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宮 “除非,你坐孤的腿上

第17章 出宮 “除非,你坐孤的腿上。”……

岑拒霜愣在了原地。

好消息?她的哥哥不是好東西,這是哪門子的好消息?

她一時不知太子又想做什麽,但思及太子所言,岑拒霜心生惱怒。

表哥待她極好,甚至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就連叔父也極為認可表哥的細心體貼。

這五年來,她百無聊賴時,表哥教她習字作畫,為她耐心講解書上的種種;她心情煩悶時,他會徹夜撫琴于她,哄她入睡;她發病難受時,他寸步不離,親自熬湯煎藥……

這些為她而做的事數不勝數,更不提表哥本人。

當下表哥卻遭此诋毀,岑拒霜對着太子脫口而出,“我看你才不是什麽好東西!”

話落後,岑拒霜猛然反應過來。

她罵的不是旁人,而是掌握着絕大多數人的生殺大權,脾氣還不那麽好的太子。

岑拒霜這下才知什麽叫做禍從口出了,她埋着頭,半斂下眼不敢看向太子的神情,揪緊了衣袖攥在手心裏打圈,因太過用力,右手手心包紮的布條勒得她傷口愈發疼痛,岑拒霜都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唯有心跳慌張得跳動如鼓點,越發急促。

她暗自搗鼓着道歉的話,小聲說着,“臣女不是……”

話還未完,只見太子俯首而近,那張面容撞入她的視野,他揚起昳麗的薄唇,理所應當地說着,“畢竟孤才是這世上最完美的人,除孤以外,沒有什麽好東西。”

岑拒霜:“……”

她怎麽給忘了,太子這只自戀的大花孔雀怎會容忍別人在他面前說旁人好?

岑拒霜冷靜下來後,找個由頭離開了曲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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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妙嫣的香囊需在今日送到表哥手裏,而百花宴結束後她便要随叔父回府,屆時天色已晚,叔父定不會允她再去往別處。

思忖再三,岑拒霜偷偷溜出了百花宴,準備趕在宴會結束前送完香囊折返。

不想到了宮牆邊,府上的車夫說什麽也不肯帶她出去。

岑府馬車停靠處,車夫攥緊了缰繩,愁眉苦臉地對岑拒霜道:“姑娘,侯爺交代了,百花宴結束前您哪裏都不能去。只待宴會結束,您和侯爺一道回府。”

岑拒霜蹙起眉,“我去趟表哥家中送東西,不過半個時辰就回,宴會結束後我照舊與叔父回府,有何不妥?”

車夫只道:“姑娘,沒有侯爺的命令,小的不能帶您離開皇宮。”

岑拒霜見狀也不再為難于車夫,悶聲不響地往回走。

她既是答應了方妙嫣,便萬萬不能失約。

可沒有馬車出宮,她又該怎麽前去表哥那裏呢?

岑拒霜嘆了口氣,也怪自己近兩次出門赴宴,都意外出現了府上的人沒法尋到她的情況,所以今時叔父放心不下自己,對她看管嚴格了些。這會兒她哪怕回宴會去求叔父讓自己出宮,也不見得叔父會答應她。

她垂頭喪氣地走着,越覺苦惱。

忽見不遠處,兩旁朱牆屹立的青石路處,宮人們擡着一座金帳錦紋轎辇走了過來,旋即周旁的侍衛紛紛揖首行禮。

金帳裏坐着的是為太子無疑,岑拒霜還未及思考太子怎的出現在此處時,轎辇在她身前停了。

竹節般分明細長的手指撥開金帳,垂落的大袖後,是太子那張俊逸的臉。

太子原本高束起的發變作了半披式,他不知何時也換了一身衣裳,深紅間黑的衣袍無多修飾,襯得他的皮膚更為淨白,往上戴着的耳墜也變換了樣式,暗紅的血玉流轉着瑩潤光澤,添了一抹邪魅的妖異。

他挑了挑眉,“上來。”

岑拒霜眼前一亮,趁着宮牆根兒處的車夫還未注意到她,緊忙登上了太子的轎辇。

“還請殿下帶臣女出宮一趟。”

她沒有可借助的工具出宮,當前太子不就是最好的借助嗎?

轎辇逼仄,容下二人已是有些緊張,岑拒霜匆忙上了轎辇,蹲在了一邊。

随着金帳落下合攏,遮住了她的身形,但見自己散開的衣裙落至了轎辇外,岑拒霜尤為謹慎地抓起衣裙往裏扯了扯,以免露出一絲馬腳,叫人察覺。

太子坐于轎中,身形斜斜倚在扶手邊,他單手肘撐着側臉,垂眼看着岑拒霜正蹲在自己皮靴邊。适才她整個人手腳并用地鑽進了帳中,縮成的一團恰好到他膝蓋的位置,他只需稍稍擡手,便能就着這一小團搓扁揉圓。

這個角度看她,還當真像一團活潑好動的小貍奴。

岑拒霜整理完衣裙後,仰起臉打量起了轎中光景。

狹小的空間裏,因太子斜靠在一邊,轎辇裏本是足以二人同坐的位子,盡數被他一人占據。

她問道:“臣女……坐哪裏?”

太子笑得玩味,“孤不介意你一直這樣蹲着。”

此間轎辇已是被宮人擡起,搖搖晃晃之下,岑拒霜怎麽也無法穩住身形,只覺自己是那江波裏飄搖的小船,暈頭轉向地摸不着邊。

她下意識抱住了身前的東西,這才不至于被颠下轎辇。

只是她察覺自己緊緊抱住的這個東西生得修長結實,往上臉頰貼着的位置依稀有些溫度,往下堅硬偏冷的皮革硌得她懷裏不太舒服。

岑拒霜睜開眼,視線所及之處,是翻飛的玄色衣擺,裏一層外一層的被撇在了一旁,男人朱紅色的褲腿近在跟前,膝蓋往下的地方都被她抱在了懷裏。

——她抱着的,是太子的腿。

眼下她像是八爪魚一樣纏在了太子腿上,說是嚴絲合縫也不為過。

“抱得還舒服麽?”

太子的嗓音傳來,岑拒霜慌忙松開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硌。”

她腹诽着,若不是你要我在這裏蹲着,害得我搖來晃去,我至于錯抱了你的腿麽?

雖是這般想,岑拒霜看着扶手另端極窄的空處,暗示着太子,“臣女身子弱,經不起晃。”

“哦,那這裏沒有別的位置可坐。”

太子說着,身形斜得更甚了幾分,他擡起一只腿曲着放在了座上,姿态懶散地半卧着,整個位子沒了半點空隙,他瞄了眼褲腿處的褶痕,拖長着語調,“除非——你坐孤的腿上。”

岑拒霜咬牙切齒,“殿下,您也可以稍微擺正一下的。”

她真想拿根擀面杖,把太子擀正掰直。

适逢轎辇晃悠着落了地,玄序在外禀報着,“殿下,馬車備好了。”

金帳掀開,岑拒霜揉了揉發麻的腿,經由宮人的攙扶下下了轎辇,又換上了太子的馬車。

太子的馬車極盡奢華,四角系着的罕見寶石串連成了繁複的流蘇,風一吹動便相扣得丁零當啷,所用帷裳皆是上等綢緞,連着車轱辘都綴滿了金玉,映在天光下極為耀眼,如同太子本人一般,既招搖又浮誇。

随着車外揮鞭的聲音落下,馬蹄調着方向起了步。

百花宴上。

岑侯爺正是與多日未見的朝臣們打着交道,不時側過身望向岑拒霜所在的席位,看着岑拒霜與寧妍等人交談甚歡,他亦為岑拒霜在宴上交到好友感到欣慰。

只是這一小會兒,他被老友拉着多談聊了半盞茶,正是說到“我家小霜啊,前些日子我生辰的時候,還親手做了一根玉簪送我”。

岑侯爺折身回頭,欲把老友帶到岑拒霜跟前的間隙,忽見那席間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岑拒霜的影子。

岑侯爺的笑容就此僵滞,“小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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