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到小宮人身邊

第8章  回到小宮人身邊

陸荷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兒,心裏滿是傷感與嘆息。

陸蝶卿卻并沒察覺娘的情緒,只揚起光滑小臉,笑成了一朵漂亮的花。

“娘,我沒有做繡活兒。”做人偶的事,她不想隐瞞娘。

陸荷不解:“瞧瞧你這雙眼,若不是熬夜做繡活兒,怎會這樣?”

也不知道她家卿卿長得像誰多一點,這副傾城容顏過盛,是粗布麻衣也掩不住的絕色,自幼又肌膚極嫩,稍微睡晚一點,眼下就會有淺淺的青色,瞧着愈發弱不禁風的樣子,怪叫人心疼的。

見娘不信,陸蝶卿從房間裏,一溜煙跑回來,将雕琢好五官的木頭人偶小心翼翼拿給陸荷看。

“你看。”

一晚上沒好好休息,只顧着精心雕琢木頭人偶的臉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陸蝶卿看到外面的光,再回頭看到小人偶的臉,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湧上了一股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就算是做了好看的刺繡活兒,陸蝶卿心中都沒有生起過這樣的感受。

現在她把小人偶展示給娘看的時候,一雙杏眼都彎成了月牙,等着娘誇誇。

陸荷盯着這木頭人偶看了一會兒,唇角不易察覺地抽動了兩下,才擠出笑容來。

“好看。”

再多就誇不出來了。

她喊來了白銘,讓他來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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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銘從前是個書生,作賦吟詩向來不在話下,但瞧着女兒手裏五官擠在一起歪扭扭的小木偶,愣是沒憋出來一句好詩。

“吾兒的确…是可造之材。才第一次雕刻木偶,便已經初見天賦。”

他擠出來這麽一句,良心有些疼。

生怕女兒不開心,陸荷夫妻倆都悄悄觀察陸蝶卿的神情。

後者卻根本沒意識到爹娘話語裏的勉強,只當他們在真心實意誇自己,身後小尾巴都差點翹起來。

好看。爹娘他們都覺得她的小人偶好看~

她的小人偶肯定也會喜歡!

這個冬天的雪還下着呢,并沒完全停,陸蝶卿卻快樂到仿佛春日已經到來。

于是整個春日的明媚,都變成了光,落在她身上,親吻着她的一頭青絲和芙蓉臉。

她抱着木頭人偶,按在心口,快樂到走路時小跑起來,背影都靈動。

“小人偶,我的小人偶。”陸蝶卿親了親木偶的臉,聲音溫柔到雀躍。

陸荷和白銘夫妻倆,一時間看着女兒的身影有些怔住了。

“還從來沒見過卿卿這麽高興。”陸荷嘆氣。

她心中總是自責,倘若她當初不那麽平庸,是否就不會成為質子了。

若不被送往朝櫻國,女兒便也不會一生下來,就跟着她在這裏吃那麽多苦。

為人父母,卻不能護住自己的孩子,只能讓她跟着自己寄人籬下。

陸荷想起此事,心中便總是痛。

如今卿卿大了,她也得想法子了。

常寧宮。

一排宮人正戰戰兢兢低着頭站宮門口。

這些宮人全都是二十歲以下的宮女,幾乎都是在李嬷嬷手底下幹活兒的人。

如今這些人連同李嬷嬷,都被喊到了皇太女的常寧宮,衆人心裏都七上八下的,腦門上急出了汗珠。

“李嬷嬷,皇太女為何要見我們?”

宮女們瑟瑟發抖,想起皇太女在外的惡名,就怕今兒進了這道宮門,就出不來,留下一顆腦袋。

李嬷嬷咯吱窩夾得很緊,鴕鳥一樣縮着脖子,聽了身旁的宮女問,不耐道。

“我怎麽知道。”

她心裏也很是不安。

不僅這些被喊來的人很不解,就連常年伺候在皇太女身邊的張嬷嬷,心中也不明白,自家殿下好端端的,為何要見這些偏殿來的宮女。

鄭雪寧坐在亭子裏,看着無比悠閑,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盤新鮮果子,是這個時節難得的水果。

當一個個宮女,縮着脖子走過來,站到她跟前時。

鄭雪寧微微擡眸,那雙無比幽深的丹鳳眼,頓時顯露出了身為上位者的威儀。

站在亭子外側的一排宮女,沒有人敢擡頭看她,全都手心狂出冷汗,大氣也不敢出。

皇太女的氣度也太過懾人了。

張嬷嬷瞅着自家殿下不茍言笑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走過去,對着一排小宮女道。

“都開口說說看,你們叫什麽名字!”

她是昔年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老人,這麽一張口,便很有壓迫感。

但其實心底裏,張嬷嬷也不曉得,自家殿下為何要聽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宮女說名字。

殿下日理萬機,光是和朝堂上的那些人鬥,處理政事,便已經夠忙的了,怎麽還分出精力來,見這些下人?

鄭雪寧閉上了眼睛,刻意讓自己不去看下面站着的這排人,讓自己只憑借聽力,去辨認那個小宮人的聲音。

既是被李嬷嬷欺負過的宮人,那便都在這裏了。

一排小宮人挨個開口說自己名字。

“奴婢名叫小紅。”

“奴婢晴月。”

“奴婢暗香。”

“奴婢蓮蓬。”

有的聲音幹巴巴,有的聲音尖利,有的幹澀暗啞,有的…

一排宮人的聲音都聽過去,鄭雪寧皺緊了眉。

難聽。

就沒在裏頭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

她睜開眼,掃過這排宮人,發現裏頭就沒一個看得順眼的。

當然,皇太女看誰都是這樣。

頭開始痛了,她身上不覺有了些戾氣,面色更是冷淡了幾分,宛若一座冰山。

張嬷嬷看出自家殿下變化,趕忙對宮人們揮了揮手。

“快退下。”

等亭子四周沒外人了,張嬷嬷才小心翼翼走過來,對鄭雪寧道。

“殿下,是否要喚太醫來?”

鄭雪寧一只手微微撐着額,從袖子裏露出來的一截手腕白皙如玉,膚色就像她的人一樣,清冷至極。

“不必。”她聲音冷漠,極力壓制頭痛。

張嬷嬷不敢再說話,只能退到一邊,擔憂地望着自家殿下。

這幾日,殿下瞅着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兒不對勁,張嬷嬷又說不上來。

等天黑透時,鄭雪寧已經躺到了常寧宮的寝殿裏。

旁人都疑惑,她為何早早就歇下了,只有鄭雪寧自己心裏清楚。

——她是在等今夜再回到那個小宮人身邊,變成木頭人偶。

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難熬。

鄭雪寧只盼着變成了木頭人偶後,頭痛能重新緩解。

終于,當明月躍上枝頭時,鄭雪寧感覺自己的魂兒一輕,整個人好像…

咦,等等。

我們的皇太女看着眼前陌生的被褥,生出一股驚疑。

她看得見了?

變成了木頭人偶,還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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