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在歐陽宮玉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躺到了床上，太醫背着藥箱滿臉冷汗給他紮針。
“這…世子爺并無大礙，只是猝然習武，過于猛烈，體內氣血沖撞…”
摸了一把山羊胡，太醫說話繞着彎子，搖頭晃腦。
成平王妃和老太妃，全都豎着腦袋看太醫。
總而言之，就幾句話的意思。
歐陽宮玉以前那身體底子，全靠滋補的藥物堆起來，所以如今運動過猛，身體吃不消了呗。
就像一塊肥肉，放在那好好的，主人偏要用力把它往牆上摔，肥肉受不了，快碎了。
歐陽宮玉也差不多。
這麽多年藥罐子不是白當的，名不虛傳，稍微一動彈，身體就立刻給他好看。
太醫給了方子，讓歐陽宮玉這段日子好好養着，不要再這般折騰了。
然而從前把各種滋補藥膳大口吃的人，一聽此話卻從床上蹦了起來。
“本世子體壯如牛！何須養着！”
歐陽宮玉瞪着太醫，誓不罷休。
太醫退讓了一步，默默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世子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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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纨绔這話不是白說的，他毫不懷疑若是把話說的不中聽，惹怒了這世子爺。
成平王世子會蹦起來把他這把老骨頭揍一頓。
他這麽一把年紀了，可經不住這混世魔王的磋磨。
于是太醫立刻改口。
“世子的身子如今已經大好，再開一個方子按着上面喝藥，能跑能跳。”
歐陽宮玉聽完，一下子躺到床上。
“呵，本該如此。”
他乃真男人！何須當個藥罐子！
*
成婚之日在不斷逼近。
江晴月哭了幾日後，慢慢沒了力氣，也不總哭了。
弟弟江彥和雙胞胎姐妹總會來尋她。
“大姐，姐夫又送東西來了！”
“好漂亮的首飾呀。大姐你看。”
“嘿嘿姐夫給我也送了東西。”江彥樂呵呵。
糖衣炮彈這種東西果真是存在的。
歐陽宮玉每天都派人送各種東西來，有新奇的小玩意，還有各種價值連城的首飾布料和其他字畫。
似乎是生怕江晴月出嫁的時候，嫁妝不夠，他讓人送來成箱成箱的黃金，也不用聘禮的名義，而是自己偷偷送。
看這架勢，成平王府的庫房，都快要被他給送空了。
江家雙生花看着好不羨慕。
“大姐，姐夫好大方啊。”
“還沒過門，就送來好多東西，這些往後都是你的了。”
對于還沒及笄的雙生花來說，擁有的首飾是有限的，但看姐夫寵大姐的這個樣子，怕是将來要把整個成平王府都送給人家。
江晴月扯了扯唇角，有些無力。
“喊什麽姐夫，還未成親呢。”
全世界都覺得他倆板上釘釘…
江花影不假思索：“聖旨都下了，聘禮都送來了，怎麽不是姐夫呢。”
說着便有些羨慕。
“大姐，姐夫只是胖了一點，纨绔了一點，但瞅着對你是大方的，往後你肯定有花不完的銀子，穿不完的绫羅綢緞，還有用不完的胭脂水粉，戴不完的頭面首飾……”
年紀尚小的雙胞胎姐妹，說起這些時，簡直眼睛在放光，口水都快流下來。
她們還沒到情窦初開的時候，怎麽瞧大姐這門婚事都是好的。
姐夫地位高，有錢，對大姐還好，脾氣嘛，至少在大姐面前是好的。
也就只有胖這一個缺點了，人瞅着不夠清俊，但眉眼也不難看呀。
江晴月聽着姐妹倆叽叽喳喳的話，就頭疼。
“別說了…這些你們喜歡，都拿走。”
若是可以，她真想和妹妹們換一換。
若是讓她重新回到尚未出閣的時候，她一定老老實實聽着爹娘的話，不再任性自己去選什麽夫婿了。
要問內心如今是什麽感受。
兩個字，後悔。
懊悔不疊。
“真的嗎！大姐！你真好！”
雙胞胎聽到自己可以拿喜歡的東西走，可太開心了，蹦起來圍住江晴月各種貼貼。
江彥也期期艾艾挪過來。
“大姐，那我……”
江晴月用手撫額，無力擺手。
“你也随意。”
“大姐！以後我孝順你！”江彥也樂到嘴巴裂開。
一時間，江晴月旁邊的三個人在歐陽宮玉送來的各種箱子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各種挑選。
但三人也是有分寸的，只是飽飽眼福，挑選少量自己喜歡的拿走。
“你說，大姐不願意嫁給姐夫，怎麽辦？”
拿了人家的東西，心裏就忍不住多關心幾分江晴月。
江彥看着手裏純金的七巧環，眼也不眨。
“烈女怕郎纏。沒事，大姐會想通的。”
想不通也沒法子啊。他們江家總不能抗旨不尊。
聖旨上都寫明了賜婚，而且還是人家成平王家裏親自去宮裏求了的聖旨，根本就不容拒絕。
形勢如此，便只能順勢而為。
“好吧，大姐看着怪可憐的。”
江綠容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江花影倒不這麽認為：“哪裏可憐啦。其實我瞧那些高門公子哥也不全是相貌英俊的，要麽就是草包肚子裏沒有才華，要麽就是不學無術花天酒地…相比之下姐夫已經算好的，只是胖一些，但平日裏也從來沒聽過他喝花酒，反倒是常常聽到他吹毛求疵眼光極高，任何京城美人到了他嘴裏，都成了庸脂俗粉不過爾爾。”
“可見姐夫如今對咱們大姐，不是一時興起，恐是動了真情。如此的話，将來大姐沒準過得更好。”
她這麽一分析，旁邊的江綠容和江彥，也都把腦袋湊了過來。
一、二、三、四…
江花影忍不住數了數圍攏過來的腦袋。
“咦！”怎麽多了一個！
一看，方才還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大姐，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聽她說的起勁。
見江花影看自己，江晴月頓了頓，小聲道。
“不說了嗎？”
她還沒聽夠呢。
光聽妹妹描述一下美好未來，作為旁觀者的話，感覺還不錯，沒那麽傷心了。
江花影頓時感覺到了壓力。
“咳咳，那我就随便說一說，大姐就當是展望美好未來。”
江晴月點頭。
“咱們來扒拉扒拉姐夫的優點，好家世，好的相貌底子。畢竟成平王妃和王爺當初容貌都不俗，龍鳳生出來的到底也不會是老鼠啊。所以姐夫雖然看着白白胖胖，但想必底子是不醜的。”
她這麽一說，江晴月勉強覺得好受一點。
“還有別的優點嗎？”
江花影絞盡腦汁：“姐夫風評差，不沾花惹草，此乃最大優點。”
江晴月不太看好這一點的樣子，只眨了眨眼。
“真的嗎。”
實在是歐陽宮玉在她面前，完全不是傳言中那樣，對女色不假辭色的樣子，反而對着她窮追不舍，堪稱死纏爛打。
這人仿佛聽不懂自己話似的，只一根筋要她嫁過去。
江晴月實在是發自內心，對歐陽宮玉生不出什麽好心思。
雙胞胎姐妹聞言，一人伸出一只手，拍拍江晴月肩膀。
“大姐。凡事有得有失。”
“事在人為。反正姐夫聽你話，喜歡你，你就慢慢調教他嘛。”
兩人跟茶樓裏的說書先生一般，你一句我一句，把氣氛烘托到讓人無法掃興，江晴月似乎有些被說動。
“那…我怎麽調教？”
雙胞胎姐妹倆已經黔驢技窮，忍不住看向一直旁聽，但不發表有用意見的江彥。
就連江晴月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不由跟着兩個妹妹扭頭看過去。
一下子三雙目光，落到了江彥身上。
後者縮了縮肩膀，下意識感覺到壓力想跑，但被江花影一個箭步伸手按了下來。
“該你說了。”
大家都一起出謀劃策，為大姐的幸福添磚加瓦！
江彥眼看自己如果不說個子醜卯寅出來，看來是出不了今日的這道門，于是冥思苦想，想了好一會，響指一打。
“有了！”
“什麽什麽？！”
“快說快說！”
就連江晴月也好奇看着江彥，期待這個弟弟給出點好主意。
江彥表情嚴肅，認真環視身邊的三個姐姐，半晌，冒出幾個字：“打他。”
“啥？”
“啊？”
“這是什麽主意？”
姐妹三人全都失望喊出聲。
江彥抱頭鼠竄，不服氣地回答。
“真的真的，私底下沒人看到的時候，大姐盡管掐姐夫，擰他，就胳膊底下，腰上，還有大腿，這些地方使勁掐，直到他服氣聽話！”
可以說嗎，小的時候無意間撞到過娘這麽掐爹。
就爹這種在人前品行高潔，不茍言笑到令人不敢唐突的士大夫，私底下也是服服帖帖聽娘子話的人。
“你說的是真的？這樣可行麽。”
江晴月猶豫不決，見江彥說的擲地有聲，很是自信的樣子，不由有些動搖。
她如今是半點主心骨都沒了。
打小，她知道自己是爹娘抱養的孩子，就沒了什麽心氣，總是很自卑。
這才會想着，将來找一個自己能拿捏的普通書生，這樣哪怕日子清貧一點，但不管對方能不能有官職，起碼可以在一塊兒好好過日子，踏踏實實的。
但她在龐雲身上花的心思，後來看都成了笑話。
指望旁人，似乎是錯的。
好在，托她先前亂梳妝打扮變醜了的福，龐雲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她是江家的大小姐，也算免了給爹娘丢人。
如今自己莫名被卷入了和成平王世子的大婚中，想來，以後再也不能亂來了，不能有半步走錯。
江晴月不想讓爹娘再為自己操心了。
對，她要聽小弟的話，好好調教未來夫君。
“真的能揍能掐他嗎？”她還有些不放心，不敢。
江彥看着大姐露出的忐忑，用力點頭。
“可以的！大姐相信我，避開旁人，不叫別的下人知道。男子都要面子，哪裏願意讓人曉得私底下被妻子掐。”
“就掐胳膊下面，咯吱窩，還有大腿，還有腰間。”
江彥甚至擡手，挨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位置，讓大姐記住。
從前怎麽沒發現，大姐以前都是裝出來老學究很古板的樣子，實則很單純呢。
不僅江彥如此覺得。
雙胞胎姐妹看着江晴月難得不往醜裏化的臉，瞧着這麽天然去雕飾，清麗到炫目，心中都有些恍惚。
講實話，大姐若早些這樣，他們肯定可喜歡大姐了。
江晴月從弟弟妹妹那裏得到了點力量，抿了抿唇。
“那…我試試看。”
她會努力把日子過好揍夫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