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氣惱 “別氣了,孤哄哄你

第60章 氣惱 “別氣了,孤哄哄你。”

盞燈如豆。

下巴被扇骨強行擡着往上, 與他視線平視。

岑拒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龐,那半幅黑金面具尚在,冰冷的棱角貼合着他俊美無俦的輪廓, 即便有着這一遮掩, 她也全然能夠想象出這面具下的神情,孤高,倨傲,不屑一顧。

聽着他話中低低罵着的小騙子,她反問道:“我騙您什麽了?”

明明是他想要趕她走,命令着她出去,怎的最後還賴她騙了他什麽?

她岑拒霜沒有自尊,是塊任人揉捏、不會生氣的軟柿子嗎?她甚至不知為何她要離開東宮, 他便生氣。在她看來, 那裏又不是她的家,離開是為天經地義, 他有什麽氣可以生?

她都已經離開東宮半月有餘了,如今他又來緊纏着她不放,是無聊了找不到取笑逗樂的對象, 跑來拿她尋開心的麽?

越是想着, 本是平息了的怒意再度燃起, 一發不可收拾。

太子将玉扇一折, 收回袖中, 把着茶案俯身逼近,幽幽地重複着此前她在客棧所說。

“跟孤不熟?”

岑拒霜咬着牙,“确實和您不太熟。”

太子擡手捏着她柔軟的臉頰,肆意揉來挼去,“再一口一個‘您’, 孤把你直接擄走,帶回東宮去。”

岑拒霜感受着那帶着繭的指腹反複研磨着,無法避開,也掙脫不出太子有力的指節,她心生惱意,又故作無所謂地吐出倆字,“……随你。”

太子的動作随之一頓,他似是沒想到她會給出這樣的回答,而不是像從前那樣和他鬧。

岑拒霜斂下眼,續言說着,“反正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既無權勢,也無地位,還不是任由太子殿下你擺布,我說什麽也無用,也不可能反抗,只能這樣坐以待斃,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沉靜,偏是如此,她偏藏不住話裏的埋怨。

岑拒霜低着頭,不願多看他一眼。

卻是忽的察覺眼前一抹深紅衣袍落下,她還沒反應過來,太子已是摟過她不足一握的腰肢,躬身把她整個人從曲背木椅裏抱了起來。

穩坐的身形被他抱起,岑拒霜失了憑靠,下意識想要推卻他的動作時,太子背過身,坐在了她此前坐着的曲背木椅上,将她蠻橫地圈在了他的懷裏。

此番二人面對着面,太子微微低頭,耳墜處系挂的流蘇滑入了她的襟口,摩挲得她發癢,那唇畔微張,說話間,呵出的熱意一道浸沒她鎖骨前未掩的大片光潔表面。

“別氣了,孤哄哄你。”

岑拒霜咬着下唇,恨聲道:“誰要你——”

不及她說完“哄”字,太子攥着她的腰,将她牢牢箍在了懷中,指尖略過她平坦的小腹,“別動,孤知道你快來月事了。”

岑拒霜扭動着身軀,怒目瞪着他,“少威脅我!”

不蒸饅頭争口氣,誰還沒個出息了?疼死她也不關他的事。

他若是跟着疼,那他疼着好了,是他不願服下解藥解蠱,他應得的。

太子說道:“孤從來不威脅人。”

哪有那麽麻煩,還用得着威脅?通常都是直接殺了了事。

晃眼之時,岑拒霜瞥見自己當下正跨坐在太子腿上,她被迫岔開的坐姿很是不雅。她眼前一閃而過在陵樂宮時,寧妍讓她翻看的春宮圖,其上交纏着的兩道白花花身形,正是坐在椅上面對面抱着,一如她和太子今時的模樣。

她倏地紅了臉,燒灼的感覺附上了兩頰,怎麽也散不去。

岑拒霜埋着頭,想要把那浮現在眼前的畫面撇去,可她一低頭就見着了她跨坐的姿勢,還有太子腰腹往下被衣擺掩住的位置……雖是沒有眼見,但自她從寧妍那裏了解一二後,她亦是控制不住浮想聯翩。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太子見岑拒霜尤為反常地沒有說話,側過頭去探看時,發現她烏發後半遮半掩的耳垂紅得似血,連帶着臉頰也染成了可疑的潮紅。她耷拉着腦袋不語,他亦看不清她的神情,以為她不太舒服或是生了病。

“發燒了?”

太子問着,正想擡手摸她的額頭,岑拒霜連忙抓着他的手便往下拽。

“你你你……別管!”

她心虛得緊,生怕被太子知悉她腦子裏揮之不去的羞臊畫面,舌頭亦跟着打了結。她伸手慌亂拉拽之下,卻是抓着他的手腕不偏不倚地觸及她身前的軟綿曲線,須臾間,太子的手幾近是陷在那過于柔軟的溫熱裏,岑拒霜只覺身受針紮般酥麻得要命。

靈臺頓時空白一片,她僵住了脊背,一時忘了甩開太子的手。他寬大的掌心嚴絲合縫地落在身前,陌生的觸碰久久貼緊在表皮,那等詭異的感覺,讓她立即軟了大半邊身子,險些燒乎着腦袋,抽幹她所有的力氣。

“啊啊啊!”

遲來的驚呼聲從喉嚨迸出,她慌忙推開太子的手,只覺胸口裏的心髒從未像此時跳得這麽快,岑拒霜捂着心口,生怕下一刻撲通撲通的就從皮肉裏跳出。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夥計問道:“貴客?您出什麽事了嗎?”

岑拒霜遠遠望見那門扇處的人影,明知外面的夥計瞧不見裏頭的情形,概因當前她和太子的模樣實在羞人得緊,她亦生出一種被窺視的心虛與緊張,仿佛暴露在了衆目睽睽之下。

“……沒事,不小心撞到了。”

她出聲應付着夥計,夥計很快離開了客房門前。

與此同時,岑拒霜察覺太子摟着她後腰的掌心尤熱,眼下她既不可能有地縫鑽進去,又避不開與她面對面的太子,她只得倉皇轉移着話題。

“你怎麽出京了?宮裏那麽多事務要你親自處理……”

太子端看着她更加紅透的臉,如何也挪不開視線,随口答着,“孤告假了。”

岑拒霜為之一怔,“告假?”

太子嗯聲應道:“病假。”

臉上的熱意逐步消去,岑拒霜狐疑地看向太子,他瞧着模樣也不像是生病了,頂多今日他為了追趕她的馬車,被毒辣的日光曬得臉上有些脫皮。難不成是他之前胳膊中了箭,那上面的毒還沒徹底清除幹淨,落下了什麽後遺症?

她喃喃問着,“什麽病……”

太子挑着眉,眸中盡是戲谑,“這麽關心孤?”

岑拒霜瞧其模樣,當即否認,“誰關心你了!”

太子抱緊了她,低下頭顱,順勢将下颌靠在她的頸窩處,他嗅着她身上的氣息,垂着的面容近乎貪婪。在她離開後的半個月,他時時躺在她住過的寝殿軟榻,感受着她留下的淺淺氣味,如何都覺不夠。

他不以為意地說着,“那群朝臣,聽到孤告假的消息後,就差沒在朝堂上敲鑼打鼓了。”

岑拒霜似是能想象出他所言的情形,大抵是一點也不誇張,百官見到太子,皆是心驚膽顫,說是提着腦袋過日子也不為過。

從前她還聽聞,有個生來膽子小的官員,每每面見太子前,都會将寫好的遺書托付給其妻,臨走前三步一回頭,五步一抹淚,人還沒走到宮牆根兒下,兩只眼睛已是哭得紅腫模糊。

她聽來的類似于這種事跡不勝其數。

岑拒霜感受着那雙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他的體溫貼合着她的皮膚,他身體裏流淌的血亦是熱的,他一樣會呼吸,一樣會擁有人的各類情緒,會有無限滿足她願望的時候。并不是只有傳聞裏那副令人聞風喪膽的面孔,冰冷得不近人情。

他好像也沒那麽可怕。

念及在東宮時,他對自己也算不錯,至少沒有像對旁人那樣,岑拒霜心裏憋着的火氣消減了好些。

她小聲提議着,“你……能不能放我下來?”

太子不動如山,“不放。”

岑拒霜無奈地問他,“難不成你要抱着我至天明?”

太子卻是振振有詞,“孤好不容易追到的,怕跑了。”

“殿下,你什麽時候這麽無賴了?”

岑拒霜放棄試圖和他講道理。她這麽大一個人,能跑到何處去?依着他這緊追不舍的程度,她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指不定身後都還粘着一個笑得恣意的裴述。

罷了,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太子了,這人的厚顏無恥早已到了一定的境界,她争不過的。

“我看你臉上曬得有些脫皮了,準備拿點潤膚的面脂給你抹一抹。”

岑拒霜生怕他不信,放言誇大了此事的嚴重性,“不然有損你舉世無雙的臉。”

太子這才松開了手,任由岑拒霜去尋着行囊裏的面脂。

不多時,燭火照徹的暖帳下。

一坐一立的兩道影子被躍動的火光拉長着。太子坐在木椅上,面容正是到她的肩膀位置。

岑拒霜拈起濕透的絹帕,低着頭細細拭淨太子的面龐,又再用指尖剜着點點面脂,小心塗抹在太子臉上各處。柔軟的指腹緩緩推開面脂,在他的面頰反複劃過,像是在一點點摩挲着他的面龐。

她擱下手裏攥着的面脂,餘光瞥見太子上揚着唇角。

“你笑什麽?”

太子微微仰着面,“孤心情好。”

岑拒霜這才發覺,自己似乎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視角看太子。往常太子身量高拔,那對瑞鳳眼總是含着懾人的威壓,面容不怒自威,她很多時候都不敢與之正視,偶有盯着他看,也只是短短一瞬。

可眼下,只需稍稍垂眼,就能把他的臉盡收眼底。

她悄然藏起心裏的異樣,随口問着,“給你抹點面脂就值得你這麽開心?”

太子眉梢微挑,“因為心情好。”

她指尖冰冰涼涼的面脂抹在他的臉上,面脂的香味混雜着她身上的氣息,她纖弱的柔荑在他眼前晃啊晃,柔白的指節瞧着可愛極了,太子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手背蹭到他的唇邊時,他的喉頭動了動。

想吃。

想銜着這指骨,舔至袖中藏着的細白腕子。

岑拒霜自是注意到了他眸中浮現的熱意,故作不知地埋頭抹着面脂。

待做好這些,她收整好手邊的東西,不着痕跡地問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京城?”

便見太子冷了臉,語氣裏很是不滿,“孤沒說走。”

岑拒霜對此早有預料。

看吧,這人适才還樂着呢,這會兒又不高興了。

她直言對太子說道:“我這小廟容不下太子殿下你這尊大佛。”

前去瀝城的路途遙遙,帶着難伺候的太子,無疑是自找麻煩,誰知他什麽時候高興,什麽時候不高興?

“還在生氣?”

太子微眯着眼,凝睇着她的神色變化,驀地抓住了她細柔的手腕。

“不如,你打孤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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