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目的
24 目的
為什麽狼群,或者是說頭狼會禁止狼群吃他們的食物?
此時此刻,這個疑惑盤桓在所有人心中。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大家都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總不可能是它們聞出來我在裏面吐了口水吧。”
一片納悶中,有人調侃似的開玩笑道。
是和探險家。
他這句話一出,沉悶的氛圍被一掃而空,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吐口水哪夠啊,如果可以,我特碼的恨不得加點聖水呢!”
“那有什麽用,這些畜生根本不在乎,以我看下毒才是正道!”
“就是,如果能毒死這群該死的野獸就好了!”
……
衆人踴躍建言,咬牙切齒地說着種種不着調的想法。
以此來發洩心中的郁悶痛恨,以及隐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懼。
忍痛送到對方嘴邊的食物,這群狼竟然無動于衷。
這離奇古怪的一幕,實在無法不讓人聯想到另一個絕望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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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一群新鮮的美味血肉在眼前,為何還要去食用那些劣質食物?
在出聲打破氛圍後,和探險家就一直笑吟吟地聽着衆人宣洩情緒。
直至大家說無可說時,他方才再次開口。
“對于這種情況,言先生怎麽看?”
衆人一愣,紛紛急忙将視線看向那個沉默良久的男人。
是了,提出這個方法的人是他。
現在方法不起作用,他總該對此有所表示。
面對大家眼巴巴的目光,言聿略作沉吟,緩聲開口。
“凡事出必定有因。”
“大家覺得這是因為它們只對我們感興趣嗎?”
沒有顧忌,他直接把大多數人心中畏懼害怕的那一點說了出來。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它們為什麽要放棄吃我們的食物?”
有人出聲問道。
言聿沉聲道:“我不認為在這種環境中,它們有條件挑剔食物。”
“它們拒絕到嘴的食物,反而表明了一點。”
“那就是它們的目的,并非狩獵食物果腹。”
他這種說法,讓衆人更是納悶不已,疑惑叢生。
“不是為了捕獵?那還能是為了什麽?”
看着那群氣勢洶洶卻又顯得古怪的狼,人們完全摸不着頭腦,無從思考。
衆人面面相觑中,和探險家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一臉樂不可支。
“難不成是為了一盡地主之宜,特意給遠道而來的我們舉行一個熱情的歡迎儀式:”
說着,他對着狼群誇張地大張開雙臂,作出歡迎姿态。
“哈喽baby們!歡迎你們來到我們熱情似火的美麗大沙漠!”
“在這裏你們将會體驗到一場驚心刺激的旅程,沿途不僅有絕美的風光……”
蹲坐在那裏瞪着他們的狼群:“……”
原本兇惡的表現,竟然也帶上了一點懵逼相。
看到這無厘頭的一幕,不少人紛紛被逗樂,當場笑出聲來。
“哈哈哈……和探險家怎麽能這麽幽默風趣啊!”
身邊傳來一串嬌笑聲,易亦轉頭看去,只見金筱錦也是笑得花枝亂顫。
“嘿嘿……直到現在,這位大佬還是這種樂觀積極的态度。”
“我突然覺得我們肯定能順利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遠處的關軒,向來都是一副憤怒相的他,此時竟然也是一臉忍俊不禁。
看着周圍絕大多數人都是笑呵呵的模樣,易亦忽然有點茫然。
想了想,他也連忙跟着牽動嘴角露出笑容來。
是的,他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他理解能力不足吧。
和探險家的行為,在他看來,只感到很奇怪,甚至有點神經質。
但他隐隐有點明白了,為什麽在投票中,這個人能略勝言叔叔一籌。
他能讓大家感覺快樂,短短幾句話就能輕易讓氣氛愉悅起來。
他真的很受大家的歡迎,發自內心的那種喜歡。
而不是對言叔叔的那種,敬而遠之的尊重,以及畏懼。
那言叔叔也會被逗笑嗎?
想到這裏,易亦下意識地看向遠離人群的那個方向。
才發現在人群外圍,距離狼群最近的地方。
男人獨自一人站在那裏,平靜地注視着和探險家,神情若有所思。
不,準确來說,他所盯着并非是和探險家,而是對方身側那個體型顯眼的大塊頭同伴。
與身形同樣格格不入的是,這人臉上竟然也是毫無笑意。
仍舊是面無表情,堅硬如鐵。
像是他的臉上永遠只有這幅模樣似的。
對于言聿的目光,如同視若無睹一樣。
這不應該,他不是和探險家的同伴嗎?
朋友講了個笑話,他不是更應該配合嗎?
而且被人這麽看着,再怎麽樣也應該會有反應。
望着那張看不出一點表情的臉,在困惑中,易亦莫名地産生了一種詭異感。
下一秒,仿佛察覺到他的視線,那張臉陡然轉過來,直直向他看來。
對方看過來的那一瞬,易亦心中驟然一緊。
因為那雙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瞪過來的眼睛,裏面依然看不出情緒。
黑漆漆的瞳孔,隐隐閃爍過一種無機質的冰冷光澤。
就像——
易亦不禁悚然一驚,只覺得他是不是看錯了。
不等他細看,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對方也随之迅速移開了目光。
再次恢複到之前的狀态,長久關注着和探險家。
出聲的是言聿。
“各位,容我提醒一句,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對于狼群的目的,大家可有想法?”
仿佛被強行從溫馨的時光中揪出來,按頭面對殘酷的外界現實。
笑聲漸漸消失,衆人再次沉默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易亦的錯覺,他感覺言聿在說話時,目光似乎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
一時間,易亦有些無措。
這是在示意他回答嗎?
可是他剛才光顧着去想那個大塊頭為什麽不笑去了。
完全沒有想過狼群會有什麽目的。
如同上課被老師當場抓到開小差一樣,易亦頓時緊張起來。
他連忙羞愧地低下頭,努力去思索起來。
然而,他沒發現的是,言聿看向他的目光中,眼底深處所包含的并非考量之意,而是淺淡的關切。
正當易亦絞盡腦汁思考時,一個笑聲響起。
“哈哈哈……”
和探險家攤開手,無奈笑道:“言少将這可太為難我們了,我們這群普通人能有什麽辦法可想呢。”
他似笑非笑道:“言少将如果有什麽好辦法的話還請不吝賜教,我們跟着照做準沒錯。”
明明這話也算是替他解圍,易亦卻完全感覺不到開心。
對方這話表面上很像恭維言叔叔,可他總覺得更像是嘲諷。
是他的感覺出問題了嗎?
對于和探險家這句奇怪的話,言聿的态度依然平淡,波瀾不驚。
“我已退役,你不必這樣稱呼我。”
“賜教談不上,我确實有一點想法,大家可以聽聽。”
他并不過多耽擱,簡單糾正稱呼後,就直接進入正題。
“野獸的行事欲望大多數遵循兩種,生存與繁衍。”
“捕獵就可以看作——”
“言先生,請恕我冒昧打斷你一下。”
和探險家再次開口,突兀地打斷他的娓娓道來。
“盡管我們大家也很想聽你一下科普有關于野獸的知識,但是很顯然——”
他擡起手,指了指照亮範圍已經縮小了的火堆。
“這玩意兒并不願意給我們時間,”
然後又指向狼群。
“以及那群觀衆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本來聽着言聿的話,順着他的思路,易亦感覺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抓到了什麽。
然而,現在卻被和探險家給直接打斷。
至此,他終于能肯定,這個和探險家在針對言叔叔。
再也壓不住惱火,也顧不上思考合不合理,他直接舉手開口。
“我聽說動物們好像大多數都有領地意識,會不會……我們可能無意中占據了它們的領地?”
和探險家說他們這群普通人什麽都想不出來。
那他就要證明,哪怕是如他這種笨人在經過點撥後,也能産生一個想法。
不管錯與對,至少也是一種想法。
什麽都想不出來,分明是不願意想而已。
随着他的出聲發言,各種目光紛紛落到他身上。
如同被推到演講臺上,接受萬衆矚目的洗禮。
易亦心中的激情與勇氣頓時盡數退卻,恨不得馬上縮回殼裏。
“你是說我們侵略了它們的地盤?”言聿唇角微勾,朝他點點頭,“有這種可能。”
“來勢洶洶,圍而不攻,獵而不食——”
“據此我判斷,它們這種行為,更像是一種報複。”
“至于為什麽而報複,對此我無從猜測。”
“領地被占據,或許這是種可能。”
“大家如果有想到什麽,不妨說說。”
聽完言聿的這個推斷,衆人紛紛忍不住順着他說的這種可能性起來思考起來。
雖然鋪墊被打斷了,但他這個結論聽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合理性。
更重要的一點是,短時間內大家也沒有其他頭緒。
他這個不論對與錯,總歸是給了無從猜測的大家一個思考方向。
“難道真的因為這個地方是它們的地盤?”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來的時候,怎麽沒有見到它們?”
“說不定是出門溜達,不,捕獵去了。”
“我明白了,肯定是它們出門吃飽喝足,然後回家一看,發現老窩被人占了,能不氣麽!”
“沒錯,過程應該就是這樣的!”
……
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着,眼看就要下定論。
聽着他們的讨論,作為這個猜測的提出者。
易亦不僅沒有多少高興,反而感覺無比擔心。
如果他的猜測與事實南轅北轍,将大家誤導了怎麽辦?
到時候大家是不是都會怪他?
他能承擔這種責任嗎?
易亦越想越心虛害怕,就在他實在扛不住壓力,準備開口提醒時。
“不對,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
一道斬釘截鐵的反對聲突然響起。
易亦一驚,差點以為是自己一不小心沒有調整好語氣就開口了。
等看到大家都看向和探險家後,才意識過來是這人說的。
面對他如此斷然的否定,本以為找到狼群圍困原因的大家,臉色都變得不是很好看。
但因為提出反對的是和探險家,一時間也沒人有多生氣。
“為什麽不可能?難道我們遺漏了什麽嗎?”
只是有人不服氣地詢問。
和探險家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動物們選擇巢穴的條件與人類不同,這個地方并不符合要求。”
“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之前我探查過,這處地方并沒有發現狼群留下來的生活痕跡。”
“所以,這個地方怎麽也不可能會是它們的領地。”
說完後,他忽又問向言聿。
“言先生覺得我這種說法對不對呢?”
言聿卻是不置可否,态度模棱兩可。
“有這種可能。”
兩位在他們這些人地位特殊的大佬,一個反對,一個不表态可看作反對。
衆人一合計和探險家的說法,再仔細想想,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很低。
如此一來,問題又來了。
既然不是因為他們占據了老窩,那狼群為什麽要圍困他們?
讨論頓時陷入死胡同。
變小的火堆已經被加了好幾塊固體酒精塊進去,再次恢複明亮。
但相應的,酒精塊的數量,卻是在令人心慌的速度急速減少。
而那邊的狼群,依然在虎視眈眈,看起來沒有絲毫不耐煩。
一副大有與他們耗到天荒地老之勢。
在這種情況下,衆人的情緒也愈發低落壓抑,變得焦慮不安起來。
“我草,這群該死的畜生到底是為什麽要報複我們啊!”
有人惱火地大叫起來,語氣中透着一股崩潰意味。
“我們又沒招它惹它——”
“不一定。”
言聿冷不丁地出聲,切斷這人的抱怨。
“所有人,都能保證,自己沒有招惹過這群狼嗎?”
被打斷話茬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剛好是關軒。
他剛要發怒,“什麽意思?!我——”
但發現說這話的人是言聿後,急忙又硬生生咽下未盡之言。
像是害怕惹惱言聿,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那個言哥,你說我們這些人才來這個鬼地方多久,上哪去招惹這群畜生啊。”
不少人都是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言聿。
可以說,這句詢問幾乎代表了他們的心聲。
“對啊!我們才來這個地方兩天多而已,怎麽可能會惹上它們!”
有人附和道。
言聿的目光,驟然直直地落向人群後方某個人身上。
“那這位先生呢?”
随着他銳利的目光落來,大家紛紛唯恐避之不及向一旁讓開,形成一片空地。
只剩一個穿着棕色夾克男人,背着一個大背包站在那裏。
男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外表也很符合大衆Beta特征。
不知是因為突然成為所有人的焦點,還是因為言聿突如其來的詢問。
他不停地搓着手,顯得極其緊張,畏畏縮縮。
“我、我當然也沒有。”
“你憑什麽說我做了什麽?”
言聿卻是不置一詞,壓迫性的目光依然緊盯他不放。
見狀,衆人不禁交頭接耳,竊竊讨論起來。
“真的是這人做了什麽招惹了狼群嗎?”
“有可能吧,言先生總不會無的放矢吧?”
“我覺得也是,言少将肯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這麽問他。”
“可是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啊……”
……
對于言聿這一發難行為,有人懷疑,有人相信,有人旁觀。
易亦雖然也覺得這人看起來太像會招惹是非的人,但是他更相信言聿不會信口雌黃。
因此,盡管覺得這種逼迫有點不太好,他也只能壓下歉意,靜觀其變。
對了,那個針對言叔叔的和探險家呢?
他好奇地看去,發現那人竟然也是一聲不吭。
也就在這時,人群中傳出一聲咒罵。
伴随着咒罵,驀然從中沖出一個人。
顯眼的紅色頭發,腦袋上包紮的繃帶,是關軒。
他大步沖過去,一把揪住了夾克男人衣領。
“言哥願意與你講禮貌,但老子可沒有那麽多耐心!”
“看到這火沒有!”他怒吼着指向火堆,“熄滅了就是我們死期到來的時候!”
“所以你他媽的真的做了什麽就趕緊說出來!”
“否則的話,在你準備拉上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在這裏之前,老子絕對不介意先把你扔進火堆裏當燃料!”
看着這一幕,所有的讨論頓止,變得安靜無聲。
這種赤|裸裸的暴|力威|脅加恐|吓。
然而,竟然沒有一人出聲阻止。
易亦在震驚之餘,又産生了深深的疑惑。
大家也和他一樣,突然都這麽相信言叔叔嗎?
還有關軒,這人什麽時候竟然也不再反對言叔叔了?
像是被吓到了,夾克男人一臉惶恐地看向衆人。
“你們……”
看了一圈,發現沒一人有伸出援手的意圖,他的臉色終于頹敗下去。
旋即又挂滿了讨好的笑。
“這位大兄弟,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我說就是了。”
見他願意說了,關軒這才罵罵咧咧地松手放開他。
“早點幹什麽去了!言哥好好與你說不聽,非得逼我不講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