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歐陽宮玉幾乎要剖開自己的心去以證清白。
他絕對沒有任何怪夫人的意思。
夫人貌美，就連他這樣以前把女子看成石頭的無心人，都因此長出了心，跟着動了心。更別提其他的男子了。
夫人過去聰明，知道自己有傾城容顏，便學會僞裝，不讓人看到，如此才能試探出真心。
呵，那探花郎是沒這個命，才輪到他來。
他方才只不過是有些後怕，也有些吃醋，心中酸澀罷了。如何是怪夫人呢！
見他這樣解釋，江晴月猶自不信。
“你從前都不會沉默那麽久，可方才你看都不看我，不是在生氣怪我，又是在做什麽？”
歐陽宮玉嘆氣：“不是生氣怪你，是怪我自己。夫人啊，為夫也是人，自然會吃醋，和人攀比。”
“在遇見夫人之前，我是什麽熊樣，夫人你也知道。就是如此，我才心中酸溜溜的，我和人相比，文不成武不就。”
說到這裏，歐陽宮玉的聲音都低了下去。
“縱然我再努力，到底還是作為牛糞，埋沒了一朵鮮花。”
江晴月這下哭不出來了，她沒想到歐陽宮玉心中是如此想的。
“…何人說過你是牛糞，你怎能這般說自己。”
歐陽宮玉深深看了她一眼：“為夫是什麽樣，我有數，若我是如意郎君，也不會引得夫人這般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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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月莫名有些內疚，她很少看到歐陽宮玉如今這般情緒低落的樣子。
她伸出素白小手拉住了歐陽宮玉的衣袖。
“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的江晴月，說起這話時，聲音細弱蚊蠅。
但歐陽宮玉聽見，卻跟狗狗得了肉骨頭似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當真？”
“夫人真這麽覺得？”
江晴月見他如此興奮，不由有些不自在。
“你不要太妄自菲薄。如今你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剛哭完，江晴月聲音還有些鼻音，但歐陽宮玉聽着卻跟仙樂一樣。
“娘子，我的好夫人！”歐陽宮玉開心極了，恨不得馬上将江晴月抱起來轉圈。
他也的确是這麽做了。
這些日子的鍛煉，讓他渾身也多了一些肌肉，身形變得比從前結實許多。
江晴月這般弱質纖纖的，被他抱起來根本就沒費什麽力氣，比起當初，歐陽宮玉如今大不一樣了。
江晴月在他懷裏被抱着轉了一圈，差點驚呼出聲。
“別轉了！放我下來呀！”
歐陽宮玉太興奮了，抱着江晴月在懷裏轉了兩三圈才停下來，整個人像個快樂狗熊一樣樂呵呵。
“夫人，我太開心了。古人所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為夫如今算是看到了。”
他能等來今日也是不容易！
夫人會主動安慰他，不說他是埋沒了鮮花的牛糞。
今日的興奮，不比成親那一日來得少。
之前只是定下來了名分，但他自知沒走進夫人心中。
但今日，卻是進了一步。
“夫人，你放心，為夫日後定會更好！”
歐陽宮玉不忘記保證。
江晴月好不容易被他放下來，如今靠着椅子，一只手扶着額。
“…你日後，不要再這樣抱我了，頭暈。”
她打小就規矩，哪裏有過被男子抱起來這麽轉圈圈的經歷，方才心尖兒都要跳出來了，怕到不行。
她這般模樣，閉着眼，長睫毛那麽濃密，歐陽宮玉回過神來，看到江晴月的模樣，心就又軟了，放輕了聲音道。
“好，好，以後為夫不這樣抱。”
這話說完，他又有一些委屈。
“這不是從前沒抱過女子，沒有經驗麽。”
江晴月睜開了清淩淩的杏眼，和他對視，歐陽宮玉也不挪開視線，坦然接受夫人的注視。
“夫人是為夫抱的第一個女子。”這話說的特別天地良心。
江晴月見他這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有些害羞，但心底裏又是舒坦的。
她不喜歡男子左擁右抱，而今知道歐陽宮玉不是那等尋花問柳之人，不免小聲道。
“那你往後也會這樣嗎？”
歐陽宮玉立刻點頭：“自然。為夫這輩子只要夫人一個女子。有夫人就心滿意足。”
他說的是大真話！
江晴月卻有些不信，抿着紅唇，杏眼濕漉漉，好像在思考，歐陽宮玉說的話是否可信。
這般模樣看的後者心頭又是一陣柔軟，只差把心肝兒都掏出來給自家夫人。
“夫人，你讓為夫多抱抱，往後我就知道譜兒了。”
說這話時，歐陽宮玉湊過來，臉上寫滿了期待。
江晴月立刻想到方才，自己被對方抱在懷裏哄着別哭，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你…”
“夫人…”歐陽宮玉可憐巴巴。
那張臉瞧着也是個美男子了，很難令人狠得下心拒絕。
想到和他成親那麽久，兩人至今還沒有圓房，歐陽宮玉又事事讓着她，半點委屈都不讓自己受，江晴月的心也是肉長，當然會有感觸。
“不許再那樣抱…”江晴月嗫嚅了一聲，聲音軟軟的，好像貓兒一般。
歐陽宮玉心都化了，一疊聲道：“好，好。”
他伸出長臂，再去抱江晴月的時候，後者微微瑟縮了一下，但沒有躲避，纖弱的身子貼着桌角沒有動。
歐陽宮玉像在讨貓兒歡心一般，小心将人攬到懷裏。
直到佳人真正被他抱在懷中，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乃至胸腔中心髒的跳動時，他才呼出一口氣。
“夫人。不容易啊。”
是真的不容易。
從他初次見到夫人開始，一路到如今，一路都是他在強求。
直到如今，直到今日，他才算是真正得到了一點佳人的垂青。
要不是怕吓到江晴月，歐陽宮玉都想大吼幾聲。
苦盡甘來不外如是！
江晴月乖乖趴在他懷中時，呼吸都是溫柔的。
這天晚上，歐陽宮玉從打地鋪，換到了床邊上。
江晴月抿着唇，烏發散開在肩膀，朝裏躺了一些，沒說什麽。
只是纖細的一雙手扣着被褥，手指有些用力，緊張到快把唇咬破。
歐陽宮玉也很會察言觀色，見她不抗拒，就又慢慢靠近。
直到伸出手，将人重新攬到懷裏，江晴月也只是閉了閉眼，纖長睫毛抖了兩下，乖到讓人心憐。
歐陽宮玉是真頂不住，但他心疼夫人，擔心夫人又怕自己，便強迫着自個兒去想些和風花雪月無關的事。
“夫人，為夫給你講個故事罷。”
他摟着江晴月躺下來，并不做別的，反而還拉過來被褥，把懷中的姑娘仔細蓋好。
因着他這個動作，江晴月似乎放松了下來，方才繃緊的身子也不再那麽僵着了。
“嗯。”她輕聲回。
歐陽宮玉便給她講起各種市井傳聞。
連着講了好多好多個，懷中的姑娘終于覺得安全了。
似乎是熟悉了某人的氣息和懷抱的溫度，竟然在歐陽宮玉懷中睡着了。
歐陽宮玉心髒咚咚咚咚跳，根本就沒有放緩的意思。
他緊張又興奮。
夫人大概是上天賜給他這個混賬的寶貝，這才會令他連亵渎都不敢，不舍得對方受到半點委屈。
就連周公之禮這種事兒，也想讓夫人對他完全信任，不怕了再去想。
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滿京城都得笑他是個柳下惠。
千辛萬苦将人娶回來，卻能忍得住。
但他願意。
夫人千好萬好，值得他一輩子的好。
*
連着好幾日，歐陽宮玉的地位都從地上，睡到了床上。
兩人之間的感情與日俱增，這點兒變化，別說丫鬟們，就連王妃和老太妃也看了出來。
“這幾日瞧着宮玉跟個毛頭小子似的，笑那麽開心，我瞅着是這兩人有些苗頭了。”
成平王妃一邊和老太妃下棋，一邊這麽閑聊。
老太妃呵呵笑，很是慈祥。
“錯不了，我看晴月有幾次悄悄瞅宮玉呢。這混小子還真不賴，總算把我孫媳婦給哄好了。”
“只盼着他們能和和美美過日子，往後我這把老骨頭也放心了。”
王妃還特意叮囑道：“母親，你看出來他們兩人變好了，也別說，不要嘴上逗他們。晴月是女兒家，面皮薄，哪裏經得起調笑，我們私底下心裏明白就成了。”
老太妃趁機落下黑子，嘿了一聲。
“這是自然。老身活了這把年紀，豈能不曉得這些小娃娃們的心思。咱們關起門來過好自個兒的活就夠了，細枝末節就讓他們自己操心去吧。”
成平王妃聞言笑了笑，顯然是想起來自己當初過門時，也曾經有過惴惴不安，擔心婆母給自己立規矩，将來磋磨她。
但真的成婚之後，卻發現她的婆母幾乎是天底下最和善的女子，完全是把她當成了親生閨女來對待，從來不讓她做那些個磋磨人的規矩，只要心意到就成。
更甚者，對于她和王爺之間的事兒，婆母也從來都是笑呵呵當什麽都沒看到，從不會去插手，甚至往王爺房中塞人。
哪怕她生下了宮玉這孩子，身子有損，往後不能再誕下其他子嗣了，婆母也是寬心安慰她，說命中有多少孩子是注定了的，讓她不要多心，能有宮玉一個已經足夠了。
這些年來，宮玉不學無術，但沒有闖出什麽大禍，顯然也是因着婆母人好，雖然寵溺小輩，但也給他講做人的大道理，始終讓宮玉心中有一杆秤，這才沒有徹底長歪。
也是因着如此，成平王府才會有如今這麽和氣的景象。一家人過日子，頗有一種民間才有的暖心。
成平王忍不住想，是因為有了婆母先對自己的好，才讓她明白原來天底下的婆婆，并不都是如旁人口中說的那樣，動辄要立規矩，各種使絆子的。
這也讓她能回過頭來去對如今的江晴月，給出她能體會到的善意。
如今看着晴月這孩子，能和宮玉和睦相處，有了點夫妻倆恩愛的樣子，成平王妃心裏是真高興。
“再給晴月多撥點首飾，正是花樣年華的時候，更要多打扮打扮。”
老太妃一盤棋下累了，開口道。
“去将我房裏那幾套頭面送過去。”
王妃想了想，也開口對身邊的丫鬟吩咐。
“妝匣裏那些都是給世子妃的，你着人送去。”
婆媳倆相視一笑，想着江晴月換上這些首飾後該有多漂亮，頓時心滿意足。
按說宮玉這孩子之前眼光挑剔，的确是對的。而今她們是怎麽看晴月，怎麽滿意。
自家這個歪瓜，能娶上這麽好的兒媳婦，着實是上天保佑。
成平王和老太妃一合計，決定下個月初就去廟裏上香，一定要多拜拜。
至于求的是什麽，自然是盼着歐陽宮玉能和江晴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了。
成平王府人丁單薄，對于添丁進口還是抱着期待的。
兩個月後，成平王府傳出來了好消息。
“世子妃有喜了！”
高興的豈止王妃婆媳倆，就連碧雨也跟着開心。
這段日子，瞧着小姐和姑爺感情越來越好，她也跟着眉飛色舞，心情好到沒邊兒。
可惜這一日，她竟然收到了那龐雲托人送來的手信，想約他們小姐見一面！
“放肆！竟如此孟浪！好不合規矩！”
沒和江晴月說之前，碧雨就已經先啐了幾句。
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龐公子過來湊什麽熱鬧。
碧雨擔心對方的出現，破壞了小姐如今美滿的生活。
正想着該如何把這封信件毀屍滅跡時，就聽身後傳來了聲音。
“碧雨。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歐陽宮玉面無表情出現，身旁站着一臉忐忑的門房。
原來無論什麽東西，要遞到王府裏，總要先經過門房的手。門房雖沒提前看過這封信是什麽，但此信是送到世子妃身邊大丫鬟手裏的，自然會多留意一分。
碧雨臉色白了又紅，暗道大事不好，試圖把信往背後藏，但一想，這般做法着實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一咬牙，将信拿了出來。
“還請世子爺明鑒。”
歐陽宮玉接過信，拿到手裏慢悠悠看完，氣笑了。
“老子的夫人也敢觊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