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做恨
第53章 53 做恨。
副官将宮越少爺打包送進救護車後, 一回頭,被宮家大門前站着的少将吓一跳。
不知道是夜色太深,還是少将的信息素壓制太強, 平常就格外有氣場的alpha這一刻更是氣勢驚人。
那本該無形無色的信息素仿佛幻化成扭曲的黑氣, 不斷從夜色裏的人影邊沿往外冒。
“少将?”副官問:“您還好嗎?”
宮禦沒有看副官,藍眸盯着宮家大門, 仿佛能穿過房門看到裏面正在焦急尋找他的小妻子:“唐憐在做什麽?”
“夫人正在修補香爐。”副官說:“當時宮越少爺倒下, 夫人什麽都沒顧上,一心撲在了香爐上。”
說完這句話後, 副官感受到少将身上迸發出的那股驚人的信息素威壓似乎緩和了一點。
“少将, 夫人之所以相親,其實是因為太愛您了。”副官忍不住為唐憐解釋道:“我看了夫人的擇偶标準,夫人完全是按照您的條件來選替身。”
提到相親,宮禦的信息素又開始飙升,他冷聲道:“我才死了四天。”
副官想了想, 如果少将死了四年,夫人再去相親, 少将應該也不會氣成這樣。
“四天确實太短了。”副官也說不出什麽辯解的話了。
但下一秒,副官卻聽少将語調冷硬道:“他說是我誤會他了。”
副官:“?”
副官豎耳傾聽,可少将卻沒了下文。
三秒的安靜後, 冰冷的藍眸看向了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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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等着副官來闡述這個誤會。
副官:“???”
副官嚴肅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既然是誤會, 少将最好要找夫人問明白到底是什麽誤會。”
話音剛落, 離家出走的宮禦就擡起手,重新推開了宮家的大門。
大廳內,唐憐正淚眼汪汪地抱着自己裂開的古董香爐,柔柔弱額頭跪坐在蒲團上, 他的肩膀微微聳起,神情和姿态很是脆弱傷心。
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信息素,美麗的omega擡起頭來,那盈着淚的黑眸顫顫地望向他,帶着一點哭腔的聲音和潺潺流水般流淌而出:“老公......”
也就是在那一刻,宮禦願意聽他的小妻子講一講那不得已的苦衷和誤會。
宮禦面無表情地說:“我第一次知道足不出戶就能找人。”
“我真的找老公了。”唐憐一只手抱着香爐,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蹙眉道:“在心裏。”
宮禦鋒利的唇角譏諷般揚了一下。
“老公一走,我的心就亂亂的,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丢了。”
那薄唇突然抿直。
唐憐這番話竟然完美地描述出了宮禦最開始的感受,當他見到宮越靠近唐憐時,心中也是這樣的感覺。
“我想要把香爐修好。”纖細的手指固執地描摹着香爐上的裂痕,唐憐的眼神脆弱又偏執,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藝術家,“我之前給老公你上香的時候,就向神靈許願,許願老公哪怕在另外一個世界,也能幸福快樂。”
“可是現在香爐裂了,老公生氣了,我的願望是不是不靈驗了?”
宮禦看到他那天真單純的小妻子惶恐無助地望向他。
四目相對間,宮禦先移開了視線,冷漠道:“秦栩舟,你去找人修好它。”
正在瞠目結舌看着少将的信息素一節節降下去的副官愣了片刻,才道:“好的。”
唐憐吸了一下鼻子,将香爐鄭重地遞給了副官。
嗯,這筆修複錢肯定是走宮禦那邊的賬。本來就該這樣的!
副官離開了宮家。
唐憐看向宮禦。
本該死去的丈夫站在家門口,臉色依然陰沉冷漠。
“老公,我剛剛想要出門追你的時候,腳好像扭到了。”唐憐小聲道:“我現在起不來了......”
alpha那宛如冰塑般的冷硬神情終于松動了一下。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了唐憐的身旁,宮禦脫下了染血的白手套,修長的手伸到了唐憐的眼下。
那是一個想要扶起唐憐的手勢,只是alpha并不看他。
唐憐仰起頭。
他小心翼翼從寬大的白色袖袍中探出了手,指尖落在了宮禦的掌心,手指微微蜷成了一個小動物般的弧度。
alpha的手掌合攏,拉起了唐憐。
“嘶——”唐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輕聲道:“我自己走不了……”
宮禦神情緊繃,俯身抱起了唐憐。
長長的衣擺遮住了唐憐的腳踝,讓人看不清究竟是哪只腳不小心崴了。
唐憐的雙手摟住了宮禦的脖子,他悄悄擡眼看向宮禦,又飛速垂下。
懷中的omega輕得過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天悲傷過度而日漸消瘦。
宮禦抱着唐憐走到了椅子前,他将唐憐放了下來,彎下腰,想要查看唐憐的腳踝。
但唐憐卻突然按住了宮禦掀開衣擺的手。
藍眸擡起。
宮禦冷冷地盯着唐憐。
“別管我了。”唐憐的眸光輕顫,他垂下眼簾,“我知道老公現在讨厭我。”
“因為我和別的alpha約會。”
這件事不提還好,一被唐憐說出來,宮禦冰冷的神情上重新流露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怒容。
他的雙手驟然抓住了椅子兩側的扶手上,整個身體往前傾,帶着凜冽的雪松味信息素朝着唐憐一面倒地壓下,那雙藍眸逼迫般直視着唐憐的雙眼。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解釋?”
“所以你确确實實在和宮越約會,在我死後的第四天,你就迫不及待和別的alpha相親,是不是如果我今晚不回來,你們就要親在一起了——”
唐憐飛快地親了宮禦一下。
親在那張不斷吐出強勢冰冷語句的薄唇上。
宮禦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渾身僵住,藍眸一眨不眨盯着身下的小妻子。
“老公你誤會我了。”濕潤的貓眼像是要哭了,美麗柔弱的omega無助道:“醫生說我和厲上将的那場戰鬥透支了我的身體,讓我的信息素紊亂症嚴重惡化,醫生讓我盡快找到高匹配度的alpha進行治療,我才去相親的。”
“但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對不起老公,我應該為老公守身如玉的,哪怕病情惡化又怎樣呢?哪怕死了,我也正好可以和老公在另一個世界團聚。”
“可是我有一點點貪心,我想要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幫老公照顧好那家孤兒院。”
一滴淚水從剔透的黑眸裏流出,順着精致的面容滑落。
“我是一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omega,我沒為老公守節,如果老公實在讨厭我,那我們就離婚......”
“——夠了!”宮禦從喉頭裏蹦出了這兩個字。
大概是情緒起伏太多,宮禦咳嗽了兩下,他驟然起身,背對着唐憐咳出了血。
又痛又悶的胸口像是有火在燒,冰藍色的雙眸裏血色翻湧。
宮禦往外走。
“老公......”唐憐從身後呼喚他,那雙柔軟的手也從腰後怯怯地抱住了宮禦,他似乎又說了些什麽,可是宮禦只能聽到腦海的一片嗡鳴。
心髒跳得快要爆炸,理智和情感變成了交戰的兩軍,他聽到一邊在說“我是一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omega”,一邊卻說“我愛老公”。
真情和假意混雜在了一起,比最難打的戰役還要讓宮禦頭昏腦脹。
又是一道腥甜湧了上來。
宮禦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突然回過頭,捧起了唐憐的臉頰,深吻上了唐憐的唇。
那是一個帶血的吻。
貓眼茫然地睜大,唐憐感受到了宮禦的力度,有些吃痛地想要推開。
下一秒,唐憐被宮禦抱了起來。
宮禦沒有任何章法地親他。
帶着鮮血的吻從唇角落在了脖頸,最後深深烙在了發燙的腺體上。
濃郁的信息素溢散而出,重新覆蓋在了唐憐後頸快要淡去伴侶氣息的腺體上。
唐憐用力抓住了宮禦的肩,指甲在宮禦的身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有些失神的貓眼看向供桌上被打碎的黑白遺像,有一簇血痕正好濺在了遺照上alpha的眼睛裏,改變了瞳色後,那雙總是顯得徹骨寒冷的眼眸,突然也流露出了幾分和宮禦氣質不符的癫狂。
唐憐能感覺到宮禦現在好像确實有點不對勁。
最大的證據是幹什麽都一本正經、克己複禮,從來不會選擇在廚房、書房、辦公室那些場合的宮禦,現在将他壓在了水晶棺上。
水晶棺是唐憐最開始裝飾白雪公主主題房間時,特意定做的床。
裏面早就鋪好了柔軟的被褥。
只不過這張床裝下一個人剛好,兩個人就有些擁擠。
柔軟茂密的黑發如海藻般鋪開,唐憐的手擡起,五指張開,緊緊貼在了水晶棺上,仿佛想要抓住些什麽。
修長的手落在了alpha的肩膀上。
唐憐透過搖晃的視野,看到了靈堂上垂落而下的肅穆黑布、看到灑落一地的紙錢,還有搖曳着的燭光。
兩股濃郁的信息素缭繞在了一起,像是兩根線香上飄出的氤氲白霧密不可分地交纏在了一起。
一滴熱汗從宮禦的額頭滾落,滴在了唐憐滲着水光的脖頸上。
唐憐閉上眼,泛紅臉頰上的水痕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
宮禦站在水晶棺邊。
沉默地看着唐憐的睡顏。
被深度标記過的omega累極了,連宮禦掀開衣擺查看他的腳踝時,也沒有任何反應。
那宜于把玩的腳靜靜落在了宮禦的掌心,腳踝上沒有任何紅腫的痕跡。
唐憐并沒有崴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