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周津澈日記》52 我的初戀
第52章 《周津澈日記》52 我的初戀。……
舒意這輩子都沒想到, 原來鋼琴,還有這樣的用法。
磚面碎裂的玻璃渣已經清理過,但他不讓她踩着地, 漫漫無支點, 膝蓋跪在他大腿上, 雙手運指如飛, 在她耳邊彈奏Eugen Doga的降e小調圓舞曲。
這個姿勢, 她吞咽得十分艱難。
周津澈親了親她耳朵, 黏膩熱息呼在她水光淋漓的鎖骨,他交錯踩着踏板, 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寶寶, 你好漂亮。”
這是她之前用在他身上的話,如今被他原封不動地還回來。
他洗過澡, 精壯赤裸的上半身是一種香根草和冷雪衫混合的味道, 清冽卻有鋒芒。
周津澈并不像他本人表現出的清心寡欲, 至少,在面對心意相通的戀人時, 他需要緊緊咬牙才能按捺腦海中各種不入流的念頭。
舒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眼尾通紅,雙手環着他線條流暢的肩背, 小小聲地哭。
他安撫性地吻了吻她汗濕的額頭, 鼻尖将一縷還未完全幹透的細軟長發順到耳後。
“好乖。寶寶,還能不能再吃深一些?”
她撐着近乎綿軟無力的上身, 仰起頭, 只覺得自己像一個玻璃容器,灌得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滿, 這股熱流沒入四肢百骸,讓她心髒發酸。
月光微弱地傾斜過來,溫柔地照着她失神眼眸,眼眶墜着細閃粼粼的水意,鼻尖皺着委屈。
她說不能了,讨饒地要跑。
可是能跑到哪裏去,她挂在他的身上,眼淚從鎖骨深處流入腰腹,毛茬長得很快,此刻薄薄的一層淡青色,磨得她既癢又疼。
舒意不記得他彈了多少首曲子,只記得最後結束時,她腦海裏最後一絲與清醒挂鈎的神智,清晰無比地認識到一個問題:這架貝希斯坦配套的雙人琴凳,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Advertisement
還有,那本被主人遺忘的日記,此刻孤零零地躺在鋼琴底下。
舒意撈住他的手腕,還未随着情欲消退的熱意隔着皮膚傳導到她的四肢百骸,她睜着水霧朦胧的眼,在他環抱着的姿勢反應了一小會兒,才發現自己的第一句話沒發出聲音。
她耳根通紅,淨透指尖扯了扯他,啞聲:“有本書……掉在鋼琴底下了。”
周津澈像托小孩似地,讓她坐在臂彎裏,俯身捏住日記一角,眸光輕微閃動。
舒意佯裝自己累極了,不肯再說話。
因此也不解釋,為什麽第一句話裏的“日記”,會變成第二句話裏的“有本書”。
她很慶幸周津澈十年如一日地喜歡她。
同時,她不想将這些隐晦私密的過往,當做戰利品、或是勝利的旗幟顯擺。
她想保護好這一小塊,專屬于她的柔軟。
.
舒意第二天醒來,陽光濾過奶白色的遮光窗簾,她睜着惺忪睡眼,覺得胸口有些氣悶。
低頭,一條勁瘦修長的小臂搭着她的腰。
她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擱到身側,轉過身。
睡着的周醫生好乖啊。
她心裏感慨,細而長的手指沿着他立體眉尾,緩緩地描摹到鼻骨和唇角。
緊阖的長睫輕輕一動,舒意僵住手,見他皺着眉心掀起眼皮,她小小聲地問:“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周津澈沒有起床氣,他花了幾秒鐘清空大腦,然後把眼前面頰雪白發光的女孩子攏回懷中,下颌靠着她蓬松盈軟的發頂,喉結細微地咽了咽。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他音色沉啞,聽得她心念柔軟:“有些受不了,寶貝。”
舒意握拳抵唇,水光潋滟的狐貍眼眯起來,笑了好久,這才不輕不重地搡了他兩下:“起來啦,還要回去上班。”
他收緊手臂,一種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的力道,悶聲:“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麽自古君王不早朝。”
她的睡裙随着翻身動作滑落肩頭,柔膩細滑的肌理,不成章法地咬着幾個略微發紫的牙印。
周津澈目光沉沉,手指覆上去,低聲問:“痛不痛?對不起。”
“還好。”
舒意仰起臉,心無雜念地親他突兀分明的喉結,一息笑音從齒縫漏出:“周醫生的白天和晚上真是判若兩人,我以後不敢招你了。”
周津澈不說話,晨起時某個部位存在感明顯。
舒意屈起膝彎,壞心眼地蹭了兩下,聽他難耐地喘了兩聲。
“這是懲罰嗎?”
“不是。”
舒意又親了親他,掀開杯子下床,趿着拖鞋進了主卧自帶的洗浴室,不多時響起電動牙刷震動的輕細聲響,她把長發挽到頭頂,随意潦草地捆了個松垮花苞,扶着磨砂玻璃的門頁探頭:“是獎勵我們周醫生昨晚沒忘給我吹頭發。”
周津澈屈起一條腿,這套從寧城帶過來的埃及真絲棉被子搭在他小腹以下的位置。
他捱過最初那一陣強烈刺激的生理反應,無奈地揚起單邊眉梢:“謝謝我們公主。”
舒意簡單地洗臉護膚,時間盈餘,她不打算化妝。
瓶瓶罐罐全收在登機箱裏,此刻懶得去拿。她指着周津澈的羊絨長款大衣,問:“我一會兒能不能直接穿這個?”
周津澈昨晚去買吹風機時,沒忘買一點準備早餐的食材。
此刻他用奶鍋煮着細面,半開放廚房白霧缭繞,他利落地打了幾個雞蛋,接着是改花刀的西紅柿。
“可以。”他問:“等會兒直接送你回家嗎?”
舒意疊着雙手,下巴靠上去,就這麽看着他清正颀長的背影,聞言嗯了聲:“好累,想回家睡到下午。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周津澈說好:“我記得冰箱裏還有一些菜,晚上給你做糖醋小排好不好?”
廚房白癡自然沒什麽意見。
豆漿是小區早市現買的,秉持着任何東西放在餐盤裏更美味的錯覺,舒意問他有沒有玻璃杯,周津澈打開消毒櫥櫃,用熱水過一遍洗一遍後才拿給她。
舒意揭開薄膜紙,兩杯豆漿均勻地倒入杯中。
周津澈關火,準備再做一份三明治,從冰箱裏取出昨夜買的吐司,忽然想到什麽,走兩步出來。
“房間的床頭櫃上,”他言簡意赅:“有你的禮物。”
舒意正把倒空的紙杯疊在一起,擲進垃圾桶後,她歪着頭,似笑非笑。
“周醫生,你每次和我胡亂完,然後早上給我送禮物的行為,我真的很難不想歪。”
周津澈去而複返,眉眼染着縱容和無奈:“不要亂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每天早上睡醒都能收到禮物。”
“太誇張了。”舒意抿着玻璃杯壁,牙齒輕輕地磕撞:“公主都沒這待遇。”
“但你有。”周津澈強調:“你在我這裏永遠有。”
她放下杯子,趿着不合腳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他身後,雙手勾着他頸側,踮起□□換一個滿是醇香豆漿的親吻。
“愛你。”
周津澈一愣,眼前一陣香風來去匆匆。
他擡起手,撐了下眉弓,傻站半晌,最後發現煎蛋完全糊掉。
舒意拉開窗簾,南城的氣溫比寧城略高一些,她懶洋洋地曬了會兒,淡金色的晨光昏昏地彌過她青白眼皮,舒意姿勢秀氣地松着筋骨,直到渾身冒氣一陣暖意,她踩着腳下斜長陰影回頭,拔掉手機充電器的接口。
好幾條信息,既有齊樂晗的抱歉,也有蔣艋的詢問,她一一回了,丢開手機,發現小巧精致的立式床頭櫃,放着一新一舊的兩顆星星。
禮物?
她嘟哝了聲,幹脆半蹲着身,纖細手指挑起一角,先拆了舊的星星。
明黃色的玻璃紙浸過水,洇出泛黃痕跡。
好在字跡沒有模糊。
相比現在成熟幹練游刃有餘的字跡,十八歲的周津澈,字跡有種應試教育産物下的刻板。
是那種,一筆一劃控制得當的板正。
【希望蔚舒意同學不要再被莫須有的謠言煩惱,希望她天天開心,不要再被教導主任為難或是到主席臺做各種各樣沒有意義的檢讨。】
這是來自穿越漫長時光,在十年後抵達她手上的過期心意。
舒意眨了眨眼,好半天,她擡起頭,深深吸一口氣。
原來他的阿拉丁許願神燈裏,藏了這樣一個,與周津澈本人無關的願望。
笨蛋。
舒意眼眶酸脹,她揉揉鼻尖,繼續拆第二顆星星。
是新的筆跡,或許是他昨晚寫下的。
當時,他看着她的恬靜溫和的睡顏,心裏在想什麽呢?
是,我終于擁有她了;還是,她終于說了喜歡我。
舒意不知道。
但當她慢慢地展平星星折紙,她忽然有了答案。
上面只有三個字。
【致,初戀】
截至目前三分之一的人生,漫長無望的暗戀時光,陰差陽錯被她看見的日記,以及原本不抱期待、卻還是等到了的初戀。
舒意坐在明亮溫和的晨光中,忽然覺得心潮酸脹。
她深深地彎下腰,忍住了眼尾滾燙的淚意。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收拾好所有情緒,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
心猿意馬地用完早餐,舒意環視一圈:“這套房子地段蠻好的。”
正在收拾廚餘垃圾的周津澈聞言擡起眼,清冷目光隔着單薄的透明鏡片:“這套房子在我名下。”
舒意惑然地看着他。
冬日裏難得的晌晴天,柔軟和煦的陽光親吻她純黑色的長發。
舒意不喜歡将自己的長發搗鼓成一個調色盤,薄薄的一層光線在她發柔順黑亮的發絲跳躍,忽然變了質感,像一縷暖融的棕色調。
“所以?”
“以後也是你的。”
舒意随意撥了兩下長發,青綠色琉璃的抓夾松松地挽起,她明媚地笑:“周醫生,什麽好的都要送給我?”
“不夠。”他言簡意赅:“還不夠。”
周津澈把垃圾放到門口,并告知已經約了保潔上門。
舒意挑眉:“可是你明明可以提下去,垃圾房就在停車場附近。”
他偏了下頭,眼皮半垂着,有一點寵溺的笑意:“可是,那樣我就空不出手牽你了。”
他随手關上走廊渲染氣氛的水紋燈,骨節清晰的手腕伸到她面前,一面接聽電話一面用眼神示意舒意幫他戴手表。
電話內容大概不大重要,他只是簡單地應了“嗯、好”之類的單音詞,然後在十幾秒左右挂斷。
舒意扣上表帶,翻着他的手看了看。
不愧是外科醫生,哪怕在家也不忘執行七步洗手法,手指長而筆直,關節略細,這雙手便顯出了一種養尊處優的矜貴感,和他戴上眼鏡的臉一樣。
周津澈就近把手機落入她的手提包裏,再自然不過地挽到肘彎。
一手拎起她收拾整齊的登機箱,一手扣上她的指縫,出門時落鎖,舒意看着門頁無聲地合上,忽然想起密碼。
“你的密碼,為什麽會是我的生日?”
周津澈把舒意塞到副駕,起身時不忘整理幾下她的羊絨大衣下角,将疊進去的衣角耐心地折出來。
他口吻随意,就像說今天天氣還可以:“我所有密碼都是你的生日。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舒意想了想:“如果有人想要盜你的資料,一定很難猜出你的密碼。”
聞言,外科醫生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指碰了碰她玻璃似的明淨臉蛋,舒意低頭看他,罕見地穿了黑色襯衣,銀白色紐扣利落地系到喉結,襯得側頸皮膚異乎尋常的冷白。
“或許吧。”周津澈竟然順着她的話思考幾秒:“是我不夠大張旗鼓。”
大張旗鼓什麽?
舒意搖頭失笑,她仍然踩着那雙從周津澈家裏穿出來的男款拖鞋,腳趾抓了下鞋內植絨,說:“我們換位,我來開車。”
有求必應的周醫生沒同意。
“你睡一會兒吧。”他傾身靠近,替她攏上安全帶,細致地将抓夾摘下,長發撥到肩前,以免壓得不舒服:“早上見你很困。”
舒意說好吧,故意皺着眉心,還不到三秒,立刻被他微涼的指端撫平。
她聲音含糊地嘟哝:“還不是因為某人……”她輕聲控訴:“不給我睡覺。”
“是我嗎?”
周津澈親了親她眼尾,笑音拂過她烏黑卷翹的睫尖:“對不起,我自制力不好,下次争取改進。”
舒意利落地拆開一個眼罩,用力地繃到臉上,随手擾亂兩側耳朵的長發,不給他看欲蓋彌彰的害羞。
送完舒意,離開前貼了貼她的額頭。
她困得不清醒,雙手柔膩地環上來,在他耳邊說下班早點回家,我等你。
周津澈覺得自己沒有太多冷硬時刻,但他仍然為了這句含着懵懂睡音的依賴而久久晃神。
他收斂了下情緒,揉了兩下女孩子好柔軟的耳骨,離開時和瞪着大眼睛的money打了聲招呼,關門聲音落得很輕。
新提的卡宴替換了車庫裏充滿電的特斯拉,等紅燈的間隙,周津澈簡單地打了個領帶。
下午要開會,着裝難免需要一點正式的敷衍。
會議休息期間,沒少收獲來自同事之間的八卦打探,周津澈握着透明紙杯,溫度略高的水溫熏得杯身松軟,他放下來,屈指擡了下眼鏡。
“剛追到。”他這樣解釋,掠過中間無疾而終的漫長暗戀:“是我的高中同學。”
葉裏昂搭着他的肩膀,老神在在:“超級大美女。下次讓小周醫生請吃飯。”
“是不是上回帶來醫院的那個女生?”有人見過,不确定的口吻:“當時還以為是哪個女明星……靓得有些過分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撞了撞他手肘:“結婚一定要發邀請函啊。”
周津澈在這種輕松松弛的氛圍中,久違地想起了那一年的夏天。
當時他遠遠地站在交談聲外,名字和她離得很遠,他們從來不被那些樂于編排愛情故事的同學八卦。
後知後覺,他有一種不足為外人道、隐秘又慶幸的小心思。
就像那些年裏,如果有人在蔚舒意的名字後面,無意帶過周津澈三個字,他的心跳比夏日蟬鳴還要熱烈。
現在也是,這樣的感覺。
下班後照例去買菜,他心中列好菜單,掃碼付款一氣呵成。
離開冷氣充足的商超,車子沿着玫瑰色的夕陽滑行一段時間,停在光顧了多次的花店。
店裏有客,年輕店主對他笑了笑:“周醫生,您要的花已經包裝好了。”
之前連着送了很多天,後來有幾日沒來。
女孩子精細的手指撥開玻璃紙,含着貼切的笑意問:“和好了嗎?”
傍晚時分的光線溫和明亮,自上而下傾斜的淡紫色光柱映着空氣中細小塵埃,他的站姿很好,如果脫去那身白大褂,金絲眼鏡和襯衣長褲,很像高校裏以溫文爾雅聞名的年輕教授。
“和好了。”他說。
“那就好。”店主說:“祝您幸福。”
回程的路上,給舒意撥了電話,但她應該在忙,沒有接通。
倒是周老師的電話接進來:“舒意朋友圈我看見了,那人是不是你?”
周津澈原本打算單手拆掉領帶,下一秒卻不知想到什麽,放棄了這個舉動,淡聲回答:“只能是我。”
周老師大概被他的厚顏無恥給驚了一下,半晌嘲笑道:“真是……追到了就行。回頭你問一問舒意的時間安排,媽想請她吃頓飯。對了,一中百年校慶,你去吧?”
時間上倒是不沖突,周津澈應下,但:“舒意那邊,我想晚一點再讓她和家裏見面。”
周老師明白他的欲言又止,擔心舒意是一時興起,也擔心舒意會有強人所難的不适感。
總而言之,和長輩見面的話題耽擱下來。
周津澈按住指紋解鎖,勻淨簇新的電梯上行,他敲門時半回着頭,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另一扇空蕩蕩的門。
他得趕緊找一個合适的時間,将他住在隔壁這件事情坦白。
這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導火索,周津澈不想讓舒意覺得他是個居心不良的變态。
舒意踩着拖鞋過來開門時,money已經仰了幾分鐘的脖子,眼淚汪汪地看着她。
小貓除了眼疾問題,并不會像人類流淚。但money很會利用光線,讓自己看起來無辜。
她順手抱起小貓,清瘦手掌握着門柄,向下一轉。
周醫生一手拎着超市購物袋,一手捧着花,對她說:“我回來了。”
他說話同時,微微彎了身,清冷氣息忽然近了些許,溫柔地懸停在她額前:“幫幫我?”
money輕快地逃走,矢車菊和寶珠茉莉代替了它的位置。
舒意原地站了會兒,心想前段時間托人購買的BVLGARI蛇形周年款花瓶怎麽還沒有。
買好的肉菜分門別類地放好,需要用到的浸入水池,其餘的凍到冷凍層。
襯衣袖口松散地挽起來,周津澈垂眸注視着有序走動的表盤,腳步一轉,對坐在沙發上放空的舒意說:“再幫幫我?”
她眨了眨眼,不知怎麽,腦海裏一直回放着她開門時,映入眼簾的黑色領帶。
實在是很有周津澈風格的領帶,沉穩低調,不出格不花哨,和黑色襯衣相得益彰,一身消毒水氣味的性冷淡。
“好、好的。”
他似乎模糊地笑了一聲,也可能沒有。
舒意的心跳在這一刻變得很快,她不想再說話,擔心某種情緒會無措地逃出來,演變成難以收場的局面。
是誰說的,正裝領帶眼鏡手表,就是最好的春.藥。
——我還想吃上晚飯和糖醋小排。她這樣安慰自己。
溫潤漆木的門頁,身形颀長的年輕男人随意倚着,沒有卷緊的袖口垂散着落下來。
他心甘情願地低下頭,讓她去拆系得一絲不茍、筆挺有形的領帶。
燈光很亮,但不刺眼。
舒意對燈具的挑選極其嚴苛,當年百忙之中抽空飛了一趟意大利,這些脆弱又美麗的易碎品全部由專機運回。
價格和美觀度形成超乎尋常的正比,可她此刻卻覺得太亮了。
太亮了,她不得已眯起眼。
于是那條本該輕松解開的領帶,忽然像一條心懷不軌的毒蛇,冰冷地纏上她的手指。
周津澈低着眼,耐心地看她。
白皙耳尖染上一抹熱意缭繞的紅,她不經意地擡起眼,水潤淋漓的一雙眼,含着明顯的無奈和挫敗。
喉結忽然極輕極細地咽了一下。
周津澈不知道,眼前這種不上不下的境況……
到底是折磨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