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笑得那樣風情萬種

第11章 第 11 章 他笑得那樣風情萬種

林鳶有片刻的怔愣,随即眼底不受控地一酸。

而後,又對自己這樣沒道理的矯情嗤之以鼻。

沒人規定江随在她面前,就得永遠遷就她哄着她。

是她過分地,自視甚高了。

所以射擊場裏那一刻的江随,才是他真正的性子吧。

游刃有餘的,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

射擊場裏出的一身薄汗,被風一吹,林鳶這會兒才覺得冷。

江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無名火,頭一回對她有些口無遮攔。說完,有些後悔,又有不想面對的莫名情緒翻滾,攪得他心煩意亂。

倆人都像驕傲的孔雀,昂着高貴的自尊,不想低頭。

但最終,還是他見不得她眼眶一圈暈紅的模樣。微偏頭,胸腔壓制地起伏,江随低出了一口氣。

“行了。”他嗓音放得低,低到有些輕微的啞,伸手,将她淤在頸窩裏發尾撈出來,耐着性子,哄小孩兒似的語氣,“你自己說,我哪次不是為你好?”

林鳶腦袋嗡地一聲,甚至忘了去躲,只想笑。

他就是用這句“為你好”,讓她一次又一次地,以為她在他的世界裏,有多麽重要,有多麽與衆不同。

也正是因為那兩次“為你好”,才讓她在高一期末分班時選了理科,又在高三出分時填了北理。

天知道她一點都不喜歡理科!

天知道她對數學沒有半點興趣!!

林鳶多想對他大喊:

別為我好!也別對我好!因為這樣,我會心甘情願地讓你左右我的感情,規劃我的人生!

因為……

我喜歡你。

可她不能。

因為這樣,就天然地落了下風。

她只有站在“朋友”的立場,才有來去自由肆無忌憚的資格。

于是她說:“我就愛相親。江随,你少他媽管我。”

-

酒吧裏,燈光搖曳,樂聲隆隆。

男男女女歡作一團。

“哥,谷斯嘉可不是我喊來的啊。”沙發裏,坐在江随身邊的龐浩然傾身給他加了點酒,頭大地說,“偏要跟來,說幫知希看着點兒,免得你被什麽不三不四的狐貍精勾搭走了。”

“我看她是自己挺想不三不四的。”龐浩然看見舉着手機假裝自拍,不時朝他們這個方向晃鏡頭的谷斯嘉,無語地說。

江随靠着沙發沒動,笑了笑,不甚在意。

龐浩然有點兒納悶。他知道江随有随叫随到的兄弟,而他這邊組的局,江随十次願意來個一兩次就算是給面子了。

他以為江随今天心情不錯才願意來,但這會兒看着,又不太像。

于是試探着問:“你和知希,到底怎麽回事兒?”

兩家也算是世交,倆人也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要真有想法兒,兩邊大人大概也樂意。

江随瞥了他一眼,懶洋洋的:“什麽怎麽回事兒,能是那麽回事兒?”

得,這兩位分分合合這麽多年,大概是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算怎麽個事兒了。

龐浩然沒再問,招呼他喝酒。江随傾身,拿過茶幾上的酒杯,和他碰了碰。胳膊肘支在膝蓋上,酒液晃在手裏,沒入口。

今晚這場酒局是龐浩然組的。

其實李想也叫他去了。叫上了倆人的共同好友,晏峋和沈确。但江随想了想,推了。

沒別的,他知道李想組那局是為了什麽。陪某個剛離婚的男人買醉。

如果是先前,他一定是會去的。畢竟上一位離婚的時候,大家都去了。

但今天,他沒來由地就有些抗拒。

因為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半年前那天晚上,一開始還神色無謂的沈确,喝醉後蜷在沙發裏。

李想以為他睡着了,想把他扶起來,背他回去。結果,他壓在臉上的手腕,卻怎麽也拉不開。

江随不知道,是不是酒吧裏樂聲太重,震得往日高大英挺的男人,肩線克制不住地輕顫。

悶隆隆的喧嚣裏,好像還能聽見某種困獸似的,低低的嗚咽。

像落在雨裏,無家可歸的,被抛棄的狗。

他突然有點兒……見不得那樣的場面。

龐浩然見他不喝,又見周圍一圈兒人裏帶來的女伴,不止一個躍躍欲試虎視眈眈,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挺想問“那你和林鳶呢?又算怎麽個回事兒”的。

他和林鳶江随同班了七年,許多林鳶沒見過的江随,他也見過。

大學快畢業時,江随會為了阻止林鳶答應和人談戀愛,特意設了個小局,攪黃了那事兒,那如今林鳶和人相親呢?他又不在意了?

其實不光那次林鳶知道的,還有不少次林鳶不知道的,江随也給她解決了。

正想着,就有人過來問了他不敢問的問題。

“随兒啊,我聽說你高中的那個同桌,最近在瘋狂相親?”男人端着酒杯過來,明顯高了,一屁股坐下,說話都不經大腦的樣子,“每一部新上的大片兒,都是和不同的男人看的。你說好不好笑?好不好笑!”

這人從前也是一中的,比他們高兩屆,後來出國鍍了個學歷。同是這個圈子的,又比他們大,平時看着還成,喝高了就沒譜,跟江随就有點兒随意。

龐浩然拼命給他使眼色都沒用。

江随微頓,某個人的某句話在腦子裏一閃而過,手裏威士忌的沁涼隔着玻璃冰了下指節。

龐浩然以為江随會不給面子地冷臉,怕場面不好看,都準備把人攆走了,就看見江随晃了晃手中酒杯,不屑般地,無謂輕嗤道:“誰會看得上她。”

-

晚上洗完澡的林鳶,收到用龐浩然的微.信,發來的兩段視頻。

一條裏,男人被醉酒的旁人調笑,提到了她。他也給予了回應。

還有一條,俊男靓女,十分養眼。

對于那句話,林鳶倒是有些麻木了。

反正,她也不是頭一回聽。

反倒那一小段影影綽綽的視頻,叫她有些新鮮。

自虐般地,反複看了許多遍。

光怪陸離的歡樂場,身材姣好的女人端着酒杯靠近,笑顏嬌美,小意妖嬈。

側過身,一手端着酒,一手撐着沙發靠背,洋紅色的短裙下擺撩着身下男人西裝褲的面料,要坐不坐的,等人邀請。

而那位既像捕手,又像獵物的男人,脖頸後仰,勾了抹笑,靠在沙發上。微敞的黑襯衣領口裏,白皙漂亮的喉結微滾。紅唇潋滟,調.情般,等人喂酒。

酒吧昏亂光線下,他完美骨相豔麗,绮靡得叫人恍惚。無需刻意布局,畫面就仿若電影質感般旖旎。

胸腔裏某處,好像狠狠被人捏住,反複擠壓。陣陣悶痛,壓得她呼吸都不暢。

喉頭滾燙,林鳶垂眼,鼻腔裏氣音似的嗤笑了聲。

她知道他玩兒得花。

卻不知道,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笑得那樣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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