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了吧
分了吧
“不好說，看情況。”
長海站在原地，護士招呼他好幾聲才把人喊回來。
“重症在8樓，左轉直梯。”
眼睜睜目送護士離開，手裏拿着正十憶手機，盯着鎖屏看了好幾眼。
李東交完費回來，已經找人打點好後續治療。
“你瞅啥呢？”李東大喘氣說話。
長海重重嘆出一口氣，讓李東先上樓，自己則是拿着手機走到一旁。
早在第一次見面就已經存好正十憶老爸電話，沒想到在這派上用場。
現在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長海站在醫院走廊盡頭，窗戶朝外打開，冷風灌進走廊，吹起身上一片雞皮疙瘩。
左思右想半刻，電話還是沒打出去。
李院長走過來:“找你半天了，別擔心，小夥子沒啥事。”
長海和院長握手，神色稍微緩和下來。
“我朋友父母離得遠，簽字的事兒，您看？”
院長笑笑指着護士站:“找護士長代簽應急。”
“多謝。”
寒暄了幾句才把院長送走，拿起手機給錢生打了過去。
鈴聲響了沒幾秒，對面就把電話接起來了，開口第一句就是：“長總那邊沒談妥。”
長海火氣在心中郁結，盡力壓下臨近暴怒的心氣，聲音冷得能凍死人。
“我找的其他地段你沒跟他說嗎？”
錢生那邊罕見的停頓片刻，察覺出情緒，将原本溫柔的嗓音放的更輕。
“長總說只要這個估值的地段，老板你也知道現在洗浴行業競争的壓力，雅致年前出的事，到現在損失都沒掙回來。”
長海一手插兜，用力攥緊兜裏的打火機，輕閉上眼，再次擡眸睜開時，松掉手中的力氣。
“把我私人包下的浴所匿名放出低價轉讓消息。”
電話那邊聲音突然變得嚴峻:“您确定嗎？要降幾個點？”
長海沒有一絲猶豫:“三十。”
“奪少？三十？！”電話那邊不可置信。
長海又重複了一遍：“三十，盡快去辦，千萬不能讓老長察覺。”
錢生吓得東北話都飙出來了，甚至電話挂了也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長海挂了電話，徑直往回走，坐電梯直上到重症樓層，從護士口中得知，重症每天只允許探視一個小時。
李東的安排在臨近清晨時才奏效，五點左右，正十憶才從重症轉出，被安排到單人隔離救護。
長海讓李東先行回去休息，跟歐神請好假，忙完所有事情之後，才輕手輕腳走到床邊。
正十憶躺在床上，呼吸機的粗管子塞在嘴裏，床頭各種儀器響起，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
眼前畫面看的人揪心，心底那份愈發沖破的情愫，在此時瘋然冒出。
擡手輕柔覆上他無名指尖，僅僅只觸碰到一瞬，就能感受到指尖透出的冰涼。
忽然，搭在掌心的指尖微微蜷縮，長海低下的頭猛然擡起，迅速按下床頭鈴，整顆心都被拎了起來。
正十憶微微睜開眼，呼吸極其困難，整個肺部仿佛全被抽空，身體傳來的感知漸弱。
眼皮好似千斤重，墜入深深地空洞與混沌。
再次醒來時，身體才有了确切的感知，眼裏被白充斥，模糊間闖入一張俊臉。
喉嚨幹澀，反複張了好幾次口，才勉強發出聲音。
“水...”
聲音還沒發全，嘴唇就覆上一片濕潤，之後再次陷入一陣神志不清，再次醒來時才恢複理智。
正十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床邊長海那麽高大一個人，趴在床邊，像極了守護主人的大型犬。
正十憶感覺自己整條胳膊麻木至極，還以為是麻藥打多了，給腦子打傻了，看旁邊才知道，喘不過氣的原因。
費盡全力想去扒拉，努力半天就擡起個頭，胳膊硬是沒抻動一點。
這一動，床邊的人直接醒了。
“醒了？別動我去叫醫生。”
不一會兒一群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美其名曰:查房。
實際上是專家會診。
全身查完沒啥問題，在養兩三天就能出院了。
正十憶身上的管子昨天就撤了，現在只剩手上的留置針。
胳膊腿動彈半天，坐起來看看身上，沒開刀口，心裏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長海被他動作逗笑了。
“頂多少幾根頭發，其他都沒少，你就酒精中毒洗了個胃。”
被長海這麽一說，放心多了。
“你們這兒醫院配置都這麽好嗎？”
長海手指摸了摸鼻子:“也有可能是你人品好。”
見沒啥事，正十憶起身就要下床，一旁的長海條件反射，立馬做出保護動作。
正十憶揚眉看着他:“我上廁所，不是說沒事了嗎？”
“啊，對。”
正十憶看點滴沒剩多少，自己就給擰開連接頭，轉身去了廁所。
長海看他自己走進廁所，又坐回椅子上，暈了好幾天醒來還能跟沒事人一樣。
誰說這身體不素質不行？這體格可太好了。
正十憶在廁所一頓洗，洗完出來後感覺神清氣爽，絲毫沒有一點不适。
就跟睡了個飽覺一樣。
出來後走到床邊，病房門毫無征兆被敲響，兩人齊刷刷朝門邊看。
門外的人顯然也沒想等，敲了兩聲意思一下，直接推門就進來了。
高跟鞋聲響起，張莉一眼看見站在地上的正十憶。
“媽呀！你咋還敢下地呢？”轉眼把矛頭對準長海，“你咋看的人啊？病號還讓溜達？”
正十憶:“你咋來了？”
張莉手指長海:“這啥話？他能來，我不能來？”
長海把凳子掉個頭，靠坐在椅背裏看着張莉。
正十憶看張莉神情緊張，內心還是有點感動，擡擡手，擡擡腿示意自己沒事。
張莉看他動作立馬叫停:“你趕緊歇着吧，洗了胃也不能這麽造啊？”
三人坐下開啓三方會談，張莉率先指出長海護理不周到，長海瞬間反駁，兩人有來有回，成功逗笑正十憶。
張莉也不是空手來的，拎着保溫桶打開，裏面滿滿全是營養餐，一眼可見，清湯寡水。
正十憶被兩人盯着喝湯，怎麽看怎麽不得勁，借口要來手機，一個電話給自己支走了。
免除無滋無味的清湯，給老徐回了個電話，自家澡堂比想象中竣工的快，這幾天就可以着手打道回府了。
突然之間要走，還有點舍不得，挂了電話回病房，看見長海和自來熟的張莉，更加不想走了。
正十憶收起心情，再次被倆人摁下，硬把一碗湯灌了下去。
吃完飯，正十憶換了套衣服，長海見他換衣服，挑眉問道：“換衣服上哪去？”
“出院啊。”
看了一圈發現沒啥東西。
正十憶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身上衣服也是長海現買的，自然沒什麽要拿的東西。
長海見他狀态不錯，起身出去辦了出院。
病房裏瞬間只剩下兩人，長海一走，張莉臉上的神情松動。
正十憶剛才還沒覺得，現在兩人一時無言，這才感覺這間病房有多大，多空。
張莉詢問了幾句身體上的狀況，正十憶有問有答，就是不知道怎找話題。
尴尬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直到長海推門進來，一眼看去，長腿一步跨進，從頭到腳散發着救世主的光芒。
正十憶從來沒覺得長海這麽耀眼，尴尬氛圍被打破，幾人前後腳出了病房，張莉同正十憶告別，先行回去了。
兩人下樓，李東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東西差不多裝上車，長海打開後座車門，正十憶已經自己坐進了副駕駛。
長海手搭在車把上，停頓半晌，拉開門自己坐了進去。
正十憶從後視鏡注意到長海的臉色，輕飄飄補了一句。
“你這坐後面的派頭，跟大哥大似的。”
李東一聽這話，立馬搭茬：“他要是不說，誰信他是搓澡的？”
“就是呗。”
笑呵把這茬打過去，正十憶注意到長海微微翹起的嘴角，開口道：“明天晚上都有空沒？大夥一起吃個飯。”
李東腦子瞬間反應過來：“好端端的吃什麽飯，十分有九分不對勁。”
正十憶想說自己快走了，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這種肉麻煽情的話，打死也不可能從自己嘴裏說出來。
想了想，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這不是出院了嘛，慶祝一下。”
李東意味深長的嗷了一聲，後座長海率先開口：“明天晚幾點？”
正十憶尋思讓長海問問張莉有沒有空，想法剛冒個頭就被摁了下去。
“暫時先定八點吧，有變動再說。”
到了地方，長海陪正十憶下車，手機上正十憶讓李東轉達張莉，明晚的飯局算是定下了。
回了賓館，正十憶就讓長海先回去了，看着屋裏淩亂的行李箱，起身收拾一番。
躺倒在床上，忽然又開始糾結，畢竟長海老爸那邊還沒拆穿，自己真要走，怎麽着也得跟長海說一聲。
這麽想着，手機提示音響起，點開一看，正巧是長海發來的。
“我到家了。”
正十憶思考該怎麽說，編輯完問出的是。
“醫藥費多少錢，我轉你。”
隔着屏幕正十憶都能感覺對面停頓了半天，等了一會兒，長海發了個數。
正十憶把錢轉給長海，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道個歉。
“不好意思啊，我過兩天就得回去了，你爸那邊不行先瞞着吧，等合适的時候你就告訴他們咋倆分了就完了。”
正十憶感覺自己解決方法挺好的，但是消息發過去，遲遲沒等到回信。
這事本身挺不地道的，過了幾分鐘，對面才發了消息。
很簡短，就三個字。
“知道了。”
