼魅,探到了宮越的肩頭,揚起那張白而瘦的臉,對着宮越哀怨道:“害死我老公的另有其人。”
“對......”宮越的視線幾乎無法從唐憐的身上移走,他所有的思緒好像都被那雙漆黑貓眼吸了進去:“聯邦的邊境不會無故出現蟲洞,其實我猜測聯邦大概是出現了叛徒。”
後半句宮越的音量特意放低了,這種事情本不該和一個omega透露,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就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天啊......叛徒?”纖長白皙的手指遮住了因驚訝微張的唇,唐憐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像受驚的貓,他無助地看着宮越,漆黑瞳仁裏閃過了缥缈的神光。
雖然葬禮确實比茶話會有意思,當寡婦也別有一番樂趣,可是他還沒當夠嬌妻,怎麽就出現了一個害死他老公的叛徒呢?
唐憐如泣如訴地望向宮越,就像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宮越身上,語氣柔弱異常:“那你可一定要找出那個叛徒,為我老公報仇呀~”
找到他,殺了他。
這是他為他的死鬼老公準備的葬禮最後一環。
四目相對間,那種深切的希冀就像藤蔓一樣纏了上來,宮越不知道為什麽陷入那雙黑得發亮的貓眼時,頭皮起了一陣又一陣顫栗。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對不對?”唐憐柔聲問道。
這是一個聽起來比成為首席研究員還要艱巨的任務,可是那些看不見的藤蔓卻是随着唐憐的聲音刺穿了他麻木的心房,在一瞬間填充了宮越空蕩的心——
是啊,他沒必要像個行屍走肉一樣麻木又自怨自艾。
宮禦是聯邦英雄,他如果能找出真正的叛徒,他哪怕不是英雄,也絕不會是罪人。
他會找出叛徒,他會成為新的宮家家主,他也會......順理成章地擁有嫂子。
“嫂子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宮越語氣堅定,他那從接到傳位家主遺書時就迷茫的氣質終于一掃而空了。
其實比起唐憐,宮越或許才是宮家那個真正需要安慰、真正需要忙起來忘記所有事情的存在。
唐憐有些無趣地放下了捂住唇的手,他重新轉過身,面向鏡子。
冰涼的鏡子照出了唐憐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只不過這樣冷淡的神情出現了一剎,下一秒,他低垂下頭,那只撫過唇瓣的手拿起了梳妝臺前的一把木梳,“你來幫我梳頭吧。”
宮越愣了一下,他那原本堅定的眼神好像又一次被迷霧籠罩住了,只不過這一次的白霧是從紅唇中幽幽呼出。
“記得輕一點,我怕疼。”
宮越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唐憐,他只知道走得越近,撲面而來的香味就越濃。
那樣的香味似乎是從omega的發絲、唇角、手腕飄出來的。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握住那把小巧的木梳,像在邀請般遞給了宮越。
宮越的視線不受控地望着唐憐的手腕,薄而白的皮膚下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像是精美白瓷上的花紋,又像是蜿蜒的綠植。
如果湊上去聞,是不是能嗅到被肌膚蒸騰過後的極為微妙的香氣?
一個晃神間,他拿起唐憐手中木梳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唐憐的指尖。
淡粉色的、溫熱的指尖。
觸碰的那一刻,似乎是有一股電流從指尖竄上了他的小臂,讓宮禦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木梳,濃郁的alph息素不受控的散發出來,就像是青春期的alpha在求偶。
“嫂子......我......”鏡面中的alpha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發熱,他口幹舌燥狼狽異常道:“我會控制的。”
在正常情況下一個alpha如果不斷向外溢散自己的信息素,其實是很危險的狀态,這個時候并不建議和omega單獨相處。
但宮越實在是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他甚至後悔這次沒戴上止咬器,不然剛剛那番話可能更有說服力。
唐憐的指尖重新藏進了寬大純白的衣袖裏,他安靜地坐在鏡前,眼神純粹又幹淨,“嗯,梳頭的時候控制好,不要扯到我的頭發。”
額頭快要冒汗的宮越見到唐憐這樣純潔又平靜的模樣,幾乎快要生出一種挫敗感——
難道我的信息素就對嫂子這麽沒有吸引力嗎?
也對,嫂子和他哥的AO匹配度是百分之百,說明和嫂子最适配的信息素是他哥那種雪松味。
而他不是雪松味。
如果說宮禦的信息素是冬日銀裝素裹的雪林,那宮越的信息素就是夏日炎炎的森林大火。
許多和宮越匹配度極低的人第一次聞到這種信息素,只能聞到撲鼻而來的灼熱刺激性氣體,乍一聞甚至會被嗆到。
而嫂子雖然沒有表現出對他信息素的喜愛,但起碼沒有捂住鼻子。
“……嫂子會覺得我的信息素太刺鼻嗎?”宮越捏住木梳,還是沒忍住問,“我可以去戴腺體環。”
大多數alpha不喜歡戴這種東西,他們稱之為狗環。
“不用。”唐憐嗅着從宮越身上飄出的信息素,暖烘烘的,是太陽的味道,隐約透出了一點很淡的木材香,僅憑味道來說,唐憐還蠻喜歡的。
他喜歡用許多木質用品。
比如木梳、木筷、木椅、木簪、木地板……現在的宮越對他而言,就是一把新換的木梳。
上面有一點毛躁的木刺。
宮越聽到唐憐這句話,原本暗淡的藍眸一瞬間就亮了。
年輕的alpha熱血沸騰,手中的木梳似乎也染上了灼熱的溫度,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小心翼翼用指尖挑起了一縷柔順的黑發。
像緞子似乎的光潔順滑的頭發,宮越只是把木梳放上去,不需要施加任何的力氣,梳子就會絲滑地順着發絲流淌而下。
從來沒有摸過omega頭發的宮越完完全全愣住了。
這、這麽滑的嗎?
宮越自己的發色是金色,這種發色天然就會顯得如金子般璀璨耀眼,尤其是在陽光下,而眼前的黑發卻是只有湊近了,才能看到漂亮的光澤感。
就像那雙濕潤的黑眼睛,明明黑瞳并不是讓人聯想到明亮璀璨的瞳色,可在唐憐的身上卻讓人格外着迷。
梳子一下又一下從烏黑濃密的發絲間劃過,宮越突然想起了星網上那些奇怪的貓奴,他之前不理解那些人為什麽會對給貓梳毛這件事感到幸福,但他現在卻好像有些明白了......
......如果能一直這樣照顧嫂子。
像照顧一只高貴優雅的黑貓一樣照顧唐憐。
如果他可以被允許幫唐憐刷牙,他會用小巧的木質牙刷溫柔細致地刷過唐憐的牙齒,一顆顆潔白整齊的牙齒,還有一對虎牙。
他會看着那些綿密細膩的白色泡沫填滿唐憐的口腔,看着唐憐漱口,看着唐憐吐出漱口水——他當然不會做出用手接住唐憐漱口水這麽變态的事情,他只會用紙巾小心地擦過唐憐唇角沾着的那一點小泡沫。
這樣想着時,宮越的心裏好像也泛出了一點泡沫,輕盈的、讓他飄飄然的、控制不住地進行着更深的幻想。
他還可以幫嫂子修剪指甲。
唐憐的手很漂亮,手指甲很漂亮,不長不短,好像不需要他去修剪了。
星網上那些貓奴會炫耀自己的貓打自己時都是收着爪子、只用肉墊大力打。
他就從來沒有炫耀過嫂子扇他巴掌的時候,也沒用指甲劃傷他的臉過。
......
梳頭的alpha笨手笨腳,雖然很小心翼翼,但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怎麽了,突然扯到了唐憐的頭皮。
唐憐的眉頭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