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周津澈日記》34 舒意第一次給我送……

第34章 《周津澈日記》34 舒意第一次給我送……

舒意的廚藝和她幾乎不存在的養花天賦一樣, 擁有同工異曲之妙。

“好吃嗎?”她天真地問。

周津澈在她這種黏膩口吻裏幾乎無法思考,他一本正經地點頭:“很好吃。”

舒意眯起眼睛,目光毫不留情地上下審視了會兒, 拆穿他:“騙人。周醫生你其實不知道你心虛的時候會摸自己耳垂吧?快別摸了, 再摸都要滴血了。”

“還有, 在我們家, 我媽是不讓我進廚房的, 尤其是在我連續炸了三個鍋以後。”她唬着臉吓他:“廚房殺手, 你怕不怕?”

女孩子清脆如珰的笑音貫入耳裏,他看着她, 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浮上心頭。

這個平凡的早晨, 他們分食一份算不上美味甚至有些糟糕的早餐,周津澈卻覺得人生三萬天, 不會再有一天比今天更值得他品味和珍藏。

“還好。”

他含糊地答:“我很小自己做飯, 不敢說手藝很好, 但還不錯。要有機會……”

“要有機會,我當然要嘗一嘗了!”她熱情爽朗地捱過來, 兩條瑩白的小腿在他眼底一晃兒一晃兒,“周醫生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會。

拒絕這兩個字不存在周津澈對蔚舒意的字典裏。

緊接着他就想起被他拒絕過的那個親吻,一秒鐘陷入自閉。

舒意咬一口烤得邊緣焦黃的吐司, 面不改色地劃動平板, 将最新款的LOOKBOOK展示給他看。

“這款怎麽樣?玳瑁黑款,鏡框銜接處加了兩顆不規則的黑曜石, 陽光下特別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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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澈掃一眼便收回, 他低頭抿了口咖啡,苦得他額角突跳。

他帶來的那杯咖啡被舒意義正言辭地送入下水道,平心而論, 似乎有手就能泡的咖啡,舒意也能泡出區別于他人的風味。

奶白色骨瓷碟疊着造型精致可愛的司康餅,周津澈單手撐着大理石島臺,休閑款的襯衣袖口挽到手肘,舒意不禁往他線條緊實流暢的小臂看了一眼。

“不太适合工作。”他平靜點評:“适合約會?我可以穿得青春一點。”

這句話惹得舒意發笑,她彎着眼尾,鼻尖也跟着皺了一下,側臉像時節裏剝了殼兒的荔枝,泛着瑩潤的剔透。

“周醫生這口氣,”她支着腮,手指雙擊存下圖片,很快又翻到下一副眼鏡,“你沒有比我大幾歲吧?幹嘛把自己說得那麽老氣橫秋。”

“是比你大。”周津澈看着她,一貫是冷然正經的臉上帶着微微笑意:“而且,你看着挺小的。”

舒意小口小口地咬着司康餅,聞言一挑眉,思維發散:“我不小。”

她半垂着眸,飛快地掃過自己。

确實不小。

她發育很好,前凸後翹,不是那種網上鼓吹的病态細腰,相反她常年保持鍛煉,人魚線和薄肌都有,是那種精瘦但非常健康的身材,絕對不是幹巴巴的柴骨。

周津澈後知後覺,一股暖熱血流沸騰着沖上頭頂,他大腦仿佛宕機,薄薄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

原本還算平穩的呼吸微微急促,他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岔開話題,不妨舒意忽然靠過來,凝脂玉的胳膊貼着他,兩人的小指幾乎撞到一起。

他尾指輕輕痙攣了下,想蜷縮避開她的熱度,下一秒她卻壓上來,半個掌心蓋着他。

“這一副呢?适合上班吧,看着和你那幾副眼鏡沒太大區別,其實細節做得很好。”

她并指放大圖片,一一講解:“我坦白告訴你吧,我前段時間不是出國了一趟嗎?那兒剛好有個風格特老派的眼鏡展,我第一眼看到這個手稿時就覺得很适合你,所以買了回來。”

舒意對自己喜歡的人一向很大方,無論是康黛還是蔣艋,她從來不忘帶适合他們的禮物。

所以她說“适合你”、“買了回來”,落在周津澈耳裏卻将這些詞句賦予了與衆不同的意思。

就好像,她去了很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副很适合他的眼鏡,這副眼鏡甚至還是手稿階段,她也要不遠萬裏地帶回來,送給他。

送給他。

這是一份語焉不詳的禮物。

肌膚相貼的地方傳來屬于她的體溫,熱意明明很微小而含糊,卻像給他當空一棒,砸得他整個世界五彩缤紛,和平鴿飛上尖頂教堂,數百只彩色氣球飛到半空,彩帶和金箔花片雪絮似地紛揚,世界在這一刻迎來暌違已久的喧嚣春風。

舒意咬完最後一口司康餅,好膩好甜,蔣艋怎麽會偏愛甜食,小女孩兒似的……

眼神一動,發現周津澈那雙抓握手術刀的手指,正撚着一塊草莓味的小餅幹。

舒意定定地看了幾秒,旋即眉尾輕松地上揚。

好像又拼上了周津澈的一塊拼圖。她想。

“我有樣品,你願意看看嗎?”舒意順勢提出邀請。

周津澈從進來到現在,目光沒有亂過一刻。

他不想在獨屬于女孩子的空間留下太多私人痕跡,因此最放縱的舉止不過是走到她的陽臺,想象她一日之間的某個時刻,或伴着夜星,或伴着夕陽。

她的大方令他感到意外和不适,心裏知道不該固化限制舒意,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想象為她添加注解。

他們已經是朋友了,邀請朋友參觀自己的家,好像沒什麽問題。

周津澈任由自己點了頭。

舒意跳下地,她趿上拖鞋,露出一小截筆直清瘦的踝骨。

很漂亮的,泛着玉骨一樣的質地。

舒意帶他上了二樓。

琴房和書房做了阻音隔斷,她推開門,秋日燦爛溫暖的陽光大片大片地灑下來,沒有鏡片遮擋的雙眼有一瞬的不适應,緊接着,這雙冷淡清澈的眼睛猝然地睜大了些,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滑動。

一整面嵌牆的玻璃展櫃,分門別類地擺放着數不清的眼鏡類型。

太誇張了,那真是太誇張了。

上百副?上千副?恐怕不止。

舒意沒在意他的反應,她想了想,拉開一個抽屜,又打開一個包裝袋,終于在角落堆積成山的禮品盒中找到了不日前送來的樣品。

“前段時間請人來打掃,我還以為給弄丢了呢。”

舒意直起身,拍了拍綠絲絨的禮品盒,她轉身三兩步來到周津澈面前,打開盒子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暫時是一副比較粗糙的打樣,只裝了平光鏡,你度數多少?”

她這樣問着,白淨細長的手指架出眼鏡,別開鏡腿,像相機的取景框松松地對他移動了會兒,用視線丈量這副禮物和他的合拍程度。

“果然。”她心滿意足地笑起來:“很适合,我眼光從來不差。”

他逆着光,這個角度顯得他有種玉質冰相的氣質。

脫下那身代表責任和義務的白大褂,周津澈更像一位出身書香門第、擁有良好品行、英俊體面的貴公子。

他喉結輕輕咽動,胸腔裏沉寂多年的一顆心跳砸得又急又重。

“送給我嗎?”

“如果你願意。”

舒意又比劃了下:“這只是樣品,不夠精美。我買斷了這個設計,如果你喜歡,我不打算推出流水線産品,只送給你,好不好?”

好不好?

她怎麽能用如此坦然自若的口吻,問一個被她不自覺拴着繩的人。

他很鄭重地接過,輕聲:“謝謝……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什麽呀。”舒意背手撐着黃梨木的辦公桌,她笑起來明豔,那雙眼睛尤其招人:“這算什麽禮物,你等我換身衣服,我們一起出去。”

周津澈點頭,把眼鏡架到了端挺鼻梁。

天氣轉涼了,她不貪靓,襯衣長裙和裸色平底鞋,落地穿衣鏡前審視自己,昨夜睡得不好,勝在天生麗質,這個年紀熬夜通宵喝酒,皮膚緊致光滑。

舒意掐了一下臉蛋,想了想,還是決定上一個快速淡妝。

她有必要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保持良好形象。

草莓味……草莓味……啊!找到了,純情周醫生應該會喜歡這款幾乎快停産的草莓味香水和草莓味唇膏。

希望今天能派上用場吧……

她腳步一駐,低頭時別過耳後的發,從衣櫃深處拿出兩片薄薄的、同樣是草莓味的小孩嗝屁套。

重新出門推門時,隔壁書房驀然傳來巴赫。

她怔了會兒,幹脆倚牆細聽。

彈得不算太好,應該是手生,許久不練習的緣故。

琴聲愈發熟練,漸入佳境。

她悄聲走近,相機終于替代了眼睛。

舒意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每一張都拍得很好,她自有一派的審美和構圖。

但最喜歡的,還是他斂眉垂眸這一張。

那副眼鏡只有裝飾的意味,襯他卻是錦上添花。

舒意感嘆,她見過那麽多皮相骨相俱佳的人,只有周津澈。

只有周津澈最适合她的眼鏡。

一曲畢,掌聲輕輕地響起來。

舒意沖他搖了下手機,大方道:“拍了兩張照片,不介意我發朋友圈吧?”

周津澈一愣。

他站起身,心裏想的卻是這個角度拍出來的照片會好看嗎?她之前拒絕他的理由是Babyface……

最近更苛刻地運動和保持飲食,所謂的嬰兒肥應該沒有了吧?

周津澈的手剛碰上自己側臉,舒意已經編輯好圖文,她忽然“诶”了聲,尾音很嬌。

他心跳一慢。

舒意舉起手機,眉心皺了下又很快煙霞般地散開,陽光偏愛地親吻她的眉眼,眸光潋着盈盈如水的光。

“周醫生,你好像有點……”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不知想起了什麽,被自己說服了:“我剛想說你的側臉很面熟。然後我又想,我們已經認識那麽久了,覺得熟悉也正常。”

她不多想,發送成功後挽起手包,關門時和money說再見。

“拜拜。”他微微低下頭,也學她。

“怎麽說拜拜?”

舒意的笑容一直沒停過,正如她丢到包包裏因為一張照片而擲石入湖的朋友圈:“周醫生好像哄小孩。下次還會再見面的。”

她自然而然地讓電梯停到地下車庫,當時購房時停車位比房子緊俏,舒意早年又喜歡玩車,蔚女士大筆一揮給她買了三個停車位,一輛是小兩百萬超跑,一輛是買了五六年的保時捷,最後一輛是銀光鏡面的商務款benz。

三輛檔次差不多的車停在一起,格外點眼。

“你看我這腦子……”

舒意搖着車鑰匙,站在原地發笑:“你的車還在我這裏。我們怎麽開車?你來還是我來?”

相顧無言,周津澈偏過頭,微微失笑。

最後,他開走了閑置許久的benz,轉而将特斯拉的車鑰匙送到舒意手裏。

指尖擦過她指腹時染上陌生的熱意和香氣,周津澈手指痙動一瞬,而後他走向副駕駛拉開門,扶着車頂說:“交給你保管,下次再來,我會記得和money說再見。”

舒意軟着腰坐進副駕駛,這輛車有一段時間沒開,她降下車窗,讓新鮮空氣透進來。

“交給我要收保管費哦?”

“沒問題。”

周津澈挂擋倒車,緩緩駛出地下停車場,豎在中控臺杯座裏的手機震動,他淡淡斂起眼皮,偏頭示意舒意:“幫我接一下?”

舒意沒意見,手指劃開接聽鍵,柔聲:“你好?”

聽筒那端風聲很大:“周先生你好,你的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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