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府 “孤想養只貍奴了

第20章 回府 “孤想養只貍奴了。”

岑拒霜是被江逾白強行拉上馬車的。

彼時江逾白三言兩語與小厮交代着,讓小厮入宮同岑侯爺報信,自己便帶着岑拒霜上了馬車。

車廂內氣氛低迷至了極點,表哥就坐在了自己身側,岑拒霜低着頭一言不發,但也能感受到表哥發冷的視線游移于自己身上。

不多時,只聽江逾白略帶責備地問道:“小霜,不是讓你少與太子接觸麽?”

岑拒霜緊緊捏着手指,心裏忐忑不安。

江逾白越是這般問着,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反複回想着在破屋前目睹的一切。她不知該如何同表哥提起,也不知怎麽去求得答案。

江逾白盯着她的面龐,目光落至那潤澤嫣紅的唇瓣時,他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馬車裏岑拒霜撲倒在太子身上,還有他所見的,太子襟口旁的吻痕。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指節不自覺地捏緊。

江逾白挪開眼,倏地瞥見她的裙角沾滿了灰塵,本應幹淨的繡鞋底部,粘連了好些踏碎的枯枝敗葉,他回想起太子馬車回宮門時的方向,連同岑拒霜下了馬車後見到他的迥異反應,江逾白的目光頓時生寒起來。

“今日太子帶着你去了何處?”

面對江逾白的發問,這樣不摻雜一絲感情的問言像是在拷問刑犯,岑拒霜一路上憋着的心緒再也無法忍住。

她擡起頭單刀直入地問道:“哥哥總是要我別和太子接觸,那哥哥又在接觸什麽人呢?”

江逾白的眸子越發幽深,他俯身湊近,語氣冰冷至極,“小霜,你看到了什麽?”

岑拒霜感受着表哥的身形離自己越發的近,這樣的距離,似有一堵厚重的泥牆朝她擠迫着,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別過頭去,恹恹說着,“我什麽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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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驀地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還是太子與你說了什麽?”

“沒有,沒有……”

岑拒霜尤為抗拒地搖着頭,根本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偏偏江逾白不依不饒,手上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得變緊,他加重了語氣,再度逼着她,“小霜,回答我。”

岑拒霜只覺手腕被捏得生疼,像是要被他活生生捏碎了般,疼痛加持下,她的眼底不由得泛出淚來,面對從未對她如此的江逾白,岑拒霜心裏的驚慌無措亦越發放大,她掙紮着便要抽出手來,偏又争不過男人的力氣。

“哥哥!”岑拒霜尖聲叫着,“你弄疼我了。”

江逾白望着淚眼婆娑的岑拒霜,始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顫着指尖松開了手,“……抱歉。”

岑拒霜由着淚水潸然,委屈抵滿了心尖。

她捂着仍然發痛的手腕,默了良久才抽噎着聲,“哥哥,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江逾白不自然地放回了手,幾度想要去查看她手腕上被他捏紅的痕跡,又縮回了手沒有向前。而留意到她右手手心包紮的小小花結,他刻意緩了聲,“你的手怎麽了?受傷了嗎?”

岑拒霜耷着腦袋,蜷着手指藏住了那花結,“沒有事。”

與此同時。

皇宮一隅,天色将晚,城牆處挨個點滿了燈火,明徹如晝。

高聳的牆頭上,随風搖晃的火色照得一身紅衣鮮明。

太子擡起手,松垮的大袖随之往下滑落,堆褶在臂彎,他垂眼看着自己袖口處略有疼痛的手腕,若有所思。

玄序在旁問道:“殿下,怎麽了?”

太子随口說着,“你說,女人都是在想什麽?”

玄序一時摸不着頭腦,“殿下說的是……”

太子睨了眼城牆下的宮殿,群殿坐落于昏昏的夜色裏,小如一粟,他輕蔑地笑了笑,“後宮那幾個婦人善妒,父皇二十年來沒有選過新人入宮,她們便互相算計,就算是孤,她們也恨得牙癢癢。當然這也怪不了孤,誰叫她們的兒子都蠢笨如豬。”

玄序答道:“聖上對殿下的寵愛,是旁人如何嫉妒也得不來的。”

卻見太子側過頭,“但怎會有女人心甘情願地幫自己未婚夫擇側室?”

玄序思索半晌,“殿下,這世上很多女子都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并非她們決定。我那小妹,夫婿不是自己選的,丈夫三妻四妾也不是她自己能把控的,早知如此,我就該說什麽也要把她留在京城。”

太子哦了一聲,“那她還挺慘。”

玄序以為太子在說自己的小妹,他正想說他的小妹也不算慘,如今小妹成日和宅中的女子們厮混,早忘了那終日外出的夫婿為何物,過得還算滋潤,還未說時,太子又開了口。

“你覺不覺得,孤的東宮還缺了點什麽?”

玄序先是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太子是想把他的小妹調到東宮?

他緊忙說着,“她還不懂事,往常在家被寵慣了,也沒好生教她禮儀方面,入宮怕是……”

太子憶及那每每暗中與他較勁兒的模樣,好幾次偷偷瞪着他,整張臉都寫滿了對他的不滿,他點了點頭,“确實不太懂事。”

玄序心頭一松,又見太子興意頗高。

“孤想養只貍奴了。”

*

轉眼又過了好些日,岑拒霜一直待在府上未出。

叔父自百花宴回後的翌日便因負聖命出了遠門,臨走前托付了江逾白照看她。

岑拒霜自那日皇宮回府後就與表哥不歡而散,她身心俱疲,不願再去與表哥争執什麽,抑或是深究什麽。倒是表哥這些日在府上時,一切如舊,他依然會耐心陪她哄她,可她如何也提不起興致。

春日晴光尚好,窗外幾處流莺啼個不停,本是适宜四處走走的好天氣,岑拒霜獨自躺在榻上,口中苦澀的藥液尚未咽下,舌根發苦的感覺溢滿了唇齒。

正逢午時小憩,她輾轉難眠,不知翻了第幾個身時,她察覺自己指尖摸到了什麽冰涼之物。

岑拒霜挪眼瞧去,是放置在枕邊的小泥狼。

她摩挲着光滑的泥面,望着半開的窗扇處,眼前浮現的,皆是那日在鬧市街中見到的車水馬龍,人聲喧嚣,比她這冷冷清清的小院子熱鬧不少。

越是想着,岑拒霜越覺抓心撓肝,起身下榻出了卧房。

流岚正帶着院內的丫鬟婆子熬制藥湯,岑拒霜誰也沒喚,徑自往表哥常居的客舍小院而去。

叔父将她托付給了表哥照看,今時她若想出門走走,需得經由表哥準許。

這些天她一個人悶在屋裏時,也想得明白。人人皆有不願為人所知的秘密,她有關乎她和太子的秘密不可言說,表哥為何不能有他自己的秘密?

即便如今面對表哥時,她不能全然釋懷那日目睹的一切,但這個橫亘在心裏的結,也比前幾日好了不少。

踏入修竹環繞的小院,裏頭人聲依稀傳來,岑拒霜心下一定,看來表哥今日就在院中。

“公子,上回的事情已處理幹淨了。”

“沒留下痕跡吧?”

離得近了,江逾白與小厮的對話字句可聞,岑拒霜本欲上前的步伐僵在了半空,她心頭一緊,連忙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聲響。

他們……在說那日殺人的事?

岑拒霜側過身躲在茂密的竹林後,偷眼瞧着遠處交談的二人。

“公子放心,”小厮躬身回禀着話,“不過是一群占着江家給的好處就忘形了的刁民,此次殺雞儆猴,待日後公子您繼承了家主之位,想來他們也不敢造次。”

岑拒霜聽罷臉色一白,晃着身子正欲離開時,一旁傳來丫鬟的驚叫。

“哎呀,姑娘,您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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