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第30章 第三十章 “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徐清聿出生在顯赫的醫學世家。父親徐深凜是國內知名的心髒外科專家, 母親刑時漫則是權威的醫學研究員。

從小,他就被父母嚴格教育:“學醫的人,首先要懂得敬畏生命。醫術只是工具, 醫德才是根本。”

徐深凜常常在飯桌上與刑時漫讨論疑難病例,年幼時他聽不懂,但每次聽到父親感慨“治病救人是一份苦差事”,他便會默默記在心裏。

刑時漫則常常對他說:“治病救人不是炫耀的資本, 而是一種職責。記住,越高的醫術,越要謙卑。”

徐清聿五歲時目睹父親放棄高薪手術項目,選擇去援助偏遠山區的醫療點。

他問:“為什麽不做能賺錢的手術?”

潛臺詞是:為什麽要走?

徐深凜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深意,只是拍了拍他的頭, 蹲下身解釋:“清聿,醫者不能只想着自己。”

八歲時,徐淮風出生,與徐清聿成長的環境不同,雖然邢時漫很忙, 但她會抽出時間盡可能陪伴他。

徐淮風和他同樣不愛多言、不喜張揚,但本質上截然不同。徐清聿是真冷,性格偏理性克制;而徐淮風是“外冷內熱”,他的冷靜是溫柔的保護色。

所以當兩個長相相似、同樣面無表情的人站在一起, 所有人都會更喜歡徐淮風。

十五歲時,徐清聿在母親的研究室裏看到一份關于醫療事故的分析報告。刑時漫語重心長對他說:“一個醫生犯錯不可怕, 可怕的是掩蓋錯誤。”

正是在這樣的教育下,徐清聿養成了冷靜、理智又極為自律的性格。他總是比同齡人更早明白什麽是對錯,卻也因此顯得格格不入,讓人覺得過于孤傲, 難以接近。

盡管家族在醫學界有着深厚的影響力,但他不想成為“依靠關系的富家子弟”,更不願讓父母和家族的名聲為自己開路。

因此,暑假實習期時,他選擇了一家與家族毫無關聯的私立醫院,也是學院老師向他着重推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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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醫院正是唐瑤所在的地方,他的老師正是唐瑤。

“清聿這人挺能幹的,就是太冷了。”同組的實習生私下評論,“連唐醫生都說他不懂變通。”

對外界的議論,無論是誇贊還是質疑,徐清聿從不在意。

他按部就班地學習、工作,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醫學上。他不想讨好任何人,也不想依附任何人。

他第一次見到唐瑤是在一場病例讨論會上。當時,唐瑤正在分析一個複雜病例,目光如炬,語氣篤定。

徐清聿注意到她一些分析邏輯存在漏洞,但沒有當場指出,而是結束後單獨找了她。

“唐老師,我覺得剛剛病例的分析方案可能存在風險,”他就事論事,“如果采用A方案,會導致并發症。”

唐瑤挑了挑眉,一邊驚訝于徐清聿的外貌,一邊又不屑一個初出茅廬的實習生憑什麽質疑她一個經驗豐富的醫學博士。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徐清聿是吧?你很有膽量。可惜,這裏不是你質疑前輩的地方。”

徐清聿沒有懼色,回:“至少在某些方面,醫學不是論資排輩的地方。”

從那之後,唐瑤便格外關注徐清聿。

*

一個實習生,進入手術室觀看學習是非常困難的。大部分實習生只能在手術室外觀看直播,甚至連遞送器械的資格都需要等待幾個月。

然而,徐清聿因為紮實的醫學基礎與天賦,很快獲得了進入現場觀摩的機會。

當時,唐瑤是醫院最權威的外科醫生之一,她的手術能吸引衆多實習醫生前來觀摩,但能真正進入手術室的卻寥寥無幾。

徐清聿成為了其中的例外。

“清聿,我的下一場手術需要幾名助手,你可以來觀摩。”唐瑤在病例讨論會上随口提道。

其他實習醫生聽到她的話,在私下議論紛紛:

“為什麽是他?他只是個實習生!”

“還用問嗎?人家成績好、能力強,這種機會自然會落到他頭上。”

“關鍵人家長得好看,你沒看到唐醫生有多喜歡他嗎?”

“唐醫生想指定誰就指定誰,畢竟……”

“你們說,徐清聿和唐醫生是不是私底下在一起了?”

……

手術前一天,徐清聿花了一整晚研究手術方案和患者病歷,模拟了手術的關鍵步驟。

也在筆記本上寫滿了各種手術風險和應對方案。

“你明天只是觀摩,用不着這麽認真。”同組的實習生忍不住勸他。

徐清聿搖頭:“能進入手術室,就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第二天,他穿上無菌手術服,戴上口罩,走進手術室,站在一旁安靜地觀察。

患者是一名中年男性,确診為胃癌,需要進行部分胃切除術。術前檢查顯示,患者的胃壁異常脆弱,同時伴有血管位置的先天異常。

手術風險很高,但唐瑤自信滿滿,認為這是自己“駕輕就熟”的手術類型。

手術室內,燈光明亮。

麻醉師報告患者生命體征穩定後,唐瑤迅速做了第一刀。

她的動作一貫利落,手術刀劃開的皮膚平滑整齊,暴露出的胃部區域清晰。

徐清聿站在一旁,負責觀察患者生命體征。

“鉗夾。”唐瑤淡定有餘地說道。

助手立刻遞上器械。

随着胃部逐步顯露,徐清聿注意到患者血管分布異常,尤其是胃左動脈的位置較預期更靠近切除區域。他皺了皺眉,低聲提醒:“唐老師,患者血管分布可能需要重新确認,建議使用超聲探查。”

唐瑤沒有擡頭,信誓旦旦說道:“不必浪費時間,我有分寸。”

徐清聿的手微微握緊,但他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自己插手主刀醫生的決定是僭越,他也不想因自己造成唐瑤分心。

當唐瑤切斷胃左動脈附近的組織時,意外發生了——一道暗紅色的血流猛然噴湧而出,與此同時,監護儀發出了不規則的警報聲,患者血壓急速下降。

“患者大出血!BP 80/50,心率 120!”麻醉師的聲音陡然提高。

“吸引器!”唐瑤立即下令,試圖吸出積血,尋找出血點。

然而血流太快,視野很快被淹沒,她的動作變得急促。

“鉗夾這裏!”她指向切口旁,但助手剛夾上去,血流卻從另一側噴湧而出。

徐清聿站在旁邊,冷靜地觀察着。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出血部位,說道:“唐老師,出血點可能是胃左動脈的變異分支,需要立即轉為探查模式,否則止血困難。”

“閉嘴!”唐瑤猛地打斷他,“我知道該怎麽做!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徐清聿的臉色沉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敢發聲。

只因為唐瑤是專家,是權威。

唐瑤堅持用夾閉的方法嘗試止血,但患者的血管因變異而分布異常,導致切斷的區域存在多處微小的出血點,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控制出血量。

“BP降到 60/40!”麻醉師提醒,“患者進入失血性休克了!”

徐清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次開口:“老師,必須立即中止切除,優先進行血管探查,否則患者可能會失血過多而無法搶救!”

唐瑤擡頭瞪了他一眼,眼神裏壓滿怒火和威嚴:“你是主刀醫生還是我是?這種手術我做了不下百次,你有經驗還是我有經驗?再說一句話,就出去!”

徐清聿閉口不語。

經過多人努力,最終止住了大部分出血,但患者因失血過多陷入休克,被緊急送往ICU進行進一步搶救。

術後搶救持續了整整一夜,但患者因術中大出血和失血性休克,最終不治身亡。

第二天早晨,所有參與手術的人員都被召集到了會議室。

唐瑤坐在會議桌的中央,神色疲憊嚴肅:“昨晚的手術發生了意外,患者的血管解剖結構異常複雜,這是導致術中出血的主要原因。我們團隊盡了最大努力,但遺憾的是未能挽回患者的生命。”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掠過會議室的每一個人,然後繼續說道:“術中吸引操作遲緩,暴露視野受阻,直接影響了止血的效率。這是導致患者最終搶救無效的重要因素。”

她語氣平平,卻無形中将責任指向了參與手術的助手團隊。

助手們低頭沉默,沒有一個人開口為自己辯解。

對于這些已經有一定資歷的醫生來說,站出來質疑唐瑤無異于自毀職業前途。

既然已經不能挽回,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明哲保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徐清聿坐在最後一排,眼神冰冷。

所有在現場的人都知道,術中最大的失誤不是吸引操作的問題,而是唐瑤在切斷血管前未能充分确認解剖結構,她過于自信導致悲劇發生。

“老師。”徐清聿率先質問,也是唯一提出疑問的人,“術中是否有進行血管的超聲探查?是否在切斷前仔細确認了變異分支的位置?”

會議室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将目光轉向了他。他是實習生,這樣直白地質疑主刀醫生唐瑤,簡直不可思議。

唐瑤眯起眼睛,十分肯定,像擲在石板上的鐵釘:“徐清聿,你只是個實習生,對手術的複雜性了解不夠。術中我們做出的每一步決定,都是在緊急情況下根據經驗判斷的。”

徐清聿反駁:“經驗的确重要,但如果經驗淩駕于嚴謹和規範之上,就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而這次術中的失誤,明顯是判斷不足的問題。”

院長見氣氛劍拔弩張,連忙開口打圓場:“好了,手術的責任問題,我們會進一步調查,但徐清聿,作為實習生,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唐瑤是經驗豐富的醫生,她的判斷是基于多年的臨床經驗,你需要學會信任你的前輩。”

這番話等于是徹底否認了徐清聿的質疑。

徐清聿冷笑了一下,“院長,作為醫生,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患者,而不是保護某個人的名譽。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醫學的初心還有什麽意義?”

院長皺起眉頭,沒有回答,他直接忽視徐清聿暗指的話,而是擺擺手示意會議結束。

離開會議室,唐瑤将徐清聿叫到辦公室。

她坐在辦公桌後,一言一行極具壓迫感:“清聿,我知道你對這次手術有意見,但你還年輕,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醫院要面對的是無數患者和家屬,必須穩住聲譽。所以,有時候一些問題就需要有人承擔。”

徐清聿冷冰冰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個有天賦的年輕人。”唐瑤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未來的路還很長,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你的前途。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

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徐清聿的肩膀,暧昧地靠近:“你要明白,我一直很欣賞你,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有更深層的合作。”

徐清聿後退了一步,諷刺地說道:“老師,您說得沒錯,我還年輕,但年輕并不意味着可以被迫妥協。”

幾天後的下午,患者的家屬來到醫院,情緒異常激動。

患者的家屬是一對年邁的夫妻,他們的兒子年僅三十歲,是家中的唯一支柱。

手術前,他們對醫生充滿信任,但手術失敗後的消息如晴天霹靂,生活瞬間被擊碎。

家屬的憤怒情緒溢出了言語。他們站在醫院的接待大廳,憤怒地質問着前臺工作人員:“為什麽不告訴我們手術的真實情況?為什麽不給我們一個明确的交代?”

聲音很大,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醫院并不是第一次面對此類情況,他們的處理方式同先前一樣冷靜。院長和唐瑤已經提前商議過應對措施,決定給家屬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當天晚上,唐瑤親自聯系了患者的家屬。

她通過電話安排了一場會面。

她是醫院的資深主治醫生,唐瑤知曉自己在醫院中的地位,而這場會面顯然是她的“手段”之一。

會面當天,她身着一身幹練的職業裝,準備與家屬展開“善後工作”。

她并沒有直接從手術失敗談起,而是從患者的病情複雜性、手術中的突發情況入手,強調手術團隊已經盡全力挽救患者生命。

“我們醫院的每一位醫生都懷着一顆拯救生命的心,這場手術,我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可惜,患者的身體狀況實在太過複雜,手術中的意外我們也沒辦法預見。”

“你們就是這麽對待我們的兒子的嗎?他還那麽年輕,我們辛辛苦苦把他養大,結果……”

患者的母親跪倒在地,喉嚨裏發出的哭聲嘶啞破碎,像被撕裂的布匹,每一下都讓旁人心驚膽戰。

淚水肆無忌憚地湧出,順着臉頰滑落,沾濕了她的衣襟,卻沒有一刻停歇的意思。

唐瑤将她扶起。

“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痛苦,失去親人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傷痛。我很抱歉您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但請相信,醫院和我個人,盡了最大的努力。我們也明白您在這樣的痛苦中,可能需要更多的幫助。”

唐瑤頓了頓,從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遞到了家屬手中:“我們願意提供一筆經濟補償,以彌補您的損失。這筆錢來自醫院的賠償基金,我們希望這能幫助您渡過難關。”

家屬看到文件,愣了一下,不禁搖頭:“錢能彌補我們的傷痛嗎?你們到底是不是在敷衍我們?”

唐瑤深知,面對失去親人的家屬,金錢的誘惑有時能迅速安撫他們的情緒。

“我理解您的憤怒,也理解您的傷痛。但您要明白,生命終究不可逆轉,金錢無法帶回您的親人。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這筆賠償能幫助您渡過目前的困境,并讓您在未來能夠有所保障。”

“我承諾,醫院會承擔全部賠償責任,确保您無後顧之憂。”

家屬沉默,他們看着手中的文件,表情複雜。妻子沉默不語,丈夫在唐瑤的勸說下似乎有所動搖:“這麽多錢……”

他猶豫了一下,接過文件,仔細看上面的內容:“這…真的是你們的誠意嗎?”

“是的。”唐瑤靜靜地等待家屬的決定。

幾秒鐘後,丈夫開口:“我們不想鬧事,只是……只希望你們給個清楚的答複。”

“這就是我們的答複。”唐瑤道,“我們會尊重您的選擇,希望您能盡快做決定。”

雖然患者家屬心中依然難以釋懷,但在巨額賠償的誘惑下,他們最終選擇了妥協。

在一番反複權衡後,家屬決定接受這筆賠償金,放棄追究手術失敗的責任。

畢竟,這筆錢意味着他們能緩解一些經濟壓力,尤其是面對未來沒有支柱的生活。

在簽署協議時,唐瑤再次向家屬表示假惺惺的慰問,并表示醫院将繼續關注他們的生活情況,她私下也會提供更多的幫助。

這些話語雖然聽起來真誠,但明眼人都知,這不過是醫院在公關危機中的應對手段罷了。

徐清聿目睹了全過程。

他站在醫院的走廊裏,手中握着那份報告。

患者家屬已經接受了醫院的賠償金,放棄了追究責任的權利,手術失敗的真相被封鎖在了醫院的檔案中。

可徐清聿不想讓真相就這樣消失。

他知道自己單槍匹馬與院方對抗幾乎沒有任何勝算,更不用說是面對像唐瑤這樣的醫生和醫院這個強大的體系。

可是一想到,爸媽對他的期望也像一座山壓在他身上,尤其是在徐淮風因為手傷不能學醫之後,爸媽對他的要求更進一步。

他們希望他不僅僅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更希望他能成為醫院和醫學界的驕傲。

徐深凜和刑時漫雖然在醫學領域具有權威,但他們的力量可能也無法幫助他改變這場醫療事故的真相。

他無數次在內心中掙紮,如果告訴爸媽,他們會理解嗎?

如果他們知道,會不會覺得他沒有能力去處理好這些事情?

會不會感到失望?

這份責任與壓力,沉重到讓他窒息。

徐清聿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思慮過後,他打算自己解決。

于是他再次找到院長。

“院長,關于這次手術的真相,我必須再次重申。唐瑤在手術中的失誤,不僅僅是一個操作不當的問題,更是判斷上的嚴重錯誤。”

院長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黑紅交加,不太好看:“徐清聿,你這是在挑釁整個醫院的權威。你知道這次事件對醫院的影響有多大嗎?如果你繼續堅持下去,不僅僅是你的職業生涯,整個醫學界我們的評價都會受到影響。”

徐清聿不為所動,“院長,我是一個醫生,我的職責是治病救人,而不是保護錯誤。我無法容忍醫院為了掩蓋真相而犧牲患者的生命。”

院長沉默了片刻,伸出食指指責他:“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是在挑戰我們整個醫療體系的穩定,是在挑戰唐瑤這個名醫的。你一個年輕人,憑什麽去指責她?”

徐清聿始終冷靜,條理清晰說;“我不是指責唐瑤,我是在揭露事實。醫生犯錯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把責任推卸給別人,如果醫院不能承認自己的錯誤,患者的信任又該如何重建?”

最後的結果,他被“請”出了院長辦公室。

醫院是私立醫院,醫院當時立即封存了手術室的監控錄像,阻止外界看到這一切的真相。

徐清聿通過自己的關系網和對醫院內部運作的了解,還是找到了一條獲取監控錄像的途徑,他得到了那段關鍵的監控視頻。

視頻清晰地顯示出手術中唐瑤的失誤,她在關鍵時刻的操作不當,導致患者失去生命。

這段錄像足以證明唐瑤的錯誤,揭示她在事故中的責任。

當徐清聿把監控錄像交給院長時,院長臉色大變,他立刻開始采取措施封鎖這一切,企圖消除一切可能暴露真相的痕跡,轉頭又将情況告訴給唐瑤。

因為,院長是唐瑤的親生舅舅。

唐瑤清楚徐清聿的個性。

如果她不盡早采取行動,這個讓她有好感的年輕人最終會揭露她的失誤,将她的醫學生涯徹底毀掉。

不只現實,還有網絡,她無法接受網友鋪天蓋地的質問和責罵,更不能接受多年累積起來的名氣毀于一旦。

為了保護自己,唐瑤決定對徐清聿展開“攻勢”。

她開始暗中利用自己的魅力,向徐清聿施加誘惑,通過個人的關系将他引導到她的掌控之中。

徐清聿不為所動。

唐瑤又派人打聽徐清聿,發現他來頭不小,太爺爺更是曾經推動醫療改革的重要人物之一。

資料上還有一行特別醒目的備注:徐家家風極嚴,重視醫德,從不允許家族成員觸碰灰色地帶。任何關于家族名譽的污點,都會被堅決抹除。

正當唐瑤焦頭爛額時,醫院一位知名醫生陷入醜聞風波,名聲喪失。

唐瑤由此受到啓發。

徐清聿的家庭絕不會允許他和年長十歲的人發生關系,更別提自己明面還是他的“老師”。

于是,她假裝向徐清聿表示自己有意處理這一事件,并且願意公開道歉,公布真相,來到徐清聿的家。

“清聿,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歡我的行為,但我想要告訴你,我會親自處理這件事,向公衆宣布真相,承認我的錯誤。你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立場。”

“我不需要你向我證明什麽,唐老師,你犯了錯,就應該承擔責任,而不是說這些空洞的話。”徐清聿不想與她繼續争論,“沒事您走吧。”

然而,唐瑤并沒有離開。

她緩緩脫下了外套,露出裏面的性感的睡衣。

一件暗紅色的吊帶睡衣,設計獨特且極具誘惑力。

“清聿,我會聽你的話。但是今天我過來,是想說我喜歡你,非常喜歡。”

唐瑤平常總是直言不諱地向他示好,那種暧昧又易察覺的目光,此前徐清聿一直假裝沒有看見。

這次,他點破了,“唐老師,你有什麽目的?”

唐瑤臉色微變,兩秒後恢複淡定,她貼近徐清聿,仰着臉甜膩地叫着他的名字,“清聿。”

如果徐清聿同意,她會拍下視頻,以此來威脅徐清聿,他的家庭最看重臉面,徐清聿也不會允許他的人生履歷有污點。

後來就有了雲聽看到的那一幕。

徐清聿沒有制止她進一步的動作,唐瑤暗中竊喜。

她蹲下身,餘光瞥見了一抹令人恐懼的冷意。

唐瑤本能地擡起頭,迎上徐清聿的目光。

那是一張近乎完美的臉,五官冷峻得無可挑剔,但此刻,他在笑,笑容像一把鋒利的刀,寒意刺骨。

唐瑤才意識到,徐清聿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他看得透徹,冷靜得像一只随時準備捕獵的狼,而她不過是一只誤入他領地的小醜。

徐清聿正在看她的包,或許看的不是包,而是攝像頭。

唐瑤已經感到害怕了,她害怕下一秒,徐清聿就會掐住她的脖子。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是雲聽的出現拯救了她。

聽到碗破碎的聲音,唐瑤猛然回過神來,站起身,抓起衣服,狼狽地朝門口跑去。

她能感覺徐清聿可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刺背,逼得她踉跄了一步。

當她走到門口時,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不過是她的錯覺,徐清聿并沒有看她。

他正看着門口的女生,那雙冷漠的眼睛裏竟然褪去了所有的寒意,仿佛無事發生。

唐瑤收回視線時,記住了雲聽的臉。

*

唐瑤悄無聲息地辭職了,但醫院樹大遮天,快速切斷了這件事在全社會的流動。

徐清聿并非想要唐瑤身敗名裂,便沒有繼續下去。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唐瑤的失誤并非只有一次。

兩天後,他結束工作,走出醫院的大門,看見一群人圍聚在門口。

患者的家屬站在人群前。

徐清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警覺地望向對方。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名家屬已經沖了過來,揚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響亮,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徐清聿的臉被打得偏向一側,但他并沒有立刻反應,只是擡起冷清的眼睛,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臉上沒有怒意。

可對方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怒和怨怼。

“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家屬眼眶通紅,咬牙切齒地質問道,聲音裏帶着怒火,“你知不知道,唐醫生答應每年都會給我們錢?她說私底下會補償我們,補償我們一輩子!我們都同意了,為什麽非要把她逼走?!你到底想幹什麽?!”

徐清聿沒有說話,他用手捂了一下發燙的臉頰,眼神平靜得讓人心寒。

他沒有憤怒,也沒有辯解,而是安靜地站在那裏,任由對方繼續發洩。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揭露真相?捍衛正義?可那些東西能當飯吃嗎?!我們家需要錢,需要有人為我們負責!她本來就願意補償我們,你多什麽嘴?現在好了,她辭職了,除了醫院給的補償金,我們什麽都沒了!你滿意了嗎?!”

患者家屬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裏的控訴愈發強烈,甚至夾雜着嘲諷:“你以為你在做好事嗎?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現實!你以為你揭開了真相,就能讓一切變得更好嗎?根本沒有!我們現在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了!”

徐清聿整理了一下衣領,緩緩開口:“你說得對,我改變不了現實。但我不能讓這件事再次發生,我只是做了我認為正确的事。”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種普通人活得有多難!你不缺錢,可我們呢?我們相信唐醫生,不是醫生的失誤。唐醫生也願意幫我們,願意補償我們,我們都已經接受了,你憑什麽要插手?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惡心?”徐清聿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輕輕地笑了笑,“你們需要錢,而我是醫生,我需要的是醫德。”

患者家屬随即更加憤怒地說道:“醫德能當飯吃嗎?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懂什麽是生活!你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僞君子!”

“惡心,真是惡心。”患者母親重複着這句話,滿是厭惡,“你這種人,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其實就是個冷血的自私鬼,誰要你的正義?”

徐清聿掀了掀眼皮,“惡心,僞君子,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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