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不然我們一起過夜?”……
第18章 18 “不然我們一起過夜?”……
紀遠山和江月珍換完鞋走過來, 見廚房亮着燈,有輕微的響動。
江月珍走近,瞥見冰箱門開着, 散發着幽幽白光。
待祁焰轉過身, 江月珍先是一怔, 随後滿臉驚喜,“阿焰回來了。”
上個星期,沈栖霧跟江月珍通電話,說起祁焰,稱他忙的都沒時間休息。
商業中心開始招商後,許多品牌方過來考察,祁焰連續幾個星期連軸轉,跟着招商部接待重要客戶。
江月珍一聽, 心疼兒子, 去泉城的事暫時擱置。
前幾天祁焰回集團開會, 住了一晚就匆匆離開,江月珍也沒機會跟他說別的。
紀遠山晚上喝多了,祁焰見他有點走不穩,将人扶上了樓。
打開客廳的燈,江月珍這才看見沈栖霧。
喲了一聲,“今天巧了, 你們兩兄妹都回家了。”
沈栖霧朝她笑笑,“江姨,我晚上聚餐吃的少,剛才煮了點東西。”
“吃的飽嗎?冰箱裏有餃子。”
“我吃過湯圓了。”沈栖霧從廚房走出來,“我先上去了,你早點休息。”
“好。”
望着沈栖霧的背影, 江月珍嘀咕一句,“現在這年輕人,睡的可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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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公司籌備年會,沈栖霧在集團多留了幾天,協助人力資源部準備節目。
休息時,她在茶水間做了杯咖啡,去窗邊坐下,恰好碰到孟晴。
上次孟晴給自己幫了忙,沈栖霧還沒來得及謝她,她幫孟晴拉開凳子,“孟晴姐,什麽時候有時間,我請您吃個飯。”
“財務部年底忙,跟我就不用這麽客氣了啊。”
孟晴在沈栖霧旁邊坐下,“再說,真要謝,你得謝祁總。”
沈栖霧怔了一瞬,笑了笑,“祁總應該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孟晴喝了口咖啡,問沈栖霧,“對了,你什麽時候回集團?”
“聽我們領導的意思,讓我待到春節假期前。”
孟晴眼睛一亮,“太好了,年後你得幫我招個人。”
財務部有位員工剛跟孟晴提了離職,說只幹到春節放假,部門工作繁多,缺一個,其他的都得加班。
沈栖霧順口問,“什麽要求?”
“基礎崗,要求不高,有初級會計證書就行。”
說完,孟晴又補充一句,“不過得細心,財務這工作馬虎不得。”
沈栖霧沉默了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咖啡杯的邊緣,似乎在斟酌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神情認真地看向孟晴:“孟晴姐,你看我行嗎?要求我應該都符合。”
孟晴愣了一下,語氣裏帶着幾分訝異:“我記得你不是會計專業吧?而且你在招聘這塊做得挺好的,怎麽突然想到轉財務了?”
“長遠來看,我覺得財務的上升途徑比人事專員更廣闊。”
遠峰集團屬于傳統企業,HR做到頭,不過是人力資源總監。
財務人員卻不同,公司有位副總,就是會計晉升上來的。
孟晴轉過頭看沈栖霧,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沒想到這姑娘野心不小,跟她年輕時挺像。
她眼裏流露出欣賞的神色,“你能來,我當然同意了,省得還要花時間招人,不過,你領導願意放人嗎?”
“我會跟她溝通,也會在轉崗前招來靠譜的員工。”
“行,公司高層那邊你放心,不會卡你的申請。”
孟晴部門還有事,喝完杯子裏的咖啡,拍了拍沈栖霧的肩膀,“我先回去了,部門還有一堆事兒呢。”
沈栖霧看着孟晴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咖啡杯,熱氣早已散盡,杯壁上凝結了一層細密的奶泡。
沈栖霧沒有告訴孟晴的是,轉崗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什麽“上升途徑”,而是她心裏一直藏着的那個念頭——“有想查的事。”
那個念頭像一根藤蔓,早在三年前,就在她心裏悄然生長,纏繞着她的思緒,逐漸變成種執念。
如今,藤蔓找到了繼續往上的出口。
沈栖霧回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提交了轉崗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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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在桐城多待幾天,沈栖霧下班後約了溫棠見面。
原本打算去趙佑迪的酒吧坐坐,打開微信,恰好看見趙佑迪發了條朋友圈。
內容是家中有事,近期暫停營業。
沈栖霧心裏一緊,給趙佑迪發去信息,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趙佑迪的回複很簡單,只有短短一句:母親病情嚴重,近幾日在醫院。
沈栖霧關心了幾句,稱有空會去探望。
深冬季節,夜晚來的格外早,沈栖霧走出公司時,天色已經漆黑。
街邊的梧桐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桠,幾片枯葉被風卷着跑。
沈栖霧步行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廳,推門進去,溫棠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
和溫棠見面前,沈栖霧特意問了她是不是一個人。
溫棠知道她在意什麽,回過來一句,“你放心,沒叫方弋淮。”
兩人各點了份牛排,程斯洵最近去國外考察項目,溫棠總算能閑下來了。
聊了幾句,話題還是轉到了方弋淮身上。
上次在泉城見面後,方弋淮給沈栖霧發過幾次信息,想等她回桐城時約她吃飯。
沈栖霧第一次委婉拒絕,第二次時,覺得不應該給對方想象的空間,直接挑明說,最近沒有跟誰相處的打算。
溫棠雖惋惜,但也知道感情的事強求不來,她撐着下巴,“方弋淮吧,雖說家世跟紀家比差點,但是人品好,工作也很有前景,你真的不想接觸看看?”
沈栖霧神色淡淡,拿着刀叉切牛排,“我不在意家世,何況紀家其實跟我也沒多大關系,只是對他.......沒有特別的感覺。”
溫棠開玩笑地說了句,“不知道哪種男人才能入你法眼。”
沈栖霧的手微微一頓,腦海裏不自覺地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叉子,指尖有些發白。
和溫棠多年好友,見對方為自己操心,沈栖霧不想跟她還找借口,她罰下叉子,“棠棠,其實我現在的狀态,不太适合戀愛。”
溫棠愣了一下,“為什麽啊?”
“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
溫棠見她心事重重,笑着拉她的手,語氣輕松,“沒關系啦,你不用有心理壓力,開心點。”
沈栖霧擡頭,擠出一個笑容,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這些年,她的心裏始終壓着塊石頭,沉甸甸的,怎麽也挪不開。
這樣的她,根本無法和任何人坦誠相待。
*
距離春節假期還有半個多月,沈栖霧回到泉城,将自己在分公司負責的工作收尾。
晚上回到屋子,她洗完澡出來,聽見“咔噠”一聲,房間瞬間陷入一片昏暗。
她從貓眼往外看,樓道漆黑一片,應該是停電了。
入住的時候,何輝告訴過沈栖霧電表的位置,還跟她說水電燃氣都提前買過了,夠她用小半年。
沈栖霧不确定是停電還是欠費,她換好睡衣,想出門看一下,手扶上門把手,腦海裏突然冒出些社會新聞的标題,什麽獨居女性家中突然斷電,是被人刻意切斷電源。
一個人住,這點安全意識還是有的。
她退回到房間裏,找出物業電話,撥通後,一直無人接聽。
沈栖霧坐在沙發上,頭發濕着,等了好一會兒,電也沒來,她給何輝打去電話。
何輝很快接起來,“沈小姐,有什麽事嗎?”
“我住的地方停電了,聯系不上物業,你那邊有沒有工作人員的電話?”
“您稍等,我現在找一下,待會兒回複你。”
剛挂電話,手機提示電量不足20%。
沈栖霧心裏一沉,她在這邊沒有帶充電寶,只能摸黑去衛生間,用毛巾又擦了擦頭發,心裏默默祈禱快點來電。
幾分鐘後,手機屏幕亮起,回過來電話的并不是何輝,而且祁焰。
沈栖霧按了接聽,“喂。”
祁焰那邊有細微的風聲,“聯系上物業了,小區電路故障,今晚不一定能修好。”
沈栖霧站在陽臺上往下看,整棟樓果然漆黑一片。
她晚上還有郵件要處理,“知道了,我去附近找家酒店住。”
”你先去我家吧,過個馬路就是二期,我把門牌號發你。”
祁焰剛應酬完,跟何輝在回家的路上。
聽見對面沒說話,他又加了一句,“附近沒有什麽像樣的酒店。”
沈栖霧頭發還沒幹,也懶得折騰,答應一句,“好,麻煩你了。”
“門口櫃子最下面一層,有個手電,以前充好電的,你打開試試。”
“行。”擔心手機沒電,沈栖霧迅速挂了電話。
找出手電後,她穿上外套,拿起包,推門下了樓。
從小區步行五分鐘,就是祁焰現在住的地方。
二期和一期布局沒太大區別,沈栖霧很快找到樓棟,乘電梯上去。
門口,沈栖霧手頓了頓,輸入祁焰發來的密碼。
六位數字:051568。
兩人的生日。
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們很多共用的賬戶都是這個密碼,包括祁焰的銀行卡。
現在還在用,大抵是習慣了,懶得改。
打開玄關的燈,沈栖霧擡頭環視四周,房間幹淨整潔,透着股冷清,估計祁焰平時除了睡覺,也不怎麽待在家。
她打開鞋櫃,裏面有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不知道是為誰準備,沈栖霧沒多想,拿出來穿上。
方才頂着濕發走過來,又吹了風,沈栖霧給手機充上電,趕緊去衛生間。
吹風機在很顯眼的位置,她拿起來将頭發吹幹。
從衛生間出來,客廳傳來開門聲。
沈栖霧走過去,見祁焰推門進來。
他外套已經脫掉了,身上帶着寒夜的氣息,神色有些疲倦。
沈栖霧站在玄關處,低聲問,“你忙完了。”
“嗯。”祁焰淡淡應了一聲。
那晚在紀家,兩人鬧得不愉快,再碰面,也沒什麽話說。
氣氛過于安靜,沈栖霧想起自己還要給同事回郵件,便問祁焰:“能不能用下你電腦?”
祁焰擡手指了下,“在卧室。”
她拿上手機,進了祁焰的房間。
電腦就在窗邊的桌子上,沈栖霧坐下,打開郵箱。
她進去後,祁焰去衛生間洗了個澡。
他晚上應酬時兩種酒摻着喝,這會兒腦袋又沉又疼。
躺在沙發上,閉着眼按了按了太陽穴。
沈栖霧從卧室出來時,客廳靜悄悄的。
她走到沙發旁,見祁焰似乎睡着了,人斜躺着,呼吸均勻。
她拿起沙發旁的毯子,随手蓋在祁焰身上。
靠近,才聞到他身上酒精的味道。
祁焰頭枕在沙發扶手上,姿勢看起來不太舒服,沈栖霧蹲下,猶豫着要不要提醒他。
她望着祁焰的臉,他眉頭微微皺着,眼下有一層淡淡的陰影,面色依舊和平日一樣冷峻。
看了片刻,沈栖霧還是沒有叫他。
就在她準備站起來時,祁焰忽然睜開眼睛,視線直直看了過來。
沈栖霧僵了一瞬,迅速起身,背過身去。
祁焰撐着手坐直,聲音有一絲沙啞,“忙完工作了?”
“嗯,水杯在哪放着?”
“你面前櫃子第二層。”
沈栖霧拿了個玻璃杯出來,接了杯水,轉過身時,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祁焰靠在沙發上,随口問了句,“人資部很忙嗎?下班還要處理工作。”
“還好,年底有些內容要審核,年後我就去集團財務部了。”
祁焰愣了一下,而後靜靜看着她,“早就想走了吧?”
“沒有,你想多了。”沈栖霧喝了口水,語調淡淡。
空氣靜了一瞬,祁焰的手機響起來。
他去窗邊接電話,跟對方說了幾句後挂斷,拿起外套往玄關處走。
“這麽晚,你還出去嗎?”沈栖霧站在原地,看向他。
“不然我們一起過夜?”祁焰低頭換鞋,笑了一聲,“也不合适,你說是不是?”
沈栖霧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祁焰換好鞋,推門離開,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安靜,只剩下沈栖霧一個人,孤零零站在玄關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